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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肉搏時刻」。

馬洛又說：「我只能說他真的是氣瘋了……他會想盡辦法讓妳停職。」一般說來，停職的處分往往只針對那些被指控涉及犯罪的警員。

剛剛鬆懈下來的情緒頓時消失無蹤了。

沒有，我整個晚上都忙著追捕那個殺人兇手，莎克斯心想，但還是選擇了另一句話回答。「沒有，長官。」

巡警隊長一邊翻看文件一邊說：「他說妳對上級並未表現出適當的尊敬態度，也提出證據說妳完全漠視同僚，導致情況出乎尋常的危險。」

「有影響嗎？」

「那我會被……？」

莎克斯清清喉嚨。「長官，如果他想要讓我停職，我接下來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打電話給警員慈善協會的律師，我會盡一切力量把這件事揪出來。」

「警員，妳好像有點激動了。」

「逮捕？」

馬洛坐直身子，直視著她。「好吧，警員，我們言歸正傳。現在的情況是……妳惹上麻煩了。」這句話像一記無形的重拳擊中她。

「沒錯，但那是筆試和口試的成績，妳還必須通過實戰評量測驗才行。」

「妳不及格。他把這件事對負責擔任考選的同仁說了。」

「因為他……」

「他要召開調查會。」

「……但我認為只有一大包裝著空瓶的袋子被扯爛，這是唯一受損的東西。緊急醫療小組的人已搜尋過那棟棚屋，所以我才把現場封鎖。還活在那裡需要拯救的生物，就只剩下跳蚤而已。」

「不讓我通過？可是我……」她的聲音變小了，腦海浮現那個提著霰彈槍從垃圾子車後走出來的英俊警員。她那時www.hetubook.com.com對他完全不理不睬。

莎克斯克制不住地嘲諷說：「裡面的人是自己走出來的，沒有人受傷。不過我知道後來有一個人臉上多了瘀青，那是在他被逮捕時碰傷的。」

「一、兩天吧。」

「他把我怎麼了？」

「現場有許多電視台記者，警員。妳昨天晚上沒看電視新聞嗎？」

「就初期的分數是不錯，可是在最後的綜合報告中，妳卻不及格。」

「是的。因為我想讓他離遠一點，免得妨礙現場調查。」

另一個原因是，他是個有仇必報的小人。

她起身朝辦公室門口走去。突然，她又停下腳步，回頭說：「長官？」

「這麼說來，是雷莫斯找上想排擠我的人，動用關係讓我不及格。很抱歉，隊長，可是你真的認為一個街警會用這種詞彙嗎？『出乎尋常的危險』？算了吧？」

「妳在現場逮捕了一個人。」馬洛說。

她一定會這麼做的。但她也很清楚，透過警員慈善協會抗爭受到歧視或停職的基層警員，等於就是宣告與警察這份工作的決裂。即使在抗爭中獲得勝利，職業生涯也會從此完全偏離。

「有一位擔任考試委員的警員不肯讓妳通過。」

她嘆了口氣。「沒有。」

關於警察這個行業，她的父親曾這麼說過：

接著，她小心地看著馬洛說：「長官，還有別的事吧？一定還不止這樣，對不對？」

和所有葬禮一樣。

艾米莉亞，妳要知道：這種工作有時很忙，有時得妥協，有時很無聊，還有些時候，感wｗw•ｈｅtuｂｏoｋ.cｏｍ•coｍ謝上帝，這種情況較不常遇到，會出現肉搏時刻。拳頭對拳頭。妳所有的只是孤單，沒有人會幫妳。我指的不只是歹徒。有時候要對抗的是妳的上司，有時對抗的是妳上司的老闆，也可能對抗你自己的同僚。妳想當警察，就得準備好接受寂寞，這是無法避免的事。

