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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祕密議定書

作者:弗.福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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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圈套

第七章 圈套

在莫斯科的西邊,穿過烏斯潘斯卡妮橋,沿著莫斯科河岸邊,有一片後蓋起來的村莊。這裡聚集著蘇聯上層和重要人物的別墅。即使在這裡,等級也很分明。在別列德爾基諾是藝術家科學家和軍官的別墅;在朱可夫卡,是中央委員會和政治局以下人物的別墅;但是,最上層的要員們的別墅則在沃蘇沃。其他任何別墅都不能和這裡的相媲美。
菲爾比點了點頭,顯得很謙恭。在一九八三年,他曾竭力在建議中指出,西方的「反戰分子」運動,儘管在龐大的示威遊行中喊聲震天,但動搖不了大選,也改變不了政府的主張。事實證明,他是對的。他想,事實正朝他指的方向發展。
「引蛇出洞,你是不是這個意思?」伯納德.亨明斯爵士問道,「你看呢,奈傑爾?」
「你認為怎麼樣,奈傑爾?」安東尼.普魯姆爵士問。
佩里.瓊斯爵士噘起嘴唇。「說實在的,我認為很可行。」他說,「我在美國時,討論過一個意見,但還沒有進一步研究,就是我們將來要在阿森松島擴大我們的加油和給養設施,包括供應我們的核潛艇的設施。美國人很感興趣,並建議說,如果他們也可以在那兒建立設施的話,他們可以在資金上給以援助。這就省得我們的核潛艇到法斯萊茵島了,那兒也不會再舉行沒完沒了的遊行示威了。美國佬也省得回到維吉尼亞的諾福克了。
「為了實現這個目的,我們問自己,是否有一個捷徑來統帥或接近於統帥這次選舉。經過深入考慮,我們認為,在經濟方面——失業、工廠倒閉、提高工業自動化、甚至削減公共服務——都不能達到我們所尋求的目的。
布萊恩.哈考特.史密斯清了清喉嚨。「訊問剛剛開始,先生們,」他說,「但看來他似乎就是。當然,他也可能是初犯,被人脅迫幹的。」
等待著總書記做出反應的沉默幾乎都可以感覺出來。他終於開了口。「我們進行了八年的努力,也是你們提到的,有什麼收效嗎?」
最早的俄國別墅只是一座小房。但這些別墅卻是最豪華的亭臺樓閣,每所都占地數百畝,周圍都是松柏楊柳,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九局的警衛人員巡邏,以保證這些達官貴人的寧靜和安全。
「他承認有同性戀的怪癖,但害怕扣上叛國罪。他極力否認這一點,而且,在我把他留給看守之前,他一直矢口否認。」
他的前任,提高了食品的生產和保障了足量供應;廣泛地調整了年度生產不足的工業,使消費品生產提高了一倍;整頓了各級黨組織的紀律;根除了腐蝕國家生命力的腐敗墮落的禍根;對於國家周圍的各種敵人,無論在人數上還是在武器上都取得了絕對的優勢。他也要像前任那樣,永遠被人們記住。但四年過去了,他心裡明白,他仍一事無成。
阿姆斯壯嘆了一口氣。「盡量安排吧,下班前打個電話來。」
歐文曾在英國精銳的空中特勤部隊中學習過,掌握了一些有用的經驗,給佐佐先生提供了一些建議。他的一些建議挽救了一些日本人的生命。出於自己國家的中立政策,佐佐先生無法對他表示特殊的感謝。但在一個月以後的外交雞尾酒會上,這位機靈的日本人用眼神把對面的一位蘇聯外交官示意給他,然後笑了笑便走開了。歐文走攏去,發現那蘇聯人是新來東京的,名字叫安德烈葉夫。
「對,可能。」普雷斯頓同意地說。
「嫌疑犯仍然可能是這兩個人的助手或祕書之類的人,」佩里.瓊斯強調說,「你說對嗎,普雷斯頓先生?」
