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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方休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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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無線電卻已經掛斷。他按下按紐結束,發現強森正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在說:結果軍人是好人,反倒調查局的人是壞人。威斯特聳聳肩,想要表達自己也很懊悔,他想:你我都犯了錯。可是強森的臉上卻寫著:你早該知道的。
「飛機是怎麼一回事?」勃肯說。「你們沒興趣了是不是?」
「很難說。」他又說了一次。「可以確定的是,是他們兩個其中之一。」
「五英尺九還是五英尺十英寸吧?」他說。「不算特別高大。」
李奇站在麥葛斯後頭,從樹林裡朝外望向懲處木屋,眼睛盯著牆。牆壁大約十二英尺長、八英尺高,由右至左是兩英尺長,然後是門的位置,三十英寸寬,門軸在右,門把在左,接著又延伸到木屋盡頭,大約有七英尺半的寬度。
喬瑟夫.雷從裡頭走出來,人還是光溜溜的,衣服捲成一團夾在手臂下。臉頰下方都是乾掉的血跡,像口罩一樣蓋在臉上。他赤腳又跳又跌地走在石地上,六個人看著他離開。
「偵察機的燃油快不夠了。」沉默中突然出現助理的聲音。
「你在說什麼?」米洛維奇問。
李奇只是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到樹林裡的北方等著。兩件事情接著發生,六名士兵匆忙跑回空地,接著懲處木屋的門打開,柏根站在門框內,右臂有氣無力地垂著,右肩則被擊傷,鮮血汩汩流出。他的右手握著聯邦調查局公發的點三八手槍,擊錘已拉到後方,手指緊扣在扳機上。
柏根被丟到地上,接著又從領口被拉起來。他慌亂地四處張望,神情恐懼,嘴巴張得大開。那六個人把他丟進木屋,跟著走進去,門大力甩上。麥葛斯和李奇往前再靠近一點,聽到,陣陣吶喊,還有身體大力撞牆的聲音,持續了好幾分鐘,接著便靜了下來。木門打開,六個人魚貫出來,一邊笑著,一邊把手上的灰塵撢掉。最後一個人回頭又踢了一腳。李奇聽到一記重擊,柏根大聲哀嚎。然後士兵關上門,趕忙跟上大家,一行人在石子地上踩著嘈雜的腳步離開。空地一片寂靜。
「搞什麼,那個人是誰啊?」麥葛斯低聲說。
「他只是個誘餌!」李奇說。「他們以為我會跑去救他。其實他就躲在門後,拿著槍守在那裡。我就知道他是壞人,差點被他們唬了過去。」
這一下丟得太用力。難就難在人各有差別,要擊昏對方,不是每個人都用同樣的力道就能成功,不像打撞球,想把球撞進底袋,差不多都能知道推桿要用多少力道。但頭蓋骨就不同,有些比較硬,有些比較軟。這個人的頭骨叩的一聲,像敲蛋殼一樣,最上方的脊椎斷裂,人還沒倒地就已經喪命。
麥葛斯轉過頭,瞪了他一眼。
空地原本佔據整個畫面,慢慢縮成四分之一,白色的法院大樓出現在眼前,位在螢幕右下角。三個閃著光的螢幕,三個相同的畫面,每人各看一台。他們坐在椅子上往前傾,眼睛瞪大著。威斯待的無線電突然響了起來。
「你在說什麼?」米洛維奇又問了一次。
「為什麼?」麥葛斯說。
「什麼?」麥葛斯說。
強森聚精會神地看著,用拇指和另一隻指頭貼在螢幕上,估算這個人從頭到腳的高度。
「你瞄哪裡?」李奇問道。
「是誰在搞鬼?」他問道。「柏根還是米洛維奇?」
