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一聽說我回到了修道院，院長立刻召見我。看樣子，在發現我突然失蹤之後，院內的弟兄幾個小時以來一直處於警戒的狀態，天黑後不久更有好幾個人帶著棍棒和火炬到外面去找我。因此，當瑪麗亞．賈卡倫達把毫髮無傷但卻心事重重的我送到聖馬利修道院的門口時，院長立刻把我叫了過去。
「院長，那不是一本普通的書。賈卡倫達有一個很重要的客戶想得到這本書，於是他便請艾雷桑卓神父負責去找。因為這本非常珍貴的書似乎是在李奧納多先生手上，因此他認為由艾雷桑卓神父出面和他接洽、向他出價會比較容易。這原本只不過是一宗很單純的交易，但卻因此而出了兩條人命。」
「一些事情？院長，您指的是……？」
他的語氣中透著深切的憂慮。
「依你看呢？阿古思提諾神父。」
「天哪！」
「看樣子院長您也認識他？」
「我實在很難相信他是這樣的人。」他低聲說道。「不過，這也許可以說明一和_圖_書些事情……」
「他想和我談談有關艾雷桑卓神父的事情。」
「院長，有件事情我沒告訴您。」
「你看！」說著他便將那張紙牌遞給了我。
我看了之後臉色必然為之大變，因為我發現院長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然而，我怎麼能不驚訝呢？因為紙牌上的那些字當中有一部分正好是當初促使我來到這裡的那個謎題。沒錯，紙牌正中央就寫著「預言家」那奇怪的署名Ｏｃｕｌｏｓ ėｊｕｓ ｄｉｎｕｍｅｒａ，一共有七行字，寫得歪歪斜斜的，而且邊緣還有一些註記，看起來像是有人曾經加以仔細研究，想了解其中的意義似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
「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嗎？」
「昨天這附近發生了一件怪事，聖方濟教堂裡有一個朝聖者被人殺死了。」
「賈卡倫達不明白為什麼公爵夫人要他代購這本書，而不直接問李奧納多要，但是他認為李奧納多或多或少和這兩樁命案有關。」https://www.hetubook.com.com
「沒錯，那可憐的傢伙被人用劍刺穿了心臟，地點就在主祭壇後方李奧納多那幅新作的下面。這件事想必發生在艾雷桑卓神父死前幾個小時，而且事情還不僅如此而已。」院長深吸了一口氣，接著才繼續往下說。
院長說到這個名字時，臉上掠過一抹嫌惡的神色。
「在聽了您剛才所說的事情後，我實在不知道該怎樣解釋這個現象。不過我得告訴您，昨天晚上我和賈卡倫達先生也談到了這張紙牌，或者應該說，我們談的是這個女人手中拿著的那本書。」
「這是我的謎語呀！」我驚呼。
「關於艾雷桑卓神父的事？」
「我和公爵的警衛談到了艾雷桑卓神父死時的狀況，其中有一個小細節很不合常理，怎麼說也說不通，讓我們非常困惑。」
「『數算它的眼，但別看它的臉／在它的旁邊／有我姓名的數字……』是的，阿古思提諾神父，這我知道。你應該記得，艾雷桑卓神父ｍ.ｈetubｏok.ｃom.ｃｏｍ去世前不久，你曾經告訴過我。可是這些筆記——」他說著便用一根手指在那紙牌上畫了一個圓圈——「並不是我寫的」。
「胡扯！像賈卡倫達那樣敗德、墮落的人，艾雷桑卓神父——願他的靈魂得以安息——怎麼可能跟他來往？」
【參考附圖三】
「警方發現他身上帶著一副紙牌，就是那張牌所屬的那一副。想必凶手是從他那兒拿走那張牌，並在背面寫下你那則謎語，然後再放在艾雷桑卓神父的屍體旁邊。你得幫我找到這個凶手才行。如果我沒弄錯，無論這個人是誰，他也正在找李奧納多那本該死的書。」
「當然認識。」他答道。「米蘭城裡每個人都認識這個痞子。他專門買賣宗教器物、聖徒或裸體的維娜斯女神肖像。他所經手的金錢和證券比公爵手下的許多王公大臣還要多。」他半閉著眼睛說道。「不過我不明白的是，他為什麼要找你去他那兒？」
院長說著便把手伸進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磨損得很厲害和*圖*書的羊皮紙，上面寫滿了潦草的字跡並畫著讓人看不懂的線條。
「事情是這樣的：警衛們在艾雷桑卓神父的屍體上並未發現任何暴力或抵抗的跡象。不過，他看起來並不是自己上吊的。他死的時候旁邊有人，而且那個人還在他那雙光溜溜的腳旁邊留下了一張奇怪的紙牌。」
「如果賈卡倫達先生說的不是假話，那麼艾雷桑卓神父顯然是個雙面人。他平日裡看起來像是一個敬畏上帝、熱愛學術的人，但在您看不見的時候，他卻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古董商。」
然後，他的眼神突然一亮。
「他們兩人之間好像有某種關係，可以算是生意上的夥伴吧！」
院長把那紙牌翻了過來，只見另外一面所印的圖案正是那位右手持十字架、左手拿書的方濟會修女，看得我目瞪口呆。
「不是我的，是李奧納多的。」院長糾正我。「沒有人知道是誰在艾雷桑卓神父死後把這張紙牌放在他的腳邊，不過這當中顯然有某種含意。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李奧納多曾經為m.hetubook.com.com了這張紙牌向我們提出挑戰。現在它和你的謎語一起出現在艾雷桑卓神父的遺體旁邊。你認為這代表什麼呢？」
「我也是這麼想。不過目前看來，這幾天每天都出了人命，而且都和李奧納多有關。」
「有人被殺了？」我駭然問道。「在像教堂這樣的聖地？」
「這話怎麼說呢？」
「這點我還沒提到。事實上，想買這本書的那個客戶就是公爵夫人碧翠絲。願上帝保佑她的靈魂。」
「阿古思提諾神父，你是說，昨天晚上你待在奧利維里歐．賈卡倫達的家裡，和他在一起？」
院長聞言沉吟了好一會兒。
「我覺得不太可能。李奧納多是個藝術家，可不是個武夫。」
「天哪！」我叫了出來。「這紙牌——您這張紙牌！」
院長驚呼一聲，接著便示意我說下去。
「奧利維里歐．賈卡倫達？」
「那本書？」
「不只是這樣，你看這個！」
我點點頭。院長似乎顯得有些不安。
「兩條人命？」
他一聽便皺起了眉頭。
院長低下頭，神色頗為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