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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來的新娘

作者:席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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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

第六節

君綺羅凄絕的笑了出來,握緊的拳頭幾乎將手心烙印出指痕。
「我夠格當你縱慾的妓|女,而不夠格與你站在一起接受別人的眼光,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嗎?你太侮辱我了,耶律烈!即使你尊貴如唐明皇,我也不願是那楊貴妃!別再說騙人淚水的虛偽詞令,與其浪費在我身上,不如開始去對待你的未婚妻們!自私的人是你!」她顫抖的控訴:「你才是真正自私的那一個!要地位,要聲名,要愛情,也要每一個女人的心!你已擁有太多東西了,卻還不知足的想要更多,這就是你的愛!你給我的是甚麼?很珍貴嗎?我真的接受過嗎?你去當你的唐玄宗吧!但我絕對不會是你的楊玉環!」她用力掙脫他,卻敵不過他的力氣,被他摟得更緊。
「小姐,你——你別這樣,是冬銀不好——真的,請你原諒我——」冬銀跪在她腳旁,接著放聲大哭。
「是!」
「你——」他失控的揚起手要打她,不料她躲也不躲,似乎想讓他一拳打死。
她仍驕傲,仍是冷冷淡淡,可是心態變了。她會偷偷看他,偷偷沉醉在他溫柔的對待中,就因為他喜歡她,也讓她看到了他的真心——
君綺羅,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子?
「也好!咄羅奇,你護送她回去。」
所以長久以來,男尊女卑的社會體制成了運行不變的軌道。
眾多別有用心的目光全向她這邊看來。耶律烈摟她坐在身旁,自家族民正在前方操練,而大賀機遙躬身在一旁向他報告這兩個月來訓練的結果。
「是個大美人,比前年各國進貢的女人還要美上十倍,看來大宋國內還藏了不少美人沒有貢獻出來;只可惜身子沒幾兩肉。耶律大人,我以一百頭羊換她。」說完,他跳下馬背,打算伸手抓開她的襟口,估量她的價值。
咄羅奇雖然還不太了解這個大宋女人的心思,但是依照以往的經驗,他知道未來的日子,少主會不好過;因為他太在乎君姑娘了!而他的婚姻必定會使得這個大宋美人做出激烈的反應;而現在她又談到孩子的事,一股深沉的不祥預感像烏雲似的罩上他的心頭——
「謝謝!」
「好像不答應不行哪!幸好還沒正式下詔書,否則成命難收回。」耶律隆緒頓了頓道:「她是君家的人吧?」
「回去告訴她這個消息吧!你總不希望一直跟她這樣耗下去!」
好可笑呵!君綺羅到底又被自欺擺了一道!居然妄想著耶律烈是真的愛她的,並且想以這份愛來下注她的一生——原來,她真的在自欺欺人!在他的眼中,她永遠是個漢人,可以占有,可以玩弄,但永遠是個無法與他平起平坐的低下女人!接下來呢?他還會有甚麼甜言蜜語?她想,她可以一字不漏的背出他會跟她說的話:雖然她們才是正妻,但是我不要她們,我只要你!你才是我要白頭偕老的人!
「大人!」窟哥呼娃嬌聲低語,臉蛋通紅。
她笑得虛偽。
然而,才跑了兩步,立即又被他丟回床上。
耶律隆緒原本正與太后對奕,經人通報後,皺著眉頭來到花園,見到正在大口喝酒的耶律烈,他的面孔狂怒,情緒失控。
「我明白。」她冷笑。他這副暴怒又急切的模樣,她該流下幾滴眼淚表示感動嗎?
但是,現在不同了,她動了心、動了情,她愛上了這個侵占她一切的男人!
