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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到不行的妹。他們都是四肢發達的運動員，所以說什麼就是什麼。她年紀比他們大，但沒差幾歲，大概二十五、六歲。如果你是大四生，那她對你來說會是一個無法抗拒的挑戰。」
「什麼面向？」小各再度問我。
我放下叉子，乾掉咖啡，然後說：「我不想待在這裡。對那票『人馬』來說，這裡是所謂的事發地點，他們會從這裡找起。」
回第八大道咖啡店的路上，我非常小心謹慎。我們的委託人有一大票人馬。現在他們已經知道我大致上長什麼樣子了。睿客的店員曾向我解說照片和影片要如何從一支手機傳到另一支去。我還不知道我的對手長什麼樣子，但既然這個委託人不得不雇用一群身穿高級西裝的傢伙，讓他們融入周遭環境行動，這應該就代表他自己的人馬是不|穿西裝的。不然，就沒有意義了嘛。我看到許多沒穿西裝的人，說不定有成千上萬個，這在紐約是尋常風景。不過我沒看到任何人在注意我，或跟蹤我。我也沒讓他們好辦事就是了。我搭四號線到中央車站，在人群中繞了兩圈，再搭接駁車到時代廣場，走了又長又不規則的一段路到達第九大道，從西邊出發筆直穿過十四號管區，來到咖啡店。
結果我錯了。
「不可能。」我說：「三角洲部隊的軍令、任務紀錄、任務後的報告都不在人事資源處，不是已經被銷毀，就是鎖在布雷格堡裡，準備放個六十年。我這樣說不是要詆毀你姐姐，但她永遠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到那些資訊的。」
小各說：「你想說？」
「這樣啊。」我說。我二十二歲的時候也把女人放在第一順位，但四天的關係對我來說有點太長了，幾乎像是訂婚或結婚了。
「一天到晚發生。」我說。
「你有惹上什麼麻煩嗎？」
「說得對，而選舉就要到了。」
「那你做了什麼高層喜歡的事？」
我說：「我想知道她自殺的理由。」
「會是哪種秘密任務？」
「我們不知道。」
我看了看窗外，然後說：「到目前為止連個影子也沒有。」
「說不定桑森很久以前還在軍中的時候，和某個人有過一段情。」
「那蘇珊幹嘛跑來紐約https://m.hetubook.com.com，不去華盛頓特區或北卡羅來納州？」
「那就走到死巷了。」
「不可能，蘇珊不會那樣的。假如他們之間並沒有一段情呢？」
「那時候沒有，但如果我想當官的話，就會有人質疑我了。」
「有可能。」我說：「他說不定是在工作的時候認識她的，他必須要在五角大廈進進出出，別人就有機會拍照或採取類似的行動。」
「我認為他平安無事。」
「她已經走了。」他說：「不管做什麼都沒辦法讓她回來。」
「所以有人要蘇珊透露細節。」
「她無法證實桑森做過那些事，那類紀錄收在別處的檔案裡。但她或許可以證實某A和某B確實都在同一個單位服過役，時期也相同。人力資源處清楚掌握的就是這種資訊。」
我點點頭，然後邊吃鮪魚邊交代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說：「現在的狀況是？」
我在桌上放了小費，走向櫃檯。女服務生這次很開心，因為我們在規定時間內離開。
對逃避追捕的人來說，曼哈頓是世界上最棒的城市，也是最糟的城市。棒，是因為它擠滿了人，若出了什麼事，每一平方碼都有好幾百個目擊證人。糟，也是因為它擠滿了人，你每個人都得注意，以防萬一，而這是一件令人厭煩、沮喪、疲憊的事，最終你會瘋掉或鬆懈下來。為求方便，我們回到西三十五街，走在背陽的那一邊，不斷往復，而馬路對面就停著成排的警車。這裡應該是全紐約最安全的人行道了。
他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和我握個手之後就離開了。我看著他走進第九大道西側街區的一個車庫裡，四分鐘後，一輛綠色的豐田小休旅車開了出來，往西邊移動。我猜他會走林肯隧道，然後回家。我心想，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見到他呢？三天到一週內吧，我想。
