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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慘了。」愛倫聽完侯克納家族的故事之後說。

「我兒子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等一下，跟我說你愛上的那個女人……」

「終於有啦！」

「有人打電話給你，」琳達說：「說的是英文。我看看……」

「對，你是誰？」

「現在要看看妳的頭腦能不能暫時忘記它戀愛了，執行它擅長的工作。」哈利說：「至少妳現在得到線索了。」

「我領養老金過日子，孤家寡人一個，什麼時候都方便，警監先生。」

「就這樣嗎？」

「妳知道妳哥哥被指控的罪名嗎？」

她在電話那頭發出沉重的呼吸聲，哈利心想她又要哭了。

「沒時間耶，下星期好了，琳達。」

「太好了。」哈利說，只希望康絲坦在他口氣中聽不出他有多麼失望。他本能地挺起胸膛，彷彿要讓自己堅強起來，以便說出謊言。

「我會去問，但是妳對這件謀殺案的直覺是什麼？」

哈利撥打從德拉門市電話簿上查到的號碼。

「妳有小孩嗎，侯克納小姐？」

「我現在只能給你我個人的保證，我會盡力而為。」

愛倫嘆了口氣。「哈利，你什麼時候才會有對象？」

哈利突然想到這是他第一次介紹自己是警監，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就是很假。

「我能提供給妳的只有這麼多。」

「哈囉，我的名字是康絲坦．侯克納。」

「侯克納小姐，事情不是這樣運作的。首先我和圖書們得看看我們收到的情報有什麼用處，然後我們才能幫他。」

哈利按下錄音機「暫停」鍵，檢查錄音帶是否轉動，然後才切到另一條線。

「有。」她抽抽噎噎地說。

「非法進口槍、常客、王子、槍枝迷，這樣才四條線索而已。」

「他很猛，」哈利還沒往下說，愛倫已開始說：「猛翻天了。」

他坐了下來，按下錄音機的「錄音」鍵，接著按「暫停」鍵，然後等待。三十秒後，電話響起。哈利接了起來，心想應該是姓侯克納的打來了。

愛倫那歡喜無比的高分貝嗓音穿透哈利的耳膜。

「我想也是。」哈利咕噥說，從他的信架上取出兩張紙，一張是派對提醒通知單，另一張是部門代表異動的內部通知單。他關上辦公室房門，兩張通知單立刻進了垃圾箱。

「怎麼說？」

掛上電話之後，哈利仍反覆地喃喃說著最後這句話。

線路雖不甚清晰，但哈利仍聽得出康絲坦相當緊張，不過她說話直接了當。

「侯克納。」

「你已經來一個月了。昨天史戴芬生問我，他在廁所碰見的那個高高的金髮男人是誰。」

「我哥哥需要有個保證，審判再過兩星期就開始了。」

「我是安利亞．侯克納的妹妹。」

「喔，是嗎？」

琳達看著那張便利貼，不甚確定。「對，她是這樣說的。」

「不是。莫斯肯先生，我明天中午去府上拜訪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我們會看看能做些什麼https://m.hetubook.com.com。」

「請問你是艾德伐．莫斯肯嗎？」

「我跟妳保證。」

「我是哈利。」

走去餐廳買優格的路上，哈利思索著愛倫所敘述的侯格林命案。他會打電話去克里波刑事調查部詢問案情，但他強烈覺得愛倫已經把所有重點都告訴他了。然而，一個人在挪威被謀殺的機率據統計大約是萬分之一，當你在調查的人四個月前才被殺害，很難讓人相信這純粹只是巧合。侯格林命案能不能跟馬克林步槍走私案在某個環節上連結起來呢？這時才早上九點，哈利已頭痛起來。他只希望愛倫能從「王子」的線索中想出些什麼來。什麼都好。至少有個可以起頭的地方。

「不必謝我，侯克納小姐。」

「妳戀愛了對不對？」

「為什麼我要答應你做這件事？」

「侯克納？」哈利驚呼。

「Harry Hole speaking．」

「她？應該是他吧？」

「好，」康絲坦柔聲說：「安利亞說那天在港口取槍和付錢的人，跟訂貨的人不一樣。訂貨的是個常客，是個年輕人。他會說流利的英語，帶有北歐腔。他堅持要安利亞用『王子』這個代號來稱呼他。安利亞說你應該先從槍枝迷開始查起。」