女人會成為全天下最可悲的人,原因在於她看不破情關,衝不破情網的魔障。一旦陷入了真情。便會不顧一切的沉淪!而男人卻仍可以兼顧更多的事。
有了這個孩子,她更無法回到中原,因為大宋人民對這種混血兒也不輕饒。
「再加五十頭牛!」咄羅質洼雙手抱胸,看著擋住他的視線的耶律烈,他是這麼的珍愛她,那他更想得到她了。
而耶律烈不向她坦承他已有未婚妻的原因是甚麼?怕她知道後會無法接受?不!太自戀的想法了!她搖頭,嘲弄的想:他必定認為這不關她的事,因為他的婚姻本來就沒有她的份。她是甚麼人?憑甚麼會妄想當王妃?他會以為她甘於當他的女人,臣服於他的疼愛中,無怨的提供她的身心。
耶律烈終於察覺到她的異狀。
那女人已徹底控制他了!可笑的是,他為她做了一切,她對他卻仍有深深的恨意、並處處計算著他,存心讓他痛苦。他必須為了她違抗聖旨的賜婚,招受他人異樣的眼光,這些他都做得到;可是,她仍不會停止折磨他的。他悲哀又憤怒的明白了這一點,她正在利用他的感情進行報復!
「來找朕喝m.hetubook.com.com酒嗎!」
想要一個名份,除了她不允許自己是見不得人的妾之外,她開始發覺到自己身體上的變化了。來到上京之後,她一直未曾來潮,這表示得很清楚,如果她再無法得到一個名份,那麼她肚中的孩子勢必會淪為像冬銀那樣的命運。
「你不要太自私,綺羅!你看我,看我!」他雙手抓住她的肩,命令她看他。
「小——小姐,你補補身子吧!」
「窟哥大人,久違了!」耶律烈起身與他招呼。
耶律隆緒並不是那麼反對胡漢通婚,畢竟十數年來他倡行漢化,頗得績效。
但耶律烈來不及發覺;可汗出了皇城,四周已起歡呼,八部族的族長全策馬奔去迎接,他也不能例外。他跳上黑馬,朝城門狂奔而去。
他一把拉住她,她恨他!她恨他——這一點已讓他無法承受;而心底竄起的恐懼是因看到她眼中那抹絕望的空茫——
君綺羅搖頭,眼中的恨意與冰冷始終不變。
長期受大遼威脅,活在恐懼中的中原人,一旦發現了她生了個血統不明的孩子,必定會將對大遼的憤怒盡數發洩在孩子身上,然後除之而後快。如果孩子能僥倖長大成人,也不會見容於大宋的社會。天啊!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君綺羅臉上沒有絲毫異狀,除了一雙低垂的眼眸充滿了冷硬,在一瞬間,果然成了冰山中的化石——
她告訴自己,這麼做是對的!克力寒已經來了,如果她再不下手,小姐一旦落入他的手中,結局一定是被凌|辱而死。而小姐又那麼傷心,已沒有生存的欲望,她這麼做是在幫小姐結束痛苦,這杯加了藥的茶,會讓她了無痛苦的死去——
的確!他要誰已無關緊要了,也早不關她的事了。
天空下著薄雪,隨著風向,一朵朵的雪花紛紛飄入敞開的窗口。真奇怪,她竟不覺得冷。死後的世界,也是這般嗎?聽說九泉底下奇寒無比,她現在已感覺不到冷;死後至少可以不必太擔心衣裘不足以禦寒!
她知道小姐為甚麼會這樣問,她是小姐的隨身女侍,小姐的身體狀況她是最清楚了;尤其現在少主勢必會娶三位公主當妃子,這麼一來,縱使小姐有多麼受寵愛,她生下來的孩子都會如同自己一般——
「若是累了,我會叫咄羅奇先送你回來休息。」
隨著馬蹄聲消失在夜光中,冬天的雪,下得更大,漸漸形成一股風暴——
他狠!他最狠!她要的只是一份真心的回報,不要有別的人來介入,再也沒有別的了。而他卻這麼深重的傷害她!在他眼中,她不識好歹,心機狡詐,奸猾又貪婪,不斷的在設計他,凌遲他的心。
皇城外的大草原上,架起了九個大帳篷;黃帳居中,兩旁各有四個帳篷,以各族的顏色標示出各族的所在地。
「楊玉環並不是唐玄宗的正妻!」
她咬了咬下唇,沒有看她,卻問道:「告訴我,冬銀,胡漢混血兒真的無法見容於遼國嗎?」
「哼!誰是第一王妃還不知道呢!可汗說誰先生下繼承人,誰就是第一王妃!」又一個女子介入原本已夠混亂的談話中。
「少主回來了!」冬銀輕聲提醒君綺羅。
見咄羅質洼走遠,耶律烈才坐回帳中,輕問:「沒嚇到你吧?」
跟著耶律烈過來黑帳這邊的,還有一個紅髮金眼的男子。他留了一臉大鬍子,三十歲上下的年紀,威武中閃著猙獰的殘酷氣息;他給君綺羅的印象一如那個嗜殺的克力寒。
她自私?這是他的結論?