他抬起頭，與她的眼神交會，然後說：「是的，警員，的確還有，而且恐怕更糟。」

「那是一次隆重的喪禮。」

爸，讓我們一起看看還有什麼更糟糕的事。

「妳有下令嗎？」

「長官，我不能失去警徽。」她忍住沮喪的情緒說。

「這樣妳才不愧是妳父親的女兒，警員，所以他才會如此以妳為傲。」馬洛伸手拿起桌上的電話。「希望能有好結果出現。」

「他想偷竊一名消防隊員的手電筒，後來又直接對著他撒尿。」

哎，爸爸，她默默在心底對父親說，這種打擊該如何忍受呢？她感到心痛不已。

「為什麼？」

「我的成績是警局有史以來第三高的，」她苦笑說：「應該沒錯吧？」

「扣留、逮捕，意思是他的確失去了一段時間的自由。」

「妳是指這件事的結果嗎？」馬洛抿緊雙唇。「很抱歉，警員，妳被淘汰了。雷莫斯調查過妳，發現妳剛參加過警佐考試。他動用了關係，讓妳被當掉了。」

吉羅德．馬洛是紐約市警局巡警隊的隊長，年屆中年，留著一頭粗厚的鬈髮。二十年的街頭巡邏加上十五年監督街頭巡警的行政工作，已讓他鍛造出最謹慎小心的個性。

「有沒有破壞並不重要，長www.hetubook.com.com官，重要的是規定。」她努力保持冷靜，壓抑住自己說話的口氣。畢竟，馬洛是她的老闆的老闆的老闆。

「不服從，不適任。」

「我記得。」

「生還者？」她大笑起來。「那裡只有一間十平方不到的爛棚屋，被嫌犯衝進河裡的那輛車撞到，是有一部分的牆壁垮了，但是……」

馬洛抬起頭，似乎有點驚訝她竟然還沒有離開。「是雷莫斯自己闖進我負責的刑案現場。就算闖進來的人是你，是市長，甚至是美國總統，我都一樣會這麼處理。」

「嗯哼，」馬洛平靜地說，但已被她的火氣惹得有點不悅。「他說他只是去那裡確定一下住在裡面的人是否都平安。」

現在的時間是星期一上午，艾米莉亞．莎克斯正站在馬洛面前，努力忍住膝蓋如刀戳一般的關節炎疼痛，筆直地以立正姿勢站好。這裡是紐約市警局的總部，馬洛的辦公室位在樓層極高的地方。埋首於辦公桌上厚厚一疊檔案資料的他抬起頭，視線落在莎克斯身上那套熨得無可挑剔的海軍藍顏色的制服。「噢，請坐，警員。抱歉，請坐吧……妳是赫曼．莎克斯的女兒？」她一邊坐下，一邊注意到存在於剛才他那句話最後兩個字之間的猶豫。

「關於妳的考試結果我無能為力，艾米莉亞。職權在考試委員會手上，而他們已經做出了決定。不過關於停職，我一定會盡力阻止的，可是我沒辦法向妳保證。雷莫斯是個有辦法的人，整個城市都有他的關係。」

巡警隊長攤開一份《紐約每日新聞報》。「在哪……在哪……啊，有了。」他把報紙翻過來hｔｔps://ｍ•ｈｅｔｕｂｏｏｋ•cｏｍ•cｏm，指著上面的一則新聞。這是一個男子被銬上手銬的特寫相片，下面的標題寫著：「維多，中場休息！」

雖然說出這種話足以讓你提早退休，或是永遠無法退休，但馬洛卻沒有多加置評。

「對我，對很多人來說，是有所謂的。但對雷莫斯，他就不是。」

「我有出席葬禮。」

「我想有吧，長官。」

「所以他對現場是完全沒有影響的。」

「我的天啊……」

「是這樣的，妳知道那個人是誰嗎？他是維多．雷莫斯。」

「沒錯。」

「是的，長官。」她清了清喉嚨說：「我們追捕的是一個殺警兇手，隊長，難道你覺得無所謂嗎？」她尖銳地問。

「妳下令現場的警員把他逮捕嗎？」

「那我告訴妳，昨天的頭條新聞就是雷莫斯，所有電台都播出他被銬上手銬的樣子。」

「他是眾議員。」

「不可能，我哪裡出了差錯？」

她輕聲說：「那裡的人都沒受傷，他們全和石頭一樣硬，全都是游民，而這就是雷莫斯所擔心的市民嗎？」

「雷莫斯想要讓妳停職。」

「星期六哈林河邊有一輛汽車衝進河裡，那個刑案現場是妳負責勘驗的吧？」

馬洛沒有回答。當然，他也不需要回答。莎克斯很清楚：為了面子，雷莫斯一定會想辦法證明，這位害他當眾出糗的警員是個不聽管束專門捅樓子的女人。

「是的，勘驗的人是我。」

「是的，長官。我何時會知道答案？」

莎克斯的一隻手已忍不住伸向頭皮，開始拚命搔抓，直到她感覺疼痛為止。她把手放下，看見手指已沾上了一點血跡。「長官，我可以說出心裡的話嗎？」

ｗww•ｈeｔｕbｏok•cｏm.ｃom「停職？這太好笑了。」

「他是只知道報仇的……」她看見馬洛的目光還停在寫有她態度無禮的文件上，便硬生生忍下「混帳」這兩個字。

「我記得，他告訴過我了。」

隊長臉上那種混雜了一點點同情和謹慎的表情消失了，情緒也隨之轉變，戴上了官僚的面具。「雷莫斯是否在現場破壞了與嫌犯有關的證物？」

她點點頭。「好吧，我這次到底引起了什麼風暴？」

「我……」

妖術師的那輛馬自達汽車，在衝撞過她的卡瑪洛跑車後，便跑進河裡游泳去了。

馬洛牢牢盯著她。「我知道了，警員。」

莎克斯已準備好接受壓力了。這種事情天天發生，總會有一些討厭的市民向警局抗議抱怨，沒人會認真當他們一回事。她覺得鬆了一口氣。

「他要用什麼理由？」

馬洛進一步說：「他說他是去現場搜救生還者。」

「我只是想弄清楚事實，莎克斯警員。」他嚴肅地說，又重複一次剛才的問題：「他有破壞任何證物嗎？」

「對不起，長官？」

莎克斯說：「你也知道他闖進現場的唯一理由就是想讓自己英勇搶救生還者的樣子被拍攝下來……長官，我不得不懷疑，雷莫斯是不是又想開始競選了？」

「喔，也不算真的逮捕啦。那傢伙穿越警戒線，在封鎖區裡亂逛。我叫人把他架出去，暫時扣留住他。」

「我在測驗中一樣表現良好。」

馬洛把身體向後仰，靠在椅背上。「當然，警員，妳應該明白這件事讓我也很不好受。說吧，妳想說什麼就說。妳別坐得這麼挺，放鬆點，這裡又不是軍隊。」

「無論如何，目前妳還是繼續做妳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