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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拳頭

作者:弗.福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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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二十

「摸摸裡面。」他說。
那位少校不懂無線電收發報機,他也不想去學,假如他懂得的話,那麼這臺裝在麻布包裡的老掉了牙的摩爾斯型收發報機與仍然藏在一等祕書庫利科夫花園棚屋地平下面。由麥克.馬丁所使用的那臺超現代化的衛星收發報機有著天壤之別。對於祕密警察局的這位少校來說,發報機是間諜使用的設備,這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奧斯曼.巴德里上校獨自一人在房間裡,他把那只帆布袋割開,先剪割袋口,然後沿著側面割下去,最後把袋底也切開了。他把袋子的頂部掀起來翻到後面去。他父親的遺體差不多仍然裸|露著。
昏迷幾個回合以後,老人仍然抗辯說他根本不會操作無線電收發報機,這事肯定是搞錯了。到上半天時,兩隻腳底上的皮和肉都已被電線抽去了,露出了滲著鮮血的白生生的骨頭。阿里中士嘆了一口氣並且點點頭,意思是這個過程應該停止了。他點上一支菸開始吞雲吐霧,他的助手用一根短鐵棒把老人的腿骨從腳踝到膝蓋全敲裂了。
當他們在說話時,那座蘇聯人別墅中的一名職員正在三英哩之外。花匠馬哈默德.阿爾科里即麥克.馬丁正在那個破舊的英國人墓地,把一個薄信封放進那塊長久無人照料的墓碑旁邊的一隻石罐裡。後來,他在記者協會大樓的牆上做了一個粉筆記號。晚上又去了那個區段遊覽,快到午夜時他注意到那個粉筆記號已被擦去了。
在廚房裡,他吩咐老傭人塔拉燒兩杯咖啡,然後他們一起坐在桌子旁,由老傭人講述自從昨天黎明起發生的事情。當他講完時,他陪著少爺去花園裡察看了士兵們發現裝著無線電發報機袋子的那個洞穴。小兒子爬上花園的圍牆,發現了頭天晚上陌生人翻牆進來埋下發報機所留下的刮擦痕跡。然後他回到了屋內。
「冷靜點,奇普。」萊恩說,「他已經潛伏良久。他的心理壓力很重。壞蛋們正在向他包圍。我們的情報經驗告訴我們,我們應該把他從那裡弄出來——現在。」
「先對付其他三座房子。」他命令道,「如果沒查到,我會與外交部長商量對付蘇聯的房子。」
兩個人帶上地圖漫游到了曼蘇爾,直至他們到達了該區域。那是一個富人的住宅區。四座住宅都是獨門獨院的,四周有圍牆,建在自己的地皮上。當他們結束踏勘時,天正在黑下來,「明天上午來搜查!」拉曼尼說,「我派部隊把這個地段封起來,悄悄地。你知道你要找的是什麼東西。你帶著專家進去把四座房子搜它個天翻地覆。你們找到那件設備,我們抓住那個間諜。」
「你能把這個消息傳遞給他們?」
二月十六日上午一早,澤伊德少校和他的技術小組就來到了要搜查的三座別墅中的第一座。另兩座已被封起來了,所有的出入口都有人把守著,住戶的全家被莫名其妙地關在了裡面。少校顯得彬彬有禮,但他奉命要進行的搜查是不容抗拒的。與在三英哩外的卡迪西亞的祕密警察搜查隊不同,澤伊德的部下全是專業人員,他們很少毀壞傢什,但效率卻很高。
第二名報務員把頭探進了房門。
哈桑.拉曼尼在等候著,這是他所不願意的,但在快到十一點鐘時,他終於見到了外交部長塔里克.阿齊茲。
「熱依斯絕對是認真的。他想對美國人使用這件東西。那也許不是我們所關心的。但你知道美國人會採取什麼報復行動嗎?他們會以牙還牙。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會遭到摧毀。只有熱依斯一人會存活下來。你想成為其中一個受害人嗎?」
「是的,部長,而且那種電報是從使館大樓拍發的。那是正常的外交通訊連繫。但這次情況不同。我們在這裡談論的是一部祕密電臺,是間諜所用的收發報機,在拍發噼啪聲電報,而且我們可以肯定電報的接收地不是莫斯科,要比莫斯科近得多。」
巴伯往椅子裡一坐。
「為什麼?」
在那個噩夢中有一個三角形。總是那個三角形。這是一個土地的直角三角形,側面躺著。三角形的底線應該是從卡夫吉往下經朱拜勒到那三個連成一串的城市:達曼、霍巴和達蘭的海岸線。
「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勒維問道。
這件設備現在藏到了別處——在一個叫喀拉的地方,也叫要塞,這是他所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他也不知道其具體地點。至於這件設備的使用也許會造成許多人的死亡,他是不會去關心的。
在祕情局的那座別墅裡,萊恩、巴克斯曼與兩名無線電技術員在分享著從英國大使館悄悄帶過來的一箱啤酒。他們也在研究地圖,他們也看到了那個三角形,他們也感受到了那種精神壓力。
那天夜晚,這位總司令努力想睡著,結果還是失敗了。總是那個三角形。人員太多了,地方大小了……
「這事是真的嗎?」其中一名美國將軍問道。
