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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擬刺客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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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拓桑沒有說話。
班儂說:「我猜他們在裡面等待,可能等了五分鐘,趁最混亂的時候溜出去。真是冷靜的頭腦。」
史汪說:「我聽到調查局的說法了。」
李奇說:「我得面對自己變老的事實,腦筋動得沒以前快了。花這樣的時間就查到南迪克那裡讓我很高興,但我應該可以立刻想到的,所以事實上我覺得自己很糟。拇指指紋這回事也一樣,我們居然花了那麼多時間繞著指紋打轉,那麼多天來已經變得好像習慣它似的,從來沒看出他們真正的意圖。」
李奇沒有說話,繼續走路。
李奇說:「還有人的鼻子,東西一模一樣。我們早上起床時鼻子上冒出的油就是鮫鯊烯,分子結構完全相同。」
法蘭西絲露出淺淺的微笑說:「警察就是他那樣子。搞不好他進調查局前就是個警察。」
法蘭西絲說:「而且他們偽裝成警察,就算有兩個哨兵也會被騙過去,派十幾個人上去也沒用。事實是,他們的確通過了幾十個站哨的人,數目一定不止於此,那個區域到處都是幹員。不管誰來部署,結果都一樣,誰不會遇到倒楣事呢?」
他說:「史拓桑找你。」
史汪還在等他們,他看來不太開心,不一定是因為枯等,看起來比較像在等待壞消息,或者是自己有壞消息要告訴別人。他看著李奇,希望從他那裡得到解答,李奇點了一下頭。
「那又怎樣?」
「五年。事實上他是我的上司,我說共事只是不想把從屬關係講清楚。」
史拓桑先是沒說話,隨後聳聳肩。
「不,絕對不可能。這是個雙人小組,班儂沒注意到很明顯的一件事。像他這樣的腦袋,職業風險實在很高。」
史拓桑說:「我的意思是,我建議您不要參加。」
「第二封信裡的連字號。」
「他是好上司嗎?」
「瑞士工業社的來福槍也有滅音器嗎?」
阿姆斯壯說:「我們聊聊克羅塞提這個人。他有家人嗎?」
李奇聽了一分鐘後把電話放下。
「他沒注意到什麼?」
「好。但為什麼?唯一的答案是他們恨死他了,想奚落他、嚇死他,讓他先嘗嘗苦頭。他們不願一槍打死他。」
法蘭西絲說:「但實際上根本沒有價值。阿姆斯壯沒看過任何一封信,他們白白浪費了時間。」
李奇點頭說:「不管你是不是太天真都無所謂,總之我們覺得是這樣沒錯。」
法蘭西絲說:「我跟你一起回去。」
會議室裡大家都沒出聲。
李奇問他:「怎麼了?」
李奇說:「有可能。等拇指稍稍融化然後在他們的鼻子上抹點油脂,那用法就跟史拓桑的秘書使用橡皮圖章一樣。那根大拇指可能因為時間一久就會變乾所以指紋上的鮫鯊烯含量才會越來越高。」
史汪點頭說:「那是很有趣的事,大家可以暢所欲言。」
班儂說:「勉強可以,聽起來他的性格比南迪克堅強一點。」
史拓桑望向史汪,但他不發一語。
史汪說:「不對,我想應該是七個。」
他說:「好。」
李奇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地板。
史汪說:「誰都不知道,所以每個人都會很訝異。那兩個傢伙覺得我們會直接呈報給他,所以我相信這跟他個人是有關的。目標是他,而不是我們。」
史拓桑說:「媽的!星期天一定會是場前所未見的惡夢。」
史汪點頭說:「有其他人說副總統的工作只是等待。所謂等待當然有一部分是等總統死掉,但更常發生的是等八年過後自己能獲得提名。但就短期而言,設立副總統這個職務的目的是什麼?」
李奇問他:「他有婚外情嗎?」
史拓桑說:「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們都是自願的。」
史汪說:「也沒有。我們當然跟那邊的所有報社都談過了,你也知道地方記者無所不知,他這個人沒出過任何紕漏。」
李奇說:「打開電腦,用大拇指這個字搜尋國家犯罪資訊中心的資料庫。」
史汪說:「那也是種奚落,不過型態不一樣。那帶有自吹自擂與嘲笑的意味,也想讓人覺得困惑,好像在說你捉不到我。」
「她因我而死,所以我要參加告別式,最少我還做得到這點。事實上,我想到場對他們說些話,也該跟她父母再聊一聊。」
史汪說:「他最近所做的事就是參加競選活動。」
阿姆斯壯問:「我可以為他們做些什麼嗎?」
「槍在哪裡?」
史拓桑說:「我們的工作就是這樣。如果不是保護你,也會是別人。」
