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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更糟糕的是：她辜負傑克．柯勞佛的信任。他的工作壓力很大，但是卻派她做許多件重要的工作，把責任全往自己肩上挑扛。在沒有人授權的情況下，他派她檢查拉斯培的車子，而且，他早已知道馬丁和克南得勒不信任她，為了磨練、滿足她，他派她到凱瑟琳家中，這一切，只有一個目的，他要她幫助他找到凱瑟琳。將野牛比爾繩之以法。

是萊克特博士俊美的字體，寫在大湖之上。

一想到受害者，史達琳不禁又想起金蓓莉，由於她見過金蓓莉，因此滿腦子都是金蓓莉的影子，現在，她必須將心思花在第一位受害者身上。

「白痴！」她罵自己，把一隻腳伸出被窩外。

史達琳一直睡不安穩，她在斷斷續續的惡夢中，半夜裡，她從惡夢中脫困驚醒過來，但是精神恍惚，她不敢確定自己究竟有沒有醒來，她咬住床單一角，兩隻手用力搗住耳朵，四周一片靜默，沒有羔羊哭叫聲，原來她是真的醒來了。急跳的心臟稍微和緩下來，但是被窩下的雙腳，卻仍顫抖不已，因為，她的意識仍在惡夢中，她以為立刻就要逃跑出去了。

第一個，第一個，萊克特博士曾經提到過什麼第一個嗎？

史達琳收拾了幾件待洗的衣服。然後再拿了學校筆記。這是她即將面對的考試，在離開宿舍房間時，又拿了野牛比爾的卷宗，這份卷宗用紅筆密密麻麻地寫著，有關野牛比爾在死人頭裡放一隻蛾的血腥罪行。

（像玫瑰一樣香？不如把福馬林放在鼻子下聞算了。）

這是一項艱苦的工作，但她做得很好，她的名字被公佈在佈告欄裡，她是優等生。

但是每一個人，包括史達琳、柯勞佛和其他人全部都詳細閱讀過這張地圖，地圖上詳列每一個受害人被綁架和棄屍地點，它們星羅棋佈地分散在地圖上，宛如無解的星象圖，沒有人找得出答案。

（她媽媽抱著一疊床單。）

（凱瑟琳．貝克．馬丁，尚未脫困，亟待救援！！）

第一位受害者的屍體被拋棄在偏遠的地方，第二位棄屍之處，就在城市上方，所以會在短時間發現，這是可以理解的。

其實，她不能怪馬丁參議員，她是一個受盡身心煎熬的母親，對於警方扣押她女兒的一切物品，當然令她憤怒，馬丁參議員其實無意指控她為偷竊珠寶箱的賊。

「史達琳，要追索，必須找最近日期的，所有的證據還鮮明，證人的記憶較為完整……」

「我告訴妳，史達琳，萊和_圖_書克特的資料提供已經不再那麼受重視了。柯勞佛有沒有告訴妳比利．魯賓的調查結果是否出來了？」

史達琳的家族是一個強悍的家庭，族譜裡沒有正式記載族系，但是卻明白告示榮譽和懲罰。他們曾在蘇格蘭遭到放逐，在愛爾蘭碰到飢餓，有一些人，因此鋌而走險，做冒死生意，他們被人用槍在後面追逐，槍彈打在腳踝後，當嚴夜來臨，所有人都回家時，他們仍被警察偵訊拷問。

萊克特博士到底有何暗示？

整份卷宗的第一頁是地圖，這種排列是對的，但是史達琳赫然發現，地圖上有手寫的字跡。

第一位受害者，叫做佛烈茉卡．比摩。二十二歲，俄亥俄，比佛迪爾人，有兩幀她的檔案照片，一張是由年鑑中拿出來的，看起來平凡和巨大，不過卻有很好的皮膚，第二張是堪薩斯市立認屍所拍攝的，在這張照片中，她看起來像北方人。