「我不稀罕,再也不稀罕!你去給對你有興趣的女人名份吧!我這輩子再也不要看到你?冠了你的姓只會污辱我,你不配當我的丈夫!」她怒吼出聲,打他的身體,一心一意只想掙脫他的身體。
一個年約四旬,頭髮花白,滿面紅光的壯年男子洪聲問著。他身邊跟著一個十六、七歲的紅衣少女,圓圓的蘋果臉,相當討喜,正羞怯的把目光擺在耶律烈身上。
「耶律大人,這是我妹妹,叫姬秀。絕對可以為耶律家產下繼承人,你多照顧了!」
「來,這是小女,呼娃。將來你可得多擔待點,她很乖巧的!呼娃,叫大人。」
在游獵之前,得先有技藝競賽,為期三天;然後拔營上路,到遼東濱海一帶開始,一路狩獵回皇城,才算是八部大人競選過程完畢。
君綺羅看她。
「接下來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你不娶那三位公主了吧?」
接著,鼓聲四起,競賽即將開始。
耶律隆緒嘆氣道:「你真的被她迷昏頭了!」
「要殺人嗎?你有三位未婚妻,可坐享齊人之福的事不宜宣揚嗎?我該恭喜和-圖-書你,為何你反倒在生氣呢?」她退出他的懷抱,一步一步的退,讓耶律烈清楚的看到她全身迸發的恨意。
「小姐,你看看!相信等會兒在皇城草原上,沒人比你更美麗了!」她拿著鏡子要她看。
冬銀已替她著裝完畢。
她要名份,他給她;她要獨占王妃的頭銜,他也給她;甚至她要他這輩子只碰她,他也可以做到。
「你——揍了她?」
他策馬將她帶至皇城外的帳篷,找到了黑色大帳,上頭印著耶律族的族標。
「在想甚麼?身子都凍成冰了,也不加件衣服,冬銀太失職了!」他發現她的冰冷,將她摟進懷中。
「冬銀,住口!」怕冬銀直接說出少主已有婚約的咄羅奇,以樂觀的口氣安撫道:「其實在上京這一帶,胡漢共處,種族歧視並不強烈;若君小姐有了身孕,孩子可以生在上京,少主不會虧待自己的孩子。」
是的,要她,也許他真的會要她一輩子,但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那麼,一旦她成了王妃,不會介意把繅絲的製造技術傳入大遼吧!」
君綺羅面孔上不再有任何表情,口氣是冷漠的、孤絕的道:「接下來你要告訴我甚麼?歷代有權有勢的達官顯要都是三妻四妾,奴婢成群嗎?」
「不,我不看!沒甚麼好看的。」
就算冷傲如她君綺羅,到底也在耶律烈的溫柔中動了七情六慾。
冬銀的欲言又止引不起她的興趣,見冬銀退下後,她悄悄的落下淚水。
「誰說的!」一雙大手摟住她纖腰:「我的綺羅是全大遼最美麗的女人。」
「會活得很辛苦是嗎?」她神情縹渺的自言自語。
轉眼間,冬天已降臨。
他怒拍向一旁的茶几,茶几裂成碎片。「你別想我會殺死你!我不會讓你死!你是我的!」
她知道了!耶律烈咬牙低吼:「是誰說的?」
「怎麼捨得剝奪你生存的權力呢?娘會將你永遠孕育在身子中,那麼,一同下九泉之後,你就不會感到冷了;而娘也會看到你真正的模樣。那地方若是又黑又冷,娘會將你抱在懷中,你不會寂寞的——」她的眼中蘊藏著悲哀,卻閃著母愛的光輝。
不是大吼,卻可使一票人乖乖的各自回去。手握最強兵力的耶律烈,那火爆脾氣本就遠近馳名,沒人敢惹!至少,他們已成功的把未婚妻介紹給他了,他們均感到很滿足了。
一旦他知道他終於如願的使她受孕,那她還有甚麼資格與他談判?她甚麼都沒有!