麥葛m.hetubook•com•com斯退開,李奇望向木屋盡頭數回來十英寸的某一點,從底部算上來不到五英尺處,往右一動,肩膀靠在一棵樹上,然後舉起手中的M-16步槍瞄準那點。
「他有多高?」他問道。
所以,蓋伯稍稍改變計畫,他拿起這人的M-16步槍,冒險往前一直走,來到距離森林邊緣不到二十碼的地方。他左躲右閃,看到一處岩石露頭坐落在林地邊緣後方,距離相隔十碼,可以當作他進行下一步突擊的地點。他悄悄走到一棵樹後蹲下,把步槍拆下檢查狀況,接著裝上槍等待。
「好。」他說。
隔了幾分鐘,李奇和麥葛斯也聽見了,一開始還很微弱,從左方的森林深處傳出,然後聲音愈來愈大。他們兩人一起行動,與幾棟木屋間隔了一段距離,可以看到精神堡壘對面的山徑路口。他們位於森林內十英尺處,距離剛好不會太靠近外圍,容易藏身,但又不會太靠內,可以觀察動靜。
荷莉跛著腳走在墊高的地板上,來到門邊,耳朵貼在門上聆聽,沒有動靜,沒有聲響。她跛著腳回到床墊上,拿起多餘的迷彩褲,用牙齒挑起縫線,把布料扯開,一隻褲腳的前半截被拆下,讓她可以當作一塊帆布來用,大約是三十英寸長、六英寸寬。她拿著布到浴室裡,將洗臉槽放滿熱水,把布放進水裡,然後脫下身上的褲子,把泡水的帆布拿出來擠乾,緊緊地纏在膝蓋上,打結後,再把褲子穿上。她的用意是,浸過熱水的布料乾掉之後可能會稍微縮水,這樣就會繃緊一點。要解決她腳傷的問題,也沒有其他辦法了,讓關節保持僵硬是唯一可以減輕疼痛的方法。
蓋伯將軍聽到有騷動,冒險往前走了幾碼,一直走到樹木開始稀疏的地方,蹲下來往左側移動以取得更好的視野。法院大樓正好位於面前的坡頂,他正對著南面整個外牆,但從一個狹窄的角度,可以看到大樓正面。他看得到主要入口,還有門前的台階。他看到一群人走出來,一共有六個,兩個人各站在一旁擔任偵察兵,舉著步槍,不斷往四周觀察。其他四個抬著一個人,各抓住他的手腕和腳踝,讓他面朝下。這人是男的,蓋伯從聲音可以聽得出來。他又扭又扯,不斷嘶吼,是柏根。
麥葛斯點點頭,抬起手摸摸鼻子。
李奇點了點頭。木屋的四面牆壁應該外牆內牆都釘了三夾板,總厚度有五英寸半,如果內牆較薄,厚度可能就沒那麼多。假設木屋內牆的厚度從角落算起有五英寸,那地板又比牆底高出五英寸。
「威斯特嗎?」傳來勃肯的聲音。「你在嗎?」
她把這兩樣武器分別放在兩個口袋裡,拉上浴簾,遮住被破壞的地方,然後把塑膠墊套回枴杖,一跛一跛地走回床墊,坐下來等著。
李奇盯著他看,雷的雙眼炯炯有神,臉上是短促的挑釁笑容,露出牙齒,頭一偏就跑走了。
他往左邊走去,示意麥葛斯跟上。他們繼續藏匿在樹林深處,與空地對面那六個人及柏根平行移動。這些人緩緩走過石地,柏根的喊叫聲愈來愈大,一行人繞過地上的屍體、鐵樁和截斷的繩索,繼續往前走。
「是勃肯的事!」李奇說。「有件事就是說不通。他到底有什麼企圖?說要發出第一擊,可是史提人呢?麥葛斯,你猜怎麼著?我在想他們有兩個攻擊行動。除了這邊之和圖書外,還有另一個地方,要來個出奇制勝,跟珍珠港一樣,在學他那該死的戰爭史書本上說的,所以他才一心要把事情弄大,又是荷莉,又是叫大家自殺,他是要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邊。」
雷只是搖搖頭。
李奇把M-16步槍撥到連發模式,朝著前往空地的小路連續射出五槍,每槍三發。六名士兵紛紛閃開,彷彿突然撞上一面隱形的屏障,或是跑到懸崖峭壁的邊緣停下。他們跑向樹林裡,柏根走出木屋,站在陽光下,想要舉起手上的左輪手槍,手臂卻使不上力,就是抬不起來。
「我沒興趣打敗他們。」麥葛斯說。「我現在只想把荷莉救出來。」
李奇聳了聳肩。
外牆覆面由一片片八乘四英寸的木板組成,以水平方式釘在屋架上,半高的地方有條接縫。地板比外牆高出快五英寸,比門底低了一英寸半。
「右撇子還是左撇子?」李奇問。