「沒有。」

但是，為什麼萊克特會對地圖有偏好呢？史達琳送給他的是一整份卷宗，他說地圖以後的其他各頁一無是處。或許，他看過，在背地裡譏笑史達琳的文筆太過抒情也說不定。

然而，提到調查局的工作，不免想到克南得勒，難道她下半生，都要看那個該死的克南得勒的臉色嗎？

清晨的天光逐漸白亮起來。今天是凱瑟琳．馬丁的最後一個活日。

她臉紅了，羞慚和震驚，使她無法再自憐自艾。

「說說看妳的見解，史達琳。」

「當然，我會把萊克特的留言輸入他的電腦，不過，還是稍等一會兒好了，貝拉剛剛過世。」

「噢！」史達琳嘆息。

為什麼第一位需要棄置在較遠的地方，是藏屍嗎？那麼，為什麼第二位就不用了呢？

史達琳難過之至，她把頭轉開，就像游泳者偏過頭以求吸一口氣一樣。

如果一個人會妄想，是由於每天看到而引起的，那麼野牛比爾殺人的最初動機，也就是第一位死者之所以會受害，是因為她就在野牛比爾的眼前，她每天讓他看到，終於引起他的歹意？這麼說來，這麼說來，她就住在他附近，所以野牛比爾必須將她的屍體藏起來？那麼，第二位呢？第二位離他住的地方很遠，所以他很和圖書快讓她浮現，以便讓人以為他的綁架地點是隨機起意的？

再過四個星期，她就會成為聯邦調查局的一名特派員了。

雖然如此，不愉快的感覺，仍令史達琳如芒在背。

萊克特談到第一，或最初這個字眼的記錄很少，但是卻是在討論野牛比爾殺人方面。「首先，妳必須對每一件事存疑，問，這是什麼？它的結構如何？常態如何？」萊克特的這番話，已經蘊含答案，接著他又說：

今天她受夠了挫折和侮辱：奇爾頓趕她走，馬丁參議員侮辱她，克南得勒斥責又開除她，萊克特博士在血腥逃獄前，竟然仍有精神揶揄她，更糟糕的是，她竟然被誤認為一個賊。

或許他一向講假話，就像他欺騙馬丁參議員一樣，或許，還有一個可能，是他對野牛比爾根本一無所悉，他完全不了解野牛比爾究竟是誰。

當凱瑟琳的屍體飄浮在河上時，柯勞佛是否還會叫她去看？柯勞佛曾經預測比爾「明天就會做掉她」。（做掉她，做掉她，做掉她！）

「是呀，我必須洗衣服了，妳有沒有什麼東西要我順便洗一洗的？」

萊克特說：不要對混亂隨意的地點絕望。

「會。我會用熱線傳給每一個人。史達琳，我沒有說妳的推測不好，但是當那個女孩被發現時，她的居住地幾乎被翻爛了，咦，她叫什麼名字，比摩，是嗎？當比摩被確認出來後，哥倫布辦公室不僅調查比佛迪爾，附近地區也查遍了，那個地方不會再有什麼新發現了，萊克特的這個第一個浮屍地點理論，恐怕不會引起人們多大的興趣。」

自孩提時代開始，她就被教導，偷竊是最卑鄙無恥的行為，偷竊等於強|暴或謀害別人的財產，某些過失殺人的罪行，還比偷竊還輕。

「我猜他有可能住在俄亥俄的比佛迪爾市，也就是第一位受害者住的地方，他們住得很近，他每天看見她，所以就引發臨時殺機……或許，他只是要給她一杯汽水，和她談談教堂唱詩班，如此而已……由於他們有地緣關係，他心虛了，才會將她的屍體壓沉到河底藏起來。至於第二位受害者，由於離家遙遠，沒有地緣上的顧忌，所以他隨意棄置，這是我們會先發現第二位受害者屍體的原因。他把我們的注意力，從他的居住地移轉開來了，伯洛茲先生，你知道許多失蹤人口，都是在找到屍體後，才破案的。」

每一個地點與地點間，找不出任何關聯，或任何方便的考量，甚至連由竊盜窺視轉為https://m.hetubook.com.com綁架殺害的可能也沒有，大家動用行為科學的各種分析方法，仍是一無所獲。

