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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伺者

作者:瑪麗.海金斯.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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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卜愛蓮。不知道律師是否能為她安排保釋?森穆一直沒打電話來,卜愛蓮是無辜的,白霞告訴自己——我對此事已愈來愈肯定。
白霞的笑聲有些顫抖,她眨眨眼,把眼前突然出現的霧氣擠散。「我接受你的道歉。」
「我鄭重要求妳,趁上電視節目的機會,公開承認並無絲毫證據顯示是駕駛員的過失才造成妳丈夫喪生。就算不再玷污古喬其的名譽仍然不夠,妳還要修正以前的說法以正視聽。如果妳不這樣做,我會控告妳誹謗,公開妳和任威理的真正關係。」
她的手顫抖起來,連忙握住扶手。難受也沒什麼用,她心想。我只是太過疲倦,而且這一天的日子實在太不好過。我要先換上輕便衣服,再弄一些東西填肚子。
她房子附近樹林裏有條小徑。通常她和斯利哥都先經過那兒,然後繞個圈子走回住宅區。此時牠用力扯著皮帶,催促她趕快通過小徑,好到牠最喜歡的樹叢裏。牠猛然停住腳步,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咆哮聲。
「我沒別的選擇。啊,天,森穆,一切都會變得非常美妙。我實在非常愛你。」
「瑞娜,妳聽我說。別再彈了,請聽我說。」「我不能不彈,別打擾我。」他的聲音顯得困擾而且緊迫,而她卻透出絕望。
「正打算去睡覺。」
別荒唐了,她告訴自己。
她也許並沒有說錯,白霞心想,我記得曾被一具屍體絆倒。為什麼我這麼確定是母親的屍體,而不是父親的?仔細想想,她並不能確定。
斯利哥朝前躍過去,困惑的凱琳眼看著一隻手突然伸出來,緊緊扼住那頭老狗的咽喉。一陣刺耳的碎裂傳來,軟癱的斯利哥落到結冰的雪地上。
在臥室中她迅速地把衣服脫掉,伸手要取門後的袍子,但又決定還是穿上那件棕色天鵝絨土耳其長衫,它又暖和又舒適。
「門都鎖了嗎?」
「我們時間拿捏得非常完美,這個節目是在六點半到七點播出,所以觀眾在收視上不會有衝突。」
真荒唐,她大概有些暈頭脹腦,而且幻想太多。
文章引用一位鄰居的話:「她已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他有一對色迷迷眼睛。」
「到這個節骨眼我才懶得在乎他看上誰,我心裏想的是別的事。我只想跟妳好好慶祝一下,補償過去兩年的時光。自從我們不再見面以後,我唯一能克制想念妳的辦法就是向自www.hetubook.com.com己解釋,就算我恢復單身,我們之間仍然不會有好下場。這些謊扯多了以後,連我自己也開始相信。」
白霞感覺自己又開始彈奏孟德爾松第三十號作品的第三首。這也是一支會引起創痛的曲子。她站起身來,感覺屋裏的鬼魂實在太多了。
「我派去的律師郭禮認為她講的都是實話,他明天早上就會弄到整個案子的副本,我們一定會為她盡力,白霞。也許能發揮的力量並不大,我擔心……妳怎麼樣啦?」
