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失控的邏輯課

作者:威爾.拉凡德
失控的邏輯課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29

29

「說不定威廉斯跟迪安娜一點關係都沒有,」瑪麗說,「但他知道是誰幹的。或許那個期限……仍然有效。」
瑪麗想起那天她堅持要走出教室時,他阻擋她的強勁力氣。難道是他在二十年前綁架了迪安娜.沃德,二十年以後,又瘋狂地把他們引去找她?還是故意混淆他們,到處擺「演員」誤導他們,好讓他們離事實越來越遠?
她又感覺到腳踝間的那陣冷風。風又冷又利,一定是從外面吹進來的。因此她在走廊上往回走,想要找到風的來源。她站在第一扇門前,感覺風使勁吹向她的腳。
她想了想明天的期限,和它可能的意思。他們一邊開過卡爾往貝爾市前進時,她突然想到,他們只剩最後的二十四個小時可以去找李歐納.威廉斯和他持有的情報了。
「這正是我們一直在問的問題。」布萊恩語氣平板地說。
她跟他們說那幾間假房間,還有諾曼發現她的事。她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很奇怪,讓她沒辦法信任他。她直覺地認為,他知道某些剛剛沒有告訴他們的事。
「她是一個很甜美的女孩,」艾德娜說,「我當然沒有親眼見過她,但有看過照片。是個小不點。迪安娜,好美的名字。她那時幾歲?十七?還是十八?真是一場悲劇。我們到現在都還在前門找尋線索,想看看有沒有可疑人士經過。我一直覺得他們可能趁沒有人注意的時候,把她丟進河裡。那是多麼容易的事。」
「他們有時候會躲在那裡,」老人說,「我是指小孩子。他們會拿著手電筒在田裡,天知道他們在做什麼。有一次他們還弄了一個儀式,某種邪惡的東西——薇卡,我記得他們是這麼叫的。當時我還拿了槍出去阻止他們。我們不介意有人來拍這間房子——當初搬進來時,就已經知道我們是搬進什麼地方來——但如果要把撒旦帶進我的私領域的話,我就必須劃清界線。」
「好吧,」丹尼斯說,「我自己也不相信。我想瑪麗剛剛講的是對的,威廉斯知道是誰綁架了迪安娜.沃德——這絕對是遊戲的一部分。」
他正想再開口說話,這時丹尼斯剛好出和圖書現在走廊上。「我想我們該走了。」他說。瑪麗穿過諾曼身旁走到前門,三個人謝過柯林斯夫婦後便走下臺階,回到車上。瑪麗可以感覺得到諾曼.柯林斯的眼神一路尾隨著她,她每走一步,心臟彷彿就快跳出來一樣。一坐進車,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整個人攤在丹尼斯旁邊的位子上。
「你認識這個人嗎?」布萊恩把《麥田裡的失蹤》封底的威廉斯照片拿給他們看。他們都在仔細瞧那個老太太的臉上是否會有說謊的蛛絲馬跡,只見她很仔細地看那張照片,還把老花眼鏡推開,彷彿要把一個失散多年的親人重新擺回家譜上。
瑪麗比丹尼斯搶先一步,她在椅子上坐直說:「他是想把我們引到某個地方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威廉斯費盡心思地把我們引到這裡,單純只是因為他喜歡謎?」瑪麗問,「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接受這樣的推論。」
「拜託,丹尼斯,」布萊恩反駁,「這樣他們要住在哪裡?那間房子那麼小,如果房間都是空的話,他們要睡哪裡?」
是諾曼。他表情嚴肅地看著她,彷彿對她感到很失望。
「我不認為我曾看過他。」她說,一邊把書遞給她先生,他也說他沒見過那個人。以瑪麗的觀察,他們兩個說的都是實話。
「不然還有什麼可能?」丹尼斯很想知道。「威廉斯是迪安娜的綁架犯嗎?你們相信嗎?」
「我已經講過了,」丹尼斯說,「威廉斯不可能是這樣的人。我跟他講過話,我聽得出一個人講的是不是實話。當他說波麗的故事只是一道邏輯謎題時,我覺得他講的是真的。至於迪安娜的事,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我確定他鐵定是想告訴我們某些訊息。或許他沒辦法隨心所欲的說出來,只好用這麼拐彎抹角的方式。或許有某個人知道實情,威廉斯想在不驚動到那個人的前提下,告訴我們他知道的事。」
