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好的，」梅森對她說道，「去買衣服吧。妳可能要一直忙到商店全部關門。」
「你怎麼知道自己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怎麼了？」梅森問道。
「他說他睡不著，想和我談談，我們聊了很久，都挺開心。」
「出什麼事了？」他問道。
「是的。」
德雷克突然停住話頭兒。
「他們也許會這樣認為，」梅森說道，「但我們是在玩沒有賭注限額的遊戲，關心的只是大的輸贏。不要回答任何問題，甚至都不要理睬他們。不要告訴他們天氣如何，或者妳是在什麼地方出生的。妳能做到這一點嗎？」
梅森咧開嘴笑了起來：「我特別感興趣的是死亡時間，警察的懷疑對象和他們發現的情況，還有就是你能搞到手的所有卡塞爾曼的底細。我建議你從拉斯維加斯下手，我想他有拉斯維加斯的背景。我不知道他在遇害的那套公寓裡住了多久。我希望掌握全部情況。所有的一切。」
「簡直就是一團糟，我這輩子也沒見過！」
「好的，」德雷克說道，「我這就開始工作。」
德雷克說道：「我恐怕你要上報紙了，佩里。」
梅森顯得很窘迫：「我的天，保羅！你不是要告訴我這件事情會登報吧？」
「他們抓起那把手槍，聞了聞又把槍拆開，還想知道我是從哪兒弄到的。」
「可是梅森先生，那不就等於……噢，那不是……我的意思是，那實際上不就是承認自己有罪嗎？」
「讓他豎起耳朵，」梅森說道，「你得到情況後馬上打電話到我的辦公室。」
「我現在就可以給你提供一些情況，」德雷克說道，「卡塞爾曼是個靠紙牌遊戲騙人錢的傢伙。」
「他們拿走了什麼東西嗎？」
「非常喜歡。」德拉．斯特里特說道。
「好的，」梅森說，「你繼續調查下去，看看能發現些什麼。我可以透露給你一個消息。」
「擦乾淨椅子，」梅森說道，「請他們不要客氣。告訴他們願意搜什麼就搜什麼。如果他們從辦公室取走什麼東西，讓他們給你開個清單。代我向赫洛克姆警長致意，請他別把點燃的香煙放在辦公室的桌子上以免留下燒燙的痕跡。」
「不對，ｈｅｔuｂｏｏk.com.coｍ」梅森說道，「我不這樣認為，儘管警察把此案列為黑幫凶殺事件，偵破工作也因此而毫無進展。因為卡塞爾曼和賭博行業有關係，格倫．福克納也是一樣，警察對斯蒂芬妮．福克納進行了調查，她是幾個月前被謀殺的那個人的女兒。」
「不忙，梅森先生。進去吧。要我告訴他一聲嗎？」
「喔，我正在核查這事，不過按照我辦事的方式來看，現在的情況簡直就是愛麗斯漫遊仙境。」
梅森點點頭，接過電話，說道：「你好，瑪麗。我是佩里．梅森。」
「什麼也沒拿。他們在這兒搜查了半天，顯得非常失望，就走了。」
「好吧，」梅森說道，「不要回答任何問題，別太主動了。」
「你對謀殺案消息還是這麼靈通？」
「我不要回答警察的問題嗎？」
「你是她的代理人嗎？」德雷克問道。
「怎麼回事？」梅森豎起眉毛問道。
德雷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朝窗口方向望去，神情有些恍惚，突然他屈身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然後，」梅森說道，「通過電話和我保持聯繫。如果妳想找到我而辦公室又關門了，給德雷克偵探事務所打電話，告訴他們妳是誰，並留下口信。我想知道妳在哪兒，我可以一直和妳保持聯繫。」
「什麼？」
「一點沒錯，在走廊對面的那一家。給她一張保羅．德雷克的名片，德拉。」
「好吧，」梅森說道，「他走後又回來過。怎麼了？」
「現在，有錢嗎？」
德雷克若有所思地盯著梅森：「我剛才說的話，讓我想到了別的事情。」
「任何電話都不安全，」梅森對她說道，「你只有碰運氣了。」
「你剛才說了什麼？」
「我告訴他們槍是霍默．加文給我防身用的，加文先生認為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脅。」
電話裡響起了瑪麗．巴洛的聲音：「喂。」
「然後呢？」
「告訴他們除非我在場否則妳不會回答任何問題。」
「噢，記得，是被黑幫所殺，對吧？」
「事情進展得如何？」梅森問道。
「就拿西佛斯大街的那幢公寓大樓來說吧。那幢樓是加文先生在我離開辦公室前幾天hetubook.com.com買下的。電器修理費用的票據加起來有三千多美元，也太過份了。」