佩里.瓊斯爵士於星期二把阿森松島文件分發出去。他把星期一的一整天時間都花費在準備這份文件上了。文件發給了四個人。伯蒂.卡普斯蒂克已同意每晚到部裡來,檢查複印的情況。普雷斯頓叮囑偵探們,如果喬治.貝倫森一搔癢,馬上就通知他。對郵檢,他也是這樣佈置的,並讓電話監聽進入緊急戒備狀態。然後,他們便各就各位地等待著。
「他跟平常一樣從部裡出來,我們盯上他,讓他處於『箱子』的中央,但他改變了經常的方向,走到特拉法加廣場,叫了一輛出租車。我們快下班了,急忙把情況告訴了接班的,便尾隨著出租車。
由於無法向莫斯科的上司作解釋,安德烈葉夫答應為歐文幹事。他在與軍士長的接觸中,由於施加壓力太大,軍士長便在軍需處的廁所裡用左輪手槍草率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而安德烈葉夫也立即被調回莫斯科。歐文那時曾想把這個人就地處理。但是,他又改變了主意。
「你不是要強行逮捕吧?」律師懷疑地問。
其他三個人都坐自己的車來了。巴甫洛夫少校親自給菲爾比開車。菲爾比也可以用司機葛利高利葉夫開車,這個司機是KGB車隊的,已經給他開兩週車了。
「我們認為,只有一個途徑:利用當前英國和西歐最大的、最有煽動性的、非政治經濟的辦法,就是削減核武器問題。在西方,這個問題已經成為一個席捲千百萬普通老百姓的巨大問題,是廣大人民所懼怕的問題。我們感到,正是要使這個問題成為一個主要的突破口,一個我們要全力使用的途徑。」
「當然不是。」普雷斯頓說,「我要等那房客出現的時候,然後再進去搜查。可能要逮捕,要看搜查的情況,所以,我得要個警察。」
這樣看來,普雷斯頓想道,彼得斯自己還另開了一個住處。是為了跟他的上司會面?很可能。普雷斯頓下了命令:如果彼得斯再來這裡,一定要立即通知他,不管他在哪兒。對地下室仍要密切監視,以對付有外人出現。
「嗯……我想不會。」普雷斯頓說,「他是一位中年職員。他也可能受傷。」
「米夫薩德先生,我向你保證,我只hetubook.com.com是例行公事的檢查,常常這樣的。既然你所有的房租都申報了,既然沒有什麼隱瞞的……」
奈傑爾.歐文爵士從報告上抬起頭,「伯納德,這個叫普雷斯頓的人,這個調查的人,看來他是很能幹的。」
「五十五分鐘了。」伯金肖說。
然後,他來到法律顧問處。「你能替我要求特勤處給我開一個這個地址的搜查證嗎?另外,我還需要特勤處一名警察並隨時準備跟我一起去。」
「在我們鄉下的一所房子裡,」哈考特.史密斯搶先說,「他已經給部裡打了電話,說他昨晚在冰上滑了一下,踝骨摔壞了,說打了石膏,得休息兩週,這是醫生的命令。這就可以拖一些日子。」
「那麼,出了什麼事兒?哈里。」普雷斯頓問。
普雷斯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先生們,我認為他不是。」
安德烈葉夫來自於S局。更奇怪的是,他不是一個日本通,而使館中所有來自七部的人卻都是日本通。他是一個英語通。他來此地的任務是與一名美國空軍軍士長接頭。在聖地亞哥與這個軍士掛上了鉤,現在被調到了路柄灣的美國空軍日本聯合基地。
大家都同意了。阿森松島文件要在下星期二上午傳到喬治.貝倫森的辦公桌上。
這個星期天是二十二號。英國首相是在她的正式鄉間住宅——白金漢郡的切卡斯度過的。為嚴格保密起見,她要求內閣中最親近的三個顧問和保守黨主席自己開車前來見她。
已經監視了十六天,毫無結果。兩個人都是規規矩矩的人,誰也不提防監視,就是說,誰也不去看身後有沒有盯梢的。這樣,偵察哨們的任務就顯得很容易,但也很枯燥。
「我想,我可以準備一份非常鼓舞人心的建議,再把它搞成一份業已通過的政策的樣子,散發給四、五個人,包括貝倫森。」
「你這是什麼意思?」米夫薩德抗議說,「這兒根本沒什麼非法收入,都是好房客。他們付房租,我交稅。什麼也不差。」
