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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的抉擇

作者:弗.福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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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十四

芒羅望著另一輛汽車的燈在閃亮之後又滅了,然後就下了他自己的汽車走了過去。當他爬上瓦倫蒂娜旁邊的乘客座位時,她吃了一驚,渾身哆嗦了起來。
他對她訴說了前一天傍晚基洛夫大使拜會馬修斯總統的事,提及了這條消息已傳到了倫敦,也談到了要求他盡力找出克里姆林宮為什麼在米什金和拉扎雷夫問題上採取這樣一種態度的原因。
「他還沒有這樣幹。」瓦倫蒂娜答道。「如果船被炸毀的話,西方是可能控制住水面浮油的。代價是付得起的。西方是富裕的。」
「瓦倫蒂娜,在以往的九個月中,我們已聽到了政治局的情況。都柏林條約對你們的人民來說是重要的,為什麼魯丁要為了那兩個人的事而使條約遭殃呢?」
大家同意了,至此會議就休會了,到凌晨三點鐘再開會。這時是傍晚九點五十分。
「你們不一定喜歡這個選擇,」霍姆斯通情達理地說道,「但這些恐怖分子殘酷無情地槍殺了一位水手。他們完全可能殺死其餘的二十九個人。那艘船價值一.七億美元,貨油價值一.四億美元,淨化作業的代價比那筆錢要高出兩倍。如果布希總理,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不能或者將不會釋放關在柏林的人,我們也許會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而只得試圖突然襲擊那艘船,並在那個帶著引爆器的人還沒來得及引爆的時候便把他幹掉。」
「如果他拒絕說出他的緣由呢?」勞倫斯問道,「他可以通過基洛夫來說明緣由的,或者發一封私人信件……」
「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見,總統先生。」首相從她倫敦的辦公桌旁說道。「你想讓我幹什麼呢?我料想,你比我對於布希總理將具有更大的影響。」
「是什麼事,亞當?你為什麼打電話到公寓裡找我?電話肯定已被竊聽了。」
誰也不會相信那兩個年輕人會同時患心臟病;將會進行搜查。在一位看守的櫃子裡找到了那支毒氣槍,這幾乎肯定就可以使那個人定罪。
他把身子探出窗外老遠,想到了柏林圍牆那邊在東方的外甥女們,想到四個月前盧多舅舅捎去聖誕節禮品時她們的笑臉。他閉上了雙眼,把另一支毒氣槍放在他的鼻孔下面,並按下了扳機按鈕。
電話鈴響了,那是打給斯坦尼斯拉夫.波克爾威斯基的。他聽了電話,用一隻手捂住話筒,並對總統說,那是從海軍部打來的電話,是答覆他在一小時以前所提出的詢問。
「我們不得不設想,布希總理在某些其他的事情得到澄清之前,將會同意延遲釋放。如果他推遲的話,我們必須假設這樣的可能性,即恐怖分子將至少會將他們的第一個威脅付諸實施,將從『弗雷亞』號排放貨油。現在,我們必須籌劃如何遏制和消除可能排放的第一批二萬噸原油的水面浮油;其次,設想那個數字會擴大五十倍。」
「想想這一點吧!」他說道,「但想的時間不要太長。然後走進那兩間囚室動手幹這件事。就這樣。」
在華盛頓,時間是下午六點半鐘;黃昏正降臨在總統座椅背後防彈窗戶外面的一大片草坪上,使得燈光也都被擰亮了。橢圓形辦公室中的一夥人正在等候——等候布希總理,等候莫斯科一位陌生的特工,等候一位身世不明、坐在歐洲一顆百萬噸級的炸彈上面皮帶上掛著引爆器的蒙面恐怖分子,等候做出第三種選擇的可能性。
「清晨二點鐘,」她抱怨地說道,「沒有哪個人會在清晨二點鐘打那樣的電話。我走出公寓大樓住宅區時被守夜的人看到了。他會去報告的。」
「你不應該打電話到這兒來找我。」他用嘶啞的聲音說道。「我無法幫你的忙。警衛已增加了兩倍,班次也更換了。我現在要始終值班下去,就睡在這裡的辦公室,一直到另有通知為止,這是命令。現在已無法接近他們了,就是那兩個人。」
「就目前來說,對付揚言要排放的二萬噸溢油是辦得到的。」外交部的人說道。「打那以後還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不是那件事,夫人。有兩件事情。關於『弗雷亞』號爆炸對於歐洲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我們已掌握了一部分情報,但我設想你手頭的情報更多,一旦船上的恐怖分子使出最狠的手段的話,我需要知道所能想像得到的每一種可能的後果和抉擇。」
奈傑爾爵士不得不告訴芒羅,由於基洛夫在僅僅三個小時之前給馬修斯總統捎了口信而帶來了麻煩事。不了解那一點的話,芒羅便無法向「夜鶯」要求獲得針對馬修斯的問題,即「為什麼」的答案。