「雖考慮其它，只要能搞到情況就行，開始時慢點來，結束時要抓緊。」
「沒有。」
「妳怎麼對他們說的？」
「是賭徒嗎？」梅森問道。
「嗨，保羅。」
「嗨，佩里。」
「我不知道。」梅森說道。
梅森拿起話筒，說道：「格蒂，什麼事？德拉出去了，噢，瑪麗．巴洛？把電話接過來。」
梅森推門進來時，德雷克正在翻閱一份報告。
「妳去商店買衣服。」梅森對斯蒂芬妮．福克納說道。
「唔，」德雷克說道，「小加文舊車市場裡的人給報社提供了一條消息，說你擺弄一支手槍走了火，在小加文的辦公桌上劃了一條深溝。」
梅森掛上電話，對德拉．斯特里特說道：「噢，麻煩又來了。我去見保羅．德雷克，有事往那兒打電話。」
「你現在不這樣想了嗎？」梅森問道。
「當然，」梅森說道，「把妳知道的情況全都告訴他。」
「當然。」
「我不知道。」
「怎麼了？」梅森問道。
「警察搜查完了？」
德拉．斯特里特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大作。
「只是個小騙子，還算不上賭徒。」
「好吧，」梅森說道，「他們會再來盤問妳的，他們來的時候，我要妳做件事情。」
「喔，從目前事態的發展來看，我……噢，我剛開始時告訴他們的事情太多了，後來我就什麼也不說了。他們問我最後一次見到加文先生是什麼時候。」
梅森朝德拉．斯特里特點點頭，說道：「你喜歡斯蒂芬妮身上這套衣服嗎，德拉？」
梅森剛掛上電話，就聽見保羅．德雷克敲門的暗號。他飛快地打開門，說道：「進來吧，保羅。」
「一團糟，妳是什麼意思？」
「有。」
「妳怎麼告訴他們的？」
「好吧，」她說道，「我這就開始收拾這裡的亂攤子。」
「我剛才在想他可能會用內線電話，或者公用電話可能也不安全。」
「哎呀，」德雷克說，「我的臉有些發燒，佩里，我想剛剛獲知內情而且——佩里，你確定自己沒有違反法律嗎？」
「真是糟透了，佩里！ｈｅtｕbooｋ•coｍ.cｏｍ」他說道。
「要活兒嗎？」
「我的意思就是一團糟。我認為那姑娘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處理辦公室事務，也不知道文件如何存檔。我發現了好幾份完全一樣的存檔文件。我還發現有些來往信函存檔存錯了地方。我不知道她是採用什麼方法處理應付票據的。」
「可以讓專欄作家們有東西可寫呀。克勞既然已經動筆寫了，他就會一直跟蹤報導下去。」
「我剛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是這樣想的。」德雷克若有所思地評論道。
「比如說……」梅森問道。
「能。」
「噢，梅森先生，能找到你我真是太高興了。我能和你談一會兒嗎？」
她點點頭。
梅森推開一扇門，門裡邊是一條過道。過道兩邊是幾間窄小的辦公室，剛好夠單獨和證人談話之用或供一名偵探起草報告。
斯蒂芬妮．福克納走了出去。德拉．斯特里特疑惑不解地望著佩里．梅森。「隱瞞證據不是犯罪嗎？」她問道。
二點十五分，梅森私人辦公室裡的電話響了起來，德拉．斯特里特說道：「瑪麗．巴洛來電話說有件急事找你。」
「他什麼時候走的？」
「也許吧，」梅森對她說道，「他們走後打電話給我。」
「你也一樣啊。」
他推開門，說道：「我們有客人，德拉。」然後把斯蒂芬妮．福克納領進辦公室。
「好的，我這就幹起來。這活兒是大還是小？」
「你們走後不到五分鐘，警察就到我的公寓來了。那支槍還放在桌子上，我當時把它給忘了。他們進來的時候，我只好急忙往槍上扔了塊頭巾想把它蓋起來。我想可能我有些笨手笨腳。」
「另外的那支槍在哪兒？」
「也許每個公寓都裝了電視。」梅森說道。
「喔，」德雷克說道，「告訴你，克勞得知了這個消息，他正在趕寫一篇諷刺文章，是有關一位對槍支情況瞭如指掌的律師，他能問得站在證人席上的專家啞口無言，然而一摸到真槍，就因為不知道槍裡有子彈而走了火。」
「他昨晚給人謀殺了。」德雷克說道。
梅森咧開嘴笑了起來：「我想也許已經違反了，保羅，但是等到真相大白的時候，他們唯一能抓到的把柄就ｈetｕｂｏｏｋ•ｃｏｍ•ｃom是在市區內開槍。」
德雷克的辦公室在過道的最裡頭，面積稍稍大一些，可以放得下一張辦公桌和幾把椅子。桌子上並排擺著四部電話機。