前一天她兒子曾打電話過來,祝福她聖誕快樂,並且報告她一個好消息,他已晉升為少校。「才二十七歲就當上少校了!」她欣喜地大叫。「上帝啊,你爸爸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
她父親憤怒的話突然在她耳邊迴盪:「你不應該來的。」
那份報紙仍在書房桌上,打開之後她強迫自己把整篇文章看完。大部份報導她早已知道,但那無助於降低她的痛苦……「槍上混雜著兩人的指紋……由於子彈射中前額,艾狄恩當場死亡……狄瑞娜可能掙扎活了很短暫的時間……」
就在她要踏上樓梯時森穆打電話過來。「他們不肯釋放卜愛蓮,害怕她又會棄保溜走。看情形跟她同住那個男人跟療養院死亡案很有關係。」
「我相信已經接到邀請,」她說。
潘魯德正穿上大衣。「總統已經預定明天晚上九點鐘在東廂召開記者會。妳計劃過去嗎,艾碧?」
他們道別之後好幾分鐘,白霞仍站在那兒,手擱在電話上,好像只要碰觸到它,就能再聽見森穆說的每一句話。最後她仍面帶笑意,開始朝樓上走去,突然一陣吱吱之聲從頭頂上方傳來,使她嚇了一跳,她知道那是什麼聲音,樓上走廊有塊地板可能鬆動,她一踏上去就會吱吱叫。
「我們都不需要時間。」連他的腔調都變得不一樣——有自信而且堅強,每當她夜裏醒著思念他的時候,心中想的就是這個樣子。「白霞,從那天在鱈角,我就無可救藥地愛上妳,沒有任何事情能改變它。我萬分感謝妳肯等我。」
她父親和任艾碧,他們之間真有關係嗎?在一連串羅曼史之中她會不會只是其中的一個?她父親很可能是一個大眾情人。有什麼不對呢?他極具吸引力,而且對當時的年輕政客來說那是一種時尚,看和圖書看甘迺迪兄弟就知道……
「快走啊,」她不耐煩地一聲,她一直以為牠想去追臭鼬。
廚房裏很舒適,平靜而且溫暖。她和父母親有時候必然會在這裏一起吃飯。她是否有一種模糊的印象,曾在桌邊坐在父親的膝蓋上?倫妮曾出示過他們家發的最後一張聖誕卡,署名的是狄恩、瑞娜和凱莉。她高聲唸著這些名字:「狄恩、瑞娜和凱莉」,心中奇怪為什麼唸起來並不順口。
「那我提議別再虛度我們的光陰。」
她進到厨房去準備晚餐,下個禮拜等兒子回來,她要好好燒幾頓大餐,此刻她只想吃塊豬排配上沙拉。
「我相信全華盛頓的人都會因期望過度而暈倒,」艾碧道。「魯德,我實在非常非常累。」
「我也不知道。大家都看好艾碧,但是總統顯然要到最後一步才肯掀底牌。目前還沒有可能人選已經接受特勤部的保護,像這種事才是真正的線索,我猜總統想要讓每一個人猜測到最後一分鐘。不過不管是誰當上,妳我都得出去慶祝一下。」
「它不能說沒有必要,參議員,」德賓以撫慰的口吻說。「妳仍然需要經過國會的同意。當然啦,妳一定會得到多數同意,不過要是有很多人拍電報來,慶賀妳的提名,那更是錦上添花。這個節目可以為妳做到這一點。」
「哦,真抱歉,明天早上再見。九點鐘,如果妳覺得合適的話。」
「不用了,我打算早點上床,找本書催眠。今天真夠瞧的。」她露出笑容,他看得出來她已開始放鬆自己。「你又在追求那個女招待呀?還是去打撲克?」
「如果真是這樣倒也值得。」
「再耽擱一分鐘我就要發瘋了,」等眾人都離去後,艾碧向德賓說。「我始終覺得這一切都完全沒有必要……」
夜晚非常黑暗,早先還有些星光,但是此刻天空又被烏雲遮蔽。外頭風相當強。凱琳把大衣領子豎起來。「只走一小段路,」她吩咐斯利哥。