「我夠格當你的妻子嗎?」
「一定要我列席嗎?那些王公貴族會不會覺得被侮辱了?」
冬銀正要說些甚麼,卻給咄羅奇喝住。
在哭泣與疼痛中,她昏厥不省人事,卻仍記著一件事,她恨他!再也不要看到他!恨他呀——
而他會乾脆轉身不理她,或走到外面去,等氣消了再回來。然後懲罰性的吻她,吻到她喘不過氣時便會看到他報復成功的笑容——老天!她已經開始忘了江南,忘了要逃,忘了一切一切;或許「想逃」的意念仍在,但是並不再堅決,只是形式上的想法而已——
她不吼也不叫,這麼的沉靜,沉靜到讓他捉摸不住!只有空虛的感覺,連現在強摟她在懷中,他仍感到空虛,就好像,好像他抱的是一具屍體。
耶律烈被惹毛的怒氣是嚇人的,根本不管他是皇太子,撲上他就是一頓沒命的狠打。身高體形比不上人,打法也沒個技巧;兩人扭打到大人來拉開才算終結。從此,他們倆居然成了好哥兒們!耶律隆緒才真正有了一個知心的玩伴,也開始學到了一些待人處世的道理,更深深知道千萬別惹毛他這位堂弟。雖然近幾年他已收斂不少,但並不代表一旦被惹毛,他那火力威猛的脾氣會轉弱。
耶律烈像一頭狂獅般地衝入了皇城,求見皇上。
「你不會想知道的。」她冷淡的看他,也發現自己無法再在他懷中找到舒適的姿勢;更確切一點說,她對這個胸懷再無絲毫眷戀。呵!連身體也對他產生排斥,那果真是恨得徹底了。
她的理智不容許她苟且偷生的去希冀一個男人的疼惜,更不容許她甘願處於見不得人的卑微處境。
咄羅質洼不屑的掃了一眼咄羅奇,然後才色眯眯的打量綺羅,嘖嘖出聲:
要是他不允許,這會兒只怕他得找片城牆來抵擋烈的怒氣了。他那還會記得他是可汗?還這麼有禮的告退?耶律隆緒搖首低笑:「祝福你了,兄弟!希望未來的數十年,那女人不會逼瘋你。」
君綺羅揮手。
「我要立她為妃。」他咬著牙說,話語是請求,口氣hetubook•com.com卻是不容撼動的堅決。
立即快步出了皇城。
她淡淡一笑。他喜歡看她笑;他大多時候都在想辦法要使她展顏歡笑。而她,卻不是一個喜歡笑的女人。尤其她認為生活中沒有那麼多值得大悲大喜的事,尤其來到了遼國,到現在她雖還得到他的專寵,但她仍無法真正快樂起來。
所以,他愛她一輩子是不夠的,將她收為小妾更是侮辱她。如果他會如此自私的待她,她會恨他一輩子。
「我想知道。」
「小姐——」
咄羅質洼笑了笑,眼中卻更加陰沉。一旦他當上八部大人,耶律家就會成為歷史了。到時,他的女人唾手可得,得來全不費工夫!
「嗯?在想甚麼!」他又問。
他愛她,可是她測不出他所謂「愛」的深度。
一手輕撫著小腹,在那平坦的肚皮下,有一個小生命正在成長;她真心笑了,幻想著他的模樣,如果是個男孩,那麼他會長得又高又壯,或許還會有一雙藍眼;若是個女孩兒,那可真是好,她會是甜美可愛的,有著輕盈的身形,長成南方的美少女——
已經兩個月了!她除了容易累之外,並沒有甚麼害喜的症狀,可是這又能瞞他多久?再一個月、兩個月,她的身形將會開始有變化。到時她又該如何自處?
她發誓,她這屈辱的淚水並不是為了耶律烈的薄倖!而是悲傷自己終究不孝的先父親而去,讓老父白髮人送黑髮人。另外她更恨自己不定的心為他而動搖,早該料到結局是一場天大的笑話;她的理智不常在對她示警?只是她充耳不聞,到底這一切仍是自找的呀!
他盛怒之下的指責像一把一把利刃利入她已淌血的心口,在支離破碎中再加以蹂躪。
「不錯!」他看向耶律隆緒。
「還好!」她眼光空洞的看向遠方,臉色平靜,幾乎是死氣沉沉,讓人透不過氣。
「知道!並且將它視若敝屣!」他不懂!她先前就是計較這名份而與他決裂的,為甚麼他最後依了她,卻惹來她的恨意?既然她說不稀罕,為甚麼又硬來爭?爭到了卻仍不滿足?
