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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平靜的只有鄒夕鋒。他為什麼這樣平靜？難道真的是鐵石心腸？小秋發現這個人真的是非常的可怕。

「鷹塔」第九層已經擺好了宴席。由於鄒莊子失蹤的緣故，錢莊取消了一系列的慶祝活動，但這頓團年飯在鄒夕鋒的一再堅持下，還是要吃的，祭祖還是必不可少的。

令人欽佩的是，在鄒莊子失蹤的巨大打擊面前，袁梅依然盡力克制自己內心的悲傷，沒有嚎啕大哭，更沒有呼天搶地，而是處事得體，向來賓一一點頭致意。

鄒夕鋒身旁一直環伺著幾個面無表情的人，幾乎寸步不離——這幾個人顯然都是非常可怕的人——也許是錢莊中武功、機智、臨危不懼的應變能力最高的人。

年夜飯當然是一家人團聚在一起吃，一般不會有其他人，可今夜特意請了一個重要的客人，理由是「他暫時回不了家」。

鄒仁的神態卻像自己是天下第一帥男，所有女人都理所當然為他所傾倒，一副不可一世的噁心樣子。這也難怪，和-圖-書攤上了錢莊莊主這樣一個父親，無論是誰都會覺得自己貌比潘安，賽過韓子高——潘安和韓子高都是古代著名的美男子。

在鄒夕鋒的眼中，沒有親情，只有金錢、權力、地位。只有江湖，只有天下。

小秋非常不齒於向嬰兒下手的行為：江湖恩怨不應當禍及家人，尤其是婦女和兒童。最氣人的是鄒仁，不僅不上前安慰，反而眼睛盡往純身上瞟，好像失蹤的不是他的兒子——，鄒莊子確實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他的兄弟——可是他並不知道啊。這種人只能用一個詞解釋，就是「無藥可救」。

小秋也感覺到了這種親情。在潛意識裏，有時他已把自己當成鄒松，當成純的丈夫，當成了錢莊的一員。他也看得出，純是以一個女性，一個母親的角度在安慰著袁梅。此刻沒有什麼權力、金錢的爭奪，沒有勾心鬥角的骯髒，唯有愛心在靜靜的流淌。

幸好「攬梯」上得很快，還沒等小秋發作就到頂了，和_圖_書鄒夕鋒和琴已經在上面等候多時了。琴看到純，高興得跳了起來，兩個女人嘻嘻哈哈，又說又笑。

飯是不能馬上吃的，先要祭祖。焚香，點燭，燒紙錢，上祭品，祭祀。

袁梅終於發出了低低的抽泣，純和琴也在陪著流淚。

純是一臉的厭惡。小秋曾經從純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就是在一次談論費極的時候。小秋也實在想不到，鄒莊子剛剛出事，生死未卜，作為父親的鄒仁竟看不到一點哀愁，居然還有心思調情！

這樣的機會又實在是太好，也許是永遠都不會有第二次的千載難逢的機會，時機稍縱即逝，他該怎麼辦？

晚宴早就準備好了。鮮花、茶點、瓜果、臘肉、香腸、涼菜已經擺上了桌。

袁梅沒有來，據鄒夕鋒解釋，是因為「聽到鄒莊子失蹤的消息之後，她當場暈倒了，現正在臥床休息，一會就到了」。

進「攬梯」的時候，鄒仁一直往純和_圖_書身上蹭，弄得純一臉怒氣，緊緊地挽著小秋，朝小秋身邊躲。小秋瞪了鄒仁一眼，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都什麼時候了，這人還……

——他該不該出手？

小秋估計這個客人最有可能是蕭四。大戰在即，扣下蕭四，青龍鎮就少了一員大將，這樣的好事錢莊自然會做。

小秋攜著所謂妻兒前來的時候，在塔底迎接他們的是鄒仁。這也是小秋第一次見到這個不爭氣的「侄兒」。

吃飯之前，袁梅來了。袁梅碎步走進來，馬上使滿室生輝。小秋也覺得眼前一亮。

小秋明顯感覺到身邊至少有幾雙冷冰冰、陰沉沉的眼睛盯著他，只要他稍有異動，立刻就會處於亂刃之下。自己尚可一搏，純和盼盼怎麼辦，誰來保護她們？

在祭祀的時候，鄒夕鋒就跪在小秋前面，他的後腦、後頸、後背整個暴露在小秋面前，這個時候下手，小秋至少有七成把握。

小秋沒有見到雍大總管和費極，這兩個關鍵人物到哪裏去了，在做什麼？

接下來，和圖書在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之後，才開始吃團年飯。

純和琴立刻上前，軟語相慰，出自真誠的關心，令氣氛瀰漫著濃濃的親情。

這短短一段時間過得異常地漫長，小秋內心在激烈的鬥爭，等到鄒夕鋒祭祀完、站起來的時候，他才察覺全身幾乎被冷汗濕透，彷彿經歷了一場生死大戰。

「鷹塔」裏有一種設計非常巧妙的叫「攬梯」的東西，由特製的青銅滑輪和幾個壯漢操作，可以直升直降，小秋一行就乘坐「攬梯」，從底層直達最高的第九層。

如果說，純美在溫柔賢淑、體貼動人，琴美在健康年青、活潑可愛，那麼，袁梅就美在超凡脫俗，儀態萬千。由於從小長期的官小姐生活的熏陶，袁梅舉手投足間都露出一種高雅的貴族氣質，彷彿已不食人間煙火。

純一出現，鄒仁就開始流口水，眼睛一直盯著純的胸部，嘴裏卻在說：「二叔，你到了，我等你一會兒了，歡迎，歡迎！」不知道他歡迎的是鄒松還是純。

頂層四周掛著許多和圖書大紅的燈籠，倒貼著「福」字，增添了喜慶的氣氛，屋門對面，都貼「出門見喜」，門上貼「門神」，屋裏貼「抬頭見喜」，影壁單貼「迎祥」、「鴻穆」字樣，兩側柱子上還有一幅春聯，上書「聞雞起舞雛鷹凌空千河解凍融瑞雪；踊馬爭春老驥伏櫪萬物復蘇響驚雷」。橫批是「江湖」，顯得氣勢非凡。

這個年夜天黑得特別早，剛到酉時，夜幕就降臨了，城裏已經此起彼伏地響起不絕於耳的喜慶的鞭炮聲，家家戶戶都在陸續開始吃年夜飯了。

鄒仁的長相實在是不敢恭維，小秋見到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如果讓鄒仁去扮鬼，可以不用化妝。鄒夕鋒雖然有些禿頂，可也長得相貌堂堂，高大健壯，鄒仁卻完全繼承了鄒夕鋒相貌中的所有缺點：小臉、小眼、矮小，甚至還雞胸。

這頓「團年飯」對於錢莊有著特殊的意義。「鷹塔」四周站立著許多「負責安全的人」，戒備明顯增強。

客人還沒有來。這個人是誰？難道是蕭四？

酉時。紛雪。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