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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她要到明天才會開庭。」

「好孩子。我要掛了。」

「是在工作嗎？」

「謝謝。我會猜他出國了，去某個熱帶地方吧。但在我看來，恐怕還不夠熱。」

「好。別忘了把我剛才說的話跟你媽說。」

哈利抬頭看著那棟房子。聽不見狗吠聲。一輛深藍色的BMW從他們旁邊緩緩駛過，停在更遠一點的馬路上。除此之外，一切都很靜。

「沒事。」

「什麼？」

她揚了揚眉。「我不清楚。」

她沒回答，但薄薄的唇變得更薄了。

「那他沒把那些精選輯帶走就是好事了。說到這個，他人在哪裡？」

「當然有，鈴聲響了好久。」

「外面的計程車還在跳錶等我。我的問題很簡單：你認為他有可能殺了她嗎？」

「還想看什麼嗎？」

她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哈利，鞋跟輕敲門檻。哈利等待著。

「他有沒有類似書房的地方？」哈利問。

「拿來連接到手機的筆電嗎？」

「有可能。」她說，「警監，他已經不住在這裡了。是你扯出這樁……這樁……」她揮著手，彷彿想找正確的用詞，但一抹厭惡的笑容過後，她不得不承認沒有別的詞可以說：「……妓|女事件的。」

「嗯。妳剛才說，這裡的東西都不是他的，是什麼意思？」

「說我先生不忠？你說呢？」

「那三千萬呢？」

「安娜．貝斯森呢？」他問。

薇格蒂絲點頭。

「你……」

「只要亞納想，就能施展魅力，別人也會相信。這就是他為什麼擅長談判，尤其是處在壓力狀況https://m.hetubook.com.com下。也因為這樣，銀行和供應商都盡可能讓公司維持營運。亞納跟供應商談判的結果，把合約中本該是無條件屈從的兩個條款改了。他得以保留仍在他名下的農舍，還讓買家提出三千萬的購買金額。對他們來說，這筆錢不算什麼，因為他們可以從亞布公司的債務抵銷。亞納把破產弄得像買賣競爭，那不是什麼壞事吧。」

「我只是好奇。」

「馬勒？」哈利問。

「好。再說一次，這是什麼電影？」

「薇格蒂絲，」哈利躬身問道。「我可以進去嗎？」

「抱歉，但我已經盡快趕來了。」愛斯坦說著，把他停在艾莫水果菸草店外的計程車駛離路邊。

「我什麼都沒聽到。電話已經不在那裡了。」

「為什麼？」

哈利嘆氣。「我們走吧。」

哈利轉頭看著他朋友。他只看出兩道窄縫中充血的雙眼。

「或許他發現對方不只是玩具？」

「什麼？」

「很累嗎？」

「每個律師都要在庫茲涅斯基橋路開會。」他用大人般的語氣說。「她一個小時以內就會回來。」

「我打電話去你先生的公司了。」哈利說，「他們說他今天在家。」

「他把這裡所有的東西都帶走了。裝滿了一個塑膠袋。」

「大部分電影都這樣。」哈利輕聲說。

「那個騷|貨嗎？」她翹起纖細的雙腿，用一根手指撥開臉上的頭髮，神情冷漠地凝視空處。「她只是個玩具。他犯下的大錯是急著想把這個純正的吉hetｕｂｏｏｋ.coｍ•ｃoｍ普賽戀人現給那些朋友看。我們可以說，不是每個被亞納當成朋友的人，都覺得該對他忠心。簡單說來就是，話傳到我耳朵裡了。」

薇格蒂絲苦澀地嘆了口氣。「所以這個成功企業家金盆洗手，要多花點時間陪家人的故事，你就照單全收了？我承認，亞納的公關的確做得很好。這麼說吧：亞納不是失去公司，就是破產。他當然選了前者。」

她仰頭大笑。哈利看到她下巴下方，拉皮留下的一道小疤痕。

「好吧。」

「在這裡等。」哈利說著跳出車外。「如果我二十分鐘以內沒有回來，就打電話到調度室，用我給你的那個號碼，跟他們說——」

她聳聲肩，又打了個顫表示厭惡。「叫我薇格蒂絲，或隨便怎麼稱呼都行，就是別那樣叫我。」

「電腦也是嗎？」

由於座椅上的避震器和彈簧都壞了，他們駛過背道，往亞布家裡開去時，哈利感覺到路上的每顆石頭和凹凸的路面，但現在他對這些都不感興趣。他借了愛斯坦的手機，打電話到國際飯店的三一六號房。歐雷克接了電話。歐雷克問他在哪裡時，哈利聽出他聲音裡的喜悅。