耶律隆緒微微撫著自己的左膝;那兒有一道疤,是十八年前被耶律烈所打傷。
「不換!」
當她以屈辱之心面對一個掠奪她的男人時,她不要任何東西,而且會以最具尊嚴驕傲的心過完一生,因為她的心自始至終不曾失落。
「他們忙著流口水都來不及了!」他將一朵梅花插在她髮上。
他呈現了他的另一面:多情、溫柔、戲謔;當然,霸氣依然,只是他沒有再發脾氣!當他們言語間有摩擦時,君綺羅不得不承認,大多時候都是她惹他的。
她點頭,不再多說甚麼。
活動了一整天,他看來相當疲憊;沐浴過後,他過來摟住她,親她的粉頰。
大宋的女人不是比契丹的女子更為柔順嗎?他們對女人的規範比牛毛還多,照理說一個被擄來的女人,能受到恩寵就該感激不已了,為甚麼會弄到現在這種情況?還不惜與烈反目成仇?話說回來,有膽子與烈頑抗的人,想必也不凡了。
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她是以一個女人的心去面對一個男人的心。當她奉上了自己的一切所有,而得到的回報不是相同的真心真意,她會死!死得屈辱且丟人——
那一群人惹得他想殺人;他根本不曉得剛才晃在他面前的三個女人到底長成甚麼模樣!一如以往,再美、再好的女子完全引不起他的注意力;只有綺羅會讓他牽念、掛心,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更加深刻融入他的血中、肉中。他想,他一輩子也愛不夠她!
他心中早已有底,這個向來不注重女人的堂弟,若不是完全的無情,就必然是絕對的痴情。一旦對某個女人動了心,將會完全的無法自拔。到底是甚麼樣的女人弄得耶律烈顛顛倒倒?想必她有甚麼特質吸引住他吧?但也可能是那特質導致成這不可收拾的局面。
「不要過來!耶律烈!我從不說契丹話並不代表我不會說!」她以契丹語一字一字道:「如果你要殺了那個告訴我的人,你得先殺死那些族長,最後殺死你自己,因為,就是你們親口告訴我的。」
他向前一步,大吼:「誰告訴你的!」
耶律烈煩躁道:「反正她非得在我身邊不可!不管她有甚麼把戲,也不管她要不要,我都要立她為妃!至於那三位公主,你自己接收或安排嫁人,隨你!」
天殺的!而他居然為了她的眼淚,她那傷痛他的心的哭泣聲而丟盔棄甲,心神不定,只求她不再哭泣!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不再是了!」
情字這東西哪!唉——
這話hetubook.com.com的意思,就是代表大遼皇帝已應允了這一樁婚姻,並且樂觀其成。
「沒有!」他低吼一聲。
奚長昆眼見窟哥延德過來,立即拉住妹妹也衝了過來。
「我甚麼都給了你,為甚麼你從來只懂得接受而吝於給予?你得明白我身為夷離堇的難處,娶她們是為了政治上的安定,我並不要她們!為甚麼你自私得不願想想我的處境?立你為妃又能表示甚麼?」
「傻丫頭!我的說詞嚇壞了你是嗎?你不會知道,有時候『死』是一種解脫,尤其當我處在這身不由己的境地。只是,唯一的牽念,是我那遠在江南蒼老的父親呀!」
耶律烈起身,單膝跪地,正式的向他答謝,拱手道:「屬下告退。」
幸好綺羅聽不懂!不知怎的,他不希望她這麼早就知道他已有三位未婚妻的事。她是個烈性子的人,在好不容易稍軟化了她的心的情況下,他得好好與她說明原委。娶她們只為政治因素,他會一輩子只疼她一人。她也是個明理的女人,她應該會明白。除了名份,他甚麼都可以給她。
「不許走!你那兒也不許去!你既然選擇撕破臉,那你就得表現得像個俘虜。你本來就只是一個俘虜,你甚麼也不配得到。你既然認為你只是供我逞獸|欲的女奴,那你最好守著女奴的本份,好好伺候我的欲望,這是你只配得到的禮遇!」他撕扯下床罩兩旁的布條,捆住她的雙手,綁在床頭,然後踹開一旁的桌子,大步奔出房門,怒吼著要所有人看住她,便再也不曾出現。
「累了嗎?」耶律烈坐下來,摟著她問。
「我要回去。」
「你——可惡!」他暴吼出聲。這女人又回到初相遇時的面貌,她到底想如何?「你不是要我給你名份嗎?我現在給你了,你卻毫不領情!你到底要我怎樣?非逼瘋我不可嗎?你恨我不給你名份來證明我的真心,現在我證明了,難道你把這份感情利用得還不夠徹底嗎?我已經沒有任何尊嚴的任你予取予求了,你已經把我變成一個懦夫了,你還要怎樣?君綺羅,你不愧是君家的人,一個吃人骨血不吐骨頭的大商人!你甚至連感情也可以用來做買賣,你沒有心,如果你有心,你會看到我是如何深刻的愛著你;你不會要我為了你而不忠不義,為了成全這種男女情愛而置時勢大局於不顧。接下來如果你要求我背叛大遼,我也不會驚訝,因為你在測試我可以任你玩弄的程度!你狠!」
不,她一點也不明白!他會逐漸的失去她!
