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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哈頓幻影

作者:弗.福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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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查理.布盧姆的運氣

第四章 查理.布盧姆的運氣

到現在我還一直試圖友好地對待這位焦急的外來者。我本想吃完冰淇淋,付錢後就走人。我雖然這麼想,咳,幫這個傢伙一把,因為他似乎這一天過得比我更糟,這樣做可能有點意義。於是我把費里尼老爸叫過來問他懂不懂法語。不行,他只會義大利語和英語,儘管他的英語帶有西西里口音。我想有誰在這兒說法語呢?
我不會告訴對方我來自赫斯特報業集團,我感覺如果我這麼說,我會被請出門外。所以我說我是法國巴黎公證員迪富爾在紐約市的同事。「那麼你們來這裡幹什麼呢?布盧姆先生?」對方問道,聽上去它直接來自紐芬蘭銀行。所以我又說了一遍我們要把一封極為重要的信親自送到埃里克.米爾海姆先生手中。「這裡沒有人叫這個名字。」對方說,「但如果你把信留給勤雜工,我保證它會投送到。」
我會說法語?難道猶太教士都是猶太人?是的,我只會一點法語。我用蹩腳的法語對他說,「你好,先生。」我只是竭力想表現得像一個好的紐約人。
錯了,晚報的編輯抬頭看看我,說:「查理,你喝醉了。」
現在你們聽仔細了,因為這非常重要,我想抽支菸,於是我點起了火,這是個錯誤,糟糕的舉動。火柴劃著時,達呂斯向我走來,就像刀子出鞘。「這裡不允許有明火,」他厲聲說道,「請熄滅香菸。」
「吉里夫人。」律師說。
「弗朗斯.哈爾斯畫的《歡笑的騎士》,」達呂斯說,「恐怕不是原畫,原畫在倫敦,但這是一張很好的複製品。」
哦,這個法國佬可不得了。他用法語說了一大通,我根本聽不懂。而他很焦急,幾乎要哭出來。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封信,看上去很重要,信封口蓋上有蠟封口。他在我眼前晃動著信。
D先生用法語禮貌地詢問了那個法國人,那個傢伙又說了起來,像一枝加特林機槍一樣滔滔不絕,並m.hetubook.com.com拿出了信。我一個字也聽不懂。所以我四周看看。五張桌子以外的地方賭王蓋茨正在菜單上依次點菜。在他後面是鑽石大王吉姆.布拉蒂,他正在與穿著擔胸露背裝的莉蓮.拉塞爾吃晚餐。你知道吉姆怎麼吃飯的嗎?我聽說過但我從不相信;昨晚我可親眼見了。他穩坐在椅子裡,他的肚子離桌子恰好五英吋。他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吃起來,直到他的肚子鼓起來碰到了桌子。
我們到了公園街並朝E.M.塔過去。夥計,它高嗎?它非常高大,房頂幾乎伸到雲層裡。所有的辦公室都關著,因為現在外面天黑了,但大廳裡仍亮著燈,有一張桌子和一個勤雜工。於是我們按響了門鈴。他過來問我們有什麼事。我解釋了一下,他讓我們進了大廳,並用非公用電話打給某個人。這肯定是內線,因為他沒有叫接線員。然後他對某個人說話並傾聽了一會。之後他說我們應該把信留給他,他會把信送到的。
「請稍等,」對方說道。過了一會,他又回到電話機前,「乘電梯到三十九層。」
所以一個字也沒見報。但我告訴你們,我沒有發瘋,我也沒醉。我的確看到了牆上的那張臉。喂,你們正和全紐約唯一見到曼哈頓幽靈的人在一起喝酒呢!