「我想錯了。」他說。「米洛維奇才是壞人。」
這是蓋伯將軍二十年來第一次殺人,但這並非他的本意,他只想擊昏對方,拿走武器而已,沒有其他意圖。對方只是一排哨兵裡的其中一個。這群哨兵走在法院大樓南方,隊形拖了一百碼,兩兩胡亂間隔開來。蓋伯在林間跟過來、跟過去,打量著這群哨兵,他們的隊形歪歪斜斜,兩兩相距大約四、五十碼,兩個走在路肩,其他人走在森林裡。
「要是你猜錯的話呢?」他說。
「算了吧。」李奇說。
「道理都一樣。」李奇說。
蓋伯的心涼了半截。他知道傑克森的下場,麥葛斯有說過。他舉起步槍瞄準距離較近的偵察兵,槍口跟著他的動作順暢地由右至左移動。他用餘光看著其他五個人,然後突然想到,他後方還有哨兵,於是眉頭皺了一下,把步槍放下。成功的機率幾乎是零。他做事有個原則,就是先把手邊的工作做好,過去四十年,他一直不斷灌輸自己這個觀念。此刻手邊的工作就是安全地救出荷莉.強森。他慢慢走回森林,跟後頭的兩個人聳了聳肩。
麥葛斯又點點頭。
「可惡!」蓋伯喃喃地說。
「勃肯說他們不能離開。」雷說。「不是享受勝利的果實,就是承受失敗的下場。」
強森將軍點了點頭,說:「蓋伯如果還在這裡就好了,我想跟他道歉。」
「雷,逃命要緊!」李奇說。「看在老天分上,趕快把你的小孩救出這裡吧!」
「怎麼能就這樣算了?」他小聲地說。「這個人出賣了荷莉!」
「你說什麼?」麥葛斯說。
「你在搞什麼鬼?」麥葛斯又低聲喊著。
「他還算瘦對不對?」李奇說。
蓋伯以他自己與白色建築間的一直線為準,挑了個最靠近這條直線的人,這個人一定會移動。蓋伯要能直接下手,而且又需要武器,所以他選了這個人,慢慢靠過去。他從森林潮濕的地面抓起一顆拳頭大的石頭,慢慢走到他身後。
勃肯把無線電放回黑色軍服的口袋中,手指敲著法官席的桌面。底下的人群看著他,他也看著他們。
他把畫面停住,用數位處理器把畫面放大,調整一下搖桿,讓這個手腳被拉住的人停在螢幕正中央,再把焦距拉近,最和_圖_書後影像變得模糊不清。
「退到後面!」李奇小聲地說。
「照做就是了。」李奇回說。
麥葛斯仍舊盯著他看,答道:「要我猜的話,我想是三十八腰。」
被選到的這個人戴著一頂軍便帽,迷彩的顏色卻不對,灰黑相間,特別適合用在都市裡的環境,但在陽光斑駁的森林裡卻沒有效果。蓋伯走到他身後,朝他丟出石頭,正中他的後腦勺。
只用一架偵察攝影機會出現一個問題,就是視角要拉得相當遠才有辦法涵蓋整個面積,這麼一來,螢幕上的每個東西都是小小的。一小群人抬著不知什麼東西,看來就像一隻大蟲爬過螢光幕。
「然後他們還是留在原地?」麥葛斯問。
李奇沒有回應,只是等著心臟跳了一下,隨即擊發。步槍砰地一聲,子彈穿過一百碼前的牆板,從屋角算進來十英寸,從地板算上來五英尺。
「我們現在不容許有人干預。」勃肯說。「所以進行下一步前,要先抓到李奇。」
他們因為訓練不夠精良,讓整件事變得容易許多。哨兵屏障應該是機動的,不管受命要守衛的範圍是哪裡,他們都應該沿著範圍,從一頭走到另一頭,這樣就能涵蓋每一吋土地,而且旁邊的人如果遭到埋伏或被擊倒在地時就能發現。可是這些人卻靜止不動,只是站在原地觀察著四周,聆聽動靜。下下之策。
麥葛斯緩緩點了個頭,瞪著柏根手上那把公發點三八手槍,想起他自己被對方搜走的那把。他舉起葛拉克手槍,身體斜靠在一棵樹幹上,從槍管望過去瞄準。
「我在。」威斯待回答。
奇努克直升機的機組人員先前已爬下殘骸,蹣跚地走進森林裡。他們以為是往南走,可是一陣暈頭轉向之下,他們卻是朝正北方前進。他們大剌剌地穿過哨兵的屏障,心中毫不知情,接著撞見一個三星將軍坐在松樹的樹幹上。這名將軍拉著他們蹲下藏起來。他們還以為是在夢中,希望趕快醒來。他們沒有說話,只是豎起耳朵聽著,嘶喊聲愈來愈小,消失在廢棄的郡立辦公室後方。
