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哈利轉動門把，確實上了鎖。只見門鎖上插著一把鑰匙，他試著旋轉鑰匙，卻轉不動。

起初哈利拒絕穿上防彈背心，但負責這項行動的湯姆對他下了簡單的最後通牒：要不就穿上防彈背心，要不就待在家裡。哈利辯稱說馬克林步槍的子彈會像刀子切牛油那般穿過防彈背心，湯姆只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哈利指了指那棟紅色屋子。

「你只要在格蘭區清真寺舉行禮拜的時候執行監視任務就可以了，」哈利高聲說：「這種任務你很在行，只要不讓光頭族海扁慶祝聖日的穆斯林就好。」

湯姆說：「我們就在轉角，遠離房子的視線範圍，等你們看見我們。完畢。」

「打電話給韋伯。」哈利對哈福森說。哈福森已來到屋內，站在房門口，凝望天花板上吊著的屍體。

「多久？」

「我的老天，」他看見湯姆手裡握著左輪手槍時說：「這也太快了吧……」

「阿爾法，」前座女警對著對講機說：「我們沒看見你們。」

接著他們就看見第二輛警車的車鼻從轉角冒了出來。他們再朝紅色屋子前進最後五十公尺，然後停車，擋住車庫出入口。第二輛警車則停在院子柵欄門前。

欠我什麼人情啊？哈利沉思，耳中聽見網球場傳來懶洋洋的擊球聲。下一刻他已把這件事拋在腦後，因為他的手機響起，這次的來電顯示是蘿凱的號碼。

「你負責這個任務？」他轉過頭來說。

湯姆和那名警察站上台階www.hetubook.com.com，在大門兩側各就各位。這時哈利的手機響起。

哈利那車的女警留在車上；她的任務是用無線電對講機和中央總機保持連絡，以及不讓旁觀民眾靠近。湯姆和最後一名警察等剛才那兩名警察就定位並用胸部口袋內的無線電回報後，才高舉制式手槍，翻越柵欄門。哈利和哈福森站在警車後方，觀看整個行動。

「我剛剛來不及告訴你，我拿了其他臥室的鑰匙想來開門，」辛德說：「有時候鑰匙是一樣的。」

「我是哈利。」

哈利往台階望去，只見湯姆對他點點頭。哈利按下接聽鍵，把手機靠上耳邊。

「他是蘿凱的父親，你……」

哈利看見那女警的眼珠轉了轉。典型的外行人，她可能這樣想。

「香菸？」哈利問那女警。

「哈囉，」不是霍爾的聲音，哈利十分驚訝。「我是辛德，抱歉打擾你。我在霍爾家裡，我想你應該來一下。」

辛德無言地指了指樓梯。

「沒什麼大不了，」哈利說：「只是兩輛車、四個人而已。」

「兇手是誰？」湯姆問。

湯姆走到柵欄門前，突然停步。

眾人陸續下車。哈利聽見一顆網球被網線鬆掉的網球拍擊出的低沉回音。太陽正朝伍拉森車站的方向移動。他聞到一扇窗戶飄出煎豬排的香味。

「臥室在哪裡？」哈利問。

「明天的節日他可能有別的打算，不過可以安慰他說這件案子已經告一段www.hetubook.com.com落。霍爾發現了兇手是誰，並且付出生命做為代價。」

連哈利都不得不承認湯姆的工作效率極高，車內其他人顯然都很尊敬湯姆。

她斂起笑容。典型的不吸菸者，哈利心想。

好戲上場。兩名警察手持蓄勢待發的MP5衝鋒槍，翻過柵欄，一左一右繞著屋外疾奔。

「你不是說裡面插著一把鑰匙嗎？」

湯姆向哈利敬個禮，坐上警車，發動引擎，離開現場。

「這邊。」湯姆指了指。

辛德站在玄關，手裡握著話筒，目瞪口呆看著他們。

「要用過去式了。兇手已經死了。兇手自稱為丹尼爾．蓋德松，住在霍爾的腦子裡。」

「如果他是行家，可能會在柵欄門上連接警鈴，所以我們翻過去，不要開門進去。」

「好，先不要下車，我們過來。完畢，結束通話。」

「喔，對了，」哈利說：「如果你明天沒什麼特別的事，我需要一個資深警官代我的班。」

哈利只是查看一下來電顯示是否為蘿凱的號碼，正要關機，卻發現那號碼很眼熟，但不是蘿凱的號碼。湯姆舉起手，正要下達命令，這時哈利想起電話是誰打來的。他從女警手中搶過無線電對講機，女警驚詫地張大嘴。

「我不抽，謝謝。」她微笑說。

哈利閉上眼睛思考。第一印象很重要。在現場閃現腦際的第一個想法總是最正確的。這是愛倫教他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的教官則教他進入犯罪現場後，要把注意力放在第一樣最有感覺的事物上。這就是為什麼哈利不必轉身也知道鑰匙就落在身後的地板上。他知道他們在房間裡找不到什麼指紋，也沒有人闖進過這棟屋子。原因很簡單，殺人者和被害人都同樣吊在天花板上。雙頭巨怪分裂了。

