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阿倫有些遲疑，於是他加了一句：「就是說，如果不太遠的話。如果很遠，我可以確保妳坐上一輛公共汽車或出租車。」
他幾乎沒有料到這一動作。椅子打中了他的下腹部。一時間，他臉上出現了一種非常驚奇的神情，然後疼得彎下腰去。
現在，他就在車行道上，她的後面。她可以在後視鏡中看到那手電筒。
「太好了！」他說，「如果妳做些糕點，我就煎些火腿和雞蛋，我們就可以在這兒吃晚餐了。對不起，我使妳捲到這件事中間，但我就是必須送那些文件，而且……那不會像我們本可以在餐館吃的正餐那麼好——當然了，除去糕點以外。我知道，它們會非常好的！」
「有什麼嚴重的事嗎？」她問。
「夠公平的。」他說。
在下著雨的寒冷夜晚，有時候，這輛汽車不能馬上啟動，所以，當車蓋下面只發出由電池供力的啟動器的摩擦聲，馬達根本沒有點著火的反應時，她並沒有過於擔憂。
她努力想掙脫他。
「好吧，我不需要在公司飛黃騰達，」她憤怒地宣告道，「於是我不必去容忍你的策略這樣的東西！」
阿倫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張面孔。那張嘴在微笑著，他的牙齒齊齊整整。只是嘴唇的某種些微的東西暗示，他是被嬌慣壞了。但是，那雙眼睛很富於表情，而且他身上有一種東西，使人感到他很有能力。再者，除非他和這個公司有關係，他是不會在這個停車場上的，而如果他和公司的高級行政部門有關聯的話，他無疑是沒有問題的。
阿倫．費里斯想尖叫，想跑，突然，她的大腦開始飛快地轉動了。她沿著圍欄悄悄地移動著，然後爬過那道刺鐵絲網，跑到車行道上。
她遲疑了一會兒，在汽車裡這溫暖乾燥的舒適環境中很放鬆。「好吧，」她說，「我並不急。如果這不會給你帶來不便……」
到了中午，雨還在下著，但是阿倫並不需要離開這座大樓，因為經理辦公室的僱員們可以從那條地下通道走到主樓的自助食堂去。
她意識到，這種事他以前一定幹過許多次，他確切地知道他自己在幹什麼。
「噢，得了，」他說，「妳並不是那麼著急。妳要和我一起吃晚餐。別著急。我們要等的人幾分鐘之內就到了，爾後我只需把文件給他，我們就上路了。我要喝一點兒。來吧，和藹可親一點兒吧。」
他繼續向她逼近。一時間，她真是大惑不解。接著他把她摟在懷裡，使勁地吻她的嘴唇。
洛林．拉蒙特咬了一口，不停地誇讚著。
他皺了皺眉，說道：「喂，妳看，我……妳叫什麼？」
「最需要的是一條圍裙。」她說。
「你告訴我，」她說，「那個人已經動身了，他在到這兒來的路上。然後，接完了那個電話，你說你父親留住了他。」
她把雞蛋從煎鍋中盛到盤子裡，站在那裡，看著火腿、雞蛋和熱糕點誘人地排放在那兒，心裡想，這確實是像家一樣，在熱騰騰的食物擺在桌上時總是有人打電話來。
「我們回頭再討論那件事吧，」她說，爾後，她活潑地笑了一聲，加了一句，「在我更了解你之後。」
她聽到洛林．拉蒙特匆匆忙忙地回來了。
她知道，那輛車的鑰匙在他手裡，在走到高速公路以前，不可能得到交通工具，而即使到了那兒以後，是否會有任何車過來，仍然是讓人懷疑的事。她並沒有費事去穿上雨衣，而是把它塞在左臂下面。她沿著那條路忙忙亂亂地跑著，直到發現自己喘不上氣來，才放慢了速度，快步走著，並扭過頭向回看。
「好吧，」最後她說，「我要一杯馬提尼。」
「哎呀，費里斯小姐，我肯定是很不願意大老遠的把妳帶到這兒來，假如……可是那個男人一定在這兒！他要在這兒和我碰面，等這些文件……他今晚會住在這兒，爸爸晚些時候會來開會。和_圖_書」