十三號,星期五,被人們當成不吉祥的日子,但對於普雷斯頓來說,恰恰相反。在跟蹤兩個高級職員的枯燥差事中,他第一次休息了一下。
「喬正在叫出租車,我們在車中尾隨。」在偵察哨的語言中,目標總是「喬」,「查梅」,或者「咱朋友」。
週末就是週末。普雷斯頓本可以要求民事部門在週末週日去調查那所房子,但那會引起一些風波。這是額外的監視。他決定等到週一再說。
歐文設下了一個圈套,弄到一些適當的照片和錄音,然後採取捉姦拿雙的方法,突然衝到安德烈葉夫跟前。這個蘇聯人嚇壞了,認為是他們自己人來抓他。他一邊穿褲子一邊同意跟歐文談一談。他是情報員身分。從某種程度上講,他也是KGB地下局一個N線人物。
「非常忠實呀!」伯納德爵士說,顯得疑惑不解的樣子。
這引起一點驚奇。並不是叫他到這兒來提建議的。但是安東尼.普魯姆是一個有涵養的人,「請吧。」他說。
「是啊,我看行。這很可能奏效。你看可行嗎,佩里?」
「那麼,你的看法,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呢?」奈傑爾.歐文爵士小聲說。
普雷斯頓和那女人坐在那裡聽著嘈雜聲消失了,「這不是拘捕,」他安靜地說,「但我想,你恐怕要到警察局走一趟,行嗎?」
「我想應該這樣,理查爵士。」普雷斯頓說。
「連他的影兒都沒有,先生。一定是從後門越過花園柵欄溜到另一條街去了。」
「為什麼?」安東尼爵士說。
第二天上午,他去了。邁克爾.翟.米夫薩德很不像話,沒有刮臉,穿著背心,粗暴無禮。但他還是讓普雷斯頓進入了那亂七八糟的客廳。
「對。」伯納德.亨明斯爵士肯定地說。
「我什麼也沒有隱瞞,不信你可以去找我的會計師。」米夫薩德挑釁地說。
「殘酷的現實,這正是我要求這個委員會正視的。」總書記說。他停了幾分鐘。「回去吧,同志們,回去再好好想一想,給我找出一個方案,一個積極的措施,靠它能使廣大群眾產生恐懼、空前的恐懼,從而使一般的男女都為了從他們的土地上清除核武器而投票,為工黨而投票。」
「他進去多長時間了,哈里?」
「當然了,」瓊斯說,「作為國防部軍需處副處長,他那個處正是負責核武器一類的補給。他一定要經手的,還有其他三、四個人。有些副本只能傳給可靠的人看,然後傳回來,絞碎銷毀。原件要由專人送交給我。」
克利洛夫教授好像被人用空對空導彈轟了一下。菲爾比看到了這位蘇聯巨頭的心情,搖了搖頭。總書記看到了他的表示,繼續說:「在這方面,我們花了八年的時間,極力動搖西歐選民們對他們政府的信任。現在,所有的單方面裁軍運動確確實實是存在的,已經不知不覺地被我們的朋友控制了,而且朝著有利於我們的方向發展。這個運動在爭取同盟軍的製造影響方面都取得了豐碩的成果。然而……」
約翰.普雷斯頓陪著理查.彼得斯爵士來到鄉下,跟他待在一起,聽他解釋,直到半夜才開車回倫敦,並花了整個後半夜時間寫了報告。星期五上午十一點,帕拉根委員會的成員們碰頭時,每個成員面前都有一份這個報告。每個人都有一種既吃驚而又噁心的感覺。
「說下去,」安東尼爵士提示說,「他說了什麼?」
「你說什麼?」米夫薩德抗議似地說,「什麼收入?我的收入都申報了。」
「咱們再看一看另一個問題好嗎?」六局的奈傑爾.歐文小聲說,「姑且不管他那怪癖。那麼,他是咱們的人嗎?他是不是洩密的人?」
「我想,一個人www•hetubook.com.com如果要正視殘酷的現實的話,他就應該承認,英國工人並不認為他們的最高利益是與我們或至少是與削弱英國的國防休戚相關的。所以,沒有理由認為他們現在會改變看法的。」
B組下班時,普雷斯頓與組長哈里.伯金肖研究了一下。他是一個矮胖的中年人,對自己的畢生職業很精通。他能夠在倫敦的街道上、在人群中混幾個小時,而當目標企圖溜走時,他又能迅速地跟上去。