但查理捋著鬍鬚好像在使勁地思索著,他對我說:「布盧姆先生,」——完全是一本正經的調子——「你聽說過E.M.公司嗎?」
他帶我們到一間長長的、分隔開的房間,董事會議桌上鑲著銀條。很明顯,在這裡,交易成交,對手被擊敗,弱者被淘汰,隨之而來的則是百萬美元。這裡很優雅,屬於傳統的風格,牆上掛著油畫,我注意到遠端有一幅畫,比其它的畫掛得要高。一個戴著寬簷帽的人,留著鬍鬚,花邊領子,微笑著。「我能看看信嗎?」達呂斯說。他盯著我,m.hetubook•com•com就像一隻眼鏡蛇盯著作為午餐的老鼠。是的,我從沒有見過眼鏡蛇和老鼠,但我想像得到。我向迪富爾點點頭。他把信放在他和達呂斯之間的光亮的桌子上。這個人有些奇怪的地方,使我感到有些恐懼。他穿著黑衣服,黑風衣,白襯衫,黑領帶。他的臉和襯衫一樣白,瘦瘦尖尖的,黑頭髮,黑色的眼睛閃爍著,一眨也不眨。我說像眼鏡蛇吧?眼鏡蛇就是像這樣。
是的,的確有這樣的時候,市政廳裡沒有醜聞(當然不是很多),沒有名人離婚,沒有清晨在中央公園發現屍體,生活失去了閃光點。那時你在想:我在這兒幹什麼呢,為什麼我要浪費時間?也許我真的應該繼承我爸在鮑夫基普開設的裝飾用品商店。我們都知道這樣的感受。
現在我站在桌子的一邊,靠近邊門。在我身後有一張半月形的桌子靠著牆,桌上有一隻銀碗。我走過去掐滅了菸頭。在銀碗的後面有一個碩大的銀盤,一邊在桌子上,一邊靠在牆上,形成一個角度。當我掐滅菸頭時,我瞧了一眼那個像鏡子一樣光亮的銀盤。在房間的另一端,高高地掛在牆上的油畫中,那個微笑的人的面龐變了。仍是戴著寬簷帽,但帽子下面的那張臉,即使第一義勇騎兵團的騎士見到,也會被嚇得從馬上掉下來。
當然那個微笑的傢伙還在畫中,鬍子、花邊和所有的一切。但我沒有發瘋,我知道我看到了什麼。無論如何,達呂斯拿到了信。「你們可以相信我,」他說,「在一小時之內,米爾海姆先生將拿到他的信。」他又用法語把同樣的話說給迪富爾。律師點點頭。如果他感到滿意,我就沒什麼可做的了。我們向門走去。到門口時,達呂斯說,「順便問一句,布盧姆先生,你是哪家報社的?」聲音像刀刃一樣鋒利。我喃喃地說,「紐約美國人。」之後我們就走了。下電梯到街上,鑽和圖書進一輛馬車,回到百老匯,讓法國佬在想去的地方下了車,我就回了報社。這可是一條新聞,對吧?
在那帽子下面是一張面具,蓋住了面部四分之三的部位,僅僅露出半張歪斜的嘴。在面具後,兩隻眼睛像螺絲起子一樣咄咄逼人。我發出一聲驚叫,轉過身來指著牆上的畫,「那個傢伙到底是誰?」我驚叫著說。
「是的,」D先生說,「有可能這個控制E.M.公司的極端隱祕的人物可能就是米爾海姆先生。」如果像查理.阿爾莫尼科這樣的人說「可能」,他的意思是他聽說過這事。兩分鐘後,我們又回到街上,我叫了一輛車到公園街。
「好啦,」他說,「你碰到了一位有信要送的法國律師,你幫他送到了,這很好。但沒有幽靈。我剛剛收到了E.M.公司總裁的電話,一個叫達呂斯先生的人。他說你今天下午去找了他,親自把一封信給他。但你暈了頭,對著牆上出現的幽靈大呼小叫,他對你送的信表示感謝。但如果你損害他公司的名譽,他會起訴你。順便告訴你,偵探找出了中央公園的謀殺犯。當場抓住了他。去那兒看看有什麼可報導的。」
是在那家咖啡店。你知道費里尼的店吧?在百老匯的二十六街。糟糕的一天,大部分時間花在尋找中央公園謀殺案的新線索,一無所獲。市長辦公室的人在調查局裡大喊大叫,這沒有什麼新鮮的,他們在發脾氣,所說的話不值得上報紙,所以我想我要到咖啡館裡要一杯費里尼老爸的牛奶軟糖冰淇淋。有很多的楓汁。你知道那種的,使你精力充沛。
「吉里夫人。」我在電話重複了一遍。
