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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命訪客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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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案子拿走換人辦。他們一直在浪費時間做什麼狗屁檔案,這絕對不可能讓他們破案,他們得認真去研究線索。」
「所以呢?」
一片沉默。
「哦!看這個。」他嘴裡滿是食物地說。
她搖搖頭。「把這些話省下來對付調查局行嗎?是你安排、挑釁或設計的,隨你怎麼說都行。是你把他幹掉的,跟你站在他身邊拿著槍打死他一樣。」
李奇坐在廚房的凳子上,手臂靠在櫃檯上,五指張開,手心向下。櫃檯上冷冰冰的,是花崗岩做的,灰色、晶亮,拋光後露出微小的石英斑點,每個邊角都削成完美的四分之一圓,厚達一吋,大概很貴。這是文明的產物,屬於這個世界。人們情願辛勤工作四十個小時、一百個小時或兩百個小時,然後拿賺來的報酬去換這些設備,讓自己的廚房看起來很漂亮,讓自己可以住得起百老匯的高樓大廈。
他聳聳肩。「到處囉!陸軍基地,跟我一樣。」
他點點頭,沒有答話。
「然後呢?」
他站起來,再次離開桌子,沒人試著阻止他。李奇走出餐廳,穿過玻璃門,走到草坪上迎接早晨的冷冽,開始走路。
她點點頭。「這我知道,我也要你,你也知道。可是我們真的想要彼此的生活方式嗎?」
「他們叫妳來載我回去嗎?」他問。
李奇聳聳肩。「我為什麼要擔心派崔遜?」
他轉頭看一看。「一間公寓。」
「出去還是回去?」
「為什麼?」
「我載你去下一個匝道。」她說:「除了調查局,沒人會用這個交流道,而調查局不會有人讓你搭便車的。」
迪爾菲也看著他。「細膩的問題。」
走路很不尋常,但不違法。離開餐廳三十分鐘後到了第二塊空地,李奇穿過去繼續走。
李奇沒有回答,這時裘蒂站了起來。
「記得那間小屋嗎?」
身高六呎五吋、體重兩百三十磅的男性步行者想搭便車大概會很困難。一般來說,女人絕對不會停車,因為會有威脅感,而男人大概一樣會緊張。不過李奇洗過澡、刮過鬍子,全身都很乾淨,而且穿著低調。這樣會讓機會變多,而且路上卡車很多,卡車司機通常是身材高大、自信十足的駕駛,所以七小時後李奇回到紐約市了。
「我來請你在這裡等一等,先生。」這傢伙說:「請稍等十分鐘。」
他跟著裘蒂走進公寓,來到廚房。這個調查局的人是個身材不高的年輕人,脖子很粗。黑西白襯衫加條紋領帶,拿著手機正在講電話,向某人報告李奇已經到了。
一片沉默,李奇把一個杯子翻過來,開始倒咖啡。
裘蒂又搖搖頭。「臨時決定。」
「不對,那是大家的事。」迪爾菲說:「當然,這是雅各小姐的事,也是我的事。所以你得說出來,不要以為你已經完全脫離這渾水。派崔遜是人渣當然無庸置疑,不過他仍然是個殺人犯,而且要捏造你的犯罪動機很容易。別忘了幾天前的晚上,在巷子裡,有兩個可靠的目擊者看到一些事情。我們可以隨便弄個罪名,說你跟不明人士共謀,只要準備得當,你可能得在牢裡待個兩年等候審判。陪審團最後還是可能將你釋放,不過誰說得準他們會作出什麼判決?」