事情回溯到一九七二年二月,那時,奈傑爾.歐文還是一個平頭百姓,在東京聯絡站當個小頭頭。就在那個月,日本反恐怖者決定拔掉狂熱極左的左派紅軍團總部。該總部設在一個叫淺澗地方的大龍根山山坡上的別墅裡,山坡上積滿了白雪。反恐怖者的頭頭叫佐佐,是歐文的一個朋友。這次行動由佐佐來指揮。
奈傑爾.歐文爵士把這項工作當成「局長的點」來親自抓。這是不尋常的。因為任何一個局長本人通常都不親自負責一個特務點。如果有這種情況,也是一種特殊的例外,不是特別重大,就是在局長大人成為局長之前就負責這個點,而且那個特務又不願意跟別人接頭。安德烈葉夫就存在這個問題。
恰在這時,前門有人按鈴。
非常委員會一致同意克利洛夫教授當主席和發言人。正是他,通知巴甫洛夫少校說,非常委員會已準備好,要向總書記匯報。這時,正是週六上午。幾個小時後,四個人便接到通知,叫他們到沃蘇沃總書記的週末別墅裡去匯報。
「他現在在哪兒?」安東尼.普魯姆爵士問五局總局長。總局長坐在布萊恩.哈考特.史密斯的旁邊。
然而,在每個蘇聯使館的每個KGB駐地裡,通常只有一名S局的人,在國外的職務叫做N線人物,負責特殊職責,常常是統管那些為其服務的當地特務,或者協助、或者從技術上幫助隱藏很深的蘇聯陣營派出的特務。
「我在想,」歐文繼續說,猶猶豫豫的樣子,「……在貝斯沃特的那個事件發生之後,他好像跟彼得斯一起待了幾個小時。我想,咱們這個委員會跟他見面談一談,是不是會更有幫助呢?」
普雷斯頓搖了搖頭,「按一下,不是。」他回答說。
她一看到兩個男人,掛在厚厚口紅上的笑意立即消失了。她想關上門,但蘭德推開了,一胳膊把她撥到一邊,跑了進去。
總書記把兩隻手「啪」地一下拍到輪椅的扶手上。這位總是冷若冰霜的人物的這種突然舉動,大大地震驚了聚精會神聽著的四個人。
他已經老了,而且疾病纏身。他知道,落花流水春去也。他一直引以自豪的是,自己是一個重實幹、講求實際的人,而又從不逾越馬克思主義正統之雷池一步。但是,講實際的人也會有幻想,上了歲數的人也往往追求虛榮。他的追求很簡單:他想取得一個驚天動地的勝利,一座屬於他的而且唯他獨有的豐碑。究竟他要求多少呢?在這寒風凜烈的冬夜,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我可以提個建議嗎?」普雷斯頓平靜地說。
但他的臉還是有點變黃,並且很不情願地拿出了房租簿。普雷斯頓假裝對什麼都感興趣。他看到地下室是租給一個叫迪基先生的,每星期四十英鎊。他花了一個小時,仔細地看了一遍。
奈傑爾.歐文點了點頭,「我也見過叛徒被揭露時那種絕望的情緒。瓦薩爾.普賴姆……都是軟弱和動搖的人,當他們看到要走投無路時,便暴露了本性。這麼說來,如果不是彼得斯,那似乎就剩下喬治.貝倫森了。」
啊,這就說明問題了,六局局長想道,心裡在琢磨著。
她已不是黃花女子了,但她很會打扮。捲曲的長髮拖到肩上,襯托著濃施粉黛的臉,眉毛上過多地抹了眉毛油,眼圈也塗成黑黑的,臉蛋上擦著紅粉,嘴上抹了一圈亮亮的唇膏。在她沒來得及繫上睡衣的大前襟,普雷斯頓在一瞥中看到她黑色的長襪和吊帶、緊身胸衣上鑲著紅綢條。
普雷斯頓是監視的指揮,坐在科克大街地下室的無線電聯絡室裡。這時突然傳來監視跟蹤理查.彼得斯的B組的呼叫。
蘭德去開前門。普雷斯頓聽到「啊」的一聲,並聽到跑動的聲音。後來聽說是一個人來到門前,看到開門的是警察,便欲逃走。伯金肖的人在臺階上面截住他,追上來的蘭德給他戴上了手銬。然後,那人不聲不響地被領進了警車。
他們穿過馬路,悄悄地來到門前。地下室的窗簾後透出暗暗的光。他們悄無聲響地走下樓梯,普雷斯頓按了鈴,裡面傳出高跟鞋的聲音。門開了。在昏暗的燈光下恍惚是個女人。
「明天我可以當一名國內稅收檢查員嗎?」他問。
「你的人嗎,先生?」蘭德問普雷斯頓。
在這個帕拉根全體出席的會議上,作為這樣一個小人物,他的發言是有點長了,但他們沉默了好一會兒。哈考特.史密斯慍怒地看著普雷斯頓。奈傑爾爵士饒有興趣地研究者普雷斯頓。他在文件中讀到過關於普雷斯頓的事,知道使普雷斯頓暴露了軍隊情報人員身分的倫敦德里事件。他也注意到哈考特.史密斯的眼神,心裡很納悶,為什麼五局的副總局長不喜歡普雷斯頓呢?他本人卻挺喜歡普雷斯頓的。