「安德里亞說要把這件事辦成功,」他答道,「那是成功的。米什金和拉扎雷夫在明天上午八點鐘就要出來了。下午,他們將到達特拉維夫。」
當話筒放回原處時,迪特里希.布希沉思了好幾分鐘。出事情了,他推想到,而且那與關在西柏林特格爾監獄單人囚室中的米什金和拉扎雷夫有關係。如果他們發生三長兩短的話,聯邦政府將無法逃脫來自德國境內各種宣傳工具和反對派的嚴厲指責。而且地區性的選舉即將到來……
房間中一度鴉雀無聲。
霍姆斯上校正在從英國國防部的一個辦公室裡給另一個部門的總部打電話;這個部門是特種快艇勤務處,位於多塞特郡的普爾。西蒙.法龍少校正在軍官餐廳裡喝啤酒,被人找到後便去接電話。兩位海軍陸戰隊的人相互非常熟悉。
「他們不會抓住你的。」他盡力想使她放心。「克格勃行動起來比人們想像的要慢得多。他們的嫌疑對象所處的地位越高,他們的行動就越是緩慢。如果你能為馬修斯總統弄到這份情報,我想,我能說服他們在幾天內就把你們接出去,你和薩沙。而不是兩個星期。請試一試,我親愛的。我們要始終待在一起的話,這是我們僅有的一個機會了。」
「告訴他你所掌握的情報在任何電話線上,甚至保密的橫跨大西洋線路上,都不能透露。」波克爾威斯基提示道。「告訴他,釋放米什金和拉扎雷夫所引起的災難,比再堅持幾個小時而不讓『弗雷亞』號上的恐怖分子得逞所面臨的災難甚至更大。請他在這個階段只要給你少許時間。」
「但我們可以從『獵人』號監視水面浮油。」從皇家空軍來的那位上校說道。「如果浮油漂離『弗雷亞』號的範圍,你們海軍的夥計就可以開始噴灑作業。」
在白廳中別的地方,有關「弗雷亞」號油輪,它的船員、貨油和潛在的危險等方面的資料,正在一頁又一頁地直接通過傳真轉發到華盛頓去。
「所以,你懂吧,」揚最終說道,「我是一籌莫展。我不可能把你帶進那條走廊。那兒日日夜夜至少有三個人在值班。每次有人要走進那條走廊必須出示通行證,即使我去也是這樣,而且我們相互都是認識的。我們在一起已幹了許多年了。新來的人不經過打電話與典獄長核對無誤是不讓進去的。」
過了一個小時,中央情報局局長概括地說:「這簡直是毫無道理,然而又肯定是有道理的。馬克西姆.魯丁不會無緣無故便像一個瘋子那樣做出反應的,而我們卻不知道其中的緣由。」
他的胸膛中感到劇烈的疼痛,像是有一隻巨大的鐵https://m.hetubook•com.com錘在猛擊心頭。指頭鬆弛了下來,槍墜落了下去,碰到下面的街道時發出了叮噹的響聲。揚頹然倒下了,身子撞在窗臺上,朝後倒在他的辦公室裡。當他們找到他時,他們將設想他在感到第一陣疼痛時已經打開了窗戶以呼吸空氣。庫希金不會凱旋而歸的。午夜的鐘聲被一輛卡車的隆隆吼聲淹沒了,卡車把落在邊溝中的毒氣槍輾得粉碎。
駐莫斯科英國大使館的高級譯電員,對他知道是祕密情報局派駐使館的那個人說了幾句相當平淡無奇的話,意思是說:「趕快到這兒來,從倫敦傳來了緊急的事情。」這樣一說便把亞當.芒羅在深更半夜(莫斯科時間)從床上拖了出來,當時的倫敦時間是晚上十點鐘;他穿過市區來到莫里斯.多列士堤岸大道。
「當然,你進那條走廊。」那位俄國人說道。「你可以走進囚室中去。」
威廉.馬修斯只好滿足於那樣的答覆。
「必須設想,如果在黎明不釋放飛機劫持者的話,我們將不得不用托詞敷衍那些恐怖分子,並拖延時間。但我希望在明天下午能為總統提供些什麼。」
剛過凌晨四點鐘,美國的「莫蘭」號正駛至丹麥與奧克尼群島的中途,便操舵向後轉,開足馬力,在月光下朝南駛向英吉利海峽。它是一艘排水量將近八千噸的導彈艦艇,儘管排水量較英國的「阿蓋爾」號輕型巡洋艦要大一些,卻列為一艘驅逐艦,或護衛驅逐艦。它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上全速前進,航速接近三十節,以使它在上午八點鐘到達離「弗雷亞」號五海里的海域值勤。
「你一直在密切注視『弗雷亞』號事件嗎?」霍姆斯從倫敦問道。
「德國人、荷蘭人和比利時人,在這件事情上,將毫不猶豫地要求盟國協同動作。」從外交部來的人說道。
「親愛的,那艘船上有三十個人。他們也有家眷。三十條生命與被監禁的兩個人相比。肯定另有一個更為重要的緣由。」
朱利安爵士解釋說,他們現時的職責是假設,整個事情已從一種演習的領域轉入重大的危機範疇。
當他說完時,她瞪大著眼睛透過黑暗呆呆地望著。他在越發朦朧的月光中瞥見了淚痕。
「我不知道。」她重複道。「在政治局開會時沒有提到過。那一點你也是知道的。」
「只有從一個地方去找,」波克爾威斯基答道,「從莫斯科的內部。答案是在莫斯科內部的某個地方。如果我們不知道為什麼馬克西姆.魯丁要做出這樣的反應的話,我不相信我們自己能夠制訂出一個旨在避免這兩種非此即彼的災難的對策。」
「嗯,那麼就這樣。一項繁重的行政任務正等待著我們。」朱利安爵士說道。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他二樓的辦公室中,並關上了門。他在開著的窗戶旁站了一會兒,然後收回一隻手,猛地把第一支毒氣槍向黑夜中扔得老遠。他長得肥胖,身體過重,健康欠佳,只要找不到證據,心臟病發作將被認為是可能的。