「在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好的，」梅森對她說道，「盡可能把帳目清理出來。和我保持聯繫。如果加文打電話來，告訴他我想見他。」
「他一個人。」
「我當時太粗心了，」梅森說道。
「喔，大約午夜十二點左右走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
「什麼時候？」
「我不喜歡，」梅森說道，「我認為這套衣服不適合照照片。我認為她穿這套衣物照不出好照片來……去商店挑選一件黑白線條相間適合照相穿的衣服，要花多長時間？那種前面有Ｖ字型開口和能突出體型的白色線條的衣服。」
「德雷克偵探事務所？」
「梅森先生，我——有一件事我想應該告訴你。霍默．加文昨晚去後又回來過……」
「要是我和他說過後，他應該不會那樣做的。」
「那或許是個陷阱，」梅森提醒道，「辦公室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
「哎呀，」梅森說道，「妳怎麼到這裡來了？」
「如果沒人和他在一起，就不必了。」
「請跟我來吧。」梅森邊說邊用鑰匙開自己私人辦公室的門。
「你知道那個在報上主持『烏鴉的叫聲』欄目的專欄作家傑克．克勞嗎？」
「不要回答警察的問題，也不要回答新聞記者的問題。除非我在場，否則不要回答任何人的問題。不要一句話也不說，但如果我不在場別回答任何人的問題。妳能做到這一點嗎？」
德雷克伸手抓起電話：「好吧，佩里，我這就派幾個人開始調查。我在警察總部的新聞辦公室有人，一有消息他會立刻通知我。」
「那就去買衣服吧。記住買衣服時妳要使自己很顯眼。試一大堆衣服，顯得非常挑剔。這樣的話，售貨員肯定會記住妳。」
「完全肯定。」
「我能，如果你要我這樣做。」
「幾個月以前，本地有一名男子被殺，那人名叫福克納——格倫．福克納，你還記得嗎？」
「像這種新聞不登報才怪呢！」德雷克說道，「見鬼！對新聞媒體而言，和-圖-書你開槍的地點再惹人注目不過了，如果你是想要……」
「那會讓人非常非常尷尬的。」梅森不得不承認。
「妳是說老加文還是小加文？」
「忙嗎？」
「那你為什麼還這樣做呢？」
「我要妳這樣做。加文要求我保護妳的利益。」
「噢，梅森先生，真高興能找到你。重案組的兩位警察特拉格中尉和赫洛克姆警長在這裡。他們有搜查證，要搜查加文先生的辦公室尋找血跡，沾有血跡的衣服和其它與喬治．卡塞爾曼被害一案有關的證據。我怎麼辦？」
「我替她照管股權，保羅。」
「我告訴他們當天早晨我見過加文先生。我的話似乎讓他們激動不已，他們打了幾個電話，然後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沒有再盤問妳？」
「妳沒有告訴他們是老加文還是小加文嗎？」梅森問道。
梅森點點頭。
「如果你是想引起新聞媒體的注意，那可是個再好不過的場所了。你的目的實現了……我剛聽到這個消息時都無法相信。我現在開始相信了。」
「父親。」
「喬治．卡塞爾曼。」
「妳肯定嗎？」
「如果他是從公用電話打來的，我應該告訴他警察搜查辦公室的事情嗎？」
德拉．斯特里特端詳了一會兒梅森臉上的表情，接著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噢，當然是，」梅森回答，「但建議委託人不回答問題可不是犯罪。一位律師不能最好地保護委託人的利益倒是違反職業道德的行為。」
德雷克說道：「謝謝，佩里。」走到委託人的椅子前坐下，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筆記本，然後猛地轉動身體橫坐在椅子裡，腰靠在一端的皮扶手上，兩條長腳搭在另一端的扶手上。
「不會花多長時間，」德拉．斯特里特說道，但看到梅森臉上的表情馬上改口道，「要想挑選一套完完全全符合你的想法的衣服，還是要花不少時間的。」
梅森沿著走廊走回自己的辦公室，突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他轉過身，看見斯蒂芬妮．福克納正急急忙忙向他走來。
「我應該告訴他們嗎？」
梅森走到走廊的另一端，推開一間辦公室的門，門上的牌子寫著「德雷克偵探事務所」。他對接待員說道：「保羅在嗎？」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