費里斯說道：「最好讓電池休息一下。」那個男人說，「妳這樣做沒有任何好處，只是在苦苦地消耗它。讓我看看。」
「什麼都有，」他說，「除去新鮮的麵包外什麼都有。這兒沒有新鮮的麵包。有鮮牛奶。我們還有奶粉，許多的罐頭，許多的火腿、雞蛋、燻肉、臘腸、咖啡、酒。我們總是使這個地方有充足的食物，因為爸爸喜歡偶爾到這兒來開個會，比起他能在辦公室召開的會來，那是一種更為親密的會。」
「還有多遠？」阿倫問道，懷疑使她的聲音變得尖利了。
「我在開始時搞錯了。他們告訴我，他已經動身了，這樣，我就不會太不耐煩了。爾後爸爸給我打了電話，說他在留住他，還要開會。」
她可以看到從房子裡傳出一團亮光，然後她看到一道正在移動的光束，汽車前燈的光束，在車道上搖擺著。很快，前燈就會照亮路面，打破這潮濕的黑暗了。
那個男人的笑容很迷人。「正是，」他說。「我的車就在這兒。能送妳回家我會很高興的。」
還沒容她反對，他就把剩下的雞尾酒一飲而盡，走進廚房。她聽到他在四下翻找，把冰箱門打開又關上，把食櫥的門打開又關上。
「一件好工作值得你為它賣力。」她說，並向他道了晚安。
洛林．拉蒙特沒掛電話，匆忙回到房子的另一邊，拿起一個分機電話。阿倫可以聽到含含糊糊的對話聲。
「這很好。我也要往那兒走。多遠？」
「我們總是把門鎖著，但是他有鑰匙。」洛林說，「然而，這個地方沒有點燈，沒錯兒。妳在這兒等著，我跑進去，看看是不是留了張便條什麼的。
「喂？喂！」他說。
那輛車剛好開到她迂迴爬過圍欄的那個地點，停了下來。她看著洛林．拉蒙特下了車，向車子的前面走去，這時，她又看到，一道手電筒的光束正在地面上照來照去。那光突然轉變了方向，向圍欄照去。
阿倫搖下左邊的車窗，審視著那雙正在微笑的自信的眼睛，這是一個寬肩膀的高個男人，雨衣的帶子繫在他漂亮的腰身上。
一時間，恐懼使她感到全身冰冷。這個人清楚地知道他自己在做什麼。他冷酷無情，意志堅定。
「我叫拉蒙特。」他說，「洛林．拉蒙特。妳看，費里斯小姐，我突然想起來，我要去送些文件……哎呀，對不起。我聽到妳的馬達在摩擦，意識到，妳在乾耗電池，於是……嗯，妳很引人注目，我想，一時間，我忘記了自己的職責。」
那手電筒的光束尾隨她的足跡來到圍欄旁。
拉蒙特現在來到了她剛才一直站的地方。在沒有被開拓為車行道的地面追蹤她要更困難一點兒。但他還是在跟蹤著她的足跡。她的高跟鞋在鬆軟的地面上留下了清楚的印記。
但她終於控制住了這輛車。那種轉向助力裝置是她以前沒有用過的，在頭二百碼使她感到很費勁。在那以後，她就可以操縱自如了。而等到她把車拐到高速公路時，她儼然像個老手一樣擺弄著方向盤。
他面部表情的變化使她大為震驚。不再有溫文爾雅和藹可親的任何面具了。所有的是野蠻、原始的激|情，還有一種殘酷無情，那把她嚇壞了。
「那意味著什麼？」
「肯定到處都是黑的。」她說，「而且門是鎖著的。」
「就一點兒路了，」他說，「我們在這兒有一個鄉間別墅，我爸爸的合夥人正在那兒等著這些文件呢。爸爸告訴他我會去的。」
他嚷叫著。他匆忙爬過圍欄，想及時趕到路上，追上她。
由於被打擾，他皺了皺眉說：「現在是什麼事呢？」他向電話走去。
他很老練地兌著酒。「要干的嗎？」他問。
他走回去，沖著電話說：「行。我用另一條線接，就等一下。」
這時電話鈴刺耳地響了起來。
「如果妳想知道的話和_圖_書，為了讓妳的車不能啟動，我從車上拿走了一個配電零件。我在那個最適當的時機『恰巧』在那兒。你設想這整個故事都是我編造的，是完全正確的。我第一次進來時，給一個朋友打了電話，讓他在整整七分鐘後給我打回電話來。那不過是一個假電話。