一陣靜默。線路吱喳作響。她是從哪裡打來的？約翰尼斯堡？

「兇手的殺人手法很俐落，也沒留下任何線索，但犯案現場選得很糟，那個地方從街上或巷子裡很容易就可以看見。」

和圖書「別對媽咪撒謊喔。」

「安利亞警告過我說你可能會說這種話，這也是我為什麼打這通電話的原因，我是要告訴你，我哥哥有更多情報提供給你，你可能會有興趣。」

「我有電話進來，待會再打給妳。」

「那麼妳也應該知道他必須做出一切努力才有辦法免除他犯下的罪。如果他透過妳來幫助我們阻止一件謀殺案，那麼他就算做了件好事，妳也一樣，侯克納小姐。」

「呃，侯克納小姐，在我確認過他給我的情報之前，我什麼都沒辦法做。目前我還找不到任何證據可以證實他說的話。」

「原來如此。」

「抱歉，我以為是別人打來的。」

「希望妳的直覺對破案比較行。保重囉，愛倫。」

「一個女人的電話。」

「不知道，你去問克里波的人。」

「你沒否認！被我逮到了吧，哈利．霍勒！是誰是誰？快說！」

「我？」

「真的？妳怎麼回答？」

「我是莫斯肯。」一個充滿自信的聲音說。

「正是如此，侯克納小姐，正因為在那種處境之下，他才有可能狗急跳牆，假裝他知道些什麼。」

「不是啦，可能是我訊問過的一個傢伙的親戚或老婆。」

「因為妳愛我。好了，我得去忙了。」

「我是POT警監哈利．霍勒，想請教你幾個問題。」

「不是，是個女的。她說她會再打來，時間是……」琳達轉頭去看身後的時鐘。「……就是現在。和*圖*書她好像急著找你。既然你人在這裡，哈利——你跟大家自我介紹了沒？」

「我只有這麼多。」

康絲坦說話有種奇特的腔調，跟安利亞．侯克納一樣。哈利下意識地開始想像康絲坦的長相，這是他在早期警探生涯養成的習慣。

「當然知道。」

「黑利？斯畢坑？」是愛倫的聲音。

「霍勒先生，你跟我哥哥有過協議，你還沒有實現諾言。」

這句話說到一半，康絲坦的聲音開始發顫，哈利知道她就快哭了。

康絲坦再度開口。

「我又沒認識誰，愛倫。」

「可是除非你的政府先處理他的案子，否則我不會把情報告訴你。」

哈利聽見自己的語調冷靜堅定，手卻幾乎快把話筒捏碎了。

哈利抵達POT密勤局準備上班，接待處的時鐘顯示八點半。所謂接待處其實不太能算是接待處，比較像是具有漏斗功能的入口。漏斗主管是琳達，她從面前的電腦抬起頭來迎接哈利，用愉悅的口氣說「早安」。琳達是POT密勤局最資深的員工，嚴格說來，哈利每天來辦公，唯一需要通過的警衛就是琳達。說話快速、身材嬌小、年屆五十的琳達除了是「漏斗主管」，還身兼公共秘書、接待專員和雜務總管。哈利想過好幾次，如果他是外國間諜，要在某人身上加裝竊聽器以竊取POT密勤局的情報，那麼他一定會挑琳達下手。再者，除了梅里克之外，POT密勤局只有琳達一個人知道哈利在做些什麼。哈利完全不知道其他人怎麼看待他和*圖*書。他只去過警署餐廳幾次，去買優格和香菸（才知道原來警署餐廳不賣菸），他見過餐桌上的人看他的眼神。不過他並未特意去解讀那些眼神的含意，只是快步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哈利大笑。「再跟我說一些關於侯格林．戴拉的事，案子現在有什麼進展？」

「你能保證你會盡力嗎，霍勒先生？我哥哥沒有犯下他們指控的所有罪名。」

這句話如同強鹼一般燒灼他的口。

「只要我有任何發現，就會立刻開始替你們牽線。」

「給我說中了吧！」

「兇手是個行家，不是一時衝動下的手。我雖然說過兇手的手法乾淨利落，不過我不認為他事前經過精心計劃。」

她開始哭泣。哈利等待著。過了一會，她安靜下來。

她從電腦屏幕上撕起一張便利貼。

哈利打了通電話給霍爾，說明目前的進展。

「我說只有需要知道的人員才能知道，」琳達笑說：「而且你星期六還會來上班。」

「猜得真準！你不也是嗎？」

「等我看見你們幫忙的證據，我再跟你連絡。」

「我又不認識你。你不明白，他們想判安利亞死刑。他們……」

「謝謝你，霍勒先生。」

「侯克納小姐，妳好。」

「安利亞說他沒見過這個人，但他說如果你寄錄音帶給他，他能認出這個人的聲音。」

「軟腳蝦！你在等誰的電話啊？」

「可是霍勒先生，他在那種處境之下何必說謊呢？」

「別鬧了，愛倫。」

「愛倫，如果妳是在講那檔事，我建議妳講到這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