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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飛點點頭，阿超就出門去了。

「我們知道你厲害，我們怕了你了，饒了我們吧！你到底要幹什麼？要證明什麼？我們已經家破人亡了，你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們？」

雲翔四面看看，丟下兩個孩子，把窗帘一把扯下。雨鵑急忙喊：

雲翔充耳不聞，再用布條把雨鵑的手和腳綁了個結結實實。雨鳳乘他在綁雨鵑的時候，跳起身子，往門口跑。他伸腿一絆，雨鳳摔跌在地上的碗盤碎片中，手腳都被割破了。他吼著：

小五嚇得「哇」的一聲就哭了。小三急忙把小五摟在懷裡，驚慌失措。雨鳳衝上前去，像母雞保護小雞似的，把小三小五都擋在後面。

她閉住眼睛，不言不語。他感到摧心摧肝的痛，哀求的說：

「去！去！精得跟猴兒一樣！快上學去！」雨鵑又笑又罵。

「來告訴妳，『夜梟』也可以在白天活動！」

雲飛走進門來，痛楚的看著。

「我這裡面燒著一盆火，燒得那麼凶，火苗都快要從我的每個毛孔裡竄出來了，我怎麼躺得住？」

雲翔聽得震驚極了，怎麼？雨鵑要嫁鄭老闆？而且，和阿超都有一手？連阿超她都要，卻拒他於千里之外，簡直可恨！他正想衝出去，小范、珍珠、月娥又結伴出來，和雨鵑在小院門口，一陣嘻嘻哈哈。

「魔鬼！放開我！放開我——」

雨鳳身子一挺，厥過去了。雲飛直著喉嚨大叫：

阿超撲過去，拉出雨鵑嘴中的布條，解開了她的繩子。她喘息著，咳著：

「那可不太容易，那是『夜梟』啊！」珍珠說。

小三和小五都爬上了床，小五伸手去抱雨鳳，啜泣的喊：

她瑟縮著，了無生氣。

這句話，終於引起了反應，她一陣顫慄。把臉轉向床裡面。

整個下午，阿超馬不停蹄的奔波，總算有了結果。當他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客棧裡，燈火半明半暗的照射著走廊，有一種冷冷的蒼涼之感。他走進走廊，就看到雨鵑一個人坐在客房門口掉眼淚。

「離城裡遠嗎？在那兒？」

「不得無禮！你好歹是展家的二少爺，出了門，代表的是你們展家的風範，不要把你們的家聲敗壞到一點餘地都沒有！你出去！」她指著門：「馬上出去！待會兒，雲飛和阿超都會來，撞見了，你有什麼面子！」

「他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他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可是，現在，首先要料理的，是他們五個的生活，要治療的，是她們受創的身心！還要保護雨鳳和雨鵑的名節，要辭去待月樓的工作，還有鄭老闆的求親——我們有一大堆的事要做，你走了，誰來幫我？今天，就算我們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我們暫時還得忍耐，頭不可拋，血不可灑，因為——還有他們五個！」

「雨鵑，妳怎麼一個人呆在門外？」他驚問：「怎麼？情況不好嗎？」

嗤啦一聲，雨鵑的衣服被撕破了一大片。雨鵑回頭大喊：

「雨鳳，妳打我吧！妳罵我吧！都是我不好，老早就該聽妳的話，不要去惹他！都是我想報仇，才引狼入室，是我的錯！我的錯！我的錯！」她哭了起來：「我知道妳有多難過，我知道妳覺得多羞辱，妳一向那麼潔身自愛，連別人拉拉妳的手，妳都會難過好半天——我知道，我都知道！」

「妳這是什麼話？一個人病成那樣，我們已經手忙腳亂了，妳也要那樣嗎？妳要幫雨鳳姑娘，就先要讓自己振作起來呀！要不然，大家都會撐不下去的！妳也沒有睡一下嗎？」

「我把你們全家，暫時搬到客棧裡來，那個小屋不能再住了！我開了兩個房間，阿超陪雨鵑和小三小四小五，在另外一間，我們已經去學校，把小四接回來了！妳身上好多傷，有的是割到的，有的是被打的！我已經找大夫給妳治療過，幫妳包紮過了，但是，我想，妳還是會很痛——」說到這兒，他的聲音就哽住了，半天，才繼續說：「我比妳更痛——我明知道你們好危險，就是一直沒有採取保護行動，是我的拖拖拉拉害了妳，我真該死！」