我開車帶那個法國佬到那兒,十分鐘後我們就在全美國最著名的飯店門外了。你們去過那兒嗎?沒有去過?哦,這是題外話。拋光的桃木,梅紅色的天鵝絨,結實的黃銅桌燈,莊重而優雅。而且價格昂貴,我可付不起。查理.D先和*圖*書生親自走了過來。不過,這就是一個高素質的飯店老板的標誌,對吧?十分良好的態度,即使對街上的流浪漢也是如此。他鞠了躬,問我們有什麼事。我解釋說我碰到這個從巴黎來的法國人。他有點重要的事情,是關於一封信的事,但我聽不懂法語。
「我怎麼啦?我一滴酒也沒沾。」我說。我把晚上的經歷從頭到尾又對他講了一遍。多好的新聞,你瞧。但他怎麼也不信。
現在你們知道為什麼當記者是這個城市裡最好的職業了吧?我開始是幫助一個有困難的法國佬,而我現在有機會見到紐約最難以捉摸的隱士,這個看不見的人。我能見到嗎?再來一品脫上等啤酒的話,我就會告訴你。
於是我們坐上了電梯。你們有沒有上過三十九層樓?沒有?哦,那可是一次不錯的經歷。關在一個籠子裡,周圍的機器噹噹響,你慢慢升上天空,它還在搖晃。最後籠子停了下來,我把柵欄推向一邊,我們走出來。那兒站著一個人,就是剛才電話裡的聲音。「我是達呂斯先生,」他說,「跟我來。」
紐約市第五大道二十八大街路易酒吧。一九〇六年十月。
我可不吃這一套,這是個謊言。我甚至可以和「看不見」先生說話。所以我決定嚇唬他一下。「請告訴米爾海姆先生」,我說,「這封信是來自於……」
我告訴你們,夥計們,有時候在世界上節奏最快、最喧鬧的城市裡做一名記者是最棒的職業。是的,我們都知道有時會有幾小時或幾天像在泥濘中費力行走,沒有新聞可寫;線索毫無作用,採訪被拒絕,沒有新聞,是這樣吧?巴尼,能給我們再上一杯啤酒嗎?
但是這就是關鍵。這比在鮑夫基普賣男褲要好。突然有事發生,如果你聰明的話,你會發現一個精采故事。昨天我就遇到了一個。我來告訴你。謝謝你,巴尼。
現在我問你,教皇是天主教徒嗎?我當然聽說過,非常富有,有www•hetubook•com•com權有勢,十分隱祕。他在證券交易所握有多種股票,除了J.P.摩根,他擁有最多的股票和最大的份額。為了不要做過頭,我說:「當然,公司地址位於公園大街的E.M.塔。」
這時查理.D先生聽完了,他向我解釋說那個法國佬是阿曼德.迪富爾先生,是一位來自巴黎的律師,他來紐約負有極為重要的使命。他必須將一個女人臨死前託付給他的信交給一個埃里克.米爾海姆先生,他可能在紐約,也可能不在紐約。他去了每條大街,但都一無所獲。在這一點上,我也去了每條大街,我也是像這樣找不到新聞。我說從未聽說過那個名字。
要是換了你們,你們會聳聳肩就走了,對吧?那麼你就錯過了一些東西。但我是查理.布盧姆,有著第六感的人。離二十六街和第五大街僅一街區之遠是什麼地方?阿爾莫尼科公司。那麼是誰經營阿爾莫尼科公司?是查理.阿爾莫尼科。阿爾莫尼科家族來自哪裡?對了,瑞士,但在那兒他們說各種語言,而且儘管查理出生在美國,但我想他可能有一點法國血統。
當然,我不會同意這種做法。請告訴樓上的紳士,我說,迪富爾先生從巴黎遠道而來,他負責要親自將信送到,勤雜工在電話裡又說了類似的話,然後把話筒給我。一個聲音說:請問你是誰?我說,查爾斯.布盧姆,對方又問:你來這兒有什麼事?
那裡人很多。我坐了最後一張桌子。十分鐘後一個傢伙進來了,看上去好像犯了罪一樣非常難過。他四下環顧了一下,看見我一個人坐了一張桌子,於是走了過來,很有禮貌。他鞠了躬,我點點頭。他用洋話說了些什麼。我指了指那張空椅子,他坐下來要了一杯咖啡。只是他不說「咖啡」而說「咖費」。侍者是義大利人,他聽上去還習慣。只有我看出這個傢伙是法國人。為什麼?他看上去就像法國人。所以出於禮貌,我用法語跟他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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