只剩下一個人時,那可憐的傢伙開始在他平時放在錢包裡的一張航空信紙上用阿拉伯語書寫起來。這時候,那個叫澤伊德少校的無線電天才俯身在一張大比例的巴格達城市地圖上,特別注視著曼蘇爾區。當他完成計算後,他複核了一遍,然後打電話給在安全機關總部辦公的哈桑.拉曼尼准將。他的會見時間被定在四點鐘。
「投擲什麼?」巴伯問道。
當然,他是在開玩笑。他知道摩薩德特工是不會購買藝術品的。他的眼睛閃爍著愉快的神色。
他的母親跑上來抱住了他並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嚎啕大哭起來。他想聽她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母親已經上了年紀,正歇斯底里地大哭大叫。
「噼啪聲電報?」阿齊茲問道。
「那是因為裡面確實沒有東西。」勒維說,「這個抽屜裡沒有。但另一隻抽屜裡也許會有一支旋鈕、一支拉閂或者一個按鈕。如是一個光滑的按鈕,你就按一下;如是一支旋鈕,你就旋轉一下;如是一支拉閂,你就把它往旁邊撥拉一下,看看會發生什麼情況。」
「你能肯定沒有搞錯嗎?」拉曼尼問道,「它不會在另一座房子裡嗎?」
那聲音說:「請進來,上校。我們談一談。」
在他的私人辦公室裡,他把情報寫了下來,與往常一樣,也是寫在折疊起來以後體積很小的薄紙上。他解釋了那天晚上的會議;當他發出上次信息的時候,那件設備仍在庫拜,如同他所說過的,但四十八小時之後當狂風襲擊時,它已被轉移了。那不是他的過錯。
「不能是牆上的保險箱裡——那時候還沒有保險箱呢!也不能放在一隻鐵皮箱裡——她的丈夫會向她索取鑰匙的。因此,那時候的上流社會人士開發出在一件家具裡面設置一個暗盒。不是每件家具都有,但有些家具裡確實有。設計、製作工藝非常高明,要不然就會太明顯了。」
海灣戰區多國部隊總司令諾曼.施瓦茨科夫上將是一位高大和強壯的人,在體力上、精神上和道德上都這樣。但如果最後幾天的緊張形勢不向他報告的話,他也許會過得稍微好一點。六個月以來,他一直每天工作長達二十個小時,沒有休息過。他不但監督了有史以來最大。最快的部隊集結——光這項任務就足以摧垮不太堅強的人,而且他還處理了與沙烏地社會的敏感、複雜的關係,他還制止了十幾次可能使多國同盟瓦解的由世代怨仇導致的自相殘殺,他還擋住了來自國會的沒完沒了的說起來似乎有道理,實際上毫無用處的干涉。
那位老人繼續懇求說他根本不知道什麼發報機,說由於天氣不好他已經好幾天沒去過花園了m.hetubook.com.com……審訊者對此不感興趣。他們把一根掃帚柄放到他的腳背上,把他的兩個腳踝綁在了掃帚柄上。其中兩人把他的雙腳提到所需的位置——腳底朝上,阿里和另一名同事分別從牆上摘下了加粗的軟皮電線。
「你想怎麼樣?」他問道。
「但事情有了變化。他已經瘋了。在他的瘋狂之中,他變得越來越殘忍了。他必須被制止。你是知道喀拉的。」
整個上午這些人也休息了幾次,放鬆一下他們的那些因艱苦工作已經勞累了的手臂肌肉。當他們休息時,一杯杯鹽水潑向那雙血肉模糊的腳。體力恢復之後,他們繼續工作。
他繼續說出他所知道的一切:有一個叫要塞的祕密的地方;那件設備就在那裡,而且當第一批美軍跨過邊境進入伊拉克時,它會從喀拉發射出來。
阿里離開房間,並於五分鐘後與奧馬爾.卡蒂布一起回來了。准將看了看屍體,多年的經驗已使他無需具有醫學學位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轉過身來,他那揚起來的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了那個正畏縮著身子的醫生的臉上。
他查核了一下,獲悉那名伊拉克司機與一等祕書庫利科夫一起在市中心的使館裡,那個俄羅斯管家正與妻子一起在吃中飯。這樣,冒著被發現的風險,他在敞開著的門道旁架起衛星天線,把那聲口哨聲發了出去。
當抽打腳底開始時,老人尖叫起來,與其他受此刑罰的人一樣,直至尖叫聲時斷時續,最後他昏迷過去了。從外面提來的一桶冷水使他蘇醒過來了。
拉曼尼解釋了這種電報的原理。
但這一招碰到斷橋就行不通了。每到一座被炸斷的橋梁前,他不得不等候輪渡。當他抵達他的父母親在卡迪西亞的那座住宅時已是中午時分了。
「那麼它是誰製作的?」
房間裡響起了表示同意的哼哼聲。
「在這種形勢下,在這個節骨眼上,你還指望我以同意對他們的一等祕書的別墅進行搜查的方式去侮辱蘇聯?坦率地說,准將,你一定是瘋了吧?」
「千萬不能用蠻力去尋找。」勒維再三叮囑,「用蠻力是找不到的,而且還會在木器上留下痕跡。」
「相信我,總有辦法的。那個喀拉……」於是奧斯曼.巴德里上校,這位曾經想設計出能延續幾個世紀的優秀建築——就像先輩們以前所做過的那樣——的年輕的工程師把喀拉告訴了這位叫耶利哥的人。
「他不可能把它發射出來,」巴克斯曼說,「他沒有可發射它的火箭或飛機。」
對米歇爾.勒維來說,這是一件令他高興和激動的事情,說明他這個老頭子的存在是有作用可發揮的。能為摩薩德提供諮詢,能在某一方面提供幫助確實使他開心。
「我告訴你們,擁有一件武器是一回事,把它投擲到敵人頭頂上是另一回事。瞧,沒人會相信薩達姆可以把它縮小。這是高科技。所以如果他已經擁有了,那麼他也無法從一門坦克炮裡把它發射出來。大炮也不行,因為口徑相同。喀秋莎發射架或者火箭都不行。」