那個熱中於運動版的人連頭也沒抬就答應了。李奇把報紙夾在腋下,走到自助式供餐櫃檯。他拿了一疊薄煎餅、八片培根,把糖漿加到快滿出盤子。今天得吃飽一點,路程很長,而且第一段可能得用走的。他走回桌旁,為了避免糖漿流出來或是報紙掉下來,費了一番工夫才坐好。他把報紙攤在盤子前面,開始吃了起來,然後假裝不小心注意到頭條。
「愛莉森沒打電話給我。」她說:「我不知道她怎麼安排。」
他坐在床邊,身上包著外套保暖,等麗莎來開門。可是當鑰匙插入門鎖打開時,站在門口的卻不是麗莎,而是波頓。他刻意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李奇感受到第一個勝利信號。
www.hetubook.com.com哈囉,李奇。」她說。
李奇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點點頭。「那他們為什麼聽不進去?」
他笑了笑。「所以聽了這些話,我應該氣憤填膺,馬上衝回去證明他們錯了嗎?」
拉瑪拿起一支湯匙,放在食指上當天秤,瞪著發呆。
「她們會覺得有差嗎?」李奇問。
「妳沒打給她嗎?」
李奇看著她。「川特的辦公室又扯得上什麼關係?」
兩人沉默了很久。
裘蒂點點頭。「夠快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他會真的付諸實行,做出跟你一樣的事嗎?」
「待會你就會知道,先生,只要十分鐘。」
「打從一開始你就不該捲進去。那天晚上在餐廳的時候,你應該離開現場,打電話給警察。那才是這裡的規矩。」
又過了五分鐘,他聽到後面有車靠近,他停下腳步,轉過身等著。車子近到足以讓他看穿炫光頭燈時,他發現麗莎在車上,一如他的預料,一個人開車。開到李奇旁邊時,她把車窗搖下。
「去哪裡?」
布雷克沒有回答。李奇把椅子推開,說:「我要吃薄煎餅。那些甜甜圈看起來就不好吃。」
「沒權力做什麼?」
「調走了。」波頓說。
「怎麼會沒有?這傢伙有多聰明就是其中之一,油漆、犯案地點的距離、犯罪現場的異常平靜,這些全都是線索。他們應該要研究這些東西,其中一定有某種意涵,一開始就去探討犯罪動機根本就是搞錯方向。」
李奇沒說話。她微微笑著說:「這是第十步。我會沒事的。」
「妳不參加喪禮?」
「那我是在哪裡長大的?」
「這才是大問題,對嗎?」她說:「我們都有同樣的問題,你把我捲進我不想要的麻煩,我也把你捲進你不想要的問題:文明的世界,房子、車子、定居,做平凡的事。」
他點點頭。「我沒錢坐飛機。」
「里昂?」李奇說著,回想起卡卓拿給他看的那些派崔遜凌虐人的照片,死去的女人像模特兒一樣展示出來,四肢不全,屍體上還插了一大堆東西。「妳開玩笑?里昂會馬上同意。」
車往前行,穿越彎曲林道,經過最後一塊陸戰隊空地。
「看看一切,你看到什麼?」
「那是我家的事。」
「妳不想回答,意思就是他不知道囉?」迪爾菲說:「妳很擔心派崔遜會來找麻煩,所以交代辦公室的人對妳的行蹤三緘其口。因此李奇應該以為妳還在紐約。可是突然間他就不擔心了,他不知道妳平安地待在倫敦,不過或許他知道妳因為別的理由會安然無恙,比方說,或許他知道派崔遜再活也沒多久了。」
「因為我想住在有規矩的世界。」
「妳的手提袋。」
李奇想故意唱反調直接走出去,可是裘蒂已經坐下來了。她的表情透露出某些情緒,介於擔心與不悅之間。櫃檯上有份攤開的《紐約時報》,李奇瞄了一眼。
他搖搖頭。「我的良心一直很安。」
「大概。」
他喝了很大一口咖啡,眼睛看著甜甜圈。那些甜甜圈看起來又硬又難吃,大概是星期六剩下的。
「我不知道。」他說。
「所以妳的重點是?」