一直有人傳說開槍的人是瑞娜,並非狄恩。在調查慘劇發生原因時,瑞娜的母親曾企圖壓制那些推測。「那並不是什麼神祕的事,」她說,「那是一樁悲劇。就在我女兒被殺害的前幾天,她告訴我她要帶凱莉回家,而且打算申請離婚和孩子的監護權。我相信就是這個決定www.hetubook.com•com才引發了暴力行動。」
像往常一樣,白霞心中覺得煩悶時就想到音樂。她來到起居室,把聖誕樹的裝飾燈打開,而且不由自主地又把吊燈熄滅。在鋼琴前,她讓指尖在琴鍵上滑動,最後她彈出貝多芬的「悲愴奏鳴曲」。
「艾碧,今晚還需要我做什麼嗎?」
她身後的家具反映到鏡裏,床柱看起來頗像高大的哨兵。她專注地望著鏡子,因為她聽說,如果你設想前額上有顆黑痣,然後專心地凝視它,就可以把自己催眠,能憶起過去的一切。她集中精神整整一分鐘,一直凝望那顆假想的黑痣,似乎有一種古怪的感覺,眼看自己走回到時間隧道中……而且她似乎不是一人獨行。她感覺出有另一個人存在。
「沒關係,我應該先想到,」艾碧簡略地說。
「森穆,一想到那個女孩關在牢裏我就覺得無法忍受。」
她把碗盤沖乾淨,置入洗碗機中。她知道有件事必須要做,處理碗盤只是為自己找個拖時間的藉口。她覺得有必要仔細研究那份報紙,看看它是否對艾氏夫婦的事揭露出新的線索。
次頁幾乎全是非正式的快照,她一一仔細研究。任威理看起來書卷氣非常重,古凱琳曾說他決心放棄國會議員的職位,去當一所大學的校長。艾碧確實是個非常漂亮的年輕女孩。在這些照片中有一張比較模糊些,白霞看了好幾遍,又把報紙移到燈光下,想看得更真切些。
「那會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一刻。」
其中一段特別強調她鄰居們在宴會中聽到的謠言:艾氏夫婦婚姻很明顯並不愉快,瑞娜並敦促丈夫離開華盛頓,她很討厭接連不斷的交際活動,更嫉妒被她丈夫吸引住的女人……
「全都拴得緊緊的。」
到了十一點的時候她就看看電視新聞,十一點半斯立哥過來嗅她的手。「我知道了,」她咕噥一聲。「好吧,去拿皮帶來。」
她下樓到廚房,弄了一份蛋餃和吐司,燒上咖啡,並且強迫自己吃下去。
他們都在她家的起居室裏,攝影小組正收拾他們的裝備。德賓看得出來艾碧沒有意思要請魯德喝一杯,一心想把他趕快打發走。
那是一張趁人不備時搶拍的照片,看得出來是在海邊。除了她父母親外,還有艾碧及另外兩個人,她母親正專心看一本m.hetubook.com.com書。兩個陌生人則躺在大毛巾上,眼睛閉著。鏡頭捕捉到她父親與艾碧正彼此對望,那種親熱的感覺絕不會讓人看走眼。
「萬一你不贊同他的選擇呢?」
在梳粧台前,她把頭髮束到腦後,開始在臉上抹些面霜。她的指尖很機械地在皮膚上移動,按照美容師教她的方法旋轉搓揉,又按摩一下太陽穴,輕觸到靠近髮線的淺淺疤痕。
「我以為你需要時間……」
白霞把報紙摺起來。這張照片表示出什麼意義呢?一次無足輕重的挑逗?她父親對女人很有吸引力,也許很多人自願上鈎。當時艾碧又是個貌美出眾的年輕寡婦,也許這些因素都湊在一起。
那天晚上門鈴響個不停,她父親去開門,那個人從他身邊擦過。那個人曾抬頭張望——那就是使她非常害怕的原因;爸爸非常生氣,她也非常害怕被人瞧見。
「那好,白霞,也許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們有不少人接到邀請,明天晚上到白宮去,總統要宣佈一件很重要的事。妳的名字在新聞記者名單上,我查過了。」
在她感到昏沉欲睡前的最後一個印象是有種奇異的感覺,總認為屋內不只她一個人。它完全不合情理,由於她實在太睏倦,沒心思再去想它。