「布爾,」老人重複了一遍,「也可以拼作Buhl法國偉大的家具工匠。是他的風格,你看準了。可我告訴你,這不是他製作的。這個時期對他來說太晚了。」
「嗯,布爾在臨死前把他的車間傳給了他的門徒,就是那個德國人奧本。奧本後來又把這份傳統工藝留給了另一個德國人里森納。我認為這是里森納時期的。估計是一名徒弟製作的,也有可能是師傅本人製作的。你們要買它嗎?」
如果說摩薩德特工隊在其特拉維夫的總部裡擁有各種無可匹敵的假公司、假護照、假信紙信封,以及用於騙術的所有其他隨身用具,但最值得驕傲的仍然是其偷盜保險箱的竊賊和鎖匠。摩薩德的破門而入的能力在國際情報界裡享有它自己應有的名聲。就偷竊技術而言,摩薩德長期以來一直被認為是最佳的。假如當初的美國水門是由內維奧特特工組去負責的話,那麼就不會爆出醜聞了。
「這些寫字檯……」
「不會,先生。最靠近的那座房子在光束交叉點之外。那些噼啪聲電報的源頭在地圖上的那個菱形範圍以內。我發誓沒有搞錯。」
他——耶利哥,既需要財富也需要安全,這就是為什麼他願意讓他的操縱人從以色列人換成美國人的緣故。美國人會照顧他的,會按約定給他搞一套新的身分,允許他成為另一個國家的另一個人,為他在墨西哥的海濱買一座別墅,使他能在那裡過上一種舒適、安逸的生活。
那天下午四點鐘,澤伊德少校帶著他的地圖和計算結果走進了哈桑.拉曼尼局長的辦公室。他小心地解釋說他在那天已經確定了第三個三角形,並把該地方縮成地圖上所示的曼蘇爾區的那塊菱形地區。拉曼尼半信半疑地盯著那塊地區。
「把剪刀和菜刀拿來。」
「那麼,去買家具時怎麼知道裡面有一個這種暗盒呢?」
「你為什麼把握這麼大?」那位美國空軍將軍問。
「快去叫史蒂夫和西蒙。黑熊來電了,而且是急電。」
在巴格達的卡迪西亞區,那座房子還沒有完全蘇醒過來,因此對於黎明時來造訪的那些不速之客根本沒有做好準備。當房屋的主人在多年前把它蓋起來時,房子處於果園之中。它與反間局的澤伊德少校想去實施監視的曼蘇爾區的那四座房子相距三英哩。巴格達西南郊的擴展已經把這座老房子圍在了裡面,新建的卡迪西亞高速公路呼嘯著穿過了曾經栽種著桃子和杏子的田野。
「要說百分之百的證據,我們是沒有的,」巴伯說,「但我們認為這個情報的準確性相當高。」
碰巧的是,馬丁是從在舒爾賈的香料市場開始的,然後騎車繞到聖約瑟夫教堂後面的巷子。當他看見那個粉筆記號時,他的心抽緊了。
最後,他把她扶進了她的臥室。在浴室地上被士兵們翻得雜亂不堪的藥品堆裡,他找到了父親在冬季犯關節炎時服用的一瓶安眠藥。他給母親服下兩片,很快她就睡著了。
從特拉維夫帶來的這個撬鎖專家不是以色列國內最好的,而是排第二位的。這自有原因:他有那位最佳的撬鎖專家所不具備的某些技術。
剛過六點鐘,老人又一次昏死過去了,這一次醫生慢了一步。他手忙腳亂地開始工作起來,豆大的汗珠從他的臉上滴落下來,但他的所有扎入心臟的強心針都沒有起作用。
僅僅一個星期以前,在研究作戰地圖上的那個三角形時,一名陸軍情報官說了一句:「也許薩達姆想在那裡扔上一顆核彈頭呢!」那人認為自己只不過是開了一個玩笑。
同一天,也就是二月十六日,摩薩德特工隊長吉迪.巴齊萊在巴黎,正把他的圖畫給米歇爾.勒維看。這位老古董商沙燕很樂意提供幫助。以前他只被要求過一次,那是出借一些家具給一名卡查,因為那位卡查想扮作一名古董商人試圖獲得某幢房子的入門券。
「沒東西。」這位摩薩德特工隊長說。
巴掌扇過去的那股爆發力和扇巴掌人的權威使得醫生摔倒在擺放著他的針劑和藥水瓶的地面上。
然而在那最後的幾天裡,打攪了他的十分需要的睡眠的不全是這些事情。是對眾多年輕的生命的領導責任帶來了那個噩夢。
「我告訴你,」勒維對巴齊萊說,「暗盒不會做得很大,不然會從尺寸上被人察覺外部與內部尺寸不一致。因此它很窄小,橫臥的或者豎立的。其深度很可能https://m.hetubook.com•com不超過兩釐米,暗藏在一個看上去是實心的板條裡,這塊板條有三釐米厚,但實際上是兩塊薄木板,中間夾著那個暗盒。線索在那個開啟鈕上。」
當火盆裡的那些鋼針被烤得發紅發白後,它們慢慢地穿過已經枯萎了的陰囊和乾縮了的睾丸。
那位小兒子坐在他父母家的餐廳裡,盯著那隻盛放著他的父親的長長的帆布袋。他的眼淚從臉頰上滾落下來,沾溼了他的軍裝。他回想起很久以前他們度過的好時光。當時他父親是一位富有的醫生,開業開得很大,經朋友奈傑爾.馬丁介紹之後甚至成了英國社區一些居民的家庭醫生。
「這有一百碼乘一百碼。」他說,「我還以為現代的技術可把發報的源頭確定在一平方碼之內呢。」
麥克.馬丁在二月十五日上午一大早就離開了那座蘇聯人的別墅。俄羅斯廚師已經交給了他一張寫得滿滿的購物清單,要完成採購任務相當困難。食品正在發生短缺。原因不是農民,而是運輸問題。大多數橋梁已被炸塌。伊拉克中部平原貫穿著河流,為巴格達郊區的農田提供了灌溉水源。但由於現在過河需付渡費,農民們待在家裡不肯進城來了。
「那當然!是我建造的。」
「啊,你的意思是一個暗盒?當然。你知道的,以前,當一個男人為了名譽事宜去與別人決鬥而被殺死時,與之有著風流韻事的女士不得不十分小心。當時沒有電話,沒有傳真,沒有錄影。她的情人的所有淘氣的想法只能寫在紙上。那麼她應該把這些情書藏在什麼地方才使她的丈夫不至於發覺呢?