「把它調過去。」總統說道。
在與首相私下裡談過之後不出一個小時,朱利安.弗蘭納里爵士便再次召集了危機對策委員會開會。她已告訴了他為什麼形勢發生了變化的原因,不過只有他和奈傑爾.歐文爵士才能知道,而且他們不能說出去。委員會的成員們只需要了解,出於執政者的理由,原定在黎明時釋放米什金和拉扎雷夫的事情可能會推遲或者取消,這取決於德國總理的反應。
當三艘快速巡邏艇——「長劍」號、「短劍」和「彎刀」號——駛離了海港朝東開赴普爾時,一輪皓月從它們的兩側升到波特蘭岬的上空。油門打開之後,三隻船頭向上翹起,船尾埋入了浪花之中,那雷鳴聲在海灣發出了迴響。
波克爾威斯基把總司令的命令轉達給了海軍部,海軍部即刻開始通過史丹福倫特司令部把信息傳送到了這艘美國艦艇上。
「那麼,我們必須作好準備。」朱利安爵士說道。「我們有多少呢?」
「什麼時候限期結束?」總統問道。
在華盛頓,時間是下午五點鐘;儘管歐洲已是夜闌人靜,但這裡傍晚前的陽光仍然照耀著落地長窗外面的玫瑰園,園中初生的蓓蕾正在溫暖的春光中含苞待放。
路德維格.揚站在特格爾監獄敞開著的門口,看著運送米什金和拉扎雷夫的鐵皮篷車的尾燈消失在街道上。
馬修斯三心二意起來。在華盛頓的一端,羅伯特.本森揮著一隻指頭以示告誡。
兩端的操作人員都是具有畢生經驗的高級報務人員,必要時可以讓他們知道耶穌屍骨的下落;他們必須是這樣的,他們經手處理那些可使政府倒臺的信息就像家常便飯一樣。傳真打字機將把擾亂的、無法截獲的信息傳送到切爾特南郊外林立的天線那兒,這個地方的賽馬和女子學院較為聞名。報文在那兒自動地變換成一種無法破譯的單個電碼,並飛越沉睡的歐洲傳送到大使館屋頂的一根天線上。報文在倫敦打字出來之後四秒鐘,便在莫斯科那位老糖業大王的住宅的地下室中清晰地再現在傳真打字機上了。
「我將盡力而為。」她最終說道。「但我們是在談論克里姆林宮中心的事情,而且是幾個小時就要解決的問題。如果那是可能的話,那會辦成的。關於這一點,你信我的話好了。」
委員會同意立即發布命令,連夜從位於漢普郡的倉庫中將所有的乳化劑都辦理提貨手續,通過能源部徵用各家石油公司的油罐車,將全部貨物運到東海岸洛斯托夫特的露天停車場,將每一臺帶噴霧設備的海洋拖輪,包括倫敦港務局和皇家海軍的消防船隻,都調運到洛斯托夫特。可以指望在臨近中午之前,整個船隊都可抵達洛斯托夫特港,並灌滿乳化劑。
從沃倫泉實驗所來的亨德森博士繼續說道:「最好的乳化劑是濃縮型的,可以乳化的石油量是其本身容積的二十倍,所謂『乳化』,就是指分裂成可使天然細菌徹底將其摧毀的微小顆粒。一加侖乳化劑,可以處理二十加侖的原油。我們的庫存量是兩千噸。」
「不,不,」他嘮叨著說道,「你不理解。我不會用槍,我不會殺人。」
「他們已經食言了。」他坦率地說道。「他們想要你最後幫一次忙。」
「這是件棘手的事,我幾乎不知道怎麼問這件事。」威廉.馬修斯說道。「我們認為,對於魯丁的這種舉動肯定有一個解釋,在我們搞清楚其中的緣由之前,我們是在暗中摸索。如果由我來對付這場危機,我必須開始了解事情的真相。我必須獲得那個解釋。我需要知道是否還有第三種可供選擇的方案。我想請你派你的人最後一次讓『夜鶯』發揮作用,為我找到那個答案。」
朱利安爵土是幸運的,委員會中大部分主要的專家都住在離白廳六十分鐘車程的方圓範圍以內。大多數人在家裡吃飯的時候就被找到了,沒有任何人動身到鄉村去;有兩個人被查到餐館裡才找到,有一個人則是在劇院找到的。到九點半鐘為止,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已再一次坐在聯合審議小組的會議室中了。
「我將試一試,」她最終說道,「我將試一試,為了你,亞當,而不是為了在倫敦的那些人。」
那兩個人來到了橢和-圖-書圓形辦公室與國務卿做伴,這時,馬修斯便解釋了基洛夫大使來訪所帶來的麻煩。
「對於二萬噸原油的水面浮油來說足夠用了。」朱利安爵士說道。「一百萬噸怎麼樣呢?」
「我已試圖通過直線與馬克西姆.魯丁通話,但無法找到他接電話。好了,從那一點看,我不得不設想他在克里姆林宮的首腦機關中遇到了他自己的問題,而他又無法談這些事。坦率地說,那已使我進退兩難。但對有一件事情我是鐵了心的,我不能讓那項條約毀了。它對於整個西方世界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我必須為此而戰。我不能讓柏林一所監獄中的兩名飛機劫持者毀了那項條約;我不能讓北海一艘油輪上的一幫恐怖分子挑起一場東西方武裝衝突,那種衝突是隨之而會產生的。」
他的三位主要顧問之中誰也不能做出回答,卻提出了各種設想,其中主要是:馬克西姆.魯丁在他自己的政治局中遭到了挫折,無法在都柏林條約上搞下去;而「弗雷亞」號事件只不過是他避而不簽字的藉口而已。
