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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又說不出話了。

在一處院落，蕭四止住了腳步，從房頂上跳了下來。

如果家人受到傷害，他該怎麼辦？去找胡老闆報仇嗎？蕭四蹲了下來，渾身發軟，終於感到一種絕望、無助、悲憤、傷心。

小秋說：「你查出來了嗎？」

「內部？」

「因為我不想與你拼命。」鄒夕鋒環顧左右，看著身邊幾個「負責安全的人」，自信地說：「他們的武功雖然不在你之下，可我並不想他們受到損傷。」

「你是不是喜歡上了我的兄弟媳婦？」鄒夕鋒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動什麼手？」「來殺我啊。」郎夕鋒說：「我為什麼要殺你？」

「我不願意無謂的傷亡。」鄒夕鋒說：「而且你有牽掛，沒有一戰的決心。剛才在吃飯之前祭祀的時候，我的後腦、後頸、後背整個暴露在你面前，那個時候你都沒有下手，現在更不會。」

怡和錢莊，鷹塔之頂。

鄒夕鋒嘆了一口氣：「外面的勢力雖然可怕，最可怕的卻是我們內部。」

現在，小秋卻平生第一次感到在強大勢力面前的無能為力，第一次感到和*圖*書自己的渺小和平凡，第一次感到命運並不能完全由自己掌握。

但一個共同的宗旨將這些人聯繫在一起。這個宗旨就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小秋笑說：「哈，那是假的，我是小秋，小心的小，秋天的秋，你知道的。」

小秋譏笑說：「哦？你也會關心手下的生死，我還以為在你心中只有勝敗，沒有對生命的尊重。」

當然，還有憤怒。異常的憤怒。

蕭四躍上房頂，舉目四顧，一向人聲鼎沸、熱鬧異常的青龍鎮，哪裏有半點人影？哪裏有一點生命的痕跡？

人呢？所有的人都到哪裏去了？

鄒夕鋒一字一句地說：「我只知道這個人用一種叫『針』的武器。」

他沒有說錯，當時小秋至少有七成把握。

「鄒松你解決了、青龍鎮你也處理了，現在當然該我了。」小秋說：「你不會放過我的。」

「所以我要未雨綢繆，居安思危，早作準備。」

小秋望著遠處的火光卻感到深深的悲哀，油然而生一種深深的挫折感。

最不願去想最不願去見的情景出現在眼前。蕭四憂https://m.hetubook.com.com心如焚，雙目似乎要噴出火。從一開始，他不過就是胡老闆手中的一張牌而已，這張牌一用完就棄之如敝屣。雙方的談判不過是一個爭取時間的假相，而他還一心一意去談判，分化對手，去為青龍鎮爭取利益，甚至還想到刺殺鄒夕鋒，壯士一去不復還，為青龍鎮掃除最大的障礙。

「現在我就處在這種位置。」鄒夕鋒說：「青龍鎮被打敗之後，江湖上其他勢力就會人人自危，他們會捫心自問，下一個被打擊的是誰？會不會是我？」

小秋承認。

「嗯，是這樣。」小秋說：「換成我也會這麼想。」

「可是在江湖人的眼中，你卻是真的。其實真假有什麼區別，別人的老婆都睡了。」鄒夕鋒說：「你認為是真的就是真的。」

「當然有關。」鄒夕鋒正色說：「因為你現在是二莊主鄒松。」

「這是你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小秋說。

「最強大的時候往往就是最危險的時候。」鄒夕鋒說得意味深和*圖*書長：「因為所有的人都怕你。是的，怕。蛇在害怕的時候就會主動進攻，人在害怕的時候就會拉幫結派，一起來對付你。」

「哦？」小秋說：「我怎麼會對你有用？」

「對，就是我們錢莊內部。」鄒夕鋒說：「我身邊有內奸，這個人一直在向青龍鎮秘密出賣錢莊的情報，造成我們幾次很大的被動。」

「針？」小秋大吃一驚。「是的，『針』，一把殺人的針！」

小秋不解：「你現在空前的強大，誰還會威脅到你？」

鄒夕鋒看了小秋一會，忽然笑了笑：「我不會殺你的。」

「有線索嗎？」鄒夕鋒慢慢地說：「只有一個線索。」「什麼線索？」

「現在該我了。」小秋平靜地對鄒夕鋒說，彷彿在敘述一件與自己不相關的事情：「你們可以動手了。」

「為什麼？」

「狼穴」的意思就是只有狼才能出入的地方。今夜卻沒有任何人來打擾蕭四。既沒有人來盤查，也沒有人來搜身，一個鬼影都沒有，簡直如入無人之境。蕭四查遍了整個「狼穴」，沒有見到一個警衛，也沒有見到他的主人——和-圖-書山羊一樣的胡老闆。所有的人都像是人間蒸發了。

「沒有。」鄒夕鋒雙目如電：「可是，我遲早一定會查出來，這個人遲早會浮出水面。」

「風」是江湖上目前最神秘的一個組織。它沒有首領，沒有場所，甚至沒有固定的成員。只是為了一個目標聚在一起，完成了這個目標之後又馬上散開，直到下次有了新的目標再聚在一起，忽分忽聚——就像一陣風。

小秋是「風」的骨幹成員之一，他以為命運完全由得了自己把握，以為自己會有足夠的力量來面對世間的磨難，更以為生命是一朵盛開的花，凡走過，必留痕跡，凡付出，必有收穫。

這一仗勝得很漂亮，以一時爭千秋，以一戰奠全局。江湖從此誰與爭鋒？

「我不是個嗜殺的人，我只殺該殺的人。」幸好鄒夕鋒沒有再問下去，扯開了話題：「我不殺你是因為你對我沒有構成威脅，並且還很有用。」

鄒夕鋒望著「八里浦」方向的火光，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種勝利的滿足感油然而生——他不能不得意，青龍鎮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對手，胡老闆也不m.hetubook.com.com是一般意義上的老奸巨猾。

黑夜的遠處火光沖天。

「因為我的處境變了。」

這裏有個名字叫「狼穴」，是胡老闆平時休息、工作的地方，是整個青龍鎮警衛最森嚴的地方，蕭四來向胡老闆彙報情況，都至少要過三道關卡，被兩次搜身之後才能進入。任何陌生人，只要在附近百丈之內停留片刻，都會被立刻斬殺！

被拋棄的滋味並不好受，況且胡老闆一向是蕭四最敬重的人，幾乎情同父子，讓人幾乎不敢這一切是真的。可是他的家人呢？床上妻子散亂的頭髮、女兒布娃娃上的刀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多次向胡老闆發出了請求中止行動的消息，卻沒有音訊？

蕭四辨認清方向，沒有稍事停留，立刻向西北方飛奔而去。無數的房屋在腳下向後急退，逆風吹打在臉上，如同刀割，心裏卻像有一團火在煎熬。

「風」是當今江湖聲譽最隆、口碑最好、年青人最嚮往的一個組織。可是塑造出來的，未必是真實的。真實的往往是殘酷的、無情的。

小秋臉騰地一下紅了，他實在不知該怎麼說——不管怎麼說純都不是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