在一名少校的率領下,兩卡車的祕密警察局士兵來到了這座房子,而且他們蠻橫無禮。大門上的鎖被敲掉了,大門被踢開了,士兵們蜂擁而入,開始敲砸前門和毆打試圖來阻擋他們的那個年老的傭人。
「恐怕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長著灰白頭髮的外長說,透過眼鏡,他像貓頭鷹般地盯著拉曼尼。
少校很開心。這是一次按照匿名提示採取的行動,他現在已經完成了任務。他的上司一定會很高興。這個案子不適用阿布格雷布監獄。他把犯人帶到了祕密警察局總部的體育館。他認為那裡是適合以色列間諜的唯一的地方。
那天晚上在利雅德召開了一次會議,那是一個非常祕密的會議,是在沙烏地國防部大樓底下的第二層地下室的一個房間裡召開的。出席會議的有四位將軍,其中一位坐在桌子的上首;還有兩位平民,即巴伯和萊思。當兩位平民講完之後,四位軍人沉著臉靜靜地坐著。
那天晚上宣告對科威特和伊拉克的地面戰推遲,調整到二月二十四日開始。
「使館是允許通過無線電向本國首都通訊的,而且那種電報通訊總是加密的。」
「也許是吧,」巴伯的說話聲又大了起來,「也許我們是在討論核打擊。也許薩達姆及時獲得了足夠的鈾,也許他及時把它拼湊起來了。我們手裡全部所掌握的也只不過是一些科學家的計算和薩達姆的聲稱——如果他確實這麼聲稱過了的話。該死的,耶利哥是一個雇傭兵,他有可能在說謊。科學家有可能出錯。薩達姆說謊已習以為常。這麼多錢我們到底是花在什麼地方?」
消息於黎明時傳到了位於遠離巴格達的一個基地裡的小兒子那裡。一聽到噩耗,那軍官馬上駕車動身了。通常路上不會超過兩個小時。但那一天,即二月十七日,他在路上走了六個小時。一路上有巡邏隊和路卡。由於他的軍銜,他可以駕車搶到等候檢查的車隊的最前面,晃一下通行證就可通過了。
「我要對你說幾句話,上校,如果你把我的這些話報告上去,那麼會使我比你的父親死得更慘。」
它裝在一隻麻布袋裡面,而且當他們把它倒出來時,大家都看見了,它是一臺無線電收發報機。
在利雅德,奇普.巴伯正在郊外那座別墅的主客廳裡踱來踱去,手裡拿著一張電腦印表紙,口裡說著自從三十年前從海軍陸戰隊退伍後一直沒說過的罵人話。
巴德里上校想起了躺在墓地裡的父親的屍體,殺人凶手們仍在繼續胡作非為。
「沒錯。你知道現在那裡放進了什麼嗎?」
即使十八世紀家具木匠的獨創設計也有其局限性。不出一個小時,勒維先生就已經教會了巴齊萊如何在十處基本的部位找到暗藏的機關,從而打開暗盒。
曾經有一次,噩夢裡出現幾十萬年輕的戰士們衝進去後遭受到毒氣的噴淋,慘死在沙牆與鐵絲網之間。現在情況還更糟糕。
他的發報時限在深夜——之所以定為深夜是因為屆時庫利科夫家庭全部進入了夢鄉。但與耶利哥一樣,他也有一個應急程序。
拉曼尼凝視著地圖。在做上了標記的菱形區域裡有四棟建築物。
「我還是沒有明白你的意思。為什麼KGB的一些特工——假定這是KGB的一項行動——要從一等祕書的住宅裡拍發噼啪聲電報呢?他們完全可以在使館裡用功率更加強大的發報機發送電文的。」
那俄羅斯人完成施捨後走回去了。「可憐的傢伙,」他想到,「生活得真艱苦。」
那個高級軍官告訴了他。
「那你想冒險嗎?」萊恩問道。
現在事情發生了變化。如果他保持沉默而那件設備使用了。那麼美國人會認為他對於庫拜的事情說了謊言。實際上他沒說謊,但在盛怒之下他們絕不會相信他。不管是真是假,美國人會凍結他的賬戶,整個事情會變得竹籃打水一場空。他不得不警告他們有一個差錯。再冒一點點風險,事情就會全部結束了——伊拉克會被打敗,熱依斯會被趕下臺,而他——耶利哥,也就會離開那裡遠走高飛了。
他跨上自行車,朝著過河的最近那個渡口方向騎去。原來那裡有座朱姆胡利亞橋,後來被英國的狂風飛機光顧過了。
「我會告訴你們的。」
「曾經,」那人輕聲說,「我愛戴過熱依斯。」
「會發生什麼情況?」
「一座絕密的機庫,很可能在地下,有一條單一的跑道通到機庫門口;藏著一架幻影、一架米格、一架蘇霍伊——裝備停當,可以出發。但在抵達國境之前我們就能把它打下來。」
「回到你的工作崗位上去吧,上校。你會安全的。」
利雅德並不是接收到這次噼啪聲電報的唯一地方。在巴格達郊外,另一架不間斷地掃射著甚高頻波段的衛星天線也接受到了一部分信號。這次信息太長了,即使濃縮以後也占了四秒鐘時間。伊拉克監聽人捕捉到了最後兩秒並把它鎖定了。
他打了幾個電話,最後他們離開店鋪坐上一輛計程車到了另一個古董家具商那裡。勒維與之悄悄地說了幾句話,那人點點頭離開了他們。勒維剛才說過的話是,他帶來一位顧客,如能做成一筆交易,他只拿少量的介紹費,不會多要。那個商人表示同意。這是古董行業中的通常做法。
「把他裝進一隻口袋,」奧馬爾.卡蒂布厲聲說,「把他還給他的老婆去埋葬。」