微光攝影機並沒有注意到那個身穿帶風帽茄克的人;自中午以來他那俯臥著的身軀在慢慢地開始移動,在檢查過道下面匍匐著,並從那兒一點一點地朝上層建築爬了回去。當那個人最終爬過有扇半掩著的門的門檻時,誰也沒有在意。到黎明時分,人們設想那具屍體已被扔到海裡去了。
「他們在晚上睡覺嗎?」
他站在黑色的柏油碎石路上看著她的汽車尾燈遠離了。事情已經辦了,他們請他幹的,要求他幹的,而他已經幹了這件事。他有外交地位做保護而不會被投入盧比揚卡監獄。可能發生的最糟糕的事情,將是他的大使在星期一上午被召到外交部,德米特里.賴可夫將向他提出嚴重的抗議和要求他撤離。但瓦倫蒂娜正在徑直走進機密檔案室中,甚至絲毫沒有那種通常習慣而又合情合理的行動作為掩護以保護她自己。他看了看手錶。七個小時,要等七個小時,這將是腹部肌肉要緊縮一團、神經末梢處於緊張狀態的七個小時。他走回到自己的汽車跟前。
「什麼也沒有,」亨德森博士說道,「在那之後,我們就完了,糧盡彈絕。」
「我們必須找到第三種途徑。」戴維.勞倫斯說道。「但究竟在哪兒呢?」
當那位矮胖結實的少校回到酒吧間時,那兒寂靜無聲。他的部下知道,他已接了從倫敦打來的電話。不出幾分鐘,他們便從兵營中把士兵喚醒,很快脫掉他們在餐廳中穿的便衣,穿上陸戰隊黑色的絲網狀制服和綠色的貝雷帽。在午夜前,他們已在海軍陸戰隊基地警戒圈內延伸出去的石頭碼頭上等候了,以待海軍的到來並把他們的裝備運到所需要的地方去。
庫希金抓住揚的手,把手掌翻過來,並把兩根管子放在手掌之中。
那個俄國人憂鬱地點點頭。
「多長?」總統問道。
芒羅用懷疑的目光俯視著傳真打字機上傳送出來的長條紙帶。他第一次陷入了他為了盡力對倫敦的上司隱瞞他對自己所操縱的特工的愛情而形成的羅網之中。奈傑爾爵士認為,「夜鶯」是一個名叫阿納托利.克里沃伊而又牢騷滿腹的俄國叛徒,他是戰爭販子維希納耶夫的得力助手。
「對。」霍姆斯說道。「我這兒有平面圖和一個很漂亮的模型,那是另一艘類似的船的模型。把夥計們湊在一起,把所有的裝備都從倉庫裡取出來。水下的,磁性的,各種各樣的重武器,震動手榴彈,你想用啥就說吧,統統都用上。你所不需要的東西可以送回去。我再請海軍從波特蘭上你那兒去,把裝備和人員全都裝上。你找一個合適的人帶隊之後,跳上汽車就到倫敦來,盡快到我的辦公室報到。」
「找個藉口,親愛的,什麼藉口都行。你想,早些動手做,早些做完,這樣就可以搪塞過去了吧。」
「但我能夠,我將把你所有的家眷在活著的時候都關在北極的勞改營裡。」那位俄國人喃喃說道。「一種簡單的選擇,揚先生。打消你的顧慮,是同意花上短短的十分鐘時間,還是冒犯全家人的生命。想想這一點吧!」
「我無法辦那件事。」他對表情冷漠的譯電員說道,一邊越過他的肩頭在閱讀著。當從倫敦發來的信息終止時,他對譯電員說道:「按如下答覆:『不必重複,不可能在規定時間內獲得這種答案。』發報。」
奈傑爾爵士和亞當.芒羅之間的信息交換延續了十五分鐘。有一種可與N立即碰頭的方法,倫敦提示道。是的,但只能在萬不得已的緊急情況下使用,芒羅答道。這可以稱得上是十萬火急的事情,傳真機從倫敦發出喋喋不休的響聲。但N至少要有幾天時間才能開始查詢,芒羅指出。下一次政治局例會要到下一個星期四才召開,上星期四會議的記錄怎麼樣呢?倫敦問道。「弗雷亞」號在上星期四還沒有被截奪,芒羅反駁道。最後,奈傑爾爵士說出了他所不希望一定得說出來的話。
在那兒,譯電員向站在他身旁的芒羅轉過身去。
「我知道倫敦的那些人。」亞當.芒羅說道。「如果你現在幫助他們的話,他們將會把你和薩沙接出去的。這將是冒最後一次險了,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我們必須設想,遏制生態破壞的重擔將落在我們身上。」從沃倫泉實驗所來的那個人說道。「在一九七八年發生的『阿莫戈—加迪斯』事件中,法國人拒絕接受我們的幫助,儘管我們擁有的乳化劑和運輸工具比他們的好。由於這一愚蠢的做法,他們的漁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他們用老式的淨化劑,而沒有用我們的濃縮乳化劑,結果所造成的毒害與石油本身所造成的毒害不相上下。而且,他們那種東西既數量不足,運輸工具又不對勁。那就像是試圖用玩具槍來殺死章魚。」
「我是從一個公共電話亭打的電話,」他說道,「只是談到喬治不能參加你的午餐聚會。誰也不會懷疑什麼的。」
另一方面,美利堅合眾國的總統並不喜歡在深夜打電話或胡亂求助。布希知道,他肯定是有來由的。但他所遇到的請求並不是那種不加磋商自己便可以決定的事情。
「向倫敦發報,」他悶悶不樂地對譯電員說道,「如下:『將在今晚進行嘗試。如果N拒絕或者在嘗試過程中被暴露,概不承擔責任。』」局長的回答簡明扼要:「同意。幹下去。」在莫斯科,時間是晚上一點半鐘,而且天氣很冷。
「你究竟有什麼建議,霍姆斯上校?」朱利安爵士問道。