「也許他睡覺了，」她說，「而且忘記把燈打開了。」
下班時間到了，阿倫還沒有完成一件說明書，她知道，這件東西應該作為當晚的郵件發走。還要花大約三十分鐘才能把它完成，但由於阿倫在做秘書工作時從不計較鐘點，她繼續在打字機上敲打著，沒有留意其他僱員們的離去。
她把車開到自己的寓所，把車停放在那兒，匆忙換上乾衣服。隨後，在一點兒想挖苦人的幽默感的驅使下，查看了一下電話簿上洛林．拉蒙特的地址，把車開到他的公寓樓前，把汽車停放在大街上，就在一個消防龍頭的前面。她又走了四個街區，來到主大街上。那兒有一家藥鋪，她在那兒打電話叫了一輛出租車，回了家。
他走到電話旁，拿起聽筒，「砰」的一下把它掛上，向她走過來。
「不，不，」他馬上反駁道，「無論如何，送完文件後我也要回城裡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爾後說：「噢，現在來吧。我很遺憾，但我已經儘可能長時間地等過了……他現在在哪兒？我在哪兒能和他碰面？但是我告訴你，我不能再等了。我有一個很重要的約會，有一個人和我在一起，他必須……但是你看，爸爸……」
白天的小雨變成了冰冷的毛毛雨。停車場濕乎乎的路面上，折射出的燈光閃爍著。阿倫匆忙地向自己的車走去，打開車門，上了車，轉動了鑰匙，踩動油門。
她怒火填膺，憤怒如同雪山崩落般爆發了，她向他衝過去，但馬上被一股蠻力推了回來，推過餐廳，推進起居室。他把她推到一個坐臥兩用沙發上，她倒了下來。爾後他又一次充滿情欲地撫弄著她。
電話鈴響了。
大約五分鐘後他回來了。他充滿了歉意。「現在，」他說，「有一些複雜的情況出現了。爸爸的合夥人被耽擱在城裡了，」他說，「他現在正在往這兒趕。我找到爸爸接了電話，我告訴他，我要把文件留在這兒，但是他說，我必須得等，那是機密文件，我必須親手交給他，並得到他的收條。不會很長時間的。進來吧，我們等著。我認為也就幾分鐘時間。」
「很干的，謝謝。」
「非常感謝，費里斯小姐。」他說。
阿倫．費里斯把車停在停車場上時，已經下起了雨。這塊專用停車場是為拉蒙特發展、鑄造與工程公司的經理辦公室的僱員所保留的。
阿倫感激地點點頭。
「喂，寶貝兒，那輛車的鑰匙在我手裡。妳要待在這兒，直到我嘗到甜頭兒，樂於放妳回家了。如果妳不調皮的話，我們會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如果妳調皮的話……它可不會給妳帶來任何好處。
那個年輕男子殷勤地為她開著車門。她背靠著柔軟的靠墊，欣賞著這富有的皮革裝潢，洛林．拉蒙特則從另一側跳上了車，於是那已經在轉動的馬達，震顫著發出了多氣缸特有的反應。一股暖流使人放心地撫慰著她那寒顫的雙膝。這輛龐大的轎車靜悄悄地開動起來，她幾乎沒有意識到它已經起動了。洛林．拉蒙特從停車場門口那個看守人的身旁開了過去。
「噢。」她說，又鎮定了下來。她知道那個鄉間別墅。
他攪動著雞尾酒，把酒倒出來，遞給她一杯說，「為了更好地了解，乾杯！」並呷了一口酒。
屋內擺放著一些上好的納瓦霍式地毯和西班牙式家具，有一種十分奢侈的氣氛。
這一推使他鬆開了手。他向後踉蹌了幾步。她站立起來，拿起一把椅子。「你……你這個畜牲！」她說。
「通過那另一個房間，左首第一個https://m.hetubook.com.com門。妳什麼都會找到的——妳在廚房這兒需要什麼？」