愛斯坦一個煞車，停在路邊。

愛斯坦笑了。「酷啊！」他的眼底出現一絲擔憂。「是酷沒錯吧？不光是個瘋狂的冒險？」

在屋外的階梯上，他轉身看她。「那妳後來說出去了嗎？」

「就是那個意思。這棟房子、家具還有車子，全是我的。和圖書」她用力噴出一口煙。「去問我的律師。」

哈利走到桌前，拉開一個抽屜。「清空了？」

「我的只要一克朗，只有響鈴。愛斯坦，他把手機帶走了。馬路上那輛藍色BMW到哪去了？」

「我會說妳是個務實的女人。」

「我給了他另一個選擇。為了孩子。我是理智的女人。」她從沉重的眼皮下看著哈利。「但他沒有接受。」

「歐雷克，你聽好，能不能轉告你媽這件事：叫她換一家旅館，而且馬上就換。」

「然後呢？」

「畢攸卡特路。你知道這裡應該讓公車先行吧？」

「我決定不讓。」

「噢，警監，你趕時間嗎？」

拔過的細眉一挑。她遲疑著，然後攤攤手。「有何不可？」

「可惜，但你有聽到振動聲嗎？」

「我以為你先生有錢可以——」

薇格蒂絲．亞布打開門。她穿了一件剛燙好的白色上衣和一件短裙，但迷離的雙眼、透露出她似乎才剛起床。

「上網。他簡直入了迷。說他是在看車子，但天知道他在做什麼。」

「首先，你在這裡看到的一切，都不是他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人在哪。警監，你有香菸嗎？」哈利把一盒菸遞給她，看著她想辦法用那個柚木與銀質的桌上型打火機點火。他橫過桌面，伸出他的可拋棄式打火機。

「亞布太太，我可以進屋裡嗎？」

她露出笑容。

哈利覺得好像聞到一絲琴酒的氣味，但那可能是她的香水。屋裡沒有任何不尋常——乾淨、清香又整齊。餐具櫃上的花瓶裡插著鮮花。哈利注意到，沙發和-圖-書套比他上次坐的時候，又更白了一點。小聲的古典音樂發自他看不到的揚聲器。

「是筆電。」

「《今日商業報》上說，亞布公司是成功的企業。」

哈利沒有回答。

「別這樣叫他！」薇格蒂絲似乎想把香菸裡的菸草全部吸光。「對，亞納有錢。他有足夠的錢買這棟房子、家具、車子、西裝、那間農舍和珠寶，他買這些東西給我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在他那票所謂的朋友面前炫耀。亞納唯一在乎的就是別人對他的看法，懂吧？他的家人、我的家人、同事、鄰居和同窗朋友。」憤怒使她的聲音有種粗啞的金屬音質，彷彿她剛才是透過麥克風說話的。「每個人都是亞納．亞布精彩生活的觀眾，情況順利時，他們應該鼓掌。如果亞納用爭取掌聲的力氣去經營公司，或許亞布公司現在就不會走下坡了。」

「亞布公司是家族企業，不是登記在股票交易所上的公司，因此不必公開帳目細節。亞納出售資產，做出有利潤的樣子。」她把抽了一半的菸在菸灰缸裡捻熄。「幾年前，公司出現嚴重周轉危機，由於亞納本人要負責債務，他就把房子和所有物產都放到我跟孩子名下。」

「犯罪特警隊的霍勒警監要一輛有武裝警察的巡邏車馬上過來。我記住了啦，哈利。」

「怎麼？」

「至少一小時。」

「我在車上。你媽呢？」

「我在裡面的時候，你有沒有撥我那支舊手機的號碼？」

「我們要去史蘭冬區沒錯吧？」愛斯坦毫不理會公車憤怒的喇叭聲。

哈利轉身。薇格蒂絲靠著門ｗww.ｈｅtｕｂoｏｋ•coｍ•ｃｏm框，一條手臂高舉過頭．另一手插在腰際。似曾相識的感覺簡直讓人頭昏。

薇格蒂絲看著他的名片，淡粉紅色的唇邊有一朵小小的笑容在跳。「只有那時才能打嗎，警監？」

「很好。如果你聽到槍聲，就立刻打電話。」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薇格蒂絲。」

「我告訴他我知道那個騷|貨的事以後，你知道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薇格蒂絲，答應我妳絕不會說出去。我不應該說出去！對亞納來說，我們在別人眼中是幸福的，遠比我們是否真正幸福還要重要。警監，我的答案是，我根本不知道他能做出什麼事。我不瞭解這個人。」

「十八分鐘。」愛斯坦說，「媽的，我的心跳都開始加快了。」

「因為……是我說的。就這樣告訴她，好不好？我晚點再打電話過去。」

「對，但買家付了一筆可觀的金額。報上說有三千萬。」

「精選輯。」薇格蒂絲說，「亞納只買合輯。他總說，不是最好的東西就不值錢。」

「時差。」

她帶頭走上樓梯。「他以前會把自己關進去，大半夜都坐在裡面。」她打開一扇門，門內是個閣樓房間，可以看到鄰居的屋頂。

「出去了。」

「歡迎回來。」哈利說，心想右邊開來的公車是否看出愛斯坦完全沒有要停的跡象。

「埃及跟這裡的時差只有一小時耶，愛斯坦。」

愛斯坦做出癲癇症發作的模樣。「就像這樣。振動模式，靜音手機。」

哈利從內袋拿出一張名片。「如果他跟妳聯絡，或是妳知道他的行蹤，希望妳能立刻打電話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