裘蒂看著他。「我不是合夥人。」
他又點點頭。「很抱歉。」
「我們得討論這問題。」她說。
「有生就有死。」拉瑪說:「來到這裡很快就會明白這件事。」
「既定行程?」迪爾菲問。
「什麼問題?」她說。
「卡卓打電話給你確認這件事了嗎?」李奇問。
布雷克聳聳肩。「我有列入考慮了。」
「這大概是我的錯。」她說:「我想要這些東西。老天!我真的想要,所以我很難接受你或許不想要這些東西。」
「可是你讓我有這種感覺,甚至比部隊更糟糕,跟派崔遜搞這些東西。我不想待在用這種規矩行事的世界,這點你很清楚。」
她搖搖頭。「他們覺得你已經沒用了,沒有東西可以貢獻,這是他們的說法。」
和_圖_書她指著手提袋,那是個皮製飛行袋,塞滿法律文件,靠著廚房門內的牆壁。「那是什麼?」
「我不認為愛莉森會這麼想。」
他點點頭。「這我知道。」
裘蒂的眼神又看回地上。
裘蒂什麼都沒說。
「為什麼不?」
艾倫.迪爾菲走進廚房,黑色風衣的領口向上翻。他動作迅速,鞋跟上有人行道的沙土,說話大聲而且強勢。
「對呀!運氣。你知道嗎?我沒跟他們說我在川特的辦公室外待了一整天。」
:不過已經沒辦法再談下去了。這時大廳裡傳來電鈴粗啞的叫聲,樓下好像有人靠在門鈴上。裘蒂站起來,打開門鎖,然後到客廳等候。李奇坐在凳子上,手依然放在花崗岩臺面上,看著指間閃耀的石英。然後他感覺到電梯到了,他聽見公寓門打開,傳來急促的對話聲,接著是快速移動的腳步聲走過客廳。裘蒂回到廚房,而麗莎.哈柏站在她身邊。
「可以借我嗎?」他問。
他們都看到了,再清楚不過,三人都把視線轉開。布雷克望著窗外天上的朝霞,波頓的眼睛盯著後方的牆壁,拉瑪依然研究著她的湯匙。
他點點頭。「沒錯。」
「所以呢?」
她點點頭。「你第一次在哪裡遇到我?」
「嘿!這是妳的自由。我不會到處告訴人家該怎麼處理人際關係。不過有趣的是,後來他就沒有再打了,突然間他就不打了,這到底是為什麼?是他知道妳已經安全地待在英國倫敦了嗎?」
她點點頭。「我的公寓。」
「所以呢?」
她點點頭繼續開車,在接上州際公路的路口暫停,然後北上開上匝道。
「純粹走運。」
「沒錯,因為我想要。這是主觀的選擇,我的選擇。我在陸軍長大,跟你一樣。如果要的話我可以乾脆入伍,就像你。可是我不想這麼做,我想上大學、念法學院,我想進大公司、成為合夥人,這又是為什麼?」
「這不重要。」她說:「難道你不知道,他可以想辦法『證明』?他說把你關個兩年不是開玩笑的,隨便找個幫派鬥爭的罪名,法院就會一路挺他到底,不能假釋、不能延期審理,檢察官也會全力支持他。他不是隨便講講,你現在已經完全受他掌控了,跟我之前說的一樣。」
「這裡?」
「對派崔遜也是嗎?」
「如果妳是個心理學家,在學校念的卻是景觀設計,就會發生這種狀況。」
「當然。」
「而你也不是少校。」她說:「不再是了,你現在是個平民,這點要弄清楚。」
「她有跟布雷克說嗎?」
他坐進車裡,麗莎慢慢加速往前開。她穿著第二套西裝,頭髮沒綁,散在肩上。
「嘿!裘蒂。」他說。
「他是個聰明人。」迪爾菲說:「我的推測是他叫某個朋友到中國城這裡設下圈套,然後隔山觀虎鬥,讓幫派自相殘殺。這樣他就安全了,因為他知道我們永遠找不到他這個忙碌的朋友。他知道那些中國人也不可能平白告訴我們什麼,機率太低了。他知道可憐的派崔遜被宰的時候,他人安然關在寬提科的房間裡。高竿。」
「話說回來,請合夥人去洽談重要業務應該很值得吧!」
「可是我不是上尉,我不跟你同一個單位,我是個律師,一個紐約的律師,孤單害怕,陷在我不想陷入的麻煩裡。」