強森又點了點頭,說:「叫其中一架回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用到兩架,輪流飛就可以。」助理打電話通知彼得森空軍基地,不到半分鐘後,外徑的飛機離隊往南飛走,指揮車上的六個螢幕有三個立刻失去畫面。內徑的飛機擴大飛行半徑,把偵察攝影機的焦距拉遠,涵蓋整片空地。
「勃肯鼓吹大家的說詞。」李奇說。「他讓大家都認定,如果打敗的話,下場就只有自殺一條路。」
兩個人不發一語,在林中繼續走著,朝精神堡壘的方向前進。
助理倒帶,又看了一遍。
二乘四英寸的木材是建材的標準規格,但從木屋角落到門口的右手邊,只有兩英尺距離。如果把牆壁的厚度算進去,兩英尺減掉五英寸是十九英寸,所以多出來的地方,可能又在中間補上一塊二乘四的木材,就算省掉不做也沒問題,牆壁可以塞進玻璃纖維棉來隔熱。
「你在搞什麼名堂,身高很重要嗎?」麥葛斯說。
「我覺得是柏根。」威斯特說。
「那也沒關係。」李奇說。「我如果猜錯的話,他就不會剛好站在門後方,不然如果木屋傳出的聲音都是他挨揍撞牆的結果,他早就斷了幾根肋骨,躺在地上了。」
「那是誰搞的鬼?」威斯特又問了一遍hetubook.com•com。「柏根還是米洛維奇?」
「你到底在幹什麼?」麥葛斯小聲對他說。
「勃肯不會到的。」李奇說。
威斯特把眼神別開,轉過頭看著眼前一長排螢幕。
「他有多高?」李奇又問了一遍。
他們置身樹林裡,剛好介於小空地和精神堡壘的半路上。李奇突然停下腳步,彷彿整個人的氣息被平空吸走。他雙手摀住嘴巴,站在原地喘不過氣,彷彿地球的空氣全被吸光。
「女人和小孩都得死。」麥葛斯重複他說的話。
「那是柏根嗎?」威斯特叫出聲音來。
麥葛斯的視線仍舊集中在柏根身上,搖了搖頭。
麥葛斯按下葛拉克手槍的扳機,解除保險裝置。
「這樣會有問題對吧?」助理說。「是柏根還是米洛維奇?不管誰是好人,他都還以為李奇是敵對的一方。不管誰是壞人,他也已經知道李奇是敵人。」
米洛維奇四處張望,神情緊張地說:「你不要看我。我哪裡都不去,我只要我的錢。」勃肯看著他,腦筋還在動。
「你知道在叢林裡……」他問。「要怎麼抓老虎或獵豹?」
「只是個混帳東西。」李奇也低聲回應。
李奇的眼睛瞪了好一陣子,沒有說話,然後點點頭。
他不是擔心殺人道不道德的事。他心中根本沒有這層顧慮,過去四十年,走錯路的壞胚子他應付多了,對道德這檔事,逐漸產生了很多新的見解。他擔心的是鷲,這種猛禽對沒知覺的人不感興趣,喜歡的是死屍。如果空中有鷲在盤旋,會透露出風聲,就像在跟其他哨兵說:你們有個人死了。
「我是說如果要用手槍,就算了吧。」李奇說。「射擊距離有一百碼,對葛拉克手槍來說太遠了,能從這裡射到木屋的話,就算你走運了。」
「右手!」麥葛斯說。「這點我很確定。」
「直覺吧!」他說。「從他的臉,我猜。他們揍人喜歡打在臉上,你也是臉上被揍一拳,可是柏根臉上卻沒有傷。我看到他的臉,沒有受傷,沒有流血,就想事情不太對勁。他們若真的抓到了柏根,自然會很興奮,神經會繃緊,先給他小小的教訓宣洩一下情緒,就像他們抓到你時一樣。可是他跟他們是一夥的,所以只要走到對方陣營握手寒暄就好。」
「等等!」李奇小聲說。
他們看到兩個偵察兵突然走進陽光裡,緊接著又有四個人,踩著一致的步伐,背著步槍。由於兩手抬著重物,身體往外側傾斜使力;那個東西正又扭又扯,不斷地嘶吼。
「他的臉朝下。」他說。「很難辨認。」
無線電先是一陣停頓,然後又聽到勃肯的聲音。
「李奇願意去救麥葛斯,對不對?」勃肯說。「所以搞不好他也會願意救你朋友柏根。」
「他把大家控制得死死的。」李奇說。「情況比你想像的還糟。」
「搞什麼鬼!」麥葛斯低聲說。「那個人是柏根!」
李奇點點頭,說:「瞄胸口好。」
「關於什麼事?」麥葛斯焦急地問他。