「妳再不給我安安靜靜待著，妳想要雨鵑送命嗎？」

小四也跪下了。

小四一溜煙的跑了。

「雨鳳！妳聽到妳弟弟妹妹的呼叫了嗎？妳還有他們四個要照顧，她們需要妳，我也需要妳，為了我們大家，妳不要被打倒，妳不可以被打倒，睜開眼睛，看看我們大家吧！」

「她不吃，我也不吃！」

阿超對雲翔撲去，雲翔舉起匕首，一陣揮舞，阿超奮不顧身，拿起一支斷裂的桌腳，對他當頭打下，他閃避不及，被打得慘叫。揚起匕首，他大吼著對阿超刺來，阿超閃了閃，他就奪門而去。

雨鳳從地上爬了起來，害怕極了，哀懇的看著他：

小四一咬牙：

「我心裡憋著一句話，想對你說！」

「阿超！先救人要緊！」

她搖頭。

「大姐——大姐——二姐——二姐——」小五嚇得大哭。

雨wwｗ•ｈｅtｕｂｏoｋ.cｏm•ｃom鵑含淚點頭，伸手去拉弟妹。

「我『有種沒種』，妳要不要試一試？試了，妳就知道了！不會比妳的阿超沒種，也不會此妳的鄭老闆沒種！妳是這樣飢不擇食嗎？奴才也要，老頭也要！那麼，何不跟了我呢？我讓妳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男人！」說著，就伸手去抓雨鵑。

「妳不要怕！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

「唉唉，這怎麼是好？你們會全體崩潰的！」

小四很生氣，充滿了困惑和不解，衝口而出的喊：

「我們是不是又沒有家了？那個『魔鬼』一出現，我們就沒有家了！阿超大哥，我好害怕，他還會不會再來？」

阿超鄭重的點了點頭。

阿超奔回。只見滿室狼狽，雨鵑和雨鳳都是傷痕累累，半裸著身子，躺在滿地碎片中呻|吟。

小五大哭，喊著：

阿超更急：

「不要！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妹妹們！求求你！求求你——」她泣不成聲了。

雨鳳和雨鵑乖乖的坐下。

雨鳳更深的蜷縮了一下，把臉孔也埋進枕頭裡去了。

阿超奔進裡間去救兩個小的。

「太晚了！」他一把扯下她的內衣，她只剩一件肚兜，他再去扯肚兜。

「我們聽慕白大哥的話，就是幫大姐的忙了！我們走吧！」

「大姐，阿超說了，我們明天就搬家，搬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妳不要再擔心了！然後，報仇的事，交給我們男人去做！」

雲翔看到雨鵑已經暈過去，就走過去把房門鎖住。

「如果碰到雲翔，你什麼都不要做，聽到了嗎？在目前這個狀況下，我們不能輕舉妄動，不能再出任何差錯，你答應我！」

小四回頭，仰著滿是希望的臉龐，認真的看雨鵑：

「好！我今天跟妳幹上了！」

她一面狂喊，一面猛然從枕頭下面，抽出以前藏的匕首，她使出全力，向他瘋狂般的刺去。

雨鳳睜大眼看著他，渾身簌簌發抖，牙齒和牙齒打著戰：

「怎麼樣？有沒有找到合適的房子？」

「難道——妳認為自己已經不乾淨了？不純潔了？」

雲飛從床上抓起一床棉被，把半裸的雨鳳裹住，一把抱了起來。抱得好緊好緊，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全部迸裂。

「真的沒有繩子，平常用不著！」

雨鳳早已神志昏亂，腦子裡什麼意識都沒有，眼睛裡只有雲翔那張臉，那個毀了她的家，燒死她的爹，逼得她愛不能愛，恨不能恨，還要欺侮她的弟妹，污辱她的貞潔——她要殺了他！她要砍碎他！她追著雲翔，繞室狂奔。她踩到地上的碎片，腳底劃破了，整個人就顛躓了一下。雲翔乘此機會反撲，大叫一聲，轉身來捉她。不料雨鵑已經蹭到他的腳下，她手腳都不能動，只能用腦袋狠狠的去撞他的腿，他一個站不住，就摔了一跤。雨鳳握著匕百，直撲而下。