從唐寧街驅車回到他的辦公室的途中,奈傑爾.歐文爵士已認識到,首相的話是絕對正確的。與一則都柏林條約被撕毀、二則「弗雷亞」號及其船員和貨油被摧毀相比,讓一位俄國的特工冒一下被暴露的風險則危害較小。他要芒羅在莫斯科馬上要辦的事,以及他將不得不提出這項要求所採用的方式,並沒https://m.hetubook.com.com有使他感到高興。但在他到達祕密情報局辦公大樓之前,他認識到那將是非辦不可的。
當揚解釋自那天下午二點鐘以來所實施的新規則時,他毫無表情地傾聽著。事實上,他並沒有外交身分做掩護;他是作為他的東德同事們的一位客人躲在西柏林一間國家安全署的密室裡。
「如果海上保持風平浪靜的話,」亨德森博士說道,「水面浮油將以大約兩節的速度,順著潮流從『弗雷亞』號的東北方向朝荷蘭北部漂去。那樣會給我們一些時間。當潮流變化時,浮油將再次漂回來。但如果起風的話,浮油可能會隨著風向的變化朝任何方向漂得更快一些,風可以在表面一層抵擋住潮流的影響。我們應該能夠對付二萬噸的浮油。」
「究竟為什麼不能呢?我告訴了瓊.卡本特,毫無疑問,她將不得不轉告奈傑爾.歐文。」
德國總理正站在他的書房裡,貝多芬的樂曲聲從起居室穿過房門飄蕩了進來,他原先一直是在起居室裡欣賞雪茄菸的美味和立體聲音響設備播送的協奏曲。要是說他有所懷疑,那是輕描淡寫了。就他所知而論,幾年前為溝通北大西洋公約組織政府首腦所鋪設的橫跨大西洋線路是經過定期檢查的,完全是安全可靠的。此外,他推想到,美國和他們在波昂的大使館有極其良好的通訊系統,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從那條管道給他發封私人信件。他並沒有想到,在不斷揭露出有東德特務接近萊因河上的權力中心之後,華盛頓就是不願意將這樣事關重大的機密信託給他的內閣。
「遺憾,」傳真機輕輕地敲著,「首相的命令無法回絕。除非盡力設法避免這場災難,否則將N帶到西方的行動計劃不能執行下去。」
「給他的電話還有一分鐘就要接通了。我究竟對他說些什麼呢?」馬修斯重說了一遍。
「我知道你的規矩,奈傑爾爵士,我理解這些規矩。暗藏的特工人員的安全是頭等重要的,但國家大事也是同樣如此。條約被撕毀,或者『弗雷亞』號被炸毀,都是國家大事。第一件事能夠危害多年的和平,也許可以使葉夫雷姆.維希納耶夫上臺,並隨之而造成一切後果。如果『弗雷亞』號被炸毀的話,由勞合社以及通過勞合社而由英國所承擔的財政損失這一項就將是災難性的,北海將遭災,更不用說三十位海員的喪生了。我不搞強迫命令,奈傑爾爵士;我請你根據單單一個俄國特工假定會遭到的危險而權衡某種抉擇。」
馬修斯總統說話小心翼翼,但措辭簡明扼要,對馬克西姆.魯丁通過駐華盛頓大使向他轉達的口信作了解釋。
「你能進去看記錄稿、聽錄音帶嗎?」他問道。
「你最好找個藉口出來一個小時。」庫希金上校的聲音說道。「離工作人員進出的門口四百米遠的地方有一個酒吧間。」他說出了那個酒吧間的名字和地址。揚並不知道那個酒吧間,但認得那條街道。「過一小時,」那聲音說道,「否則的話……」接著是咔噠一聲。
那個身穿茄克的人走到下面的廚房裡,接連不斷搓著手,打著寒戰。在廚房裡,他看到有一位同事在那兒,自己動手泡了一杯滾燙的咖啡。喝完之後,他便回到駕駛臺上,找出他上船時自己穿的衣服:黑色的運動衣和保暖衫。
晚上七點至午夜。
「我認為,你不能向他透露從基洛夫那兒收到的口信。」羅伯特.本森說道。
截奪「弗雷亞」號事件已經造成了第一個受害者。
他的第一個電話是打給他的司法部長路德維格.費希爾,他也是在首都的家中。根據先前的協議,他的部長們誰也沒有到鄉村去度週末。他的建議立即得到了司法部長的贊同——把那兩個人從特格爾的老式監獄轉移到莫阿比特的監獄;顯而易見這是一項防範性的措施,因為那座監獄不僅新得多,而且極為安全。沒有任何中央情報局的特務能在莫阿比特監獄裡接近他們。費希爾立即用電話向柏林傳達了這個指示。
「也許會睡的。他們已經聽說北海的事情了。在中午的廣播之後他們就沒有收音機了,但在把所有其他的犯人都遷出那條走廊之前,他們之中有一個單獨監禁的犯人朝對面大聲喊著把消息告訴了他們。也許他們將會睡覺的,也許不會。」
「讓我們設想第一批的水面浮油,」朱利安爵士輕聲說道,「其餘是難以想像的。」
「盡可能的長。」本森說道。
「他們究竟居心何在?」總統問道。
她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像是一度克服了她對克格勃的恐懼,不再害怕作為一個間諜被揭露出來,不再害怕被捕的後果,如果她不能及時逃掉。當她說話的時候,她的聲音是相當平穩的。
馬修斯總統拿定了主意。
「我不知道,」她直率地說道,「我一點都不知道。也許是因為那兩個畜生謀害了魯登科機長,他是一個有家眷的人。」
「現在,我究竟對布希總理說些什麼呢?」馬修斯總統問他的顧問們。
「事情正要出岔子了,」霍姆斯說道,「德國人可能不得不變卦,終究要將關在柏林的那兩個傢伙扣住不放。剛才,我在再次召開的危機對策委員會的會議上花了一個小時,他們不喜歡那樣幹,但他們也許不得不考慮我們的辦法。猜得出來嗎?」
「但為什麼呢?」他最終問道。「可以肯定,這件事幾乎對美國毫無影響。」