「綺羅!」她怎麼了?誰對她多嘴了?冬銀嗎?
君綺羅讓他扶了起來。輕道:「會很久嗎?」
冬銀端了一碗參茶進來,臉上的表情有些緊張。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我已經要正式娶你了!你還想要求甚麼?你贏了!我退讓了!你還想怎樣?你說呀!」他將她丟到床上,又怕自己太用力會抓傷她,他再也忍受不了她的任性,又怕自己在一怒之下會傷害她。他承擔不起對她發洩怒氣的後果!
她真的讓他徹徹底底給毀了!而她生命之中的甜蜜美夢,短暫到連沉迷都來不及,就賠上她曾引以為傲的一切。現在,她不僅沒臉當君家的人,連自我都沒有了;而且還懷了一個注定不該有的孩子!他不會承認一個沒有地位的混血兒是他正式的孩子,頂多賞他一口飯,餓不死他——
她個性中的倨傲不容許她哭泣,但她哭了!到底他要怎麼做?他又是那裡做錯了?
愛有多深,恨就會有多深!
冬銀哀傷道:「若不是老王爺憐憫我,我早餓死在路邊了。我娘是壇州人,被契丹人擄來當妾,曾生過一個兒子,卻被浸在水中悶死了。後來還被打胎好幾次,而懷了我時,我娘才逃出那官兵的帳營,生下我之後沒幾年就餓死了,因為她將撿來的食物留給我吃,她才會餓死的。在大遼國,我們孤兒寡母的倍受欺凌,又無法謀生,遭遇之悲慘,不是一般人能想像得到的。我還算好的,有許多人生下後,被自己的遼人父親當成豬狗來養,尤其在那種完全是契丹人的地方,根本活不下去——」過往的不堪記憶讓她仍心存餘悸。
「小姐——我——」
如果耶律烈的愛足夠使他放棄一切身份上的拘束,娶她為妻,那麼,她的孩子的未來至少不會太黑暗。一個族長的兒子,即便因為血統無法成為繼承人,至少,他仍可以平安的在大遼成長,而且有耶律的姓氏可以保他不受欺侮嘲弄。
她漠然的搖頭,已沒有甚麼可以動搖她的了。
拂開身上的雪花,他漫步回寢宮,心中想著改天一定要去會一會那君綺羅,看看她有何魅力讓烈和圖書這般失魂!
他們兄弟一場,雖親昵知心,卻也難免有磨擦的時候。而自己又身為皇太子,人人禮讓他,不敢違抗他,連比賽馬上射箭都不敢表現得比他好;而事實上,同年紀的玩伴,也沒幾個比得上他的技藝。而其中,耶律烈就是與他不相上下的傑出好手,小了他二歲,卻大出風頭。當時被嬌寵得任性又心高氣傲的他,因在一次馬賽中敗給耶律烈而打了他一鞭,換做別人,頂多痛哭失聲,敢怒不敢言,但是耶律隆緒卻在十歲那年得到了第一個傷口。
「這位國色天香的美人兒可就是你擄來的女人?耶律大人?」
「除了我以外,碰他的男人都得死!」耶律烈眼中盛著二把怒火,明白表示他再敢提一次,將會有一場決鬥來開場。
「小姐——」冬銀坐在她身邊,擔心的看她。
她終於弄清楚他對她所謂「愛」的定義了。她是俘虜,得到寵愛就算是天恩了。她配得到的愛就是他對她身體的迷戀。很好,她明白了!