她猛地轉向離開那條路，來到那裝著刺鐵絲網的圍欄旁，爬了過去。隨後她猶豫了一下，轉身向那座房子走回去，始終隱身在樹影之中。汽車前燈的兩道光束掠過路面。那輛車開了過來，但它的速度很慢，一時間，她完全被搞糊塗了。
「左邊。」她說。
他晃蕩著車鑰匙。「它在這兒呢，」他說，「來拿呀。我諒妳也不敢。」
「你肯定我不會給你帶來不便吧？」
「你知道我是什麼想法嗎？」她輕蔑地看著他，問道，「我認為這件事是你從一開始就計畫好的。我認為根本就沒有人要到這兒來。而且，如果你想知道的話，你和辦公室的姑娘們的風流事，那種名聲並不是那麼好聽。我推斷，你認為為公司工作的任何人都對你負有私下的義務。」
他大笑起來：「別這麼孤傲。無論如何，妳不能在車裡等著。我的油不多了，我不想讓馬達空轉著。馬達不轉，暖氣就會關了，於是……進來吧，我已經把恒溫器打開了，屋子很快就會暖和了。妳會非常舒服的。如果妳想喝一杯，我們可以喝點兒酒，那會使這氣氛中充滿陽光的。」
他說得那麼親切自然，於是一時間，她不復懷疑了，而且，喝下的酒使她感到的暖意給她壯了膽，她說：「我很會做糕點。」
「妳的供電系統肯定是出了毛病。反覆啟動來耗盡妳的電池是沒有用處的。妳沒有任何電流供給火星塞。下著雨我恐怕做不了什麼了。車蓋開著，雨水不斷滴到配電裝置上——無論如何，那可能就是毛病所在。我認為妳今晚最好把車就放在這兒。到明天雨就停了，太陽照耀著，車馬上就能啟動了。」
他把雞蛋打在煎鍋裡，把火腿放在熱盤裡，提起咖啡滲濾壺，對她微笑著說，「現在這可真舒適，真的像家一樣。」
這條土路彎彎曲曲，兩邊都有裝著刺鐵絲網的圍欄。有一些「不許擅入」的標誌牌，爾後，汽車放慢了速度，在一道鎖著的大門前停了下來。洛林．拉蒙特打開了門，沿著一條礫石路開去，經過一個游泳池，最後停在一座房子旁邊，那房子四周有一條寬寬的走廊，走廊上擺放著一些奢侈的室外家具。
他讓馬達空轉著，從他那一側跳下車，匆忙走進房子，她看到走廊上的燈亮了，爾後，屋子裡的燈也亮了。
阿倫掙脫了一點，用力地抽了他一個耳光。
「一點兒不會，」那個男人說著，打開了車門。「把妳的車窗關緊，因為今晚可能還會下雨呢。我認為到午夜天就會放晴了——至少天氣預報是這麼說的。我的車在這兒，就在這兒。」
「看上去我的馬達出毛病了。」她說。
她的腳趾找到了油門。她踩了下去，汽車好像被一個火箭推動了一般，向前飛躍著。
手電筒那搜尋的光柱沿著道路突然地擺動著，突然把她捕捉在它的光亮之中。
「但是，」阿倫說，「我……」
過了一分半鐘以後，她顯然開始憂慮了，四下看著現在空無一人的停車場。只有幾輛汽車停放在各處，阿倫突然意識到，電池沒有使馬達很快地轉動起來。看來她的車肯定是出毛病了。
「不了，謝謝。」她說。她看著手錶，第一次產生了一種隱隱約約的憂慮感。她說：「我真的必須回家了。」
她洗了手，回到廚房，感到了那杯雞尾酒的作用，真的開始享受了。洛林．拉蒙特打開了高保真音響，房間裡充溢著音樂。阿倫和好了麵粉，在烘製時任自己和洛林．拉蒙特跳了幾個舞。使她很高興的是，糕點做得十全十美，膨鬆、美味，入口即化。
他走到馬達一側，內行地打開了車蓋，把頭和肩膀探了進去，過了一會兒又伸了出來，說道：「注意看我的右手。在我揮動時，就踩油門。在我突然向下擺時，就停和*圖*書止。一定把打火鑰匙擰到『開』的位置。準備好了嗎？」
他的頭和肩膀再一次不見了。她注視著那隻右手。它輕輕擺動著，於是阿倫踩下了油門。那隻手幾乎馬上就向下做出了一個迅速的強調動作，於是阿倫把腳從踏板上抬了起來。那個男人放下了車蓋，繞過來，搖了搖頭：「沒有火花。」