「今天傍晚,政治局開過一個會,」她最終說道,「我不在那兒。那是一個特別會議,不是例會。在正常情況下,他們在星期五傍晚都到鄉村去。明天開始按速記稿用打字機列印出記錄稿;也就是說,今天上午十點鐘。工作人員必須放棄他們的週末,以便在星期一之前把稿子準備好。也許,他們提到了這件事情。」
在駕駛臺上放哨的人齜牙咧嘴地笑了起來。
但當那個人說明他是揚的堂兄弟,而揚一定得在第二天中午去參加他女兒的婚禮時,話務員軟了下來。親屬要另眼相看。她把電話接通了,揚在他的辦公室裡接了電話。
在柏林,時間是晚上八點鐘,天色已很黑了。
與芒羅所不同的是,對他來說將不用再等待了,不用從早到晚處於緊張的狀態中。對於他來說,等待已告結束。
「那麼,」他說,「你自己一個人將可以辦這件事情。」
「嗯,是的,我是值班長。我必須定期去檢查他們有沒有出問題。」
「他是個受人尊敬的人。」勞倫斯插話說道。「如果他知道要付出的代價是都柏林條約的話,他將會感到有義務讓他的內閣都知道這件事。」
所介紹的情況是令人沮喪的。多年來公眾的漠視已導致政治上的疏忽;然而,英國人手中原油乳化劑的數量及其施用於油膜的運輸工具,仍然多於歐洲其餘地區所擁有的總數。
當聽筒放回到叉托開關上時,她給丈夫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不要等她,她將通宵達旦待在辦公桌旁。她從廚房裡要了一壺咖啡,待這些瑣碎事情安排好之後,她打電話到朱利安.弗蘭納里爵士的家中,就在明線上告訴他已經發生了新的危機,並請他馬上回到內閣辦公廳和*圖*書中去。她的最後一個電話不是用的明線,那是打給「企業」總部的值班官員的。她要求與奈傑爾.歐文爵士連繫上,不管他在什麼地方,務請他立即到唐寧街十號去。在等候的過程中,她打開了辦公室中的電視機,恰好趕上英國廣播公司九點鐘的新聞節目才開始播送。漫長的黑夜開始了。
瓊.卡本特沉思了起來。她總是採取一種對奈傑爾.歐文如何管理他那個部門絕不橫加干涉的方針。她與她的幾位前任不同,她堅決不到情報部門去打聽消息以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自從上任以來,她已為祕密情報局和MI—五的兩位主任增加了一倍的預算,並選用鐵杆職業人員任職,而他們則忠心耿耿為她效勞以作為報答。有了那樣的赤膽忠心,她便相信他們是不會辜負她的期望的。而且兩個人都沒有辜負她的期望。
從另一端傳來一陣咯咯的笑聲。「我曾想到過,你最後會到這兒來採購點什麼。」法龍說道。「他們想要些什麼呢?」
在朱利安爵士主持開會的同時,首相在離內閣辦公廳不遠的地方接見了奈傑爾.歐文爵士。
「我想,你是在指『夜鶯』。」本森插話說道。「不過時間來不及了,我們不是在談論幾個星期,或者是幾天的事情,我們只有幾個小時了。我認為,總統先生,你應該設法用直通線路親自與馬克西姆.魯丁通話。以總統的身分問主席,他為什麼在兩位猶太人飛機劫持者問題上採取這種態度。」
瓊.卡本特大吃一驚。「天哪,這究竟是為什麼呢?」她問道。
當英國首相被喚去接馬修斯總統親自打來的電話時,她正在唐寧街十號的私人寓所中與她的丈夫一起吃晚餐。電話接通時,她已回到她的辦公桌旁。兩位政府主管相互很熟悉,自從英國第一位女首相上任以來,他們已會晤過十幾次。在面對面的時候,他們用教名相稱;然而,儘管橫跨大西洋的超級絕密電話是無法竊聽的,但要作正式錄音,所以,他們還是使用客套語。
「那是局長親自出馬。」他說道,一邊讀著接收的報文上的特徵代碼。「肯定是有令人激動不安的事情。」
「他們會抓住我的,」她咕噥著,「我太害怕了。」
蘇聯的反應來得這麼突然,出乎意料而又殘酷無情,使得威廉.馬修斯總統坐在那兒茫然不知所措。正當他遣人去喚中央情報局局長羅伯特.本森和安全事務顧問斯坦尼斯拉夫.波克爾威斯基的時候,他們已經在等候著了。
莫喬斯基旅館離庫圖佐夫斯基大街盡頭的環行車道很近,它的停車場上只有少數幾輛汽車。停在那兒的汽車,除了兩輛之外,都是黑乎乎的,車裡空無一人。
「吉茲,」他用美國口音對駕駛臺上的那個人說道,「你肯定是沒有打飛了。我可以感覺到那些空包彈裡的橡皮彈頭啪的一聲打在我防風茄克的背部。」
那位高級獄吏嚇得呆呆地凝視著;庫希金放在他面前的是一種最新式的毒氣槍,早在二十年之前,克格勃的「濕事務」部門就是用同樣的武器,在德國暗殺了兩位烏克蘭民族主義領袖——斯特本.班德拉和列夫.里貝特。原理還是很簡單的,而通過進一步的研究,毒氣的效率提高了。在管子裡面放著盛氫氰酸的玻璃球體。扳機牽動一根彈簧,把力傳到一個可以把玻璃擊碎的錘子上。在此同時,一隻盛壓縮空氣的罐子使氫氰酸蒸發,按下鈕式扳機的動作也使那罐子工作起來。蒸發的氣體為壓縮空氣所推動而從管子裡噴射出來而進入呼吸道,氣體是一種無形的霧狀物。過了一個小時之後,能洩露隱情的氫氰酸杏仁氣味便消失了,屍體的肌肉重新鬆弛下來,而症狀是與心臟病相同的。
「半夜三更嗎?有人要提問題的。」