「還有就是他的喊叫聲。」李奇說。「那些士兵步伐走得很慢,柏根卻忙著嘶吼大叫,他們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接著,她開始動手進行之前一直演練的事項。她把枴杖底部的塑膠墊拔下,用這一頭把淋浴間的瓷磚砸碎,然後把枴杖倒過來,用手肘托架把碎塊撬下牆面,她從其中挑了兩塊,大略呈三角形,有一角特別狹長尖銳,用托架邊緣刮掉尖角的泥塊,不去動白色的www.hetubook•com.com玻璃化表面,用來當作刀刃。
「當然。」米洛維奇說。「一架、兩架都沒差。」
「不行。」他說。「我們要在閱兵場集合。我們接到指示,要到那裡等勃肯。」
隨著前往下一個空地的山路被樹木擋住,兩人也失去了對方的蹤影,但還是能聽到喊叫聲,聽起來就像柏根很清楚自己會有何下場。麥葛斯想起勃肯在無線電中最後的對話,李奇想起埋葬傑克森血肉模糊的屍體。
「一架偵察攝影機就夠了。」他說。
「我們錯怪那傢伙了!」威斯持說。
「我的天啊!我知道原因了。」他說。「他是要誤導我們的注意力。」
麥葛斯讓身體穩下來,開槍射擊。他的功力不錯,但並非頂尖。步槍仍舊設在連發模式,射出三發子彈,第一槍擊中柏根額頭左上方,其他兩槍則連續上飄,把門框射下幾塊碎片。射擊功力是不錯,不能說頂尖,不過至少達到了目標,柏根如斷線的傀儡般應聲倒地,整個人癱在門口正前方。李奇拿回M-16步槍,朝空地邊緣的樹林掃射,清空彈匣,再重新裝上子彈,把葛拉克手槍還給麥葛斯,示意他朝森林東邊走。他們兩個人一起轉身,撞見前方的喬瑟夫.雷。他身上沒有武器,半裸著,臉上的血已經乾掉,就像塗上棕色油漆。他正扣上襯衫鈕釦,動作笨拙,全都扣錯了地方。
「你別再賣關子了!」麥葛斯說。
「他們要到懲處木屋。」李奇低聲說。
麥葛斯放下手槍,李奇遞給他M-16步槍,很感興趣地看著他瞄準目標。
「燃油不夠。」威斯特說。「飛機會再飛回去。」
「他用哪一隻手?」李奇說。
「雷,你們還有一小時。」李奇回說。「你跟大家說,還想活命的人就趕快跑到山裡頭。」
「這他們可在行了。」麥葛斯說。「威斯特擔心的就是這點。他想不透為什麼勃肯一心想要得到大家的注意力,把整個局勢擴大到無以復加的程度。」
有那麼一瞬間,威斯特還在納悶他是怎麼知道的,然後才想到飛機會留下機雲,就像圖解一樣,高高畫在天空。
「我覺得很重要。」李奇說;
「他一定會到。」他說。「不管你有多大本事也打不過勃肯的,絕對不可能。我們必須等候他的指令,他會跟我們說該怎麼做。」
「柏根的事……」麥葛斯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有多高?」李奇突然問道。
「只要把一頭羊拴在木樁上,」勃肯說。「然後在一旁靜靜等著。」
哈蘭.威斯特倒帶回去,又把事情經過看了一遍,這已經是第四次了。鮮血如霧氣般噗一下噴出,守衛倒地,第二個守衛跑走,偵察攝影機突然拉遠涵蓋整片空地,第二個守衛無聲地攤在地上,然後是一陣很長的停頓。接著,李奇死命地跑進來,把屍體丟到一旁,切斷繩索,匆匆扶著麥葛斯到安全地帶。
「飛機是怎麼回事?」勃肯又問了一次。
「女人和小孩都得死。」他說。
他們冒險再靠近下個空地一點,看見六個人走到一處沒有窗戶的木屋,停在門口。兩個偵察兵轉頭,用步槍掩護整個地區。抓住柏根右手腕的士兵用空出的手從口袋裡找出鎗匙。柏根大喊救命,要對方饒過他。士兵把門鎖打開,推開門,在門檻處停住,嚇了一跳叫出聲來。
「我有不祥的預感。」李奇說。
「胸口。」麥葛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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