在教育方面，她也是異類，族人受教育的歷史，是來到美國才開始的，她正好搭上這個時段，她記得長輩中受教育最高的，是一位叔叔，他在墓碑上記載他的初級大學學歷。

但是，她躺在黑暗中反省，為何馬丁參議員的指控，令清白的她，如此惶恐？

他的頭腦清楚得很——該死的他，也看穿了我。被不希望的人看穿，令人坐立難安。

是不是心理作用？是的，惡毒的萊克特博士一定會說：是的，妳怕馬丁參議員發現你身上的惡質，妳怕妳有類似竊盜的行為被逮著。

「該死！」凱瑟琳大叫！從床上跳下來。

「只有一件毛衣，掛在門後面。」

雖然如此，族人，沒有人偷竊。

今天是凱瑟琳的最後一天了。

史達琳面紅耳赤地回到洗衣室，衣服正在烘乾，她的心思全在地圖上，這裡是綁架地點，那裡是棄屍地點，這裡是另一個綁架地點，那裡是第二個的棄屍地點，接下來是第三個的——但是根據日期來看的話，第二個死者卻是最先發現的第一個。

由於只想到自己，史達琳竟然將凱瑟琳稍忘片刻。

「妳必須先問，他行事的原則和最初原因是什麼？為了什麼理由，他會去殺人？是貪婪和妄想，克蕾瑞思，我們是如何開始一個人最初的貪婪和妄想呢？貪婪妄想的對象，通常是每天所看到的。」

為什麼？

史達琳心跳乍然加速，原來答案在這裡，為什麼當時和萊克特談時，絲毫不感到他語帶玄機？或許離開他，不看他的眼睛，才能夠冷靜思考吧！

這份卷宗必須在明天交回去，如果她要使這份報告更加完全，有些地方必須加以補充。在洗衣室裡，史達琳將自己所寫的報告重新再看一遍，她盡量不去看報告裡的照片，也不去想，這些照片很快就會再加上一張，她冷靜地思索，看看有什麼不完全的地方，需要加註補充。

「好的，謝謝你，伯洛茲先生。」

當史達琳下定決心時，幾滴眼淚掉了下來，她將臉伏在乾衣上，讓衣服吸乾淚水。

史達琳一直住在學校裡，除了學校，她無處可去。

「妳有沒有什麼衣服要洗的？」

「史達琳。妳碰到無法溝通的白痴了嗎？」亞黛莉亞．麥普說：「妳不能光只是罵他，妳必須告訴他事件hetubook.com.com、時間、地點、方法以及原因，其中原因是最重要的，可以使妳了解自己在做什麼。」

為什麼？

「好，閉上眼睛，我要開一下電燈。」

至於第一個受害者，是在俄亥俄靠近哥倫布的比佛迪爾被帶走的，然後，過了較長的一段時間後，才在密蘇里的黑水河被發現，這具屍體被重石壓沉，其他屍體則無。

她的成績很棒，每一次考試都名列前茅，這種優勢應可繼續維持下去，只要她獲得掌聲，贏得好成績，就不會被送出學校。

史達琳又打電話給伯洛茲，他的聲音有點兒沙啞，不過他詳細聽完史達琳的闡述。

「柯勞佛說他們現在要從醫院著手，查野牛比爾的變性資料，但是天曉得這有多困難！只要看電腦終端機傳來的資料，妳會發現它們幾乎都是同一典型，都是萊克特提供的。你和曼非斯方面的情報優先傳出，所有的解題高手群聚一堂，猜測那根本沒有謎底的謎題。」

她不知道萊克特博士腦子裡的思想，給他野牛比爾的卷宗，是希望他看了那些殘酷的照片後，能告訴她有關野牛比爾的種種。

從小開始，她就知道偷竊是不對的，她痛恨竊賊。

然而這個希望現在幾乎已經是破滅了。

「答對了，這就是我要說的，他也知道這一點。」

她想到金蓓莉，這個可憐的胖女人為了使自己更漂亮。不怕痛地去穿耳洞，但是到最後卻醜陋不堪，她的腿被姊姊打上一層蠟，頭髮也全沒有了。史達琳不敢想像，凱瑟琳還有多少時間，就會變成另一個金蓓莉，在皮膚上，她們是受難的姊妹。