她使得同事們沉默不語,但她喜歡的日子是週末的倒數第二天——星期四,六月十八號。
「啊,我明白了。」
「好吧,」律師嘆息說,「我跟有關律師打個招呼,明早我把兩件事都安排好。」
「時間是很關鍵的。」外交部的帕特里克.斯特里克蘭插|進來說,「關於損失的程度,仍然懸而未決。在我這方面的問題是,何時和怎麼向我們的盟友解釋。」
普雷https://www.hetubook.com.com斯頓想了一下。「在去鄉下的路上,他的精神一下子就崩潰了,」他說,「在這以前,儘管他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但他還可以控制自己。我是一個人帶他去的,我自己開車。他哭了起來,並且說了。」
後來,安德烈葉夫又在倫敦出現了。六個月前,一疊新照片傳送到歐文的辦公桌上,正是安德烈葉夫。安德烈葉夫從S局調到PR線工作,以蘇聯大使館二等祕書的身分為掩護。奈傑爾.歐文爵士又下了鉤。安德烈葉夫除了合作,別無選擇,但他拒絕與其他人來往。所以,奈傑爾爵士只得當做局長的點來親自抓。
「看起來很髒,地下室也很髒。明早這些都會寫在記事本上。我可以走了嗎?我的腳疼死了。」
坐火車來的人住在伊登橋外面的一座漂亮小屋裡,每天坐同一趟火車來,從茶陵路口站走到部裡,然後消失在裡邊。偵察哨每天晚上都給他「打更」,非常留神,一直到早上第一組來換班。兩個人誰也不幹令人懷疑的事。信檢和監聽也說明只是正常往來賬單,私人信件,平平常常的電話。都過著正人君子的社會生活。這樣,一直到二月十三號。
「我們部裡不可能再要他了。」國防部的佩里.瓊斯爵士說。
大家離開內閣辦公廳後,奈傑爾.歐文爵士邀請伯納德.亨明斯一起去吃午飯。
快到中午時,他到克羅依頓去了一趟,從移民電腦中查出了邁克爾.翟.米夫薩德的身世。這個人是馬耳他人,從名字上也可以看出來,來英國已經三十年了。什麼問題也看不出來,但十五年前有一個問號,後來沒有追查,也沒有說明。蘇格蘭場刑事記錄室的電腦解釋了那個問號:該人幾乎被驅逐出境。因為非法收入,服了二年勞役。午飯以後,普雷斯頓到查爾斯大街財務處找阿姆斯壯。
「他到地下室去了多長時間?」
菲爾比知道,每個政治局委員都可以有四套住宅。家庭住宅是在庫圖佐夫斯基大街,如果不下野,就可以永遠住在那裡。公家提供的避暑地是在列寧山,那裡有專門人員管理,保持清潔舒適,並裝有竊聽設備,除了招待外賓外,平時很少用。第三套就是莫斯科外樹林裡的別墅。在這裡,新上來的大官們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進行設計和建築、最後是夏季避暑地,多數都是在黑海邊的克里米亞。但是,總書記很早以前就在高加索礦泉療養地的基斯洛夫德斯克修建了夏季避暑地,專門治療胃功能失調。
「那麼,我們就要清查一下喬治.貝倫森,或證明他是自己人。」帕特里克.斯特里克蘭爵士說,有點喪失信心的樣子,「如果把他查清楚了,就剩下彼得斯了。如果他不交待,我們再來清算他。」
「他會使用暴力嗎?」蘭德問。
「我們,哦……可以用高壓審訊,」哈考特.史密斯建議說,「我認為,這樣的話,二十四小時就可以找到答案。」
星期三慢慢地過去了,星期四也要過去了。這天,理查.彼得斯下班離開國防部後,叫了一輛出租車,朝貝斯沃特開去。坐哨馬上跟普雷斯頓連繫。他正在戈登大街的酒吧裡。從這兒,他給蘇格蘭場特勤處打電話,把那位指定的警察從食堂裡叫了出來。他在電話裡把地址告訴了警察,「跟我在馬路對面會面,越快越好,但不要出聲。」他說。
真糟透了,內閣大臣馬丁.弗蘭納里爵士心裡想,先是海曼,然後是特雷斯特雷爾,然後是鄧尼特,現在又是他。這些混蛋就這麼沒臉嗎?