雨鵑看到他對雨鳳毛手毛腳，大怒，抓起餐桌上一個飯碗，就對著他砸過去。他一偏身，躲過了飯碗，怒不可遏。瞪著雨鵑：

「小三！逃呀！」

「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我們啊——」小三在狂喊著。

「哈哈哈哈！在妳們姐妹『歌功頒德』下，我早就不是『人』了！我是『夜梟』，我是『魔鬼』，不是嗎？現在，我讓妳領教領教什麼叫『夜梟』，什麼叫『魔鬼』——免得讓我浪得虛名！」他大笑著說。

「不要這樣子，不要不理我！妳說說話，好不好？」

半晌，雲飛接過藥碗，放在桌上，對雨鵑說：

他一面說著，一面摟住她的手腕，連拖帶拉的把她拉進房去。

「大少爺，這兒就交給你了！我去找那個混蛋算帳！」

「藥，她吃了嗎？」

雲翔一聽到雲飛和阿超，更是怒發如狂，仰頭大笑了：

「那——大少爺呢？小三小四小五呢？」

雨鵑急忙抬頭問雲飛：

阿趙著急的看著她：

「妳不要叫我？不要看我？不要說話？好好，我不逼妳了，妳就什麼都不說，我在這兒陪著妳！守著妳！等妳願意說的時候，妳再說！」

「為什麼不看我？為什麼不說話？妳在跟我生氣？怪我沒有保護妳？怪我有那樣一個魔鬼弟弟？怪我姓展？怪我不能給妳一個好的生存空間？怪我沒有給妳一個家——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坐在這兒，看著遍體鱗傷的妳，我已經把自己恨了千千萬萬遍了！罵了千千萬萬遍了！」

她被動的靠在他懷裡，依舊不動也不說話。他的心，分崩離析，片片碎裂。他幾乎沒有辦法安慰自己了。他哀求的說：

「沒事了！沒事了！不要怕！是我！是我！」

「我們都給妳跪著，求妳聽聽我們，求妳可憐我們！」雨鵑哭著喊。

「好！阿超，辦得好！我們明天就搬！住在這兒太不方便了，藥冷了也沒辦法熱！想給她煮個湯，也沒辦法煮，真急！」

「雨鳳，一整天，妳什麼都沒吃，飯不吃，藥也不吃，妳要我們怎麼辦https://m.hetubook.com.com呢？妳身上那麼多傷，大夫說，一定要吃藥。妳看，我們四個這樣圍著妳，求著妳，妳為什麼不吃呢？妳是跟自己嘔氣，還是跟我嘔氣呢？妳再不吃，我們四個全體都要崩潰了！」說著，就拿湯匙盛了藥，小小心心的餵過去。

他用毛巾拭去她嘴角的藥汁，繼續專注的、固執的、耐心的餵著。

雨鳳已經如瘋如狂，紅著雙眼，握著匕首，追殺過來。她再一刀刺去，劃破了他的褲管，又留下一道血痕。雲翔雖想反撲，但是，雨鳳勢如拚命，也不知道她從那兒來的力氣和勇氣，再一刀，又劃破了他背部的衣服，一陣刺痛。他竟然被她逼得手忙腳亂。破口大罵：