她把額頭倚在她戴著手套的手上,她的雙手靠在方向盤上。
路德維格.揚悄悄地走進小酒室坐了下來,略微有些汗津津的。那個俄國人從桌子對面冷若冰霜地注視著他。身材肥胖的獄吏無法知道,那個可怕的俄國人是在為保全自己的性命而掙扎;但那個人沒有露出口風。
「是的,」卡本特夫人說道,「今天一整天,我們這兒的人已對油輪、貨油、遏制溢油的可能性等等已在一起作了深入的調查研究。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審議突然襲擊油輪的計劃;現在我們也許不得不這麼辦了。我將在一個小時以內把我們所掌握的那一類情報都轉發給你。還有別的什麼事嗎?」
庫希金慢慢地點著頭。揚感到自己心中的石頭落下去了。他們將會放過他的;他們會放他獨自回去的;他們不會傷害他的親屬的。事情已過去了。
揚的下巴垂下了。
「那會的。」另一個人說道。「你最好戴上你的面具,把那些衣服還給關在油漆倉庫中的那位美國佬,然後抓緊時間睡覺。你在早晨六點鐘要值班的。」
當太陽的餘暉從空中消逝的時候,「弗雷亞」號上空的「獵人」號飛機已將供白天用的F—一二六型攝影機改換成供夜晚用的F—一三五型。其餘一切照舊。微光攝影機使用紅外線瞄準具朝下觀測著,可以分辨出一萬五千英尺以下的大部分動靜。如果「獵人」號的機長認為必要的話,他可以借助F—一三五型的電子閃光器,或者用開關擰亮他的機載百萬燭光探照燈,便可拍攝靜態的照片。
他溜出了那間小酒室便離去了。幾分鐘之後,揚捏緊了兩支毒氣槍,把它們塞進了雨衣的口袋裡,接著回到特格爾監獄。在午夜,再過三個小時,他將去替換在傍晚帶班的獄吏。在凌晨一點鐘,他將走進那兩間囚室動手幹那件事。他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我……我不能幹那樣的事。」揚低聲說道。
瓦倫蒂娜透過玻璃凝視著。
波昂的電話接通了。布希總理是在他的家裡被找到的。保密電話便轉接到了那個地方。電話線上不需要譯員;迪特里希.布希講一口流利的英語。馬修斯總統對他訴說了十分鐘,而德國政府的首腦帶著越發驚異的神情傾聽著。
在地下室的深處,當他走進通訊室並使值夜班的職員為之一怔時,室中的人正在受理常規的通訊業務。保密傳真打字機用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便與莫斯科溝通了。沒有任何人對局長有權在夜間與他派到莫斯科的人直接通話表示懷疑。三十分鐘之後,莫斯科譯碼室中的傳真打字機發出了芒羅正在那兒等候的信息。
「不可能,」亨德森嚴肅地說,「根本不可能。如果我們現在開始生產,每四天我們可以生產一千噸。對於一百萬噸來說,我們將需要五萬噸乳化劑。坦率地說,那些戴黑色防護帽的瘋子,能夠摧毀北海和英吉利海峽中的大部分海洋生物,汙染我們這一邊從赫爾到康沃爾的海灘,並汙染另一側從不來梅到韋桑的海岸。」
「這兒剛好是晚上十點鐘才過,」他對馬修斯說,「我們必須在黎明前做出決定,在那之前不應再發生什麼新的事情。我將在夜裡再次召集我的內閣開會,並與他們磋商。我無法向你做出更多的允諾。」
「那仍然沒有使我們擺脫那兩個令人震驚的選擇方案,」馬修斯總統說道,「要麼我們讓米什金和拉扎雷夫獲得釋放,隨之而喪失我們這一代最重要的裁軍條約,並在一年之內看著戰火燒起hetubook•com•com來;要麼我們利用我們的影響不使他們獲釋,隨之而使西歐面臨這一代最嚴重的生態災難。」
「肯定的。」法龍說道。「整天在想著那樣幹呢!不過,需要一個模型和一張平面圖,還要有裝備。」
「迪特里希,真的,我請你相信我的話。在這條電話線上,在橫跨大西洋的任何電話線上,我不能如我所願意的那樣開誠布公。有件事已經冒出來了,而且事關重大。瞧,我將盡可能坦率地說的。在這兒,我們已發現有關這兩個人的某些情況;他們在這個階段獲釋對於未來的幾個小時來說將會是災難性的。我是在請求你給我時間,迪特里希,我的朋友,只要時間。推遲一下,直到某些事情料理好了再說。」
「首相,你可以等待多長時間呢?馬修斯總統可以等待多長時間呢?」祕密情報局局長問道。
「絕對如此。」她答道。「第二件事情呢?」
「作為一個服務時間已相當長的官員來說,我也許會認為,那是不可能的,夫人。在莫斯科,現在是深更半夜。『夜鶯』實際上是不可能接近的,除非預先安排好約會。試圖馬上就要碰頭也許會使那位特工暴露無遺。」
「還有另一個選擇,」皇家海軍陸戰隊的霍姆斯上校說道,「迫不得已的選擇。」
「我馬上要求與馬克西姆.魯丁通話,」他說道,「但如果他不接我的電話,或者拒絕給我做出解釋,我們將不得不設想,他本人在他自己的那個圈子裡受到某種無法忍受的壓力。所以,當我在這兒等電話的時候,我將馬上把這兒剛才發生的祕密事情透露給卡本特夫人,並請她通過奈傑爾.歐文爵士和『夜鶯』提供幫助。作為最後一著棋,我將與波昂的布希總理通話,請他給我更長一段時間。」
「我們不能把船隻開到『弗雷亞』號周圍三個方向相距五海里的海域中去,也不能開到它與荷蘭海岸之間的任何海面上。」國防部第一副參謀長指出。