他們在涉嫌住宅對面的暗處碰了頭。這是一個寒冷的傍晚。普雷斯頓在二百碼之外就打發走了出租車。特勤處的警察坐著一輛沒有標記的公車來了,和司機一起把車停在路口,熄了燈。警察蘭德是一個年輕人,不大有經驗。這是他第一次與五局的人執行任務,顯得有點惴惴不安。哈里.伯金肖從黑影中走了出來。
「真是駭人聽聞。」內務部的休伯特.維利爾斯爵士說。
關於英國國防部洩密的事,他沒有什麼可提供的。他根本不知道這回事。如果有這種事,國防部洩密的那個人可能受蘇聯在英國的某個地下情報點控制或者與使館的三個N線人物之一進行連繫。但是,這樣的人喝咖啡時是不會談論這種重要事情的,他本人從未聽說過。但他將格外留神這件事。在這種情況下,兩人在漢普斯特德石南園分手了。
「貝倫森平時能接觸到這樣的文件嗎?」斯特里克蘭爵士問。
他穿著方格上衣,戴圓頂帽,拿著風衣,脖子上挎著相機,像一名普通的美國旅遊者。所有的偵察哨都有帽子、上衣和風衣,又柔軟又可翻過來用,這就成了六件。偵察員們都很重視自己的道具和多用性,使自己在幾秒鐘內就可以換裝。
下午五點之前,普雷斯頓從財務處拿到了國內稅收員證件。阿姆斯壯還給了他一個卡片,上面有電話號碼。「如果有質疑,讓他打這個電話。這是威爾斯登格林的國內稅務所,找查思雷先生,他會給你作證。另外,你的名字是布蘭特。」
但是,第一總局的最核心部分是地下局,或叫S局。這個局的工作沒有國家界限。地下局負責訓練和統管地下工作人員。他們不是以外交人員身分出現,而是以非常祕密的身分出現,使用假證件、執行祕密任務。地下局的人員不在使館裡工作。
那女人傷心地點了點頭,「我先換換衣服,你說行嗎?」
「那麼,你們的特殊建議是什麼呢?」總書記委婉地問。
「恐怕不好。」菲爾比說,「最近透露,英國有百分之二十支持單方面核裁軍。但這也是參差不齊的。在工人階級、工黨的一貫投票者中的數字比這個還要低。和-圖-書一個令人悲觀的事實是,總書記同志,英國工人階級是世界上最保守的。民意測驗還表明,從傳統上看來,他們都是最愛國的人。在馬爾維納斯群島事件中,頑固的工會主義者們置規章條例於不顧,竟然擁向碼頭,晝夜不停地裝軍艦,以便及早出海。
「確實,先生。」普雷斯頓說。
星期一,奈傑爾.歐文爵士與安德烈葉夫會了面。他們是在漢普斯特德石南園裡非常祕密地會面的。他的人散布在石南園的各處,像網一樣,確保蘇聯使館的反間諜人員不能跟蹤安德烈葉夫。他確實沒有尾巴,於是,對這位蘇聯外交官進行監護的英國人也被叫開了。
「什麼樣的房子?」
最後一個看完報告的人也抬起了頭。
一個鐘頭之後,一位強壯的、但同性戀傾向很強烈的卡車司機被從帕丁頓格林警察局放了出來,他受到了嚴重的警告,不要再幹這種蠢事,不要相信成年人雜誌上那些無名廣告。
他知道,在某個地方,一定有一個坐哨,可能躲在一輛車裡,手裡拿著長鏡頭照相機,隨時準備拍照。他不想看那個坐哨在哪裡,但他清楚,那人一定會看見他的(在星期一,他果然出現在記事簿上:「一位平常打扮的人在十一點二十一分時走過,似乎對該房子感興趣。」)得了吧,他想,別費筆墨了。
在場的人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米夫薩德從來沒有見過地下室的房客,那位房客準時無誤地用現金付房租。但這裡有一封開始租房時的打字信件,簽的是迪基先生。臨走時,儘管米夫薩德先生一再抗議,他還是把那封信帶走了。快吃午飯時,他把那封信和理查.彼得斯爵士的筆跡和簽名的複印件一起交給了蘇格蘭場筆跡專家。快下班時,蘇格蘭場給他打電話說,筆跡一樣,但經過偽裝。
歐文跟蹤了這個蘇聯人,發現他像傻麅子一樣跟一名日本姑娘私下來往。這是違反紀律的。當然日本人早就知道了,因為每個在東京的蘇聯人,只要他一離開使館,就立即被悄悄地盯梢。
「還有別人嗎?」
桌子周圍的人都連連點頭。亨明斯明顯地示意讓哈考特.史密斯去打電話找普雷斯頓。幾位顯貴等待的時候,送來了咖啡。三十分鐘後,普雷斯頓被領進來了。幾位元老好奇地審視著他,讓他在桌子中間坐下來,正面對著總局長和副總局長。安東尼.普魯姆爵士解釋了委員會的難處。