她雙膝疊攏，抵住他的胸部，用背部抵住兩用沙發，猛地一推。
「這看法不錯，」他大笑著說，「別大嚷大叫地裝樣子了，阿倫。妳謾罵我是得不到任何收獲的，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妳還是面對現實吧。既然妳想搞清這件事，那麼我承認，自打我從南美回來，在辦公室看到妳，我就迷戀上了妳。
一時間，洛林．拉蒙特顯現出真的很驚奇的神色。他道了聲對不起，向電話走過去，拿起話筒，謹慎地說，「喂，」又過了一會兒，「喂，對，喂……喂。好吧，好。現在等一下，我們現在別談這事。我……等一下。別掛。好的。」
「妳就在這兒等著，」他說，「我跑進去看看。」
「我的里程表顯示是兩英哩，」她告訴他。爾後緊張地笑了一聲，加了一句，「然而，我的車並不像這輛車這樣新型。」
她站在那兒，在一棵櫟樹樹幹的保護下，注視著那蠕動的燈光沿著道路慢慢地移動著。
他走了回來，說道：「妳對於糕點怎麼樣？」
一時間，他的眼睛發出了憤怒的目光，稍後，所有的就是一種嘲諷的微笑了。「來吧，寶貝兒，」他說，「別裝正經了。別大嚷大叫地裝樣子了。我們被困在這兒，要待一陣兒呢，我們還是儘量地利用它為好。說到底，確切地說，我並不讓人討厭。至少我不認為我讓人討厭。供妳參考吧，跟我好的姑娘們已經在公司裡飛黃騰達了。例如，爸爸的私人秘書，就是通過我得到她的工作的。她原來是速記員，而……」
「讓我來告訴妳一件有關本州法律的事吧，」他鎮定地回答說。「我恰巧知道它是什麼。如果一個女人指控一個男人對她進行有罪的攻擊的話，可以對她本人以前的道德品質進行調查。爸爸的律師們甚至告訴了我確定了那一要點的那個加州案件。那是公訴貝蒂拉納案件。那意味著，我手裡掌握著這麼多錢，我可以讓偵探們去追查妳的過去。我可以在證人席上把妳抖得底兒掉。我可以問妳的姓名，男朋友們，一些特定的場合，和……」
她解開外套的扣子，問道：「洗手間在哪兒？」
阿倫向門口趕去。
「什麼？」
經過門廳時，她抓起自己的雨衣。衝到外面的門廊上，沿著礫石車道跑著，經過游泳池，跑到外面的土路上。
他從車上拔走了鑰匙，走到她的那一側，殷勤地把車門打開著。她遲疑了一會兒，把手伸給了他，跳下車，跟在他身後走進房子。
他哈哈大笑，說道：「試試吧。看妳能有多大進展。妳認為誰會相信這麼一個故事呢？妳和我一起來到這兒，和我一起喝了一杯，還有那一切，爾後突然，妳變得凜然不可侵犯了？」
「坐這輛車並不遠，」他說，「我們要離開這擁擠的交通，走高速公路。別擔憂。聽聽收音機，而且……我希望妳的接受包括晚餐在內。」
「我們等著的時候喝一杯吧？」他問道。
洛林．拉蒙特從放電話的那個小凹室中走出來，對阿倫說，「妳把雞蛋從爐子上拿下來好嗎？爾後就吃吧，我一會兒就回來。這打擾真煩人。」
她告訴了他。
在她離汽車六七英呎遠的時候，拉蒙特來到了她第二次翻過圍欄的地方。這時他顯然意識到了她在打什麼主意。
她一看見那輛車，就知道他是什麼人了。他是這個公司的擁有者，賈維斯．拉蒙特的兒子。他去南美「勘察業務實地」，最近剛剛歸來。在老拉蒙特的司機開著車送他到裡面的工廠去時，阿倫見過這輛車。
和-圖-書「向右還是向左拐？」他問道。
「來吧，阿倫，你可以優美地屈服於不可避免的事的。」
這是一場冬季的雨，冰冷冰冷的，阿倫搖起了車窗，匆忙地裹上雨衣，腳步輕快地向貼著「僅供僱員使用」標誌的旁門走去。
「回城裡？」她迅速地問道，「遠嗎？」
