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將軍的助理連人帶椅子匆忙移到電腦前。麥葛斯唸出號碼，讓他打進去查，螢幕往下捲。他點點頭。
「這種情況偶爾會發生。」他的助理說。「如果他們的無線電不能作用，他們根據程序會先進行修護。如果軍卡在同時間也拋錨，那麼根據程序，會統一停下，等待救援。」
「是聯合國。」助理說。「他們需要有人作證。」
「會不會是飛彈？」蓋伯說。「有沒有可能他們已經解除IF F功能？」
「就是敵我識別系統（Identify Friend or Foe）。」助理說。「是種電子系統。直升機會發出訊號，導彈會辨認出是我軍訊號，所以不會發射。」
強森點點頭。
說完，他又回到拖車裡，米洛維奇去叫大家起床。一群人走了過來。威斯特和將軍助理一邊伸懶腰一邊打呵欠，蓋伯站得直挺挺的，麥葛斯著裝完畢，正在抽菸，也許他根本就不想睡。他們魚貫走上階梯，圍著桌子坐定，疲累的眼睛滿是血絲，後腦的頭髮因為壓在枕頭上，顯得有點凌亂。「彼得森那邊打了通電話過來。」強森跟大家說。「他們天一亮就要派直升機進行搜索救援行動，找出飛彈部隊的下落。」
「你不該亂跑的，」勃肯說。「雷，你說對不對？」
麥葛斯點點頭，走到休息用拖車，把米洛維奇和柏根叫醒。他們兩人都著裝整齊地躺在床上，清醒後打了個呵欠，走下階梯，發現威斯特跟強森、助理幾人都已站在外頭，蓋伯則站在他們後面。
「我們需要開個會。」他大聲說。
「把你的人叫起來。」威斯特說。「換我們休息一下。」
「這到底是在搞什麼？」威斯特說。「他們要學一七七六年也來訂個獨立宣言？」
麥葛斯點點頭。
「這是標準程序。」他說。
勃肯又打過去，一記右拳不偏不倚打在他臉上。雷的頭往後一撞，噴出鮮血。只見勃肯笑了起來。
「他們在引用獨立宣言。」威斯特說。
「別做夢了。」強森說。
「理論上……」強森說。「我們要假設飛彈的確被搶走，同時也要假設被藏在十分隱密的地方，果真如ｗｗｗ.ｈｅｔubook•com.ｃom此的話，我們的空軍就找不到飛彈的下落，只會在空中搜索一陣子，然後無功而返，繼續等待消息。」
由於正逢週末假期，彼得森基地的飛機簽派員只用了基本人員配置，兩人一小組，並沒有另外分派偵察員的工作。他認為沒這個必要，不過是在蒙大拿的某個路肩搜尋五輛軍卡而已，會有什麼困難？
麥葛斯搖搖頭，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將軍的助理發出一記寬容的微笑。
一陣短暫的沉默。
威斯特聳聳肩。他知道如何應付這類情況。
「說了有什麼好處？」他說。
「雷啊，站在方格裡不能說話。」他說。「這規矩你是知道的。」
麥葛斯含糊地點了個頭，伸手到外套夾克找皮夾。
可是電話並不能通，至少短時間內是如此。接線人員拿著萬用電錶攪和著，嘴邊唸著電阻、電容什麼的。他們已經整整動工三個小時，認為應該是軍卡的線路不相容，正準備回去檢查臨時接線盒，結果問題就在眼前，有個零件出現故障。他們重新接上備用零件後，整個線路便運作正常。凌晨四點三十五分，麥葛斯和他們握手致謝，並要求他們發誓不准洩密，這時威斯待正好走出拖車外。他們兩人並肩站著，看著接線人員開車離去，卡車的聲音經過轉角後消失，威斯特和麥葛斯站在明亮的月光下，麥葛斯一邊抽著菸，兩人就這樣站了五分鐘沒有說話，只是凝視著遙遠的北方，心裡若有所思。
凌晨四點三十分，威斯特早已準備好換班，強森、蓋伯與助理還在椅子上打盹，麥葛斯人在車外，跟接線員在一起，兩個人正在收尾，整個接線工程花費的時間比預期中來得久，因為出現某種介面問題。他們親自動手切斷從約克郡接出來的電話線，把粗硬的銅線折向下方，接在他們放在電線杆下的臨時接線盒，然後再把接線盒的纜線沿著道路，捲到機動指揮車裡，接上其中一個通訊埠。