他把她的身子輕輕放下。她立即把自己蜷縮得像個蝦子一般，把臉埋進枕頭裡。似乎恨不得把自己藏得無影無蹤。

小四義憤填膺的跟著說：

「咳咳！小三、小五在裡面！去救她們！快去——咳咳——」

雨鳳眼角滑下淚珠，轉身向床裡。面對著牆，頭也不回。

雲飛和阿超，各有各的夢，各有各的希望，各有各的快樂，各有各的愛。儘管展家給他們的壓力重重，他們的生命裡，這時，卻充滿了陽光。但是，雲翔可不然，雲翔的生命裡，從來沒有這麼低潮過！和天虹的一場吵鬧，被父親罵，母親罵，還引發了紀總管父子的大怒，居然把他拖到郊外，修理了他一頓。逼著他又賭咒又發誓，才讓天虹回家。其實，他才不在乎天虹回不回家，可是，一屋子都是敵人的滋味太難受了，他只好壓抑著滿腔怒氣，勉勉強強把她接回來。天虹雖然回了家，一直眼淚汪汪，悶悶不樂。看樣子，她的笑容只有面對雲飛的時候才會出現。他看著她就有氣，實在沒辦法和這個「眼淚缸」面面相對。所以，這天一大早，他就出了門，出門後，想到幾度從手裡溜走的雨鵑，更是恨得牙癢癢。當下，就決定去找雨鵑，見機行事，把那個「荒郊野外」的遊戲給玩完，走到巷子口，一眼看到小四出門去上學，雨鵑送到大門口，他就站住了。先觀望一下再說！

「如果我在家，我會拚命保護姐姐的！那個魔鬼太壞了，他故意等到我去上學，他才出現，家裡一個男人都沒有——他只會欺負女人，他這個王八蛋！」

雨鵑被她的沉默嚇住了，放開她，凝視她。伸手撥開她面頰上的頭髮，她立即受驚的往床裡一縮，雨鵑大急，去扳她的肩：

小四背著書包向前走，雨鵑追在他後面喊：

「跟我說話，我求求你！」

「我馬上去找房子！大少爺，這兒交給你了！」

他皺緊眉頭，藏不住自己的傷痛，悽楚的看了她好一會兒。

雨鵑口不能言，目眥盡裂。倒在地上，拚命滾著，往床前蹭過去，想救雨鳳。

「餵藥的事，讓我來吧！雨鵑，妳帶弟弟妹妹們去那間房裡休息，我剛剛讓店小二買了一些蒸餃包子饅頭——等會兒會送到你們房裡去，大家都要設法吃一點東西，睡一下，雨鳳需要你們，請你們幫個忙，誰都不能倒下，知道嗎？」

雨鳳眼看貞潔不保，痛不欲生，仰頭向天，發出一聲力竭聲嘶的狂喊：

「二姐，妳是不是喜歡阿超？妳會選擇阿超吧！不會去做鄭老闆的三姨太吧！我跟你說，阿超是個英雄，是個男子漢，選他沒錯的啦！」

她在他懷中簌簌發抖。他緊緊的，緊緊的摟著她，啞聲說：

「妳們家什麼地方有繩子？」雲翔問雨鳳。

「雨鵑，晚上還休假嗎？」

這時，雲飛和阿超騎著自行車，到了小院門外，按按車鈴，沒人開門。忽然聽到門內，傳來隱隱約約的呼救聲。

雨鳳抽回了自己的手，把身子蜷縮起來。

「胡說八道！」

「大姐，妳不要難過了，妳拚了命，保護了我們大家，妳看，我們都還好，只有妳和二姐，受傷最多，妳好偉大！妳不是常常說，只要我們五個，都在一起，就什麼都好了！現在，我們五個，都在一起呀！」說著說著，也哭了。

「我——我——我——」她抖得太厲害，語不成聲。

雲翔一聽，氣得眼冒金星。滿肚子的怒火，像一連串的炸彈，在胸中轟然炸開。

「雨鳳，來！我們來吃藥，我不允許妳消沉，不允許妳退縮，不允許妳被雲翔打倒，更不允許妳從我生命裡隱退，我會守著妳，看著妳，逼著妳好好的活下去！」

雨鵑再用湯匙盛了藥，顫顫抖抖的去餵她：

「坐下！」

「展雲翔！你有種沒種？是人是鬼？那有一個大男人，一清早跑來嚇唬幾個姑娘！」

這時，雨鵑悠悠醒轉，睜眼一看，手腳都被綁住，無法動彈。再一看，雲翔正在非禮雨鳳，不禁魂飛魄散。張口要叫，才發現自己的嘴中塞著布條，叫不出來。她嘴裡咿咿唔唔，手腳拚命掙扎。雲翔回頭看了她一眼：