「在那裡扔下一顆炸彈,一顆小型的、粗製的、亞於廣島等級的炸彈,在空中爆炸或在地面爆炸……」萊恩說。
巴齊萊把手伸進去,直至他的指尖碰到了後部。
「給我講講喀拉。」
拉曼尼想了一會兒。如果他去觸發一次國際性的事件,那麼沒人會來表揚他的。
最終的決定將由坐在桌子上首的那位美國將軍做出。
和*圖*書
馬丁對著錄音機先用阿拉伯語讀出耶利哥的信息,接著是他自己的翻譯。他加上自己的匯報信息,準備拍發。
「好吧,這些書桌裡面有沒有祕密部位?」
一小時後,他注意到帆布袋上面的一些汙漬好像比先前擴大了。他起身走到了門邊。
私家偵探確實有人陪同著。與他在一起的那個人被稱為竊賊,因為那是他的專長。
「他這話不是認真的。」巴德里說。
「書桌,」勒維說,「它是書桌。」
他們從底樓開始,搜查地磚下面是否有隱藏處,在屋裡一個房間接著一個房間、一個櫃子接著一個櫃子、一個箱子接著一個箱子地進行搜尋。
「喂,你!」他喊道,「過來!」
「我們去那裡踏勘一下。」他提議。
「白痴,」卡蒂布吼叫著,「滾出去。」醫生收拾起他的醫療器械,把它們放進他的皮包裡後手腳並用地離開了。折磨者看著阿里的傑作。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甜味,他們兩人都知道這是由汗味、恐懼、尿味、糞便、血、嘔吐物以及由被燒烤過後的淡淡的香味所混合成的氣味。
一發完電報,馬丁就把設備收起來放進了地磚下面的洞穴裡。剛收拾好,他就聽到門口的礫石上傳來了腳步聲。是那位俄羅斯管家,穿過院子慷慨地遞給他一支巴爾幹香菸。馬丁感激涕零地接過香菸,邊鞠躬邊連聲說「謝謝」。
「一聲低沉的咔嚓聲,一塊小巧的細工嵌板彈了出來,是裝著彈簧的。後面就是那個暗盒。」
他們用不著是科學家就知道爆炸初始時的衝擊波和光輻射會殺死十多萬名年輕的戰士。在幾個小時之內,被吸入空中的幾十億噸帶有放射性汙染的沙塵雲霧將開始飄移,一路上給所覆蓋的地區帶來一片死亡。
巴德里上校下車走開了。他的胃在絞痛,一直在攪動。走了不到一百碼,他開始問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我做了什麼?突然間,他明白他應該與他的哥哥說一說。他的兄長總是頭腦冷靜,有許多點子。
那位空軍將軍瞪起了雙眼,「先生們,我現在就可以向你們做出保證:從現在起,沒有一架伊拉克作戰飛機可以飛到國境線。絕大多數甚至不能從跑道上起飛。那些起飛後飛向南方的飛機會在半路上被擊落。我有足夠的阿瓦克斯偵察機、足夠的戰鬥機——我可以保證這一點。」
在遙遠的北方,藏在傑巴爾哈姆利山區裡的是一門炮筒為一百八十米長、射程為一千公里的巨炮。此刻,「上帝的拳頭」正靜靜地、一動不動地躺在巨炮的炮膛裡,以備一聲令下就發射出去。
他拉出其中一隻上部抽屜。
三角形的那條垂直線是從海岸往西的邊境,先是沙烏地阿拉伯與科威特的邊境,然後進入沙漠成為沙烏地與伊拉克的邊境。
花園也被搜查了,但沒有發現一絲痕跡。到中午時,少校才向住戶表示歉意後離開了。他開始去搜查第二棟房子。
「也一樣。」將軍說,「所謂長射程的胡賽恩在重返大氣層時四分五裂了,而且其荷載是一百六十公斤。即使蘇聯提供的飛毛腿其最大荷載也只有六百公斤。太小了。」
「奇普,」萊恩說,「我們在這裡討論的是核打擊問題。」
他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巴齊萊並會意地微笑了。巴齊萊在庫坡爾飯店款待了老人一頓午飯,然後他搭計程車到達機場回維也納去了。
「在座的各位先生也許已經猜到了,在過去的幾個月裡,我們在巴格達統治集團的高層中有一個人在為我們工作。」
二月十七日星期天的那個上午,麥克.馬丁騎著自行車去了市區,但在買到蔬菜果品和在三處牆上檢查一遍有無粉筆記號後就開始回家,並於中午之前回到了那座別墅裡。下午他一直忙於照料花園。庫利科夫先生既不是基督徒也不是穆斯林,因此既不會在星期五慶祝穆斯林的聖日,也不會參加星期天的基督教安息日活動。他因為感冒而留在家裡,正在抱怨他的玫瑰花長勢不好。
信件是在下午晚些時候由私家偵探親手遞交進去的。第二天上午,格穆利希的回信就送達了賓館,把會面時間定在上午十點。
「不,」他最後說,「不,我不想。好吧,我會向華盛頓報告的。然後我們告訴將軍們。他們必須知道這件事。可我告訴你們一點:有一天我要會見這個耶利哥。如果他在愚弄我們,我要擰下他的胳膊當棍子打死他。」
同一個星期一,麥克.馬丁一直等到下午五點才推著他那輛老爺自行車穿過鋪著礫石的院子到達庫利科夫花園的後門。他打開門到了外面。
中午時分,各監視小組就已經到位了。他們坐在停放在樹底下的轎車裡,分布在庫利科夫的所有四邊圍牆旁,並監視著唯一通過該別墅的那條街道的兩頭。其他反間諜特工把守在較遠的地方,但可用無線電聯絡,隨時報告進入別墅的人的情況,並可對離去的人實施盯梢。