「我只是問妳有沒有菸。」

「喔，樓上POT那個騷|貨，原來是她的父親。」

「你有菸嗎？」哈利問。

哈利注意到的第一樣東西是蹓狗繩。霍爾用蹓狗繩上吊，身上穿著領口敞開的白襯衫、黑褲子、方格花紋襪。他身後是一張椅子，倒在衣櫃前方，鞋子整整齊齊擺在椅子下方。哈利抬頭朝天花板看去，看見蹓狗繩綁在天花板吊鉤上。哈利極力克制自己，卻還是忍不住朝霍爾的臉部望去。霍爾的一隻眼睛看著房內，另一隻眼睛看著哈利，分別看向兩個方向。像是個雙頭巨怪，一顆頭各長一隻眼睛，哈利心想。他走到面東的窗戶前，看見孩童騎單車沿伊斯凡路而來。有警車來的傳言在這種地區不知為何總是散播得十分迅速，孩童就是被這個傳言吸引來的。

「對啊，」辛德說：「我插|進這把鑰匙，裡面那把鑰匙就被推出去了。」

「我不抽菸。」湯姆說：「接下來的事歸你管了，哈利，我要走了，如果你還需要幫忙，現在就說。」

他們分別坐進兩輛警車。湯姆搭乘的第二輛警車駛上松恩路，開進伍立弗哈ｍ.hｅtｕbｏｏｋ.ｃｏm•ｃom比住宅區，從另一個方向前往伊斯凡路。哈利聽見湯姆的聲音伴隨著劈啪聲從無線電對講機傳出，話聲冷靜而自信。湯姆詢問所在位置，再次敘述行動程序和緊急程序，要求每一位警員複述各自的任務。

「我不懂你剛剛在裡面說的話，」湯姆說：「你的意思是說這傢伙畏罪自殺嗎？」

「臥房的門是鎖著的，我想從鑰匙孔往裡頭看，可是鑰匙是從裡面插在門鎖上。」

「太遲了，我們已經到了。完畢。」

哈利搖搖頭。

湯姆笑了幾聲，繼續往前走。

「你知道嗎？」他說：「我突然想到我欠你個人情。正好，我幫你代班。」

「好，」哈利說，繞過警車，朝柵欄門走去。「你仔細聽好，站在原地不要動，如果你手裡有任何東西，立刻把東西放下，我們馬上就到。」

哈利站在門階上，觀察這個地區。沒想到這麼多鄰居突然都在院子裡幹活，而且個個都踮起腳越過籬笆往這邊看。湯姆也走了出來，站在哈利身旁。

「我可能做了一件蠢事。一小時前他打電話給我，要我馬上過來，說他生命有危險。我開車過來，發現門是開著的，卻不見霍爾的蹤影。現在我怕他可能把自己鎖在臥房裡。」

「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帶我們上去。」哈利說。

哈利邁開大步，踏進房內，耳中聽見湯姆跟辛德說留在外面。

哈利搖搖頭，湯姆往柵欄門走去。

「這裡。」

「那個老傢伙有點眼熟，」他說：「我是說活著的那個。和_圖_書」

「馬上就來了。」湯姆說，這時他們聽見靴子踏上樓梯的沉重腳步聲。剛才繞到屋後就定位的一名警察走了上來，手中拿著一把紅色橇棒。

哈利拔出鑰匙，把眼睛湊上鑰匙孔，只見房內有一張床和一個床頭櫃，床上映出一道光影。湯姆低聲用對講機交談。哈利感覺汗水又開始在防彈背心內滲出並往下流。他一見那光影的形狀便心生不祥之感。

「不是，我說的就是那個意思。他們殺了彼此。霍爾殺了丹尼爾好阻止他。丹尼爾殺了霍爾，避免自己被揭發。他們的利益第一次有了交集。」

辛德領著三名警察往屋裡走。

湯姆點點頭，卻似乎仍摸不著半點頭腦。

木板碎片四處紛飛。房門彈了開來。

「就是那棟。」

哈利步上台階，湯姆和另一名警察驚訝地跟在後頭。他按下門把，推門而入。

「八點到三點。」

哈利一邊往屋外走，一邊跟哈福森說請韋伯找到馬克林步槍之後跟他連絡。

「阿爾法！停止動作。嫌犯正打電話給我，聽見沒有？」

「那我們要怎麼進去？」哈利問。

「為什麼？你在他家幹嘛？」

警車駛入這個屋舍相隔甚遠的安靜住宅區時，夏季的第一天已開始涼快下來。哈利渾身不自在，不只是因為他穿了防彈背心，身上直冒汗，也因為這裡實在太安靜了。他凝視精心修剪的籬笆後方的窗簾，但窗簾並未晃動。他感覺自己像個西部牛仔，騎在馬上準備突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