住在城裡的這個人每天都在同一個時刻離開貝爾格萊維亞大街的住宅,走到海德公園路口,轉到憲章山,穿過傑姆斯公園,便來到騎兵校場。穿過校場,經過白廳,便一直走進部裡。有時到外面吃午飯,有時在部裡吃。晚上大都在家裡或到他的俱樂部去。
「在這個階段非要這樣嗎?」他問。
英國保安局沒有逮捕權。要逮捕一個公民,除非在緊急情況下,只有警察才能使逮捕生效。保安局想要抓某個人時,總是由特勤處出面。
「親愛的布萊恩,這個,我心裡一點也不懷疑。」他說,「問題是……怎麼說呢……有時直接審問一名嫌疑犯往往可以澄清書面上的錯誤。我不知委員會的意見如何,但我們是要做決定的,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辦。我剛才只是認為,聽一聽跟彼得斯談過的人說什麼,會有幫助的。」
長時間令人難耐的沉默。想到他們的一個同事,不管他幹了什麼,被那些「蠻橫」的人審訊著,心中確實不是滋味。馬丁.弗蘭納里爵士覺得心中絞來絞去的,他對暴力本來就反感。
「三、四十秒鐘。」伯金肖說,「他要麼是很快地被放進去了,要麼是他自己有鑰匙。裡面沒有燈光。好像是進去取郵件或看看有沒有。」
他把她從門廳中推到客廳裡,讓她坐下。她盯著地毯。他們默默地坐著,蘭德搜查著裡間屋子。蘭德知道,逃犯總是藏在床下或衣櫃中。他搜得很細。十分鐘後,他從後面出來了,有點不好意思。
星期天,普雷斯頓出來兜兜風,從克蘭里卡德公園街的那座房前過了一下。這條街是從貝斯沃特街一直朝北的馬路。伯金肖說得對,它是一座維多利亞式的六層樓房,過去曾一度富麗堂皇,但現在卻已破舊不堪,只能當做宿舍出租。正面的狹窄地面上雜草叢生,向上登五個臺階是一個朝街的窄門,旁邊向下一排臺階通向一個小地下室。從外面能看到地下室門的上沿。他很納悶,一位堂堂的高級職員、英國的貴族,怎麼會願意到這種齷齪的地方來呢?
這位六局的局長急忙道歉。
「您會明白,總書記同志,我們尋求的辦法是使英國選民的百分之十以上都倒向兩個基本觀點:一個是使他們對現存的保守黨失去信任,第二個是選舉工黨才是他們的希望和安全的歸宿。
「送回來的十份文件有一個特點。」普雷斯頓說。周圍的人都點了點頭,「其中七份,」普雷斯頓繼續說,「包含著有關英國和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在大西洋北部和南部海軍布防的資料。這似乎表明洩密者或其主子對北約這個地區的計劃很感興趣。能不能讓貝倫森先生經手一份這方面內容的試探性文件?如果他是罪犯,他一定要設法弄到手並且要把它傳出去的。」
「只說說你們倆在一起的情況,好嗎?」安東尼爵士問。
菲爾比從來沒有看見過總書記在沃蘇沃的別墅。冒著傍晚的冷風,海鷗轎車到達這裡時,他看到這套別墅又長又低,石塊砌成、掛瓦屋頂,跟庫圖佐夫斯基大街家裡的家具一樣,具有樸實無華的特點。裡面溫度很高。總書記在一個寬大的客廳中接待他們全體,爐中的木拌子呼呼地燒著,使室內增加了溫暖。稍事寒暄幾句,總書記便示意克利洛夫教授講一下非常委員會的想法。
「他在貝斯沃特街的潘仔熟食店下了車,朝克蘭里卡德和-圖-書公園走去。走了一半,便朝一個前院一直走進去,下了通向地下室的臺階。我的一個小夥子走到跟前去看,下面什麼也沒有,只有一扇通到地下室的門。他從那兒進去了一會兒,小夥子只好走開——喬又出來了,順著臺階往上走。他轉回貝斯沃特大街,又叫了一輛出租車,回到西區,然後又按照往常的路線朝家走去。我們在花園路口把他交給了接班組。」
另外,在民意測驗中,工黨有百分之二十的社會民主——自由聯盟的支持,加上其新的團結和調整,使其在民眾選舉中獲得了百分之三十七的選票,只比保守黨差百分之七。而且差距越來越小。總之,她想搞一次快速六月選舉,但不能出現一九八三年發生的並迫使她當機立斷的破壞事件。她需要一次突然的、以保守黨宣言為基準的、三週的選舉運動,不能拖延到一九八八年,也不能在一九八七年秋天,而是要在當年的夏天。
「這事引起了眾怒,同志們,還沒有平靜下去。」總書記說,「現在你們還提這種建議。菲爾比上校同志,關於這個問題,英國的公眾輿論民意測驗的最新結果如何?」