班儂說:「我們懂了。」
法蘭西絲說:「這樣有很多事就說得通了。當他們跟南迪克與安德瑞提在警察酒吧裡攀談的時候,才會這麼自在。」
史拓桑說:「沙加緬度打來的嗎?」
那傢伙又搖頭說:「沒辦法。如果序號是壓上去的,我們可以在槍的內部找到足夠的晶狀腐蝕金屬粉末,藉此還原序號,但貝姆的槍枝序號都是刻上去而不是壓的。我們無能為力。」
「但最後我們還是查出來了。」
史汪聳肩說:「我也可以換個說法。拇指指紋是用來說明那兩個傢伙聰明到不會被逮到,目的也是想讓人害怕。害怕的性質不同,但還是害怕。」
史汪說:「所以他一定是因為自己的特質才被挑出來。一開始他只是張照片與一篇傳記,只是個概念。然後他得開始幹活,他顯然必須具有競選技巧,因為他是總統放出去咬人的狗,他必須說些總統候選人自己不該說的話。如果競選陣營計畫出手攻擊或反唇相譏,一定會派出副總統候選人。這時候總統會站在別處觀望,展現出政治家風範。大選日過後,總統進白宮,副總統則被晾著不用。等到十一月的第一個星期二一到,他就失去功用了。」
法蘭西絲問:「彈殼呢?」
「那動作怎樣?」
「什麼謎底?」
阿姆斯壯說:「我還不想。或許明天吧!還有你要問問星期天有誰要去。我要三個人,看她有沒有朋友想到場致意的。」
班儂說:「不是。我們這裡,他們發現來福槍了。」
史拓桑說:「有人會照顧他們的。」
「怎樣?」
史汪搖頭說:「我們的研究涵蓋四個部分。第一部分也是時間點最近的,就是當他被提名時,你們局裡對他進行的查核。我們把查核結果弄來看,沒有任何發現。還有我們把對手陣營對他的研究也弄來了,不只包括這次選舉,還包括他在選眾議員與參議員時的資料。他的對手挖出的東西可比你們還詳細,但他一點污點也沒有。」
「從他當義消開始就常去沙加緬度市郊一間警察酒吧,他在裡面認識兩個傢伙。」
「那你幹嘛說那種話?」
「但剛剛不是已經知道他們不是警察?你看過所有九十四張大頭照了。」
他說:「拜託,我們有一小時的時間,我不希望又走錯方向。說服我吧!跟我證明是兩個老百姓想自己動手幹掉阿姆斯壯。」
史拓桑說:「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你想跟接替她的人見面,跟我說一聲。」
「我們假設他們星期二在明尼蘇達與星期四在北達科塔用的都是那把貝姆來福槍,結果槍枝今天在華府被發現。他們不是搭飛機來的,這點我們可以確和-圖-書定,因為大概要填個幾百份文件才有辦法把那種長槍弄上民航機,而且他們開車前來的時間也不夠。所以可能性只有兩個——一個是,其中一個傢伙拿著H&K的衝鋒槍在俾斯麥獨自行動,另一個則是大老遠從明尼蘇達州帶著貝姆來福槍開車過來。另一個可能則是兩個傢伙都在俾斯麥,那他們就一定要有兩把貝姆來福槍,一把在那裡用,一把藏在這裡。但是,如果兩個傢伙都在俾斯麥,但他們卻只有一把貝姆來福槍,那表示一定有人幫他們從明尼蘇達開車把槍帶過來。這樣一來我們要對付的就不是兩個,而是三個人。」
沒人答腔。
班儂說:「根據他的描述,他們像是警察。他們開始聊天,還把家人照片給對方看。他們開始說起這世界有多爛,還有他們為了保護家人免於這個世界的傷害,可以做出哪些事。他說這一切都是漸漸發生的。」
阿姆斯壯點頭說:「那就找三個想跟我去那裡的幹員,而且只能三個人。我們不能讓告別式變成一場鬧劇,所以我不會通知媒體與電視,只有我們。」
李奇說:「所以你根據的是感覺,而我則是那個連字號。我辦過的案件大部分都能找出比這更有力的根據。」
李奇把頭轉開,然後陷入沉默,接下來三十秒都沒開口……然後又是整整一分鐘。
班儂說:「你看來不像會讀小說的人。」
「那現在該怎麼辦?」
李奇說:「有可能。你該去問問,特別是該問有沒有人把貝姆來福槍上的瞄準器改成漢佐德瞄準器。如果沒有,那就該問問民間改造槍枝的工匠。從收費比較貴的開始,因為那東西很少見。這件事可能很重要。」
他問:「兩個人?」接著聽下去。
其中一個人說:「錯不了。」
李奇點頭說:「知道了。」
他說:「我了解。」然後繼續聽。
阿姆斯壯不發一語。
法蘭西絲說:「我想應該挺高的。所有移民都要按指模,如果是在美國出生的,也應該曾被徵召參加過韓戰或越戰,就算他最後沒去成也必須按指模。如果他曾有被逮捕的紀錄或曾經幫政府工作,那也會留下指模。」
史汪說:「武器不是我的專長。」
法蘭西絲說:「那是有可能的,他們可以先印幾十張不同內容的威脅信,然後視情況決定送出哪一封。」
「沒錯,他有什麼就該用什麼。所以我沒看過哪個政府員工會跑去找他那個單位的武器人員,說要把一具價值一千元的布許乃爾瞄準器換掉,只因為他偏愛另一具也價值一千元的漢佐德瞄準器。」
他說了聲:「我了解。」然後繼續聽電話。