如果讓萊克特博士來分析，他會很樂意地指出，典型的仇恨和厭惡來自母親，母親是製造這些不愉快情緒的工廠。史達琳自覺比不上馬丁參議員，她沒有她的一切：教育，才華，運氣和外貌，這些望之莫及的優點只是她知道的，不知道的地方或許更多，她在她面前自慚形穢。

「但是你必須把這件事告訴柯勞佛先生。」史達琳堅持。

史達琳很快找出，她在離開萊克特後所做的筆記，這份筆記是在離開曼非斯的飛機上寫的，由於記憶猶新，沒有遺漏。

史達琳把衣服從烘衣機拿出來，剛烘好的衣服不但感覺好，聞起來也香香的，她將衣服抱在胸口上。

淚水滑下臉頰，但是她卻因此而真正放鬆緊繃的情緒。

這個事實雖有登記，但是卻沒有特別強調，每一個死者的遇害和浮屍日期就寫在地點旁邊，第二位受害者，浮屍於華巴和-圖-書希河，在印地安那州的萊華雅特，距離州界六十五哩處。

（汽車轉彎時，父親習慣用手勢來代替閃光。史達琳在庭院中遊戲，認為父親強大的手臂，應可確切指出他的轉彎方向。）

史達琳花了二十分鐘，把厚厚的卷宗翻找一遍，果然沒有其他的留言。她很快跑回大廳，打了一個對方付費的電話給伯洛茲。在這個時候。伯洛茲恐怕還在睡覺。

（黑白相間的烏鴉，偷走推車上面的東西，無論是在屋裡或屋外，她都沒有辦法將牠趕走。）

「你到底會不會把第一個地點的推論告訴柯勞佛先生？」

家族裡，從沒有出過傑出人士，只有一位叔叔，史達琳小的時候，在日記裡經常提起他，後來，她得了一場熱病，才沒有繼續記載這位叔叔的一切。

史達琳簡直是異類，她為之臉紅。

「咦！妳在說洗衣服嗎？」

野牛比爾的受害人全部是女人，他對女人著魔，他活著就是為了獵殺女人，沒有一個女人抓得了他，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見證他的所有罪行。

今天是凱瑟琳的最後一天了。

難道，這就是不要對隨意的地點絕望的原因嗎？

「但是我們不能不把警力放在最近的受害者身上——譬如說，金蓓莉．恩伯格是最後一個受害者，我們就必須派警察到底特律去調查，社會的注意力全在金蓓莉．恩伯格身上，等到小馬丁失蹤後，所有的注意力，一下子移轉到她身上，他們必須將全部力量投注在她身上，妳從來沒有聽我說明這個原因。」

「史達琳，我們已經包了一個奠禮給貝拉，如果妳要參加，我會把妳的名字寫進卡片裡面。」

在馬丁參議員誤認她是小偷時，克南得勒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一心只想證實。當她拿出的是令人尷尬的照片時，克南得勒不但沒有認為她已洗刷清白，反而落井下石，將她從凱瑟琳的案子開除。一想到此，凱瑟琳不禁又如鯁在喉。克南得勒穿著海軍的淺口鞋，模樣像市長，像她父親的上司，前來收取巡夜者的鐘。

接著，伯洛茲便把萊克特對奇爾頓的黑色笑話說給史達琳聽，她閉著眼，一點笑意也沒有。

「謝謝你，伯洛茲先生，晚安。」

「嘿，告訴妳一個愉快的消息，我們的人在巴爾的摩萊克特的舊牢房床下。找到一個他切磨筆管的螺栓，這個證據證明他開啟手銬的鑰匙不是妳提供的，妳是清白的，像玫塊一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