她可以將一生交給他嗎?她不敢問,也保守的不願回報些甚麼。再怎樣甜蜜的愛情,也沖昏不了她的理智。她仍是知道,他不能有漢人|妻子,他要她,但不會娶她。再如何堅貞的愛情,仍要有名份來表示尊重的心意!她無法豁達,也不願一晌貪歡。自幼的教養讓她明白自愛、自律與尊嚴,以前對他深惡痛絕,根本不屑他所給的任何東西,即使是名份她也視若糞土。
但窟哥延德根本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一雙老眼突然瞪向由奚家帳篷走過來的那幾人。
但是還沒有機會沾到她的衣袋,耶律烈揮出的匕首正好釘在桌子上;剛才他的手若再伸過去一點,只怕現在手指已斷。
掌燈時刻,耶律烈進來。
耶律隆緒坐在他面前。
「下去吧!別再來打擾我,我好累。」
「綺羅!我只要你,我不在乎我娶的是誰!我只要你!你不明白嗎?」
「既然她不重視,你仍要娶她?」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你到底還想要甚麼?如果也列你為正妻就能取悅你的話,我會做的!」他死命抱住她,死也不讓她走。
「她還是個經商談判的高手!」
君綺羅接過茶杯,捧在手中,淡道:「如果這是一杯毒水,飲後能一了百了,那真是太好了;偏是一杯參茶,用在我身上太浪費了——」她湊向參茶,想聞那味道,卻猛地被冬銀搶走,潑向窗外。
君綺羅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讓自己痛哭失聲,強逼回的淚水卻決了堤。
「你不必退讓甚麼,你也不必委屈的娶我,你甚麼都不必做!我承受不起你偉大的犧牲!」
「知道了!」耶律烈點了頭,用了好大力氣才沒讓雙眉打結。
「那個該死的女人!」耶律烈一口飲盡杯中酒,並且將酒杯捏成碎片。
她這輩子還不曾如此縱情的哭泣過,聲聲心碎斷魂,並且完全沒有尊嚴。
兩人自幼一同成長,他還會不了解耶律烈嗎?他火爆、易怒,卻又睿智聰穎,任何時候都以國家安危為第一孝忠。他的忠心是不容置疑,但一旦碰上愛情,他就敗得冤枉。
「放開我!放開我!耶律烈,你沒有資格這樣對我——」她雙腕被布條磨破了皮,卻仍死命的想掙脫它,泣不成聲的哭號著。
而且,在統合兵權之後,他的計劃便是通婚政策,也許由他這個堂弟來起頭也不錯。
早來京都的這兩個月,除了耶律烈去皇城覲見可汗外,大多時候他會帶她到處遊玩。
「她知道你打算立她為妃嗎?」
但是,她的回報呢?除了恨,還是恨!因為他是遼人,因為初相遇的情況是他擄了她,因為他當了她第一個男人——凡是他身上的一切特質,都是她恨他的理由。
她再也無法忍受這一切!突然,她跳下床,奔向大門,她只想逃開他,逃到沒有他的地方。她竟然會愛上這樣的一個男人,進而被他毀了一切!他不配,可是她卻已經深陷。
窟哥延德臉上露出明顯的不悅之色,把注意力放在綺羅身上。
「夠了,請你們回去休息!目前以競賽為重。」耶律烈冷硬的低聲說著。
他是咄羅質洼,野心龐大,是個行事殘暴的夷離堇,在他的領地中有著最多的戰俘,並且以凌虐他們為榮。咄羅奇曾是他麾下的統軍,卻因無法忍受他的殘暴不仁而脫離咄羅族,改投向耶律烈;惹得咄羅質洼視為奇恥大辱,將他永遠除名,不允許他再踏入咄羅族一步,否則人皆可殺之。
「不夠格,是不是?」
還沒有人,不論男女敢惹怒他,更別說面對他的怒氣了。
會有那麼一天!耶律家的人全會拜倒在他腳下,到時,耶律烈會是他手刃的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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