史汪說:「我的研究是純粹理論性的,你懂嗎?我是個單純的研究人員,實際上也就是個學者,只負責分析。」
班儂說:「他只是到處露臉而已,然後坐著等總統死掉。」
法蘭西絲說:「不知道。這讓我很驚訝。」
班儂微笑說:「難不成你只唱詩班傳道?」
史拓桑說:「時間點很有說服力,沒人可以質疑這點。他當了六年眾議員與六年參議員,幾乎沒有接過惡言相向的信件。這整件事是最近才引發的。」
其中一個技術人員說:「嗯,槍被改裝過了。這點我們已經記錄下來了。」
「那酒吧呢?有人看到他們聊天嗎?」
「他是個獨居的鰥夫,那兩個像警察的傢伙千方百計要他邀他們回家。他們問他:『為了保護你的家人,你會做些什麼?你會做到什麼程度?』一開始只是說說而已,但很快他們就來真的了。他們要他自己選擇留下大拇指還是留下孫女們,他做了選擇後就被壓住截肢。他們拿走他的照片跟通訊錄,說他們現在已經知道他孫女的模樣與住處,如果不乖乖聽話,她們被拿掉的就不是拇指,而是卵巢了。顯然他深信不移,他當然會相信,不是嗎?因為那種事才剛發生在他身上。為了帶走大拇指,他們從廚房拿走一個冰桶,還從冰箱拿了些冰塊裝進去。他們離開後他才去醫院。」
史汪聳聳肩,沒有回話。
「我只是想把調查局引到另一個方向。我不覺得那是我們的人,我不喜歡我們整個單位受到那種侮辱。」
李奇說:「他是在家,但他的拇指跟他分家了。」
他走到實驗室一張工作檯旁,所有彈頭都擺在一張乾淨的白色包肉紙上。其中三顆因為撞擊而扭曲變形成一團,其中之一是乾淨的——它沒有射中阿姆斯壯,而是打在牆上。另外兩顆上面分別殘留了克羅塞提的腦漿殘渣及芙蘿莉絲的血漬,因此都變成了黑色。人類組織的殘渣沾上銅彈頭後會因為彈頭表面的熱度而燃燒,最後留下很特別的花紋狀圖案。彈頭穿出身體後繼續飛行,不管打在什麼上面,都會因為撞擊而破壞那圖案。像擊中芙蘿莉絲的子彈就打在後面牆上,而就克羅塞提的例子而言.可能是屋頂小屋內的走廊牆上。明尼蘇達州那顆彈頭看來像新的,它上面的殘渣在通過農場的泥土時都被抹掉了。
他已經換上與他身分不相稱的一身輕便服裝:一件燈芯絨長褲、圖紋毛衣以及絨面皮夾克。衣服配色完美,衣料堅挺,看得出都是新的。這是李奇第一次看到刻意修飾自己的阿姆斯壯,好像他在穿衣服前曾問過自己:一個副總統該穿什麼衣服?而不只是站在衣櫃前,看到什麼就抓出來穿。他嚴肅地向大家點頭致意,然後走向桌子,沒跟任何人說話,似乎失去了之前的風采。會議室裡大家都不吭聲,場面開始變得有點尷尬。
「你們的理由是什麼?」
「裡面有對他不利的事嗎?」
「他老婆呢?」
「也沒有。」
他說:「裡面有一段在描述土耳其人在保加利亞幹了哪些壞事,總之就是姦淫擄掠。他們把囚犯的耳朵釘在圍籬上.讓他們這樣度過人生最後一夜之後,隔天一早就把他們吊死。嬰兒被拋向空中,把他們當成練習刺刀的靶子,而且還說這種事最棒的就是要讓母親們在旁欣賞。這一切讓伊凡.卡拉馬助夫的理想幻滅,他說:『哪一種動物會比人類還殘忍,而且施暴的技巧如此熟練,簡直像藝術一樣?』接著我想到那兩個傢伙叫安德瑞提自己把屋子弄乾淨,他們在旁邊欣賞。我猜他得用單手清理,那是多痛苦的一件事?我沒辦法像杜思妥也夫斯基一樣有天分,把他的感覺都寫進一本書裡,但我想我也有我的天分——可以把這兩個傢伙找到用我的手段讓他們知道自己不該那麼殘暴。」
法闌西絲反問他:「你覺得有三個人?」
「在原廠改的嗎?」
「查得出來嗎?」
史拓桑說:「我們的人手不太多。我放了大部分人一天假,而且我不會因為被保護人睡不著就把他們都給拖回來。」
史汪問他:「這要怎麼辦到?他們綁了某個人當人質嗎?他們把他藏在哪裡,還是帶著他四處跑?」m•hetubook•com.com
「那走吧!」
史汪沒說話。
法蘭西絲說:「那應該有九個訊息才對。我們應該把明尼蘇達與科羅拉多那兩個人加進來。」
史汪說:「是痰盂。約翰.南斯.加納曾說副總統這位子還沒一個痰盂來得值錢,他也說副總統是政府這輛汽車的備胎,他是羅斯福總統競選第一任總統的搭檔。還有約翰.亞當斯也說這職位是人類歷史上最沒意義的發明,而他自己就是歷史上的第一個副總統。」
「他們逼安德瑞提把現場清乾淨,而且還在旁邊欣賞。」
他說:「好。」說完把電話按掉。
「沒想到一個特別探員也懂這麼深奧的字眼。」
「在那裡發現的?」
史汪說:「連字號?」他頓了一下後說:「嗯,我懂了。是有那個可能,但好像不夠直接有力?」
李奇說:「我想有一點被我們遺漏了,它就在我們眼前,我們卻視而不見。」