當他讀到耶利哥的信息時,他馬上就明白為什麼那人會處於慌亂之中。馬丁自己起草了一份電文,向利雅德解釋說為什麼他現在覺得他只得自己接手事情並做出自己的決定。已經沒有時間等待利雅德召開會議並進一步交流信息了。對他來說,最糟糕的消息是耶利哥告訴他說,伊拉克的反間諜機構已經知道了有一臺非法發報機在拍發噼啪響的電報。他不可能知道他們已經追查他到了哪一步,但他只得假定不能再向利雅德交換冗長的電報了。因此他自己做出決定。
老人哀求那個醫生,但祕密警察局的那名醫生只是抬頭盯著天花板。他接受過命令,那就是使囚犯活著並保持神態清醒。
在城市的另一頭,澤伊德少校於下午四點鐘光景完成了對第二座別墅的搜查,這時候正是吉迪.巴齊萊和米歇爾.勒維在巴黎的一家餐館裡吃完飯從他們的餐桌旁邊站起身。澤伊德又沒有找到任何東西。他向家裡被翻得亂七八糟的那對房主夫婦道了歉,然後與他的隨從轉到第三座、也是最後一座別墅去了。
巴伯鎮靜下來了。
馬丁奮力蹬車來到阿布納華斯街旁邊的那個院子裡,等到四周沒有人時,他與往常一樣蹲下來繫鞋帶,一隻手悄悄地伸進隱藏處,找到了那個小信封。中午時分他回到別墅裡,向已經發火了的廚師解釋說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進行採購,但今天食物進城比以往晚。他下午還會出去購買的。
當馬丁在花園裡忙碌之時,反間局的監視小組悄悄地溜到了圍牆外面的監視位置上。馬丁認為耶利哥不可能在不到兩天時間內再打聽到消息,所以他決定在第二天晚上再去巡視一遍粉筆記號。巴德里醫生在上午剛過九點被埋葬下去了。這段時間裡,巴格達各個墓地都很忙碌,那位伊瑪目有許多事情要做。只是在幾天之前,美國人的炸彈落到了一處公共防空洞裡,炸死了三百多人。老百姓群情激憤。在旁邊參加另一個葬禮的幾名哀悼者詢問一言不發的奧斯曼.巴德里上校,他的親屬是否死於美國人的炸彈。他簡短地回答說是自然死亡。
老人開始哀訴說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它,肯定是有人在夜裡翻進圍牆把它埋在了那裡,但士兵們用搶托把他們打倒在了地上,包括他的老婆。
海上的船隻倒還有時間躲開,但地面部隊和沙烏地城市裡的居民就會難逃厄運。毒霧將向東飄移,邊前進邊擴散,橫掃巴林和盟軍的機場,汙染海洋,越過海灣飄到伊朗海岸,在那裡把薩達姆.m•hetubook.com.com海珊曾經宣稱過的算不得人類的「波斯人、猶太人和蒼蠅」的其中一類殺盡滅絕。
他轉過街角,離開那座別墅的視線,這時候他看見了停在路邊的第一輛轎車。再往前行是第二輛。當那兩個從第二輛汽車下來的人在路中央占據位置之後,他的心開始抽緊了。他冒著風險朝後面瞟了一眼,從另一輛汽車下來的兩個人堵住了他的退路。他知道這下子全完了,但他別無選擇,只得蹬車前行。他前面的其中一個人朝路邊指了指。
「那麼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准將。你是否知道發生在你的辦公室之外的事情?你是否知道昨天下午我剛從莫斯科返回,在那裡我曾經與戈巴契夫先生和他的代表葉甫金尼.普里馬科夫廣泛地交換了意見,而普里馬科夫先生上星期剛來過這裡?你是否知道我帶來了一個和平計劃,如果熱依斯接受這個計劃的話——我在兩個小時之內就要把計劃呈送給他——會導致蘇聯召集安理會阻止美國人進攻我們?
「是認為所有那些目標的情報不是來自於蘭利的水晶球。」空軍將軍說,他仍對中情局懷疑飛行員戰績一事心存芥蒂。
「是的,先生,」巴伯說,「我們現在就已經在努力了。我們估計我們還需要幾天時間。」
「對不起,你說什麼呀?」巴齊萊說。
那藥劑師是一位好心人,整個夜晚他都在試撥電話。他沒能打通朋友的大兒子的電話,但通過陸軍中的一位熟人,他把信息傳給了朋友的小兒子那裡。他沒能親自告訴消息,但那個陸軍中的熟人把話傳了過去。
他們衝進屋子,開始翻箱倒櫃,那個被嚇得半死的房主老頭努力保護著他的妻子。士兵們在屋內到處翻了一遍,但沒找到任何東西。當老頭子哀求他們說清楚他們需要什麼或者尋找什麼時,少校粗暴地告訴他說他完全明白,而搜查仍在繼續進行。
「太卑鄙了,對待你父親的所作所為。假如我早點知道的話,我也許可以阻止這種暴行。可我知道得太晚了。」
「我要求對那座房子實行包圍。」當拉曼尼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他這樣向他部下最佳的監視小組下達了命令,「要靜靜地、悄悄地。但我要對那座房子實施全面監視。當客人進出時——肯定會有客人的——我要求對他們進行跟蹤。」
「是的。」巴德里說,同時在想著,這個人是誰?為什麼記不起這張臉了?