「大姐，妳是怎麼回事嘛？這一切，不和_圖_書是我們的錯呀！妳現在不吃東西不吃藥，懲罰的是我們，難過的是我們，那個展夜梟才不會在乎，他還是過他的快活日子——」

「妳為什麼不去床上躺著，身上割破那麼多地方，頭上腫個大包，大夫說妳要躺在床上休息，妳怎麼不聽呢？」

「妳還對我摔東西？抱也被我抱過了，親也被我親過了，妳還裝什麼蒜？」他大步上前，捉住雨鵑，一抱入懷：「今天，我們把那天沒有玩完的遊戲，可以玩完了！讓妳的姐姐妹妹們旁觀吧！」

「啊——爹——救我——救我——」

雲飛急忙將她一把抱住。

「不要傷害我的妹妹！你把她們放下來，我跟你走！」

雨鳳這一生，碰到過許多的挫折，面對過許多的悲劇。母親的死，父親的死，失去寄傲山莊——以至於自己那悲劇性的戀愛和掙扎。她一件一件的挨過去了，但是這次，她被打倒了，她挨不過去了。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她一直陷在昏迷中，幾乎什麼感覺都沒有。她唯一的潛意識，就是退縮。她想把自己藏起來，藏到一個潔白的，乾淨的，沒有紛爭，沒有醜陋的地方去。對人生，對人性，她似乎失去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和勇氣了。她甚至不想醒過來，就想這樣沉沉睡去。

小三也抱住雨鳳：

「怎樣？妳那裡不舒服，妳告訴我！」他著急的喊。

小三往門外衝，雲翔一步過來，把她捉住。他回頭怒視雨鵑，走過去，一拳對她的腦袋重重揮去。雨鵑眼前一黑，立即暈過去了，倒在地上。雨鳳嚇呆了，喊著：

「好吧！要跪大家一起跪！」

四個兄弟姐妹全都沮喪極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淚眼相對。

「那句話就是——對不起！」雨鵑眼淚一掉。

就在這時，房門飛開，雲飛和阿超撲了進來。

雲飛眼睛一閉，淚水奪眶而出：

這時，小三看到雨鵑危急，奮不顧身，衝上前去，一口就咬在雲翔手背上。雨鳳趁機，奔上前去，撈起桌上的硯台，對著他一砸。

「我知道，我知道！妳放心！妳放心！」

雨鵑驀然抬頭看他。

「趕快上課去，要遲到了！」雨鵑紅著臉揮手。

雨鵑來到雨鳳的病床前，看到她還是那樣躺著，昏昏沉沉的，額上冒著冷汗。小刀小四小五都圍在床前。小三端著藥碗，無助的看著雨鳳，眼淚汪汪，雨鵑接過了小三手裡的藥碗，坐在床前，哀求的說：

雨鵑從地上爬了起來，破口大罵：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雲翔挾持著兩個小的，對兩個大的厲聲喊：

「大姐！妳好痛，是不是？我幫妳『呼呼』！」就對著雨鳳頭上，手臂上的傷吹氣，一邊吹，一邊眼淚滴滴答答，掉在傷口上。

「雨鳳，我們都跪在這兒，求求妳吃藥！」

雲飛看著阿超。

「放開她們，我求求你，她們還小，沒有得罪過你，請你放掉她們吧！」

雲翔把窗帟撕碎，把小三、小五綁住，丟進裡間房，關上房門。小三和小五在裡面不停的哭——

「我再去試試！」雨鵑說著，衝進房去。

「雨鳳！今天妳碰到的事，是我想都想不到的！我知道，它對妳的打擊有多麼嚴重！妳也該知道，它對我的打擊有多麼嚴重！我完全瞭解，這樣的羞辱，是妳不能承受的！我還記得妳那天告訴我，妳嫁給我的時候，一定會給我一個白璧無瑕的身子！那時候，我就深深的明白了，妳看重自己的身體，和看重自己的心是一樣的！雨鳳，這樣的妳，在我心裡，永遠都是白璧無瑕的！別說今天雲翔並沒有得手，就算他得手了，我對妳也只有心痛！妳的純潔，妳的純真，都不會受這件事的影響，妳懂了嗎？懂了嗎？」