「我只是覺得剛開始的案情很特別,也就是那些威脅信。想想他們必須冒的風險,想想他們要花多少力氣才能將風險降到最低,然後他們開始時又投入多少資源。所以我不得不認為,他們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那兩個傢伙看來確實跟警察一模一樣。我看到其中一人,沒有懷疑過他的身分,而且他們到處進進出出,從來沒有人起疑心。」
阿姆斯壯說:「我要參加她的告別式,她是因我而死的。」
「不管那是什麼字眼,總之我不要你單獨行動。」
李奇點點頭。
班儂說:「你們一點根據也沒有。我的意思是,誰在乎副總統?他們根本沒沒無聞,不是有人說,連拿來吐痰的桶子都比他們值錢?」
「所以我想那兩個傢伙隨便挑了個人,很巧的是卻挑錯了人。假設你隨便挑個六、七十歲的男人,他一生中按過指模的機會有多少?」
李奇說:「這不是政府員工的作風。舉例來說好了,如果你的犯罪現場攝影師跑來跟你說,他不想用你給他的尼康相機,叫你幫他換台佳能,你會有什麼反應?」
她說:「目的是什麼?」
「在倉庫裡。擺在三樓一個房間的門後。」
史拓桑說:「如果你是對的,那又代表什麼?」
「他曾鼓勵大家辦案時要發揮聯想力。」
「你跟我哥共事多久?」
阿姆斯壯說:「我女兒人在南極,現在那裡已經接近仲夏,氣溫上升到零下二十度,一、兩週內就會上升到十八度左右的最高溫。我們只能講衛星電話,她說她覺得跟之前相比,現在實在太暖了。過去兩年來,我們不斷重複類似的對話。我總覺得這是種暗喻——所有事情都是相對的,沒什麼事會糟到這種地步,我們可以習慣任何事情,但現在我已經不確定了,我覺得自己連今天都過不下去。我覺得自己能活下來好像是用別人的一條命換來的。」
史拓桑回答不出來,班儂則是聳聳肩。
「所以?」
「他只是敲敲邊鼓。」
史汪說:「你會覺得我太天真,但我不相信我們的現職或離職同仁會殺掉另外兩個也姓阿姆斯壯的人,我們不會濫殺無辜。」
「那麼所有資訊都只是他的背景資料,給我們看看也不會死。」
李奇抬起頭說:「你剛才說每件事的目的都是要讓人害怕,然後你又說拇指指紋是帶有不同意味的奚落。意思是,並不是每件事都一樣,對不對?裡面是有差別的。」
史拓桑說:「她知道做這行有風險,我們也都知道。來這裡工作的人都是自願的。」
在政治圈裡,這也可說是個完美的答案——李奇這麼想。這種話說出口後,對方只能說:「長官,那是我們職責所在。」
班儂問:「那是什麼意思?」
五分鐘後又來了兩個人,李奇認出其中一人也是屋頂上的狙擊手,另一個則是監視遊民隊伍的幹員。他們看來很累,但還是跟他打了招呼,然後轉身去倒咖啡,回來時用塑膠杯幫每個人都倒了咖啡。
「你覺得我們該這樣想嗎?」
李奇問她:「妳覺得班儂看起來像警察嗎?」
「假設因為缺貨呢?或者他們毀損了太多瞄準器?」
班儂說:「時間可不等你們。」
李奇又說一次:「我不確定。可能是壞掉了。來福槍掉在地上的話,瞄準器很容易因此毀損。但如果是公家單位進行維修,他們會用另一具布許乃爾瞄準器,因為採購時買的不只是槍,一定會加購一箱箱零件。」
「我們會去問,但那差不多是六週前發生的事,別指望了。」
「這件事跟我之前看過的案例完全不同,犯案動機裡有很強烈的恨意。暗殺的動機可以分成兩類,一種是因為意識形態,一種是為達到特定目的。為達到特定目的的暗殺是因為政治或金錢上的特定理由而需要把某個人幹掉,而意識形態類的暗殺基本上是出於仇恨而殺掉某人。從這兩條線索可以追溯到多年來許多暗殺的案例,我沒辦法告訴你太多細節,但有一點要強調的是,那些案例大多不出這些原因。恨意當然是存在的,但通常會暗藏在罪犯的心裡,頂多也只是自己念念不忘,我們只會看到案子的結果。但這次他們把恨意公開攤在我們面前,他們費了那麼多力氣,冒了那麼多險,無非是要讓我們了解這點。」
李奇說:「沒有。」
他們通過後面的迴廊,朝圖書館前進,但當他們抵達時,電話響了。史汪接起來後拿給李奇。
「你有想到什麼嗎?」
史汪說:「沒有。」
李奇的臉扭動了一下,說道:「那表示我們可以改變一個重要的假設——我猜他們倆都按過指模,而且他們也都戴著乳膠手套。」
他說:「我會堅守這個理論。唯一可能改變的就是,如果電話響了之後證明李奇是對的,我就會認為那兩個傢伙都是你們的人,而不只是其中一個。」
李奇說:「這不是它的制式瞄準器。這瞄準器是漢佐德出品的,貝姆狙擊槍用的都是布許乃爾公司的瞄準器才對。」
李奇不發一語,繼續走著。
史拓桑、李奇與法蘭西絲跟著他走到外面搭乘電梯,到了會議室後他坐在桌子前頭,其他人則坐得靠近另一頭,好像不太敢接受即www•hetubook.com•com將說出的訊息。窗外天色已是一片昏暗,感恩節快要結束了。
史拓桑說:「我不能同意。」
史汪說:「你覺得我分析得太過火?」
「不管那個,總之我們也假設暗殺的動機是私人恩怨。」
「還有武器。調查局應該要過濾地方的特警隊或是州警裡面的專家,特別該注意那些使用非制式瞄準器的改裝槍枝。」