「我的問題就在這兒,夫人,」從大西洋彼岸傳來美國南部方言那種慢吞吞的說話聲,「沒有任何解釋,一點也沒有。還有兩件事情,基洛夫大使告誡我,如果魯丁口信的內容為公眾所知道,都柏林條約將仍然遇到同樣的後果。我可以指望你會慎重對待嗎?」
美國海軍有一艘艦艇位於「弗雷亞」號所處的海域。它先前是在丹麥的沿海城市埃斯堡作禮節性訪問,正在奔赴常備大西洋海軍部隊所屬中隊的歸途中。這支中隊當時正在挪威以西的海域巡邏。那艘艦艇遠離丹麥海岸,正朝著北偏西的方向回歸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盟國的艦隊。
「不是槍,」他說,「這些東西。把開口的一頭,在這兒,放在離那個入睡者的嘴巴和鼻子幾公分遠的地方。按下旁邊的按鈕,在這兒。幾秒鐘就可以致死。通過吸入氰化鉀氣體可以立即致死。過一個小時,所產生的效應與心臟停止一模一樣。事情辦好以後,把囚室關好,回到工作人員待的場所,把管子擦乾淨之後,放在另一個可以走進那兩個囚室的看守的櫃子裡。非常簡單,非常乾淨,而且那使你一身清白。」
「那是不一樣的。」中央情報局的頭目指出。「英國人通過召集他們的技術專家能夠準備好必要的防備措施,以對付他們沿岸海域的生態問題。那是一個技術性的問題;瓊.卡本特不必要召集一次內閣全體會議。迪特里希.布希即將得到的請求,是要繼續扣押米什金和拉扎雷夫,而他所冒的風險是要使他的歐洲鄰國面臨一場災難。為此,他將幾乎肯定要與他的內閣磋商……」
「夫人,我將盡力而為。你可以相信我的話。」奈傑爾爵士說完便告辭回到他的總部去了。
當法龍少校的越野轎車風馳電掣般地奔向倫敦時,那同一輪明月照亮了漢普郡高速公路漫長的車道。
「我想你是記得我的。」那個聲音對揚說道。那位獄吏對他記得很清楚,就是那個長著一雙帶著勞改營特徵的眼睛的俄國人。
「太好了,」那位美國籍的烏克蘭人說道,「但願安德里亞讓我們從這艘船上撤出去的計劃也像別的事情那樣見效。」
「那麼,情況就是這樣,奈傑爾爵士,」她最後說道,「如果我們拿不出第三種可供選擇的方案,或者是那兩個人將獲得自由,馬克西姆.魯丁隨之而撕毀都柏林條約;或者是他們待在牢裡,他們的朋友們隨之而摧毀『弗雷亞』號。在第二種情況下,他們也許會住手,而不把油輪炸毀,但我們不能對那個寄予任何希望。對油輪進行突然襲擊也許是可能的,但成功的可能性很渺茫。為了有一個找到第三種選擇的機會,我們必須知道為什麼馬克西姆.魯丁要採取這樣的行動方針。比如,他是不是對自己的力量估計過高而必將以失敗而告終呢?他是不是正試圖嚇唬西方以致使其遭受巨大的經濟損失,並以此來抵消他在糧食問題上的尷尬處境呢?他真的會把他的威脅付諸於行動嗎?我們不得不有所了解。」
芒羅透過擋風玻璃鬱鬱寡歡地凝視著。他原先存有一線希望,她也許可以為華盛頓提供一個答案,也許在中央委員會的大樓裡曾經聽到過什麼。最後,他拿定主意,他不得不把話告訴她。
傳真打字機接連噠噠地響了幾分鐘。芒羅愕然地讀著從機子上吐出來的信息。
「親愛的,對不起。聽我說。」
「他們答應的,」她喃喃說道,「他們答應過兩個星期把我和薩沙從羅馬尼亞帶出去的。」
當打電話者請求與路德維格.揚本人通話時,特格爾監獄的電話總機話務員準備回絕那個人。有許多的新聞界人士試圖與有關的獄吏通話,以獲得有關米什金和拉扎雷夫的詳細情況。
那位俄國人把兩支像自來水鋼筆那樣的細長管子放在他倆之間的桌面上,並以此作為回答。
「不用擔心,」法龍說道,「我已經把裝備整理好了,都裝進了袋裡,你盡快把交通工具調到這兒來。我就上路了。」
會議桌四周沉浸在一種令人不快的寂靜之中。海軍中將和空軍上校並沒有分享這種不快;他們對此感到興趣。科學家和官僚們習慣於談論技術和行政問題及其對策和解決的辦法。每一個人都在猜想,這位身穿便衣、骨瘦如柴的上校是在談論開槍殺人的事情。
「問題就在那兒,」本森最後說道,「至少又有十五個人將知道這件事。他們中的有些人將會把祕密吐露給他們的妻子、他們的助手。我們仍然還沒有忘記岡特.紀堯姆事件。波昂的漏洞實在多得要命。如果走漏風聲,都柏林條約無論如何將是告吹了,而不管北海那兒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你知道,『戴特斯基.米爾』嗎?賣玩具櫃的。今天上午十點鐘。」
他用一隻胳膊摟著她,透過她的外衣感覺到了她正在哆嗦。
這個想法經討論被一致否定了:不簽訂條約的話,蘇聯將拿不到糧食,而他們的庫存已所剩無幾了。有人提議,蘇聯民用航空總局魯登科機長的喪生體現了那是一種克里姆林宮所無法容忍的丟臉事情。這也被否定了:國際條約不能由於死了飛行員而被撕毀。
「我提議,我們該請法龍少校從多塞特驅車到這兒來,我們應該聽聽他的意見。」霍姆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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