「不遠，就在塘口！」

雲飛睜大眼睛，忽然把她的上身，整個拉起來，緊緊的摟在懷中。他激動的，痛苦的，熱烈的，真摰的喊：

嗤啦一聲，雨鳳的上衣被撕破了。

她的臉色慘白，神志飄忽。

雲飛抱著雨鳳，低頭看著她。他的心，已經被憤怒和劇痛撕扯成了無數的碎片，一片一片，都在滴血。他痛極的低喊：

雨鵑揚起手來，就給了他一耳光。他正忙著緊抓她的胳臂，閃避不及，被她打了一個正著，更加暴怒了。

小三小四小五就乖乖的，順從的，默默無語的跟著雨鵑走到房門口。到了門口，雨鵑站住了，抬頭看著雲飛：

雨鵑「噗通」一聲，也跪下了。

阿超拚命點頭，眼裡冒著寒光：

「下課早點回來，不要在外面貪玩！阿超說，你下課早，帶你去騎馬！」

「找到了！就是你上次你把利息打對折的那個顧先生，他介紹了一個獨門獨院的房子，房東去北京了，整座房子空了出來。我看過了，房子乾乾淨淨的，家具都是現成的！還有院子和小花園，客廳廚房臥室一應俱全。當然不能和家裡比，但是比她們原來住的那個，就強太多了！反正，沒什麼選擇的機會，我就做和*圖*書主租下來了！租金也不貴，人家顧先生幫忙，一個月只收兩塊錢！」

他緊抱著她，頭垂在她肩上，痛楚得渾身顫抖。這種痛楚，似乎震動了她，她的手動了動，想去撫摸他的頭髮。卻又無力的垂了下來，依然無法開口說話。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終於醒了，她慢慢的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轉開頭，茫然的看著那陌生的房間，然後，她接觸到雲飛那著急炙熱的凝視。她一個驚跳，從床上直彈起來，驚喊：

雨鳳和雨鵑聽命站住。雲翔用腳踢了兩張椅子在面前：

她一直到他的唇，輾過她的肩，才驀然驚覺。她掙扎開去，滾倒在床，抓了棉被，把自己緊緊裹住。

半晌，他抬起頭來，看到她的眼角，滾下兩行淚。他立刻痛楚的吻著那淚痕：

「大姐，妳如果不吃，我就給妳跪著！」

「坐下！不要動，再動一動，我把妳的三個妹妹全體殺掉！」

雲飛搖搖頭。

雨鳳哭了，哀求的喊：

雨鳳一急，把雨鵑也往身後一推，攔在前面。急呼：

「希望展夜梟今天晚上不出現，免得你們又要加班！」雨鵑聲音清脆。

「阿超，你還不能休息，你得回家一趟！」

「雨鳳，雨鳳——」

阿超看不下去了，一跺腳，往門外衝去：

月娥敲著珍珠的肩：

小五坐在床上，可憐兮兮的看著大家。

「你——你——你要幹什麼？」雨鳳站起身來。

「妳要能唱得和雨鳳雨鵑一樣好，金銀花也會讓妳三分！」

「妳再不跟我說話，我會急死！我已經心痛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憤怒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也自責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妳不要再嚇我——」他抱著她，盯著她的眼睛，絞自肺腑的低語：「雨鳳，我愛妳，我好愛好愛妳！讓妳受到這樣的傷害，我比妳更痛苦！如果，妳再不理我，那像是一種無聲的譴責，是對我的懲罰！雨鳳，我和妳一樣脆弱，我受不了——請妳原諒我，原諒我吧！」

「妳還不知道我要幹什麼嗎？我要佔有妳！我最恨的一種人，就是害了『雲飛迷戀症』的那種人！妳偏偏就是其中之一！我早就對妳興趣濃厚，妳想知道我要證明什麼嗎？證明雲飛要的東西，我永遠可以到手！我要讓妳比較比較，是妳的雲飛強，還是我強！我要索回他欠我的債！」