柏根點點頭，朝北走向指揮車，米洛維奇跟在後頭，兩人一起停下腳步，看了看月光下的群山。就在此時，傳真機在空盪盪m.hetubook.com.com的指揮車內開始嗡嗡作響，把第一份傳真面朝上送進資料箱中，時間是凌晨四點五十分，七月四日星期五。
助理忙著打鍵盤。
他的助理點了點頭。
助理向前傾身。
威斯特第一個進入指揮車，一分鐘後，強森也到了，接著是蓋伯，最後則是將軍的助理。他們一個個走上階梯，趕忙湊到桌邊，只見麥葛斯聚精會神地看著傳真紙。
「叫福勒把這傢伙解決掉。」他說。「原本饒他一命就沒什麼幫助，現在更派不上用場。把那臭婊子帶回她房裡，繞著法院大樓四周設哨。我們還有正事要幹，沒時間在這瞎攪和。叫大家六點半都到閱兵場集合，把宣言傳真出去前，我要先唸給大家聽。」
麥葛斯雙手大力敲著休息用拖車的側面，把其他人叫醒，然後跑回指揮車，又發現有張紙從傳真機滾出來，連同剛才拿到的兩張，他現在總共有三張傳真。
「那我們就靜觀其變。」強森說。「我們讓直升機飛過來。」
「問題就在這裡。」他說。「要跟他們說什麼？我們現在連東西是不是那些瘋子拿的都還不能確定，也有可能只是無線電和卡車剛好同時故障。」
「不用麻煩。」柏根說。「我來就好，早餐算我的。」
「在喬治亞州，亞特蘭大。」蓋伯說「喬治亞州的亞特蘭大？那裡有什麼？」威斯特問道。
體積龐大的奇努克搜救直升機往北飛行，一路從科羅拉多州的彼得森空軍基地，飛抵蒙大拿州巨瀑市外的馬姆斯壯空軍基地，過程平順。降落後，加油車便開出來補充燃料。機組人員走到用餐室喝咖啡，二十分鐘後又回到機上，在清晨時分再度升空，緩緩一個轉向，朝東北方隆隆前進。
荷莉的雙手撫摸著舊床墊，有如李奇就躺在上面，有如李奇的軀體的確被她壓著，傷痕累累，又熱又硬又陽剛，而不是一張磨損撕裂，裡頭塞著馬鬃的棉布套。她眨眼擠掉淚水，深深嘆了口氣，把心思放在下一步該怎麼做上。少了李奇，少了傑克森，沒武器，沒工具，外頭還站了六ｈｔｔｐs://ｍ.ｈeｔubｏok•cｏｍ•ｃｏｍ個哨兵。這個房間，她已經看了不下千百次，此時再一次看向房間四周，重新開始盤算。
「怎麼了，老麥？」威斯特問他。
「好，那壞處呢？」威斯特問。
「電話線已經搞定了。」威斯特說。
彼得森空軍基地的停機坪上，一架波音CH-47D型奇努克直升機正在預熱引擎以及加油，才剛開始往八百五十八加侖的油箱裡加油。奇努克直升機是體積龐大的飛行器，雙旋翼在空中拍振起來，會形成一百英尺長、六十英尺寬的橢圓形氣流。空機時重量就超過十噸，另外還能負載十一噸的重量，規模不可謂不大，引擎與油箱位於機頂與機側，飛行員高高坐在前頭。理論上每一種直升機都能進行搜尋工作，但一旦面對重型設備時，就只有奇努克直升機能夠勝任。
雷點點頭，他血流如注，不停從下巴滴落。
「他們是在變換措辭。」威斯特說。「一七七六年根本沒有領空的觀念。」
「為什麼發三份？」蓋伯問。
「要是對方用導彈把直升機射下來呢？」他問道。
「這麼說來，我們應該跟他們說嗎？」麥葛斯問道。
柏根和米洛維奇起身離開，麥葛斯站在門口，看著兩人開著軍車往南，聲音漸行漸遠，只留下他一個人，身後的設備發出微弱的嗡嗡聲響。他轉過頭坐下，時鐘剛好跳到七點，傳真機突然動了起來。
他抬起頭，把三張傳真紙整理整齊，一語不發地放在桌上。
助理點點頭。
「第一個是華盛頓特區的號碼。」麥葛斯說。「我猜是傳到白宮。」
「對方為什麼提到領空？」蓋伯開口說話。
「更糟糕的不只如此。」麥葛斯說。「有鑑於此，我們於前蒙大拿州約克郡，代表美國自由邦，嚴正公布並宣布此地區為獨立自由的一邦，解除對美國的效忠，切斷全數政治關連，以獨立自由的一邦，享有宣戰、媾和、捍衛領土疆界與領空、締結聯盟、從事商業，以及其他獨立邦享有之所有權利。」
「雷，對不對？www.hetubook.com.com」勃肯又說了一次。
車內陷入一陣冗長的沉默。
「標準程序是建立在一個假設上。」強森說。「也就是，他們認為部隊出現機電方面的失靈。」