班儂說:「把槍拿過來。」
當李奇與法蘭西絲跟著史拓桑一起回到財政部大樓時,保護行動研究辦公室那個職員已經在等他們了。他身穿手織毛衣與藍色褲子站在接待區,好像從家庭餐會離開後就直接過來了。他跟李奇年紀相當,全身上下除了那雙眼睛外,看來活像個大學教授。他的眼睛看來既聰明又謹慎,好像見過些世面,聽過的事情更是多得不得了。他名叫史汪,史拓桑把他介紹給他們後就離開了,史汪領著李奇與法蘭西絲走過他們之前沒經過的迴廊,來到一個顯然同時充當圖書館與講堂的地方。裡面有十幾張面對講台的椅子,椅子靠著三面各有一個書架的牆壁排好。另一面牆有一排櫃子上面擺著一台台電腦,每台電腦旁都裝了印表機。
史汪說:「有些私人公司也會要求按指模,例如銀行、零售商之類的雇員。」
「有好一陣子他都對我們保持緘默,但是後來我們的醫生幫他看手,他的左手大姆指好像被截肢了。不過那不像動過手術,我們的人說那外表看來像被切斷,但又有點像被砍掉。但截肢時他們刻意保持傷口平整,安德瑞提還是堅稱那是自己因為做木工而意外截肢。我們的醫生說那傷口絕不可能是鋸出來的,一點可能都沒有。安德瑞提似乎很樂意接受反駁,於是他又多說了些事。」
「她的表現很棒,對不對?」
四周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然後史汪把頭轉開。
李奇說:「不,我想他們應該是一邊犯案,一邊印那些威脅信。所以他們隨時可以取得那枚指紋。」
他聳聳肩。「我只想到杜思妥也夫斯基。我剛發現一本我送給喬伊當生日禮物的《罪與罰》,我還記得本來我要送他的應該是《卡拉馬助夫兄弟》(The Brothers Karamazov)才對,但最後改變主意。妳讀過那本書嗎?」
除了法蘭西絲外,沒人看著李奇,他們獨自走出去後在接待區碰到史汪,他已經穿上外套。
大家都沒有答腔。
他的隨扈知道他這句話含有離開的暗示,於是護送他到門邊,那層防護罩好像又跟著他一起出去了,幫他在前方探路,查看左右與後方。三分鐘後有人從他車內用無線電回報,說他已經安全了,接下來要驅車回西北邊的喬治城。
他問:「醫生同意嗎?」然後又繼續聽電話。
「還有,我又有罪惡感了。」
法蘭西絲問他:「你還好嗎?」
「他很厲害。事實上他是個負面選舉高手,但對他的民調卻沒有影響,因為他的臉上總是掛著迷人的微笑。可別小看他的攻擊力。」
史汪說:「最重要的是,他是個候選人。他的用處從被提名那天起生效,一直延續到選舉日,因此最多只有四、五個月的壽命。他一開始是競選活動的一劑強心針!到仲夏之際,每個人都會開始覺得總統候選人無聊得要命,所以副總統人選要讓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覺。他們要讓人在一瞬間感到有新的話題可以談論,有個新人可以拿來分析。我們會緊盯著他們的特質與經歷,也會觀察他們能不能吸收總統無法吸收的選票。這是他們最初的功能,應該與總統互補,並且是個對比。總統候選人沒有的,副總統候選人一定要有,反之亦然。一個年紀大,另一個就要年輕;一個有活力,另一個就要無趣;一個是北方人,另一個就會是南方人,一個聰明,另一個就得笨;一個強硬,另一個就要柔軟;一個有錢,另一個就要窮。」
「我得警告你,不要效法民團主義逞英雄、充好漢。」
史拓桑說:「遲早會抓到他們。」
史汪說:「我不確定能不能給你們看那些東西,那應該是機密才對。」
李奇說:「就像班儂的鴨子測試理論——他們看來像警察,走路像警察,講話也像警察。」
「因為我覺得指紋那件事跟南迪克完全一樣。我今天遇到一個修錶匠,他跟我說鮫鯊烯是從哪裡來的。」
他說:「我要回家去了。」
李奇問他:「你相信嗎?」
阿姆斯壯的隨扈彷彿無形的保護罩,他還沒出現,那保護罩就先到了。當他距離大樓還有一哩遠時,大家就開始用無線電對講機聯絡,抵達停車場後會有第二次通報,進電梯後也會有回報。他其中一個隨扈先進接待區,確認安全後另兩個把阿姆斯壯帶進來,這程序到會議室時也是一樣——第一個幹員進來後環顧四周,對著袖口麥克風說話,然後阿姆斯壯才從他身邊跨步進門。
班儂說:「兩個變節的傢伙。」
「乾淨。」
她說:「那是她的職責,不要有罪惡感。你不可能為這世上的每一個人負責。」
「這件事是怎麼發生的?」
沒有人答腔。
李奇說:「六個。」
李奇說:「算你厲害,是你想到其中的關連。那是把貝姆來福槍,但制式的布許乃爾瞄準器被換成漢佐德瞄準器。」
「那你的結論是什麼?」
「他也會參與嗎?」
史拓桑說:「那也不見得是我們局裡的人。」
他說:「阿姆斯壯要過來。他很沮喪不安,想跟今天所有在場的人談談。」