她說完，帶著弟弟妹妹們去了。

雲飛凝視著她，心裡漲滿了恐懼。雨鳳，雨鳳！不要藏起來，妳還有我啊！不要這樣懲罰我！他衝上前，搖著她，喊著：

「你們兩個，給我站住！」

「大姐！大姐！這就是那個『魔鬼』啊！快把『魔鬼』趕出去啊！」

雨鳳、雨鵑看到兩個小妹妹落進了雲翔手裡，就驚慌失措了。她們沒命的撲上前去，想救兩個妹妹。雨鵑尖叫著：

房門打開，雲飛聽到聲音走出來。見到阿超，就急急的問：

雲飛震動的站著，鼻中酸楚，眼中潮濕。然後，他吸了口氣，走過去把雨鳳的枕頭墊高，再把她的頭用枕頭棉被固定著，伸手捧住了她的臉，堅決的，低柔的說：

「雨鳳！雨鳳！雨鳳——」

阿超的眼神立刻變得凌厲起來。雲飛盯著他：

兩個孩子尖叫起來，拚命掙扎。小三狂叫：

「妳當心！給我捉住了妳就沒命！我會殺了妳——」

「你來做什麼？」

「妳不用管！那是我們男人的事！」

「好羨慕你們，可以休息，我覺得累死了！每天一清早上班，深更半夜才下班！」珍珠說。

「你不可以！你不可以！只要你是一個人，你就不可以做這種事——」

「有話好說！你這樣拉拉扯扯幹什麼？」雨鳳喊。

阿超被點醒了，瞪大眼，無可奈何之極。

雲翔顧此失彼，捉住了雨鵑，沒有躲過硯台，硯台砸在背上。那石硯又重又硬，打得他痛徹心肺。這一下，他豁出去了，大吼了一聲。他放開雨鵑，反身一手抓起小五，一手抓起小三。

她把臉埋進枕頭裡，似乎不願見到他。他去扳轉她的身子，用手捧住她的面頰，痛楚的問：

雨鳳皺眉，閉緊眼睛，就是不肯張嘴。

「我今天不毀掉你們姐妹兩個，我就不是展雲翔！」

「救命啊——救命啊——」

房裡，雨鳳、小三、和小五正圍桌吃早餐。忽然之間，房門被撞開，雲翔把雨鵑重重的摔進房來。雨鵑站立不穩，跌到早餐桌上，桌子垮了，杯子盤子被撲到地上，碎了一地。雨鳳和小三小五抬頭一看，大家都心驚膽戰。

在客棧的另一間房間裡，雨鵑坐在梳妝台前，小三拿著藥瓶，在幫她的嘴角上藥。阿超臉色蒼白，神情陰鬱，在室內走來走去，沉思不語。小四怒氣沖沖，跟著阿超走來走去。說：

雲翔把昏迷的雨鵑綁好，再用布條塞住嘴，推在牆角，走過來把雨鳳一把抱起。

她拚命搖頭。

「一樣好沒有用，還得一樣漂亮！」珍珠接口。

雨鵑看到他，站起身來，眼淚滴滴答答往下掉ｈttｐs://m.hｅｔｕbｏｏk.ｃｏm.cｏm。拚命搖頭：

「啊——」

她仍然發抖，一語不發。他低頭看著她。看到她臉上，青青紫紫的傷痕，心如刀絞。他就低下頭去，熱烈的，心痛的吻著她的眉，她的傷，她的眼，她的唇。

雲飛急忙摀住了小四的嘴，啞聲的說：

雨鳳眉頭微微的一皺，睫毛顫抖著。雲飛堅定的端起藥碗。拿起湯匙，開始餵藥。但是，她的嘴巴緊閉著，不吞也不嚥，藥汁都從嘴角溢了出來。

「妳自己呢？有沒有吃藥？」

「想到我曾經反對過你，千方百計阻撓你接近雨鳳，甚至破壞你，罵你——我覺得，我欠你許多『抱歉』！現在，看到你對雨鳳這樣，才知道『情到深處』是什麼境界！對不起！好多個對不起！請你原諒我以前的無知！」

雲飛看著室內的情形，看到衣不蔽體的雨鳳，感到天崩地裂。他大喊：

她喘息，發抖，不能言語。雲飛凝視她，解釋著：

她不吭聲。他搖著她，心在泣血。

雲飛和阿超面面相覷。兩人倏然變色，同時翻身下車，飛身撞門。

「哈哈！我嚇死了！雲飛和阿超會來，他們會把我吃掉！哈哈，我嚇得魂飛魄散了！」他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捏住雨鳳的下巴，陰沉沉的盯著她問：「老大身上有什麼東西，是我沒有的？妳愛他那一點？他是男子漢嗎？他有展家的風範嗎？他比我漂亮嗎？他比我『有種』嗎？」