「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布萊恩說,「藏匿罪犯本身也是犯罪,不是嗎?這樣也會讓威廉斯自己變成共犯。如果他跟貝瑟妮.卡文迪西一樣持有情報和*圖*書的話,為什麼不說出來?」
他們坐丹尼斯的凌志車前去,瑪麗一路上感受著對往日情懷的眷戀。她在這輛車裡度過許多甜蜜時光——有一晚,他們去印地安那波里斯看完一齣戲之後,在這輛車裡,她往駕駛座一傾,牽起丹尼斯的手;也在這輛車裡,他把她從副駕駛座拉過來,親吻了她。那些是一段段令她困惑的回憶,此刻她只好望向窗外,看著外頭模糊不清的風景,好讓自己不去想。
他們在禮拜二中午離開,那天是威廉斯定下找出波麗的期限的前一天。他們開車去卡爾,雖然並不清楚到了之後究竟要去哪裡。瑪麗覺得他們會再去找貝瑟妮.卡文迪西,但他們都認為卡文迪西應該是威廉斯遊戲裡的同謀,因為是她介紹布萊恩去看那本書的,而那根本就稱不上是一本書。丹尼斯覺得他們應該去貝爾市問那個被當作是迪安娜.沃德的女孩。
「他知道是誰幹的。」她說。
他們在卡爾境內迷路。坐在後座的布萊恩把地圖攤在大腿上,確定他們剛剛忘記轉彎,已經離他們的目的地有五哩之遠,兩個男孩起了點口角,丹尼斯誇張地嘆了口氣,在碎石路上的轉彎口將車掉頭,朝市中心的方向往回開。
「遊戲不都應該是好玩的嗎?」布萊恩問,語氣非常堅定。「失蹤的女孩這件事一點都不好玩。」
瑪麗再次仔細思索期限的問題。她想著迪安娜.沃德,想著這一切到底和她有沒有關係。從某個角度來看,整件事完全合理。怪不得威廉斯的邏輯謎題那麼好解,因為他只是想幫他們暖暖身而已,好迎接接下來真正的挑戰。
「什麼意思?」布萊恩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期限?」布萊恩說。
廚房裡爆出一陣笑聲。
「波麗的房子。」瑪麗想起威廉斯第一個星期在課堂上給他們看的投影片。
(動機,)她突然想起。(玩這麼一場遊戲的動機究竟是什麼?)
「你說『奇怪』是什麼意思?」布萊恩問。
不過他們決定這件事稍後再問。他們打算先去卡爾打聽看看,畢竟那裡是故事開始的地方。瑪麗建議去杜靈街問那和-圖-書對年邁的夫妻(如果卡文迪西這條情報屬實的話),兩個男孩都同意或許可以從那裡開始。
「可是迪安娜.沃德是二十年前失蹤的啊,瑪麗。」丹尼斯說。
「所以,這代表了什麼意思?」丹尼斯說,「難道他們知道我們要來?他們剛好就在我們到的幾分鐘前,出現在那間假房子裡面?難道他們也都是遊戲的一部分?難道說威廉斯殺了波麗——」
沒有人說話。路崎嶇不平,底下的碎石子不斷彈上車底。丹尼斯在一個交岔路口右轉,往貝爾市去。
「我喜歡那個油漆的顏色。」瑪麗努力擠出話說。他點點頭,依舊用眼神審視她,下巴隨著呼吸越來越緊繃。
「我只是在想……」她的聲音突然減弱。她的心在旋轉著。她知道答案就在那兒,如果她可以專心思考的話,一定就可以解出一切的祕密……
她走到第三間房間。這間房間裡已經有地毯了,不過還包在一卷卷的玻璃紙裡。她正要走進去,卻聽見背後有一個聲音:「你在做什麼?」
(他們,)瑪麗心想。
瑪麗忍不住把門打開,把頭探進裡面。
房間空盪盪的。窗邊沒有窗簾,窗戶拉開一兩吋。牆壁只有上到一半的油漆,油漆桶四散在房間裡。地上鋪著一大塊防水布,卻沒有地毯來保護赤|裸的地面。
他們都仔細地想了一會兒。車駛離杜靈街,丹尼斯把車開回72號高速公路。
「我們有時候會發現她的東西。」他們一起在廚房的餐桌前坐定,老太太便開口說。她叫艾德娜.柯林斯。她幫他們泡了即溶咖啡,讓他們坐在桌前一邊喝一邊聽。就像貝瑟妮.卡文迪西說的,這對老夫妻見到他們很高興。(他們一定是很寂寞,)瑪麗心想,(才會這麼希望有人陪他們說說話。)
布萊恩聲稱,根據貝瑟妮.卡文迪西描述的周圍地形,他一定能一眼就認出是那間房子。現在,它就在他們眼前的右手邊,是一間很普通的鱈岬灣房屋,門前掛了一面美國國旗。
「是迪安娜。」瑪麗糾正他。