史提大聲把門關上，勃肯轉了個方向，用席格索爾手槍把李奇推向他。
勃肯倒退幾步，把槍口壓著李奇的耳朵，用槍推他走出室外，往空地方向前進，同時一個動作，要史提跟上來。
「什麼好處也沒有。」強森說。「一旦跟彼得森那邊說飛彈被搶，我們就會露出馬腳，無法掌控整個局面。華盛頓方面會認為我們抗命，在星期一前就小題大作。」
「李奇不該跑掉的。」他說。
「我在問你話。」勃肯說。
「哪些地方？」威斯特問。
「雷，你給我留在方格裡。」他側頭拉大嗓門說。
「你們聽。」他又說。「回顧現今美國政府的歷史，乃由一連串傷害與篡奪而成，旨在對人民施以全面暴政。」
麥葛斯睡不著。他先是跟其他人一起走回休息用拖車，爬上床舖，十分鐘後，他放棄了。清晨六點四十五分，他又回到指揮車，跟柏根與米洛維奇一起。
「因為要傳到三個地方。」麥葛斯說。「要是沒有被我們攔截下來的話，早就傳遍各地了。」
「萬無一失。」他說。
「那我們該怎麼做？」威斯特問。
「是CNN。」他說。「他們要打開知名度。」
強森穿著襯衫長褲，一晃一晃地走到指揮車內。米洛維奇退到車外，跟柏根一起站在破曉的天色裡，讓將軍方便說話。五分鐘後，他下了車。
「我們可以去買早餐。」柏根說。「卡利斯佩的小吃店現在應該開門了。」
助理又點點頭。
「不可能。」他說。「IFF系統會禁止。」
「那好。」威斯特說。「我們回去睡覺。柏根，你八點再叫我們起來。」
「是白宮。」他說。「下一個號碼是什麼？」「紐約不曉得哪個地方。」麥葛斯說，唸出第二張紙上的號碼。
雷沒有回應。勃肯走過去，一拳打在他臉上。雷往後摔倒，撐著後牆，搖搖晃晃地再站回方格中。
「對方要宣布獨立。」麥葛斯說。hｔtｐs://ｍ•ｈｅtuboｏk•cｏｍ.com「你們聽聽。」
「沒錯，就是這樣。」他說。「他們會停在路邊，等待直升機救援。」
「IFF系統？」麥葛斯跟著他說了一次。
「已經好了嗎？」柏根說。「我還以為要到早上才接。」
「我們想愈早動手愈好。」威斯特說。他輕輕向強森將軍點了點頭，像是說：他在擔心，是吧？
「好。」米洛維奇說。「接下來就交給我們。」
「內容稍微修改過。」蓋伯說。
「你們兩個要休息的話，儘管去。」他說。「這邊我來看就好。」
「政府乃由眾生建立，其正當權力，經由被治理者之同意而產生。」他說。「然值政府一連串濫權和強取豪奪，人民便有權改變或廢除政府。」
「將軍，是彼得森空軍基地。」柏根說。「他們要找你說話。」
一小時又十分鐘後，柏根把強森將軍叫醒，時間剛好六點整。他大聲敲著休息用拖車的門，卻沒有回應，於是走進去搖搖將軍的肩膀。
「好。」他說。「沒有好處，沒有壞處，也就是說不會有問題。」
「第三個我就不知道了。」麥葛斯說。「區域號碼是四〇四。」
李奇往懲處木屋的黑暗處看過去，喬瑟夫．雷正在黃色方格裡立正站好，眼睛直視前方。他全身赤|裸，嘴巴和鼻子鮮血直流。
「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麥葛斯問。
他往眼前四張臉瞄去，開始讀了出來。
「那就謝謝你了。」麥葛斯說。「帶咖啡回來，多買一點。」
「很精明。」他說。「對方想在電視上現場直播。各位想像得到嗎？這根本就是要聯合國當裁判，同時要第四台一天二十四小時轉播，讓全世界都看到。」
「保證不會嗎？」麥葛斯問道。
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這時突然傳來車子接近的聲音，車門甩上，柏根與米洛維奇走上階梯，進入沉默的車廂，手上提著棕色紙袋和蓋上塑膠蓋的紙杯。
「八點叫醒我們。」威斯特說。「有必要的話，早點叫也可以。」
蓋伯狠狠瞪了他一眼，但沒有說話，因為不是他的專業領域。
威斯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