「妳看，」他說，「我能做得比那好一些。如果妳不著急的話，妳就放鬆地坐在後面吧。我得去送那些文件，但是這汽車又暖和又舒適。妳可以打開收音機，聽最近的新聞、音樂，或者妳想聽什麼聽什麼。然後，我送完那些文件後送妳回家。或者，如果妳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停下來，找點兒吃的。送完那些該死的文件以後我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他哈哈大笑。「我喜歡烈性女子，」他說，「來吧，寶貝兒，用那東西妳不會有任何用處的。」
洛林．拉蒙特向餐具櫃走去，打開一扇櫃門，顯露出一批閃閃發光的玻璃杯。他打開一個分隔間的櫃門，裡面放著一批儲備的酒。
「沒事兒，」她告訴他。「你可以把我帶到我能坐上公共汽車……或出租車的地方。」
他「喂」了幾聲，那表明，對方已經把電話掛斷了。他把電話掛上，走過來，陰沉地皺著眉，轉動著酒杯，對阿倫說：「真是倒霉，是爸爸打來的電話。老賈維斯本人現在情緒壞極了。他開闢了一個嶄新的角度，要和這個人討論，於是我受命等到他來到這兒。他說可能要長達一個小時。」
「阿倫．費里斯。」
這迅速的加速使她感到驚奇，在第一個拐彎處，她險些把車開到溝裡。
「地址是什麼？」他問道。
看上去洛林．拉蒙特真的很不安。「我極為對不起，」他說，「我使妳捲到這件事之中。我本該在一開始就告訴妳的……只是我自己當時也不知道。那個人本該在這兒等著的。在老賈維斯處於那種情緒之中時，也就能這樣了。把妳的酒喝完，我要看看冰箱裡是不是有可吃的東西。我們至少可以吃點兒開胃小吃。」
她突然意識到，在他前後的話語中，有一種致命的差異。
拉蒙特公司離高速公路不到一英哩遠。拉蒙特拐上了高速公路，開了大約十五分鐘，出了高速公路，沿著一條礫石路顫動著開了四五英哩，又拐上了一條在小山間盤來繞去的土路。他們現在完全離開了擁擠的交通。
在一陣盲目的狂怒中，她把那把椅子擲了出去。
在他的聲音中有一種瞬間的驚慌。「妳敢碰那輛車，妳就會蹲監獄！」
「喂，妳知道怎麼著！」洛林．拉蒙特說。「看上去那個傢伙不在這兒。」
「如果你再碰我，我就讓人把你抓起來。」她說。
她說：「我在車裡等著……」
當她把那件完成的東西交給辦公室經理喬治．艾伯特時，他看了看錶，既驚奇又感激。
她第一次意識到那輛車一直開得那麼慢的原因。拉蒙特知道，在兩邊都加了圍欄的鄉間道路上她保持一種跑步的速度跑不了一英哩左右。他一直在追蹤她在濕土地上的足跡，當他來到她轉向的地方後，他在使用手電筒來追蹤她。
洛林．拉蒙特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讓前燈亮著，馬達轉著，鑰匙插在點火裝置上。
她跳上車。為了使雙腿活動自如，她撩起了濕裙子，推動了駕駛控制桿，感到汽車滑動起來。
「這不是不可避免的。」她說。「我不會屈服，我也沒有任何優美舉止。現在，你馬上送我回家，否則我對你提出犯罪指控，無論你是誰。」
突然，一個讓人振奮、顯示出能力的聲音說道：「怎麼了？有麻煩了？」
「我們的姑娘們並不都這樣考慮周到。妳如此忠於職責，我們真是十分欣賞。妳願意放棄加班費，這讓我驚奇。」
「你有什麼？」她問道，「有麵粉、牛奶、黃油、使糕餅鬆脆的油嗎？」
「沒什麼。我知道這些東西應該趕今晚的郵班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