星期一上午,他拜訪了當地的區政府,看了一下那條街付房租的名單。那個地址只有一個房東,叫做邁克爾.翟.米夫薩德。他感謝這位翟先生,這個名字在這兒不會多。他在對講機上說了幾句,克蘭里卡德公園街的坐哨便溜到馬路的對面查了一下電鈴按鈕,一樓寫的是米夫薩德先生。普雷斯頓想,他是房主,又是住戶,其餘的部分連同家具出租。租用沒有家具的房間的房客要交地方稅的。
「總書記同志,您可能知道我們在這方面的努力。我們花費了不止數百萬、甚至幾十億盧布去鼓動各種反核勢力,去煽動西歐人民,說什麼單方面裁減核武器是與他們的和平願望並行不悖的。我們的全面努力和他們的收效都是很明顯的。我們當前所尋求的、並要全力以赴去努力的就是這個。
整個晚上,普雷斯頓都在考慮這件事。理查.彼得斯爵士為什麼要拜訪那樣一所房子呢?只四十秒鐘?他不會去看誰,時間不夠。取郵件?或留下一個便條?他安排人監視這所房子。一小時後,有一個人坐在車裡,拿著照相機守在那裡。
負責國外所有活動的KGB第一總局又分成具體局、特殊部和普通部。以普通外交身分為掩護的KGB人員都來自某個國內部,其中的七部是負責日本的。這些人被派往國外後,被稱做PR線。他們的工作是廣泛搜集情報,進行有益的接觸,閱讀科技出版物等等。
「正如奈傑爾爵士指出的,只是心裡這麼想。」普雷斯頓說,「我曾見過兩個人,他們的一切都破滅了,而且他們相信他們的生活道路已經山窮水盡了。當人陷入這種情緒時,他們的本相就大暴露了。只有極少數的冷靜的人,像菲爾比和布倫特,他們能夠抑制住自己。但這種人是意識形態上的叛徒,死心塌地的變節者。如果理查.彼得斯爵士被脅迫叛國的話,我想,他或者在完全暴露時就承認,或者在被指控叛國時,至少不會感到驚訝。他顯得非常吃驚。他也可能是裝的,但在那時他是裝不出來的。只能是一種,不然的話,他就該得奧斯卡電影演員獎金了。」
「我會的,如果我願意的話。」普雷斯頓說,「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可以肯定,你的會計費要花好多錢的。咱們還是打開窗戶說亮話,如果房租沒問題,我就檢查別處去。但是,請原諒,如果那套房子為了不正當目的而出租了,那事情就不一樣了。我,是管所得稅的,但是,把我發現的問題報告給警察,也是我的責任。你知道靠非法收入為生是什麼意思。」
「是啊,他會的,」布萊恩.哈考特.史密斯說,「他還可能是自己人呢!」
她的話引起了他們的沉思。今年六月,是她的第二屆任期的第四年期滿。她決心在大選中取勝,連任第三屆。經濟分析表明,秋季要有個下降趨勢,並伴以要求提高工資的浪潮。很可能產生罷工。她希望不要讓一九七八年的「令人沮喪的冬季」重演。那時,由於工人停產而使工黨政府信譽掃地,從而導致了一九七九年的下臺。
「在下一次競選中的四個黨派中,英國工黨是唯一的要致力於單方面核裁軍的政黨。我們的觀點是丟掉一切停滯不前的想法,使用貸款、反情報、宣傳去說服搖擺不定的百分之十的英國選民,使他們相信,選舉工黨就是選舉了和平。」
「沒有。」
他們離開後,這位俄國人站起來,拄著拐杖走到窗前。他凝視著被雪壓得噼噼啪啪響的樺樹林。他的前任還沒有埋葬,他就掌握了權力,掃除了障礙。但他也承認,他的前任在有生之年,主持並完成了五件大事。
「今天早上我跟他簡單聊了聊,」哈考特.史密斯急忙插嘴說,「我肯定能回答所發生的一切。」
「真能幹,這個普雷斯頓,」歐文首先說,「我喜歡他插的這一杠子,他對你忠實嗎?」
「已經一個月了,」帕特里克說,「不管怎麼說,咱們也該把嫌疑犯定下來了。」
普雷斯頓拿出搜查證並示意蘭德說:「好,咱們進去。」
「連根毫毛都沒有改變。」總書記喊道。然後,他的聲音又恢復常態說:「五年前和四年前,中央委員會的、大學的和KGB的分析研究小組的專家們都告訴我說,單方面裁軍運動是多麼強大,以至於可以制止部署巡航導彈和地對地導彈。我們相信了。我們走進了死胡同。在日內瓦,我們陷進去了。我們的宣傳說,如果我們能堅持下去,則西方政府就會向我們全力支持的『和平』示威讓步,並且會放棄部署地對地導彈和巡航導彈。然而,他們還是部署了。我們只好退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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