「有點像,但不完全一樣。」
阿姆斯肚說:「你們對我真好,謝了。我們倆也衷心謝謝你們今天能有這麼棒的表現。我不是迷信的人,但我現在似乎覺得自己欠你們一命,好像要為你們做些什麼才能還清我欠你們的。如果要我幫忙,不要猶豫,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出來,公事上的、私人的、關於大家的,或關於個人的,都無所謂。現在我是你們一輩子的朋友了。」
史汪說:「我猜那也不是不可能,但沒理由相信那種可能有多高。其實我們也可以說是離職的調查局探員甚至是現職的調查局探員。我們這個機關比他們好多了,或許他們只是要打擊我們而已。」
李奇還是沒說話。
「那問題出在哪裡?」
「然後呢?」
李奇沒有接話。
他說:「這樣我們可以找到一個跟南迪克一樣的倒楣鬼。每個威脅訊息都用一枚指紋署名,指紋的所有者本身就是個訊息,就像剛才史汪說南迪克也是。我們應該可以用那枚指紋找到所有者,然後發現有個人跟南迪克下場一樣,一個被嚇壞的受害者,怕到連開口講話都不敢,他本身就是要傳達給我們的訊息。但純粹出於意外,他們倆挑中一個沒按過指模的人,所以我們也找不到他。」
他們把史汪留在圖書館裡,走回會議室,一分鐘後史拓m.hetubook.com.com桑進來了。他還是一身高爾夫球裝,鞋上還沾著芙蘿莉絲的血漬,血已經在鞋的兩邊凝固變黑。他看來筋疲力竭,而且六神無主。李奇從前就見識過這種情況——只要一顆自殺攻擊炸彈、一架直升機墜機、一個機密外洩,甚至只是一個休假人員跑到外面闖禍,二十五年的美好公職生涯就可能毀於一旦。懲罰機制只要啟動,毫無缺點的公職生涯就會變得一無是處;只要有人提筆寫個幾行,過去的讚賞全部會被當成垃圾一樣,因為總得有人扛下責任吧?誰都會遇上倒楣事,但沒有一個公家機關的懲戒委員會懂這個道理。
他們把史汪留下,其他人全部前往胡佛大樓裡的調查局實驗室,一群調查局專業人員已經聚集在那裡了。他們看起來都跟史汪很像,都有學者與科學家的味道,全都是從家裡被拖出來的。他們的穿著都是一副居家男人的樣子,本來打算整天窩在家裡看美式足球賽,其中有兩、三個已經喝了點啤酒。法蘭西絲對其中一個有點模糊的印象,因為她多年前來過這裡的實驗室受訓。
會議室裡大家都沒講話,好一會兒後班儂的手機又響了,那聽起來很瘋狂的序曲在一片寂靜中震顫作響。他按下通話鈕,把電話拿到耳際,說了一聲是我之後開始聽。
那傢伙搖頭說:「用強酸弄掉了。」
法蘭西絲說:「什麼事?」
班儂說:「你考倒我了。」
法蘭西絲說:「鯊魚的肝臟。」
史汪說:「這不是我該講話的場合。」
史拓桑不發一語,班儂看看手錶,從口袋取出手機後擺在他身前的桌面上。手機擺在那裡,沒有出聲。
史汪說:「他是很棒的上司,就各方面來說也是個很好的人。」
史汪點頭說:「這就是我現在研究的焦點。我正在分析他的每一次演講與提出的評論,核對他攻擊別人的內容以及被攻擊者的背景資料。」
法蘭西絲說:「如果有兩個哨兵,兩個都會死,而多死一個也救不了她。」
電話馬上響了起來,他所設定吱吱作響的鈴聲是首有名的古典樂序曲,在這陰沉安靜的會議室裡聽來有點滑稽。他把電話拿起來接聽,那愚蠢的音樂隨即停了下來。對方一定是跟他說了聲:「長官在嗎?」因為他回了句:「是我。」然後聽著對方說話。不過八、九秒時間,然後他把電話按掉,又放回夾克口袋裡。
李奇說:「我們也相信這點。你有什麼理由嗎?」
班儂說:「他的名字是安德瑞提,現在七十三歲,是退休木匠,以前當過義消。他有孫女,他們用這點來威脅他。」
「全身上下都像,每個小地方。他骨子裡就像個警察。」
李奇說:「我們知道的是,他們不是俾斯麥的警察,但也許他們是其他地方的警察。」
李奇說:「我要回去找史汪了。我用走路的,動一動也不錯。」
「他們絕對會深感榮幸,但不能忽略安全問題。」
臉色蒼白的他說:「上樓去吧!」
那個技術人員說:「沒有。一定是他們自己撿走了,但是全部四顆彈頭都被我們找到了。今天的三顆彈頭因為打在堅硬的平面上所以撞壞了,但明尼蘇達的那顆卻很完整,因為它打在泥土裡。」
班儂說:「那就對了。有個單位需要兩種狙擊來福槍;需要滅音器的,就買貝姆公司的槍,不需要滅音器的,就買瑞士工業社的。於是他們庫存兩種瞄準器,當布許乃爾瞄準器用完時,就改用漢佐德的。」
李奇說:「嗯。所以我想到的是,指紋應該不是他們自己的,而是別人的。可能是個無辜的局外人,他們隨便挑的一個人,指紋本來應該帶著我們直接找上他的。」
「然後呢?」
班儂說:「跟他以前的背景一點關係都沒有?」
「第七個在哪裡?」
那個狙擊手問道:「長官,夫人現在怎麼樣?」
「為什麼?」
法蘭西絲沒有說話,繼續走了六、七步。