「所以你們不打算多加注意?」他問。
這七個小時他幾乎都沒說話,部分原因是卡車太吵,不適合聊天,另一部分是因為他也沒心情。那個老流浪惡魔又試著蠱惑他:(你要去哪?當然是回去找裘蒂。好吧!聰明的傢伙。不過還有呢?到底還有什麼呢?房子後院除草嗎?粉刷該死的牆壁嗎?)他一連遇到幾個好心的司機,而這段不夠過癮的逍遙也慢慢退去。他很努力遺忘這種渴望,後來也成功了。最後一段車程是從紐澤西州坐上送蔬菜的卡車到格林威治村。車子轟隆隆地駛進荷蘭隧道,李奇下了車,走過最後一段坎奈爾街與百m.hetubook.com.com老匯,直到裘蒂的公寓。他努力把意志集中在想見裘蒂的渴望上。
「造化。」布雷克重複了一遍。
波頓也點點頭。「是的。」
他看著自己的手攤在磨亮的花崗岩上,彷彿小樹暴露在泥土外的粗糙樹根。
「沒錯,不是來福槍、不是卡賓槍,也不是火燄噴射器。」
他一路走到外圍的警衛室,從路障下方鑽過,把訪客證丟在路邊。往前走、轉彎,進入陸戰隊管轄地。他走在馬路中央,半哩路後到了第一塊空地。有許多車輛,幾個人不發一語地看著,但沒有阻止他。
迪爾菲點點頭。「第一個問題是問雅各小姐。」
裘蒂依然看著地板。「我們的客戶遍佈全球各地,尤其是英國倫敦。」
他沒說話。
李奇有一把公寓大廳的鑰匙,他搭上電梯,到門口敲門。窺視孔變暗又變亮,接著門打開來,她就站在眼前,穿著襯衫和牛仔褲,高䠷、苗條,充滿活力。她是他見過最美麗的事物,可是她沒有對他微笑。
「這樣的話他應該會擔心,而他也確實很擔心。他一到寬提科後就馬上打電話給妳,辦公室、家裡、手機,當天晚上同樣的事又做了一次,打、打、打,但是找不到妳,擔心得不得了。」
迪爾菲笑了笑:「噢!我們當然不會說出口,布雷克跟你說過的話我們一句都不能承認。不過就像我跟雅各小姐說的,訊息至上。我只是想要百分之百確定我處理的到底是什麼狀況,如果是你搞的鬼,那就跟我講,或許我還會拍拍你的背說你幹得好。但如果真那麼巧剛好是雙方爭執,那我們就得好好查查。」
「我假定是這樣。」他說:「我在料理派崔遜,我假定妳可以照料妳自己。我以為我們的默契足以讓我們信賴這樣的假設。」
「就像我們是戰友。」她輕輕說:「在同一個單位,可能一個是少校、一個是上尉,參與一場極端危險的任務,完全依賴彼此把個別的工作完成。」
迪爾菲緩緩點了點頭,看了看廚房,好像剛到似的。
「三不五時總會有巧合的,不是嗎?」
「迪爾菲知道是你幹的。」她說。
「很遺憾斯伯肯來的消息。」李奇說。
「你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了?」她問。
「所以呢?」
標題寫著:「下曼哈頓爆發幫派械鬥,六人死亡。」報導中簡短描述了兩派敵對人馬為了搶地盤大打出手,其中一方據說是華人,另一方據傳是敘利亞人,手槍、大刀全出籠了。華人較佔優勢,死亡人數是二比四。死亡的四個敘利亞人中據說有一個是幫派頭目——疑似犯有重大刑案的埃馬.派崔遜。報導中引用了紐約市警局與聯邦調查局的說法,還說明了紐約市百年來華裔幫會與不同族裔間為了利益互相爭鬥的保護費歷史,據說全國總額高達數十億美元之譜。
「調查局的人都不喜歡巧合。」
「喂!看看這個。」李奇又說了一次。
「大概是因為妳想。」
她下了州際公路,停在十字路口。
「你該走了,迪爾菲先生。」她說:「我仍然是他的律師,而這裡不是討論問題的場所。」
「都是亂七八糟的規矩,李奇。我要的是平民的規矩、文明的規矩。」
「請問。」
他聳聳肩。「有很多原因,不得不做。」