「他們提到的『人馬』現身了嗎？」他問。
「這是你的選擇。」我說。
「幫助就是，它刪去了『桑森的軍事背景』這條線。如果他和你姐姐的死有關，那問題也是出在別的面向。」
「剛剛提到你在紐澤西辦過一些自殺的案子，你說還有哪些原因會促和*圖*書使人走上絕路？」
「所以說，麗拉．侯斯說不定和他待過同一個部隊。說不定有人是想連結這兩個名字，挖出一個大醜聞。」
「我不知道。」我說：「我們的假設聽起來都滿像一回事的。但就我所知，紐約本地有一票硬漢不敢找警察談這件事，還有一大堆人趕著要威脅我，還有一票野蠻的人馬準備要出籠了。政治是個骯髒的行業沒錯，但真有這麼嚴重嗎？」
小各搖搖頭。「他的死黨都離得很遠，禮貌問題。」
他的座位在店後頭。他已經梳洗過了，穿著黑褲白Ｔ恤、海軍藍防風大衣。他乾脆在額頭刺下班的警察五個字好了。他看起來不太開心，但並沒有表現出恐懼。我在他對面坐下，側坐，這樣我就可以觀察窗外街景。
「為什麼？她是我姐姐，不是你姐姐。」
「所以我打算打通電話給葬儀社。」他說。
「在酒吧搭上的女人。彼得和他的死黨在四天前的晚上去了酒吧，當時那個女孩也在場。最後彼得和她一起離開。」
「因為他至少參與了四次秘密任務，到現在還不能談論內容。這顯然是機密中的機密，因為他正在準備競選，一定很想說出來，卻沒有說。」
「還不一定。」我說：「他幹到少校，表示他經歷過一次自動晉升，還立了兩次功。他一定做了什麼高層喜歡的事。我以前也幹到少校，所以我知道。」
「她會是妓|女，或警方用來釣嫖客的餌嗎？」
我說：「所以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她可不是在你面前結束生命的。」
「所以？」
小各沒回話。
「為什麼要這樣？」
「經濟因素或感情因素。」
「那是他們會去的店之一。」
他說：「校警提供了協助，他們很樂意，因為彼得是美式足球隊的明星球員。他不在家，所以校警就叫醒他的死黨，問出了原因。原來彼得在別的地方和一個女人混在一起。」
小各說：「我不知道。」
「放鬆點。」
「約翰．桑森並沒有誇大他的軍旅生涯。他似乎沒做過什麼特別的事，沒什麼值得質疑的。」
「桑森又何必找蘇珊討情報？他可用的管道多得是，每一個都比『不認識的人力資源處www.hetubook.com.com員工』還要好。」
「在哪裡？」
我問：「是誰找上誰的？」
他沒說話，就只是看著停在馬路對面的車。我看到瑟瑞莎．李開的車了，是從左邊數來第四輛。有輛停在遠端、沒有警局標誌的Crown Victoria比其他車都新，閃閃發亮，在陽光中顯得耀眼。烤漆是黑色的，車頂有兩根短細如針的天線。是聯邦級人員的車，我心想。經費充裕的單位，交通工具挑的是最頂級的。通訊器材也是。
小各說：「怎麼了？」
「那他們兩個到底有什麼交集？」
「你和彼得談過了嗎？」
「你認為他和蘇珊有一段情？」
「他們當時是在常去的店嗎？」
「不可能，他們知道什麼不能碰，不是傻子。他們看得出對方身分的。總之，從頭到尾只有彼得出手。花了四個小時，什麼招都用上了。」
「我認為他書中提到的軍旅生活的確都是亂扯的，但他的扯法和一般狀況相反。他是隱瞞事實，而非加油添醋。」
雅各．馬克已經在裡面了。
「讓他們後來感到後悔的事，大概吧。」
「但他還是有些常規得遵守，比方說，他不該和下屬搞上。如今，這件事回過頭來影響他的政治之路。」
「他和這件事有關嗎？」
「別擔心彼得，他是大人了，在球場上還是個防守線衛呢。他重三百磅，全身都是肌肉，準備要去打國家聯盟。他能保護自己的。記住彼得．莫里納這個名字吧，你有一天會在報紙上讀到的。」
「有可能，也許是別的日班警察讀了檔案再告訴他們。」
我沒說話。
我沒接話。女服務生送上食物了，看起來很好吃，份量也很大。小各問：「那些私家偵探找上你了嗎？」
「她叫什麼？」
我沒接話。