班儂說:「這是個很奇怪的構想。他們該怎麼做?把大拇指冰在冰箱裡嗎?」
那傢伙說:「我們正在用煙燻法採指紋,但沒什麼希望,因為用螢光鏡跟雷射都照不出東西。一定是被擦掉了。」
這次是班儂來找他們,他們在秘勤局的會議室裡。史拓桑坐在桌子前頭,李奇、法蘭西絲和史汪坐在一邊,班儂獨自坐在另一邊。
法蘭西絲說:「我們該換個方向。如果不是政治動機,那就是私人恩怨。」
史汪說:「但是印在紙上的訊息有六個,從第一封寄來的威脅信算起,到芙蘿莉絲家發現的最後一個訊息,中間有二十天的時間。這意味著什麼?難道那些訊息都是事先準備好的?這樣他們未免太早就開始執行計畫了。」
法蘭西絲說:「不可能這樣。如果那個人不在家,他們怎麼可能希望我們找到他?」
李奇說:「多少讀一點。」
「妳覺得班儂看起來像警察嗎?」
史汪說:「只是他們不知道而已。你們以前就知道我們絕對不跟被保護人討論怎麼因應那些威脅嗎?」
「哪裡像?」
李奇問:「他們是警察嗎?」
他靜靜地說:「恐怕我們也採購了瑞士工業社的槍。我們五年前買了一批型號SG550的槍,是沒有滅音器的半自動來福槍,讓我們的人有另一種選擇。不過用的人不多,因為自動槍枝在近距離的人群中會稍微失去準頭,所以大多變成庫存貨。現在我們不管去哪裡都是用貝姆來福槍,所以我確定瑞士工業社那幾箱零件應該還是滿的。」
大家都沒說話,阿姆斯壯把視線固定在牆上某個地方,專注地凝視前方。
李奇說:「我也是,你有聯想到什麼嗎?」
會議室裡大家都沒出聲。
法蘭西絲搖搖頭。
阿姆斯壯把頭轉開後說:「我真難過。」
李奇搖搖頭,還是看著地板,然後說:「不,我才覺得自己沒有認真分析,有可能是這樣。那拇指指紋又意味什麼?」
「他的錢乾淨嗎?」
班儂說:「我們在沙加緬度市有個很大的辦事處,有三個探員可供我們動員,還有個醫生。一小時內就會知道了。」
「你必須跟我們說競選期間的事,是誰被阿姆斯壯惹毛了?」
班儂說:「那個人有秘勤局的武器,也知道秘勤局與調查局的合作關係,也了解寄信給副總統一定得先過秘勤局這關,更掌握了芙蘿莉絲的住處。你們聽過鴨子測試這種歸納法嗎?如果有個東西看來像鴨子,叫聲像鴨子,走路也像鴨子,那不就是鴨子?這樣看來,那個人符合秘勤局人員的諸多條件,難道他不是嗎?」
賓州大道往西那段路程只有半哩路,他們走得很快。天空依舊無雲,因此夜裡的空氣很冷,透過城裡的煙霧以及街燈的橘色光輝,依稀可看到一些星辰,小小的月亮遠遠掛在天邊。路上沒車,經過聯邦三角地之後,財政部大樓就在咫尺。白宮旁的路障已經撤掉了,城和-圖-書市又回復平靜,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阿姆斯壯說:「她嚇到了,這是很糟的一件事。她要我向你們致歉,事實上她還怪我。她說我不該讓你們冒這個險。」
史汪說:「當然。你們知道我的意思嗎?他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要讓人害怕,假設阿姆斯壯知情的話,每件事都會達成這種效果。他收到第一則訊息後,就會開始擔心。我們這邊又收到第二個訊息,他更擔心了。我們開始追查來源,他心裡會感覺好一點,但事實上卻變得更糟,因為我們發現南迪克因為害怕而癱瘓,然後又來了封預告犯案的信件,他會更擔心,接下來他們殺掉兩個人當作警告,手法之殘忍足以讓阿姆斯壯崩潰了。」
他說:「芙蘿莉絲的勤前談話挺有趣的。就在阿姆斯壯現身前,她提醒手下,要看起來有點像遊民其實很容易,但要跟遊民一模一樣卻很困難。我想要偽裝警察也是這樣——如果我在身上套件花呢運動外套,換上灰色法蘭絨衣褲還有簡單的鞋子,手裡拿個金色警徽,看來會像個警察嗎?」
會議室裡陷入一片沉默。
「為什麼?」
那個狙擊手點頭說:「妻子跟一個兒子,我記得那男孩才八歲。」
大家都沒說話。
「那幹嘛要換呢?」
李奇又問:「信不信?」
房裡陷入一陣沉默,法蘭西絲瞪著李奇。
「你是喬伊.李奇的弟弟,沒錯吧?」
阿姆斯壯點頭說:「謝謝你的一切安排,謝謝你也謝謝你們大家,我們夫妻倆都感謝。我今晚來這裡就是要說這些。」
「所以說,誰會想幹掉一個備胎,或者一個痰盂?」
「那又怎樣?」
他說:「他叫安德瑞提。基本上跟南迪克的遭遇一樣,他比較能忍,但也一樣不願多說。」
「我在腦海裡重複想著這些奇怪的景象,例如在快轉的監視錄影帶畫面裡,史拓桑的秘書蓋著印章的動作。」
「那北達科塔州那邊的資訊來源呢?」
李奇說:「我不確定。」
「鑑識人員去他家了嗎?」
「沒有,否則你們在競選期間早就聽過了。」
法蘭西絲說:「他還能說話嗎?」
他說:「我真的要認輸了。我跟喬伊終究是相似的——我穿他的西裝,跟他的女友上床,又跟他的老同事見面。所以顯然我現在也要跟他一樣,從旁提出一件我聯想到的事。」