「他們需要人協助。」他說:「這點沒有問題,不過不是我,我沒資源也沒權力。」
她點點頭。「我也是,很小一間,很臭,還有比我手掌大的蟑螂。你知道嗎?那是我小時候住過最好的地方。」
迪爾菲聳聳肩。「肯塔基州的倫敦?俄亥俄州的倫敦?據我了解加拿大也有個倫敦,大概在安大略省吧!」
她抬起頭。「沒錯,是這樣。」
「是,確實如此,雅各小姐。」他說:「或許在未來某個時刻,我們會找個更適合的場合繼續討論。可能明天、可能下星期,或許明年。就像布雷克先生講的,我們知道你們倆住哪裡。」他猛然轉過身,鞋子上的沙土在一片沉和_圖_書默中磨出響亮的聲音。兩人聽到他走過客廳,打開門,然後門砰地一聲關上。
裘蒂抬起頭看著李奇,面露憂色,或許還帶著點歉意。
「好吧!」他說:「十分鐘。」
「但他們根本不聽。」
「我跟你說過了。」
「你真的把派崔遜幹掉了?」裘蒂說。
「有個調查局的人在我的廚房裡。」她回答說。
他點點頭,沒說什麼。
「我大概應該先跟他說。」
在他們還來不及反對前,他已站起來轉身走向餐廳中央。經過別人桌子時,他看到一份《紐約時報》。是一個單獨來吃飯的人買的,他正在看體育版,頭版丟在左手邊。李奇把報紙拿起來,期待已久的報導終於出現在上面——頭版,就在摺痕下方。
「我的重點是很多年前我就離開部隊,而我現在不想再回去。」
「很快,對吧?」
「我爸爸會同意你這種做法嗎?」裘蒂問。
裘蒂點點頭。「沒錯,大概會,不過你轉頭看看,行嗎?」
太陽從東方升起,讓天空滿是色彩,沒有雲、沒有濕氣,也沒有風。在清晨的昏暗中行走是件愉快的事。這地方又熱鬧了起來,星期一早上,新的一週開始,布雷克坐在餐廳靠窗的老位子,拉瑪跟他坐在一起,不是往常的白襯衫,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有點褪色,好像洗過很多次。桌上有咖啡、杯子、牛奶和糖,還有甜甜圈,不過沒有報紙。
「我的管區裡死了六個人!」他看見櫃檯上的報紙,走過去把報紙反摺,讓頭條朝上。「所以我當然有一些問題。」
她搖搖頭。「不知道,我沒告訴他。」
「不是,這是我的真心話,真的。」
「要搭便車嗎?」她問。
廚房裡一片安靜,迪爾菲轉向李奇,問道:「所以我說的對嗎?」
「所以呢?」
「文明世界。」
「英國的倫敦嗎?」
迪爾菲笑了笑。「比合夥人更好,是嗎?他們讓一個準合夥人坐協和號,一定表示非同小可。表示他們很重視妳,表示妳再過不久就會成為正式合夥人,如果沒有意外阻擋的話。」
「可是沒有任何線索。」
李奇看著他。「什麼問題?」
「去外地。」她說:「談生意。」
李奇點點頭。「好。要吃早餐了?」
「可是你知道原因嗎?」
「好吧!我就把話攤開來講。」李奇說:「麗莎已經不願再演美人計,老派崔遜也掛了,所以你們手上沒牌了。而且話說回來,反正我講的你們一句也聽不進去,所以我還有任何留下的理由嗎?」
「不然還有哪個倫敦?」
天亮前李奇就醒了,他起身在窗前站了一下,包著毛巾,看著外面的一片漆黑。天氣又變冷了,他刮了鬍子、沖澡,調查局提供的洗髮精已經用了一半。他穿好衣服後站在床邊,從衣櫃裡拿出外套穿上,接著他走回浴室把牙刷夾到內袋裡,以防今天會發生預期中的事。
「九十五號州際公路匝道入口就行了,往北走。」
「過去幾天妳去哪裡了?」
「所以是倫敦。」迪爾菲說:「李奇知道妳在那裡,對嗎?」
「麗莎呢?」他問道。
流浪惡魔立刻在他腦中跳出來,歡呼雀躍,就像球迷在九局下半看到再見全壘打。(她說對了!她說對了!現在話說出口了,完全公開!快去!跳上去!抓住這機會!)