「他拿的那種不是人人拿得到的。我自己拿過銀星勳章，那對他來說不過是口袋裡的零錢罷了。我也很清楚勳章不是早上吃麥片的時候抖抖盒子就會掉出來的東西。我還得過紫心勳章，這個桑森顯然就沒有得過。因為沒有政治人物會閉口不提出任務時受的傷，一百萬年內都不可能的。不和-圖-書過呢，沒受傷就拿到英勇勳章倒是一件不尋常的事。一般情況下，這兩樣東西總是同進同出。」
「你認為，還是你知道？」
「所以呢？」
「問題會出在他的哪個面向？」
「我還是覺得不可能。」
「蘇珊在高速公路上耽擱了四個小時。我在想，她錯過的最終期限到底是什麼？身為人母的她竟然絕望到了結自己的性命。」
「他們還拍了你的照片？這也很糟。」
「然後呢？」
「你還查到什麼？」
小各點點頭。「相信我，我也有上百次搭訕經驗。任何好玩的事，玩一小時就顯得很像話了，頂多兩個小時。沒有人會拖到四個小時的，可見他們玩得很盡興。從彼得的角度來看，已經不只是盡興了。和辣到不行的妹混四天？你二十二歲的時候都在幹啥？」
「那他可能是和人力資源處的其他職員搭上了，而她是目擊者。」
他搖搖頭。
小各說：「我得把這件事告訴她的家人，和他們一起為葬禮做準備，然後繼續過各自的人生。生命就是一連串的爛事，句點是死亡。或許我們有理由不去在意『如何、何處、為何』那些疑問。別找出答案比較好，不會帶來什麼好處，只會帶來痛苦，並讓你發現有什麼壞事就要失控了。」
「希望不會很快就讀到。」
「他們當過警察，現在還有朋友在崗位上。我想不到別的解釋了。」
「年資。」小各說：「你撐下去，最後就會升官。」
「什麼都有可能。秘密行動，暗中作戰，對手可能是任何人。」
「你認為有人掌握了桑森的醜聞，然後要蘇珊證實？」
「彼得沒事的，別擔心了。他很快就會回到家裡，兩腿發軟，但開心無比。」
小各聳聳肩，在人行道上來回踱步。他原本就不擅表達了，複雜的心情使他更顯窘迫。他最後停下來，倚在牆上，位置正好在十四號管區派出所的對面。他們看了看所有停在路邊的車，由左到右，有雪佛蘭的Impala和福特的Crown Victoria ，有的有標示為警車，有的沒有，還有形狀詭異、像高爾夫球車的小車。
「什麼女人？」
他沒回話，因為女服務生過來了。就是早上來幫我們點餐的那一https://m.hetubook.com.com個。我實在太餓了，無法顧慮小各到底想不想吃東西，直接就點了一大盤鮪魚沙拉加蛋等食物，也點了咖啡來喝。小各跟在我後面點了烤起司三明治和水。
「會有這種事嗎？」
他點點頭。「這就是讓我放心的部分，是彼得搭上她的。他的死黨說他花了四個小時才搞定，什麼招數都用上了，簡直像在打冠軍賽。所以她不是什麼瑪塔．哈莉。」
「是不太妙。」我又說了一次。
我說：「我們還不知道彼得在哪裡。」
「如果對方真的想，可以讓他四分鐘就了事。」
他說：「他們知道你的名字？這可糟了。」
「他結婚了。」
「沒有然後。她是自殺的，查出理由也沒有用。況且大多時候，你根本查不出真正的理由。就算你以為查到了，實際上可能根本不對。」
我搖搖頭。「在軍中不是這麼一回事。況且，當年他所能贏得的四個最高榮譽勳章之中，有三個被他拿到了，其中一個還拿了兩次。這代表他一定做過很特別的事，而且是做了四件。」
「他那時候又還沒結婚！」
「那這對我們有什麼幫助？」
「怎麼會？」
「他們的朋友會是李和達克提嗎？」
「我也是。」我說：「因為這樣一來，『情報』就和這件事搭不上邊了。情報是個複雜的問題，有沒有外遇只是個是非題。」
「常有的事。你搞我，我搞你。有時候換我當那個被搞的下屬。」
「他們怎麼形容她？」
「你碰過？」
「所以說，勳章的事他可能是鬼扯的。」
我搖搖頭。「不可能，拿越戰勳帶上的星星來吹噓或許還行得通，但他得的都是完成重大任務的勳章，除了榮譽勳章之外他都得了。」
「蘇珊說不定是和桑森一起工作，而不是他的眼中釘，說不定桑森是要從她那裡挖到其他人的醜聞。」
「桑森在軍中的時候沒賺到什麼錢。」
「確實是不太妙。他們還知道我在車上和蘇珊說過話。」
「不然他的名字怎麼會一再被提起？」
「每個軍人都會拿到勳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