「我只是對它很感興趣。」巴齊萊說。
事實上,從二十日至二十四日天氣一直晴好,恰恰在進攻開始之後天氣才變壞。
「情況是這樣的,」萊恩說,「到目前為止,我們從來不曾發現他的情報有弄虛作假之處。如果他現在說謊,那就是一場竊取錢財的高明的騙術了。這是其一。其二,我們能冒那個風險嗎?」房間裡沉寂了好幾分鐘。
剛過午夜不久,他駕著一輛沒有標記的小汽車進入了巴格達的小街小巷。沒人來查問他這麼做的權力,也沒人敢查問他。他把情報塞進了阿布納華斯街旁一個老院子的一塊旗杆石下面,然後在基督教區的聖約瑟夫教堂後面做上了一個粉筆記號。這次的粉筆記號有點不同。他希望那個未經謀面的人來取情報時不致浪費時間。
在這道牆上的標記總是一個橫著寫的8字,並在兩個圓圈的連結處加上短短的一橫。但他原先已經提醒過耶利哥,萬一有緊急情況,這短短的一橫應該換成兩個小十字,分別寫在8的兩個圓圈內。今天的記號顯示有兩個小十字。
他所關心的是他自己的地位。三年來他冒著遭暴露、毀滅和慘死的風險背叛了他的國家的統治集團。他的動機不光是在國外積聚一大筆財富;他在國內通過巧取豪奪也能收斂大筆錢財,儘管風險也是同樣要冒的。
奧斯曼.巴德里感覺到像是肚子上挨了一拳。他明白了他正在與誰說話——兩年前在部隊的一次招待會上,有人把這個人指給了他看。
「布爾(Boulle)。」他說。
在與其他將軍們一起搭乘黑窗戶客車返回巴格達市中心去時,他靜靜地坐在車後,陷入了沉思。
「他到底認為他是在幹什麼?」他大聲質問房間裡與他在一起的那兩名英國情報官。
勒維高興了。摩薩德又要去搞淘氣的行動了。到底是什麼行動他是永遠不會知道的,但不管怎樣,這一定是很有趣的。
「塔拉。」
迷茫的老傭人塔拉走過去要打電話,但電話線已被扯斷,無法打出去。於是他帶上女主人的電話本——因為他不識字,走到隔壁的藥劑師家裡,請這位鄰居幫助連繫少爺——兩個少爺隨便哪一個都行。
「是啊,我知道,他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但他沒有權力這麼幹。付費人是我們,還記得嗎?」
他們不需要屋裡的傭人和那個老太婆——只要這個老頭。他已經七十多歲了,但四名戰士每人提著他的一隻手或一隻腳,把他肚子朝下背朝天抬出去,像扔一袋馬鈴薯一樣把他扔在了其中一輛卡車的後面。
摩薩德特工隊稱之為私家偵探的那個人在星期一回到了維也納,他是從特拉維夫被召過來的。他又一次成為一名來自紐約的享有盛名的律師,他帶有所有必須的資料足以證明他的身分。即使那位真正的律師早已結束休假了,但平生不喜歡打電話和發傳真的格穆利希打電話到紐約去查核的可能性被認為是非常小的。這是摩薩德準備承擔的一個風險。
他回憶起和哥哥一同去馬丁家的花園裡與麥克和特里一起玩耍的時光。他不知道馬丁家的兩兄弟現在怎麼樣了。
巴德里也告訴了他。
「如果我能捕捉到一次長時間的發報,那麼我就可以做到那樣。」澤伊德少校耐心地解釋說,「我可以從截聽接收機那裡得到不超過一碼寬的光束。把它與另一個不同地點的截聽相交,就能得到你所要求的一平方碼了。但現在這種發報時間極為短暫,只在空中停留了兩秒鐘。經我的努力所得到的是一個很窄的錐形,其尖頭在發報機上,朝郊區發射出去,寬度逐漸加大。在羅盤上也許只有二分之一度。但兩英哩以外,寬度成了一百碼。看,它就在這個小區域裡。」
巴德里上校拉開車門朝裡邊張望。車上唯一的乘員讓到座位的另一頭以騰出地方。巴德里認為他認識這張臉,但有點模模糊糊。那個穿著黑西服的人按下一隻按鈕,車窗玻璃升上來隔絕了外面的嘈雜聲。「你剛才安葬了你的父親?」
「火箭為什麼不行,將軍?」
私家偵探又住進了希爾頓賓館並寫了一封私人信件給格穆利希先生。他再次為事先未打招呼而來到了奧地利首都表示道歉,但他解釋說這次由律師行裡的一名會計師陪同前來,他們兩人此次希望能代表他們的客戶把第一筆大額存款打進來。
「它不在那裡,」他告訴反間局頭頭,「假如在的話,我們肯定能找到。所以它必定在第四座別墅裡,也就是那個外交官的家裡。」
這只有一種事情,巴德里想到,那就是背叛。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在利雅德的祕情局別墅裡,在由原先的臥室改成的那間錄音室裡,一個指示燈亮了起來。這時候是下午一點半。承擔著別墅與倫敦世紀大廈正常通訊聯絡的值班無線電報員扔下手頭上的工作,朝著房門口大喊一聲,並把收發報機轉到接收馬丁當天頻率的波段上。
「三百萬美元哪!我怎麼去告訴蘭利他已經答應另給耶利哥三百萬綠鈔票以換取這次準確情報?那伊拉克笨蛋在第一次時就應該把情報搞準。對我們來說,他也許是故意在吊我們的胃和圖書口,想騙取更多的金錢。」
「什麼事?」
「我們當然記得,」巴克斯曼說,「但他是我們的人,他在敵人心臟戰鬥。如果他選擇留下來,那是為了完成工作,為了你們也為了我們。」
他們檢驗的那張寫字檯與在維也納的那一張極為相似。
後來由新聞媒體透露出來的另一個理由是,兩名英國的電腦黑客侵入到國防部的電腦裡,把進攻地區的天氣報告提要說明搞得完全錯位,使得從氣象角度無法選擇最佳的進攻日期。
「飛毛腿怎麼樣?」萊恩問。
「你們打算去找到這件設備的貯藏處,那個所謂的要塞嗎?」他平靜地問。
黃昏時他連繫了在里薩法區阿爾瓦齊亞公墓地的那位伊瑪目(伊斯蘭教教職稱謂),安排好第二天上午的安葬事宜。
在這個三角形裡面,差不多有五十萬年輕的男女軍人坐在那裡等待著他的命令。其中百分之八十是美國人。在東邊是沙烏地人、其他阿拉伯國家的分遣隊和美國海軍陸戰隊。中間是龐大的美國裝甲兵和機械化步兵部隊,其中包括英國的第一裝甲師。側翼最遠的是法國人。
是祕密警察局的局長決定了要採取的折磨措施。阿里中士揚起了一條眉毛,他明白他今天肯定是需要一件衣褲相連的工作服。奧馬爾.卡蒂布簡短地點點頭後就離開了。他要去樓上的辦公室裡處理公務。