「這是第三步嗎?」
麗莎聳聳肩。「我不知道,不過我不喜歡巧合。」
迪爾菲笑了起來。「我不是說妳給李奇什麼訊息,我說的是我能從一個狀況中取得什麼訊息。此時此刻我取得的訊息是,他當時不知道妳在哪裡。」
「或許是面子拉不下來?」麗莎說。
「李奇不知道?」
「好吧!」迪爾菲說:「訊息至上,我常這樣講。」
「我不必跟他交代我的行蹤。」
拉瑪靜靜地點點頭。
麗莎也笑了,笑得非常開懷。「對呀!第二步,大概有十幾步吧!有些還不錯。想聽全部嗎?」
他又笑了起來。「這是最佳策略的第二步嗎?」
「你們不喜歡我https://m.hetubook•com.com提出的理論?」李奇問。
波頓聳聳肩。「然後什麼?」
迪爾菲點點頭。「搭協和號班機去的嗎?」
李奇沒有說話。
他也坐下,三個人都沒說話。後來等了將近十五分鐘,樓下的門鈴響起,調查局的人跑去應門,把門打開後便到走廊外面等。裘蒂坐著不太動,彷彿自己是這裡的客人。李奇聽到電梯運轉聲,然後電梯停住了,公寓門打開,楓木地板上傳來腳步聲響。
「大概會。」
「我叫她請假了。」布雷克說:「她可以請喪假。」
她聳聳肩。「我覺得這樣會侵犯人家。」
「希望如此。」他說完後下了車,往北過路口走向匝道,獨自站在那裡,看著她的車從橋下穿過,南下折返。
「世事難料,對吧?」他說:「你們找了個鉤子勾住我,現在這鉤子不見了。造化弄人,對不對?」
「我會轉達。」
「但都沒有說服力。」李奇說。
「因為沒把你帶回去嗎?」她說:「大概。」
李奇沒有說話。
「你們忽視我的貢獻?」
「我們得上工了。」布雷克說。
她也笑了起來。「諸如此類的。他們花了十分鐘討論最佳策略,拉瑪認為應該讓你自己良心發現。」
「妳會惹上麻煩嗎?」他問。
「大概是吧!」
「為什麼?」她重複道:「這得問你。」
「為什麼?」
「當然不是。」
「妳沒有啊!」
「昨天晚上說了。」
「你們在英國倫敦也有客戶?」
她欲言又止。
「免了,我不會回去的,他們根本不聽我的。」
李奇點點頭。「謝了,麗莎。」
「所以我住的地方是曼哈頓的公寓,不是陸軍營房。我拿的是公事包,不是步槍。」
他笑了笑。「很好,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完全脫離這裡了。」
裘蒂沒有回答。
「哦!那就多考慮一點,因為下一個死的一定是我標出來的那十一個,而且這個得算在你頭上。」
她又聳聳肩。「所以他們可能會四處調查,然後再讓你不好過。」
「而且很自信。」迪爾菲說:「派崔遜掛點前兩天,他就不再打電話給妳了。」
「看什麼?」
「你來幹嘛?」李奇問他。
「我打過電話給卡卓的辦公室,很明顯他們有在監視裘蒂的家。她離開了一陣子,今天早上坐計程車回來,看起來好像是從機場回來,今天可能會在家上班。」
「他沒證據。」
裘蒂在椅子上動了一下,不過沒有抬頭。
她又露出微笑。「你也來心理學這套?希望能走得心安?」
暫停了一會。
「倫敦,客戶會議。」
「很多。」布雷克說。
「那你得讓他們聽進去。」她說。
「英國倫敦。」裘蒂說。
「做什麼?」
「我完全沒有靠近過他身邊。」李奇答道。
「那你為什麼不再打電話給雅各小姐了?」
李奇開始微笑。
「我在替自己掩護。」
「那我要怎麼做才對?」
「實在太巧了,你覺得呢?他們拿派崔遜威脅你,結果他三天內就死了。」
「為什麼?」
「我告訴過你,不要這麼做。」她說。
「但是很貴。」
「去搭便車嗎?」
「我是在這裡長大的嗎?」
「我以為妳很平安。」他說:「我以為妳躲起來了。」
「我不知道你在講什麼。」李奇說。
李奇沒有說話。
「你不是來這裡貢獻的。」
「陸軍裡也有很多規矩。」他說。
「看你想去哪。」
「妳自己也知道,馬尼拉,在基地裡。」
「其實我們真的需要你協助。」
李奇看著他。「你不用跟我解釋。」
「你以為。」她重複了一次:「可是你不知道。」
拉瑪直視著他。「但我就是不知道。」
沒人回話,這等於告訴他沒錯。
「我要妳。」他說。
「那是猜測,不是理論。」布雷克說:「大家都會猜,隨你怎麼猜都行,不過我們不能因為喜歡猜就把八十個女人丟在一邊。」
「不過她講得也對。」他說:「我沒有東西可貢獻,沒人抓得到這傢伙,他太聰明了。比我聰明多了,毫無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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