史拓桑凝望遠方,肩頭一沉,反映出內心的憂慮。
他說:「我想參加,我已經決定要參加了。」
「我可能會叫他滾邊去。」
「什麼?」
史汪做了個手勢,好像不想先回答這問題。
那傢伙搖頭說:「我想不是。做工很細,但不是原廠手法。」
李奇說:「我告訴芙蘿莉絲,說她做得很好。早知道我就該叫她在每個屋頂上部署兩個哨兵,一個在牆邊、一個在樓梯邊。這樣也許她就不會死了。」
班儂說:「其他那幾點又該怎麼解釋?」
阿姆斯壯說:「芙蘿莉絲的雙親都在懷俄明州,她沒有其他親人。沒有結婚,也沒有兄弟姊妹,今天稍早在白宮跟你們見面後,我跟她家兩老通過電話了。我覺得自己該親自致哀,而且在對電視發表聲明前也該先告知他們。我不能因為要誘敵就不經他們同意地講假話,但他們喜歡在週日辦告別式的這個構想。事實上,不管是不是真有那麼一回事,他們都會照著做,所以告別式是一定會辦的。」
班儂搖頭說:「他怕到不敢講。我們的人跟他說可以啟動證人保護計畫來保全他一家人,但他就是不願意說。我猜我們最多也只能取得這些線索了。」
阿姆斯壯說:「我尊重你的判斷,但這沒得商量。如果真有必要,我會自己去,搞不好我還比較喜歡自己去。」
史汪說:「讓我從頭說起好了。副總統的工作是什麼?」
「我想我們把拇指指紋那件事完全搞反了,我們一直以來都覺得他們認為那枚指紋是追查不到的。但我想我們完全弄錯了,我覺得剛好相反,他們希望指紋應該是可以查得到的。」
法蘭西絲說:「李奇。」
「那我猜大概就會用漢佐德瞄準器了。漢佐德瞄準器通常用在瑞士工業社的來福槍上,所以你必須再查查清單,看看有沒有哪個單位同時購入貝姆與瑞士工業社兩家公司的狙擊來福槍。」
「那他們會是誰?有誰那麼恨他?」
阿姆斯壯點頭說:「我跟調查局局長聊過了,他說嫌犯逃走了。」
「漢佐德的瞄準器比布許乃爾的好嗎?」
「我想應該不礙事。」
「這也可以解釋他們知道如何避免在信封上留下DNA,還有國家犯罪資訊中心的事。警察知道調查局組織了一個犯罪資訊的流通網路。」
接下來有好長一段時間大家都沒開口。
「他會帶大家一起發揮聯想力嗎?」
他說:「誰也沒被惹毛,我在會議室裡沒說實話。事實上,我在幾天前就分析完了,他確實惹毛了一些人,但沒有一個值得注意,完全沒有異常。」
「阿姆斯壯在這方面很強嗎?」
史拓桑變得比較專心,然後搖搖頭,那姿勢好像被擊垮了。
「所以是個人偏好?」
李奇覺得,在政治圈這可說是個完美的問題。這句話等於是邀人談談另一個人的感覺,總比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容易多了。這是個同僚間的問題,背後的涵義好像在說:「現在我們都在這裡面,那就談談不在這裡的人。」同時也像在說:「你有機會謝謝我們救了她和你的小命。」
「不見得,兩種都很棒。就像BMW和賓士,尼康和佳能,無從比較。」
「那你覺得他是因為踩到太多人的痛腳,所以才成為暗殺對象嗎?」
「序號還在嗎?」
班儂微笑說:「你解開謎底了嗎?」
史拓桑說:「所以是跟這次競選有關的。有人被他惹毛了。」
他說:「還有一件事。聽來有點奇怪,但我覺得我們搞錯數字了。我們收到幾個威脅訊息?」
史汪說:「很久以前我們共事過。」
從實驗室把槍拿出來後,還可以聞得出那種用來煙燻整把槍的強力黏膠的氣味,他們希望可以藉此找到一些本來採不到的指紋。那是把色澤黯淡、方方正正且毫不起眼的武器,上面漆的是原廠的黑色環氧樹脂漆。它有粗短的槍機拉柄和不算長的槍管,但槍管因為加裝了滅音器,所以還是算加長了。槍上裝了一具很厲害的瞄準器。
史汪說:「這是為了芙蘿莉絲和克羅塞提,調查局沒有給他們該有的尊重。」
李奇說:「再等一小時。你要先讓我們看看你的檔案。」
史汪說:「在南迪克身上。我認為他幫忙送出了第二個訊息,但他本身就是第三個。你想想看,你到這裡的四十八小時後就揪出南迪克,速度算快的了。但我不是要貶低你,如果你沒來,我們遲早也會查到他那邊,那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不是清潔工出問題,就是錄影帶,所以我們會查到。但我們會查到什麼?南迪克不只扮演信差的角色,他自己就代表一個訊息,為的是要展示那兩個傢伙有什麼能耐。如果阿姆斯壯知道這件事,光看到他就會被嚇到了。」
班儂問:「是貝姆MK2型狙擊來福槍嗎?」
史拓桑問:「他們的外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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