「或許他們真的在整修房子。」丹尼斯說。
「然後每個人都在袒護他?在卡爾高中和圖書的卡文迪西、溫徹斯特的特洛伊、那個假太太、現在又出現這對老夫妻。這個陰謀到底有多大?」
「我只是想……」瑪麗正想開口說,卻接不下去。說謊對她而言,從來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崇尚真誠,那也是一開始她被丹尼斯吸引的原因。
「我們正在整修。」諾曼解釋。他嚴厲的眼神依舊盯著她瞧,一副在調查她的模樣,他聞起來有戶外的味道,有陽光和微風的味道,就像她的祖父一樣。
一個老人前來應門。因為丹尼斯看起來最有推銷員的架勢,於是被派去對講機前。「我們在想,」丹尼斯透過紗門的縫隙說,「不知道您介不介意和我們談談之前住在這裡的女孩的事?」雖然布萊恩不會用這麼誠實的方式,但丹尼斯的方法似乎奏效了。老人打開門讓他們進來。
「他喜歡謎。你們該去看看他所做的研究才是。他找了一些……中國古老的謎,叫七巧板。要先剪出各式各樣的形狀,再把它們拼回去。他拼了一些……很奇怪的東西。」
最後,他們終於找到杜靈街,路標被折彎,幾乎快被路旁的楊柳樹蓋住。如果有任何地方被稱作「蠻荒之地」的話,講的一定就是這裡。整條杜靈街都被樹遮住,旁邊還看得見塞區河蔚藍的水色。植被十分濃密,河畔的綠色植物,深色的綠葉與黑壤,以及遍地的葛根爬藤,幾間或許只有夏天才有人住的小屋點最綴其中。
「謎。」丹尼斯說。他的眼神望向前方的路,陽光銳利地照射在他的太陽眼鏡上。
瑪麗關上門,走到另一間房間。她一打開門,發現竟然是一樣的情況。一間空盪盪的房間,裡面只有油漆桶;這間連防水布都沒有,油漆也才剛開始漆而已,還有幾張零散的紙飄散在風裡。瑪麗覺得她的心又再向她求救,叫她快點離開這裡、停止這一切。
「前幾天我才在外面的田裡找到一尊洋娃娃呢。我跟諾曼說,『一定是那個女孩的』。我們常常在田裡發現類似的小東西,像裝飾品或玩具之類的,應該都是她的東西,全都在山腳下的河邊。如果你們現在去找的話,一定可以找到一大堆,足以把家和-圖-書裡填滿。」
她走出浴室,在通往廚房的走廊上走著。她聽得見艾德娜的講話聲,在說如果能把所有的家人都找回來的話,他們就要準備辦一場家庭聚會。她在走廊的盡頭停下腳步,看著艾德娜掛在牆上的照片。瑪麗猜他們是她的姪子、姪女、兒子和女兒,所有人的髮色都很淺,有張漂亮的臉蛋。她感覺到腳邊有一陣微風,因而轉頭看前門是不是被打開了——結果不是。「真是太棒了,」艾德娜對著瑪麗左手邊的方向說,「表演完還有一場煙火秀呢。」瑪麗望著這些親戚,小孩的牙有缺,大人的看起來卻太整齊、太完美無缺。其中一個女孩穿著卡爾中央高中的T恤,照片看起來是在八〇年代照的。瑪麗直覺地認為她是艾德娜和諾曼的女兒,因為她之後也有出現在其他的家庭照片上。她在想,這個女孩以前是不是跟迪安娜.沃德一起上學。
「怎麼了?」布萊恩從後座問。他把手放在瑪麗的肩膀上,她喜歡這個動作帶給她的安全感。
「就是明天了,」她說,「我們的課明天結束。我覺得明天會有事情發生。」
「他怎麼可能辦得到?」丹尼斯問。「這些人至少離他四十哩遠,他要怎麼指揮這些人?難道柯林斯是他的家人?還是說他付這些人錢?他是想——」
「這裡常有人來,」老人說,「還有很多觀光客來這裡拍照。這裡很紅對吧,艾德娜?我們也算是當地的名人呢。」他開懷大笑,瘦削的身軀彷彿裝不下他的笑容。
「一些看起來非常駭人聽聞的東西……有被砍掉的頭、有裸|露的身體、有強|暴的畫面——全都很噁心。他看到我在看,馬上就把它們收進衣櫥裡。可是我已經看夠了。」
後來他們聊起過去在家鄉的歲月,瑪麗起身離席。她跟隨艾德娜的指示來到廁所,把門關起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的眼睛顏色很深,一頭捲髮比以往還要凌亂她轉開水龍頭洗把臉,聽見山腳下塞區河上的電動遊船引擎聲,她又想起歐曼院長的太太,和她在船上被攻擊的事。(這一切都能連得起來嗎?)她心想。(河是那個能把一切連接起來的東西嗎?)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