德賓希望艾碧能放輕鬆些。他們曾開車出去兜風,經過副總統官邸兩三次,艾碧甚至還拿它開玩笑:「要是那些寫專欄的瞧見我正在觀察這個地方,你能想像得出他們會怎麼說嗎?」可是一旦攝影小組到達,她情緒又再度緊張起來。
凱琳企圖喊叫,但是沒有聲音發出來。那隻擰斷斯利哥脖子的手已伸到她頭頂,在古凱琳臨死的一瞬間,她終於瞭解多年前丈夫失事的真相。
她回到自己房間,迅速脫衣上床。她仍感到如此煩躁實在毫無道理。想想森穆吧,想想將來他們在一起的生活。
他們時常爭吵,白霞心想,而且每次吵過之後,她就會去彈琴,一彈就是好幾個鐘頭。不過有時候碰上她高興,她會把我擺在琴凳上,跟她並排坐著。「不對,凱莉,要這樣,手指放在這裏……我哼個調子她就能彈出音符,她天生就有音感。」
古凱琳輕鬆地吐口氣,把掛在門上的牌子由「營業中」轉為「打烊」。對聖誕節之後的一天來說,生意出乎意外的興隆。一位德州來的商人買走了一對魯多斯塔式的分枝大燭台,還有兩張和*圖*書桌子及一張地毯,這筆生意的確能叫人樂上半天。
森穆今天終於恢復了往日的神態,那是她記憶中的樣子,強壯而且有自信。他需要時間。他當然需要,她自己也一樣。兩年前他們對兩人之間的關係感到很不安,而且有種罪惡感,如今將會完全不同。
客房的門並未完全關上,裏頭顯然涼快不少。她感覺有風吹進來就走口窗前。窗子上端仍開著一條縫。她想把它關上,後來才發現拉繩已斷了。原來是這個緣故。她心想,因為屋裏有些風才使門被吹開。不過儘管如此,她仍打開壁櫥,朝擱寢具的架子望一眼。
潘魯德顯然也看出她的心思。「動作快一點,」他朝工作人只喝道。稍後他很巴結地露出笑容。「我知道妳已經忙了一天,艾碧,只要明天早上再進棚裏拍一段就可以收場了。」
白霞到家的時候已六點半,她打開門廊的燈,但是樓梯轉角處仍留在陰影裏。
走廊由於使用小燈泡,光線很暗淡。她本來要進入自己臥室,但是不由自主地轉身,朝後走過去。她故意在那塊鬆動的木板上踏幾下,聆聽它是否發出明顯的吱吱聲。我敢發誓剛才聽到的就是這個聲音。她走進小時候的臥室,由於內部未鋪地毯,她的腳步在地板上發出迴聲。屋內很擁擠而且悶熱。
凱琳把豬排放進煎鍋裏。不能再讓艾碧玷污喬真的名聲,現在又多了一個很好的理由。她不知道任艾碧看了那封信會有什麼感想,在聖誕夜把它寄出以來,她曾一改再改過。
她又彈起李斯特的「愛之夢」。原來她彈的是這支曲子,剛才是貝多芬的,她選擇道兩首樂曲完全出於不自覺。她母親是否也在這裏彈過它們呢?她們的情緒都很相似,憂愁而且孤寂。
書桌抽屜裏有個放大鏡,白霞把它找出來,仔細端詳那張照片。經過放大之後,艾碧顯現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她父親正俯視著艾碧,目光十分柔和,兩人的手也接觸在一起。
「森穆,你認為……」
凱琳把店裏的燈關掉,上樓到臥室去,斯利哥緊跟在她後面。早上她已把生火的木柴擺好,這時她只需要劃火柴把引火物下方的報紙點燃即可。斯利哥也在牠最喜歎的位置趴下來。
「拍得還不錯,參議員,」魯德道,「抱歉我不能不請妳換套衣服。我們要拍的是一整天工作情形,所以下班回家的衣服一定要跟出門的時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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