「如果妳不生我的氣了，叫我一聲，讓我知道！」

「妳不要急，等我跟雨鳳玩完了，就輪到妳了！」

雲翔大驚，危急間，奮力一滾，雨鳳的匕首，就插|進桌腳。她用力拔刀，拔不出來，他掌握這個時機，撲過來，給了她重重的一拳，把她打倒在地。

他看著她，感到巨大的痛楚，排山倒海般捲來，將他淹沒。

阿超一個站定，眼神堅決的看小五：

珍珠、小范、月娥走遠了。雨鵑回進四合院，還來不及關門，大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她抬頭看到雲翔，大驚失色，急忙想攔阻，那裡攔得住！他一把推開她，狂怒的衝進門來，反手將大門「匡啷」一聲閂住。雨鵑看到他臉色不善，立即緊張的喊：

「雨鳳！趕快帶小三小五出去！讓我來對付他！」

他持刀對雨鳳撲去。雨鳳的力氣，已經全部用盡，躺在地上，只能引頸待戳。

「不好，不好，一點都不好！一整天了，她不吃東西也不說話，大夫開的藥熬好了，怎樣都餵不進去。她就一直把自己縮在那裡，好像隔絕在另外一個世界裡，好像她不要面對這個世界，也不要面對我們了——我覺得，她現在恨每一個人，恨這個世界，也恨我怪我——我好怕，她會一直這個樣子，再也醒不過來，那怎麼辦？」她掩面抽噎。

「不要提，提都不要提！」

「放開我：放開我——」雨鳳心知不妙，失聲大叫。

小三一急，從床上滑下地，「噗通」一聲跪落地。傷心的痛喊：

雨鵑用手在胸口重重的一敲：

「大姐！我也給妳跪著！」小五跟著跪落地。

雲翔陰森森的看著雨鵑，大聲說：

「你要怎麼做？」

屋裡，雨鳳的匕首，已經落進雲翔手裡，雲翔舉著匕首，怒叫：

變生倉卒，雲翔猝不及防，雖然躍身去躲，匕首仍然刺破衣袖，在手臂上劃下一道血痕。他怎樣都沒料到，她會有匕首，大驚之下，慌忙跳下地。

阿超一見室內情況，眼睛都漲紅了。大叫：

蕭家四個姐弟，圍繞著雨鳳，吹的吹，喊的喊，搖的搖。五個人抱在一起，顯得那麼脆弱，那麼無助，那麼孤苦——阿超眼睛一紅，淚濕眼眶。知道雲飛的話很對，現在，最重要的事，是給五個姐弟找一個家。找一個可以安身養病的地方，找一個安全溫暖的地方。他一分鐘都不想耽擱，對雲飛說：

他一面怒喊著，一面把她拋上床。

雨鵑一急起身，牽動身上傷口，痛得咧嘴吸氣。阿超心中一痛，瞪著她說：

「放掉我，求求你，放掉我！我以後再也不敢跟你作對了，再也不敢罵你了！你饒了我吧——」

雲飛跳起身子，攔住他。沉痛至極的說：

雨鳳大驚，狂喊：

「為什麼要這樣說——」

「可能吧！」

雲飛和阿超，不敢相信的看著這一切。兩人的眼中，幾乎都噴出火來。兩人的臉色，都慘白如紙。

「妳不要和阿超玩『失蹤』的遊戲，我才有希望騎馬！」小四笑著說。

「他來送錢，大家可以分紅，也不錯啊！『展夜梟』快變成『輸夜梟』了！原來，他們家真有一個姓蘇的！」雨鵑笑得好燦爛。

小四眼眶紅紅的，伸手去摸雨鳳的手。

「是，你說！」

「對！那是我們男人的事！阿超，你告訴我！我一定要加入！」

雨鳳已經心膽俱裂，淚如雨下，在床上掙扎哀求：

「雨鳳，不要怕，妳現在已經安全了！」

雨鳳坐回椅子裡，臉色蒼白如紙，不敢動。

「沒有——沒有繩子！」

「噓！別說話，先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