「不知道。」
按穆斯林風俗,葬禮很簡單,在死後至埋葬之間用不著長時間守候。也不使用基督徒方式的那種棺材;屍體只用棉布一包就可以了。那位藥劑師鄰居也來參加了葬禮,幫著攙扶巴德里夫人。當簡單的儀式結束後,他們隨著一群人離開了。走到阿爾瓦齊亞墓地的大門旁邊時,巴德里上校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相隔幾碼遠處停著一輛長轎車,車窗封得嚴嚴實實。車後的其中一扇車窗開了一半。那聲音又叫了他一次。
那天晚上他整整聽了六小時課。先是特工隊長吉迪.巴齊萊向他講述德—法家具工匠里森納的十八世紀家具作品,接著是私家偵探向他描述溫克勒銀行的內部布局,最後是耶里德跟蹤組根據觀察到的情況向他講解銀行內夜間值班保安員的動靜,以及何時何處的電燈開亮和關去的情況。
「有一件事你們忽視了,」美國空軍將軍又說,「投擲。」
這個時候,也就是那位藥劑師試圖撥打差不多已經癱瘓了的伊拉克國內電話系統的時候,以及吉迪.巴齊萊已經回到了維也納並已經起草了給科比.德洛爾局長的一份新的電報後,澤伊德少校正在把他當天一無所獲的結果向哈桑.拉曼尼匯報。
這是一次長聲發射,在這種情況下是一聲尖聲口哨聲,在通常的甚高頻波段以外的一個完全不同的頻率上。
「那麼那處要塞呢?」萊恩問,「那個發射架呢?」
後來,歷史學家們對這次推遲做出了兩種解釋。一是美國海軍陸戰隊要把他們的進攻主軸線改為再往西幾英哩,這樣一來需要調動部隊、轉運物資和作進一步的準備工作。這是真的。
「坐標方位。」
按傳統,擦洗屍身應該是婦女幹的活,但他的母親肯定擔當不了。他要來水和紗布,擦洗屍身上的骯髒處、縛住斷腳、拉直放平已經粉碎性骨折了的雙腿,並蓋住已經一片焦黑的陰|部。他一邊料理一邊哭泣起來;在他哭泣時他改變了信念。
「荷載問題,」空軍將軍譏諷地說,「該死的荷載。如果這是一件粗製設備,我們相信它有半噸重。就算它是三千磅吧。我們現在知道當初我們在薩德—十六基地把那些設施摧毀時,阿貝德和塔穆茲仍處於開發階段。阿巴斯和巴德爾也同樣。無法運作——要麼被毀,要麼荷載太小。」
英國的狂風在庫拜沒有擊中真正目標的消息使那個只知道叫耶利哥的人大吃一驚。他只得隨同所有其他人一起站起來向熱依斯熱烈鼓掌以示崇敬。
「去找到它,然後我們去摧毀它。」
斜邊是連結著沙漠西端至達蘭的海岸的那條斜線。
「那麼地面戰是四天之內開始嗎,先生?」萊恩問。
勒維先生已經八十多歲了,稀疏的白髮長在他那起了皺紋的頭皮上,但他有著一張蘋果般的粉紅色的臉和一雙明亮的眼睛。這個故事他已經多次向他的同代人講過了。
巴德里上校讓藥劑師先陪著他的母親回到家裡去;他一會兒回來。當他們離開後,他走到了汽車旁。
少校走了以後,拉曼尼打了一個電話給外交部長。他的運氣較好;幾個月來一直在國外奔波的外交部長現在正在巴格達。而且現在仍在辦公室伏案工作。拉曼尼的會見被確定在第二天上午十點鐘。
在沙頓的祕密警察局總部地下室裡,那位老人仰躺著,他的手腕和腰被用帶子栓在一張結實的木頭桌子上,他的周圍是四名要掏出他的口供的專家。此外,在場的還有一名醫生,以及在一個角落裡商量著事情的奧馬爾.卡蒂布准將和阿里中士。
談話就這樣結束了。拉曼尼離開了外交部,他很不高興,但也無可奈何。然而,有一件事是塔里克.阿齊茲所沒有禁止的。在他的園牆之內,庫利科夫也許是無法攻破的。在他的汽車之內,他也許是不可觸及的。但街道和馬路不屬於庫利科夫。
巴德里又吃了一驚,這次是因為突然改變了話題。
哦,太有意思了。這位摩薩德特工不是想去買一件里森納的書桌,而是想去這種書桌裡偷東西。勒維想。
拉曼尼猶豫不決了。外交官是不好惹的,動不動就會跑到外交部長那裡去告狀。要闖進庫利科夫同志的住宅,他需要走上層路線。
「什麼事,少爺?」
「那還有飛機投擲的炸彈呀!」巴伯指出。
但它仍是一座漂亮的房子,由一位早年發家致富、現早已退休的人所擁有,房屋的四周砌著圍牆,花園裡還栽著幾棵果樹。
「我也曾經這樣。」巴德里說。
在沙頓,那個老頭的昏迷次數加快了,醫生向審訊者提議說他需要時間恢復。一支針劑準備好了,並被扎進了囚徒的血管。它好像馬上就產生了效果,把老人從近乎昏迷的麻木狀態帶回到蘇醒狀態,並使他的神經感受到了新的疼痛。
其動機在於去國外定居,由他的外國付費人為他辦妥一個新的身分和背景,並由他們保證他的安全,避開復仇暗殺小組。他曾經看到有些人偷了錢後遠走高飛,但他們一直提心吊膽,直至有一天伊拉克的復仇者找上門來。
少校檢查了一下戰利品,即使他也能看出麻布袋上的象形文字顯然是希伯來語。
「美國人會去摧毀它的。」
「他一直抗辯到最後。」阿里說,「我發誓,如果他知道什麼事,我們肯定能把它從他口中掏出來。」
「有一個問題,」少校說,「看見那裡的一塊銅牌了嗎?那是蘇聯大使館的住宅。」
這是一隻用強力白帆布製成的一隻袋子,有六英呎長、二英呎寬。那天晚上十點鐘,它被拋在了在卡迪西亞的那座房子的門口。由於戶主的遺孀和屋裡的傭人都已經上了年紀,他們吃力地抬起那個袋子,把它搬進屋內,放到了餐桌上。老婦人站到桌子的一頭開始悲痛地哀號起來。
馬丁在路邊的樹下停住了。又出現了三個人,是士兵。他們的槍口直接對準了他。慢慢地,他舉起了雙手。
那人走開了。馬丁等了利雅德十五分鐘,然後發出了電報的主要內容。
搜了房內之後,士兵們去搜花園。是在牆邊的那塊園地上,他們發現了那片新鮮翻動過的土。兩名士兵拖住那個老人,其他士兵開始挖掘。老人抗議說他不知道這片土為什麼新近被翻動了;他沒有掩埋什麼東西。但他們還是找到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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