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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這個可能。所以二弟，就有勞你南下一趟，替為兄的把大嫂迎來北方。咱門風家可丟不起被牛家耍、遭世人嘲笑的臉。」說這話時，風霆捷總算肯多用點心。

「不會吧——」風霆颺愈來愈搞不清牛儒的腦袋瓜在想什麼了，居然這麼輕易的就把掌上明珠嫁給世仇？「大哥，牛家的千金該不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或者醜得連牛鬼蛇神都會倒退三步吧？」肯定事情有蹊蹺，否則牛老頭不可能輕易允了和他們風家的婚事。

哇至至哈哈哈！牛巧靈言中了。

「這樣一來豈不是對咱們牛家更不利，你為什麼還答應這門親事？」牛夫人突地頓悟訝道：「難道你是想已那三匹好種馬來改良咱門牧場的馬？可，就算如此，也不該出賣女兒的終身幸福呀——」事情至此，她已不責怪夫君的做法，但一想到女兒的將來，身為娘的還是不能釋懷。

盛唐時期有兩家富甲天下的牧場，一在北，一在南。北方的是風家莊的「風家牧場」，南方的是牛家莊的「牛家牧場」。

「那怎麼辦？」牛巧靈心裡很是著急，可溫溫吞吞的語氣讓她的焦急大打折扣。

哪知她才旋身，重新起了話頭，牛儒便搶白道：「乖女兒，妳就安心等著出閣。一切的嫁妝行頭，爹和妳娘都會幫妳張羅齊全，讓妳風風光光出閣。」最後便誇張的縱聲大笑，「太好了，咱們牛府終於要辦喜事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人便在一句句「可喜可賀」中落跑。

「那個風霆捷為什麼要來提親？」牛夫人愈想愈不妙。

牛老爺繼續分析利害得失：「別的不說，光說那些覬覦咱們家產的牛家親戚就夠女兒們受的了，外頭嘛！近年來興起的牧場也想藉婚姻來瓜分咱們牛家，單是這兩大威脅就不是丫頭們能應付的了，更甭論在北方虎視眈眈的風家牧場了。」

方才，爹娘對她們三姊妹提起和死對頭北方風家的婚事，她和兩位姊姊一樣是不想嫁的，奈何她與生俱來的慢動作，讓她比兩位姊姊慢些拒絕，爹娘便以為她是要嫁那個風霆捷。

牛巧零一聽，頓時安心不少，笑逐顏開的再三確定：「妳要陪我出閣？」

「那就更不尋常了。搞不好牛老頭根本是在耍咱們，只怕到時嫁過來的是個冒名頂替的丫環什麼的。」風霆颺一點也不含糊。

不過，牛夫人真的是放心了。

牛家可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她這個當家夫人沒生下一兒半子，照理早就被休掉或者眼睜睜看著牛老爺再娶偏房進門，自個兒被埋沒在一角偷偷落淚才是。可，牛老爺卻沒休她也沒娶偏房進門，幾十年來就這麼獨寵她一人，這份恩情可一點也不假哪！

風霆捷始終把心力放在帳本上，彷彿這婚事和自個兒不相關似的虛應：「不多，就三匹上好種馬。」

「那老頭答應了嗎？」他最好奇的是這點。

風霆捷唇角微揚的冷淡哼笑：「老實說，咱們風家牧場的馬、羊之優良天下無雙，牛雖也不差，但比起擅長養牛的牛家牧場便差了一級。據長年潛在牛家的探子回報，牛老頭就只有三個女兒，後繼無人，且三個女兒自小便在牛家牧場幫忙，所以應該對如何養出最好的牛隻頗有心得，甚至知道牛家養好牛的秘訣。如果我娶了牛家千金不就有機會套出牛家養牛的秘訣？且牛家千金長得也不差，取了等於人『牛』兩得，幹嘛不娶？」

「牛老頭就是答應了，而且答應得很爽快，一見到那三匹種馬就立刻允婚了。」

素素從廟裡燒香回來，聽到主子的婚事，果然笑的人仰馬翻一點兒也不同情主子的不幸遭遇。

牛老爺很慎重地更正：「孩子的娘，那可不是普通的畜牲，是三匹上好的種馬哪！」

「也對——」除了小姐，怕是沒人肯照顧那「怪胎」了。

「天地良心！妳摸摸自個兒的良心，咱們結縭幾十年了，我有怪過妳沒生兒子嗎？」牛老爺急切的澄清。

事實，牛巧靈只能緩緩頷首。

「小乖也要陪嫁？」素素怪腔怪調的低叫。

「我說孩子的爹呀！你怎麼這麼糊塗，居然為了三隻畜生，就草率葬送了女兒的終生幸福，你——你可是孩子的爹呀——」牛夫人心疼得不停埋怨。

「咳至至」風霆颺險些給方入喉的茶水嗆厥當場，「大哥，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那個頑固的牛老頭會看得上三匹種馬？」

「這——」牛夫人沒想到這一層。

牛巧心、牛巧言立刻附和牛夫人，齊擁而上、用驚人音量淹沒牛巧靈的聲音。

風霆颺很夠意思的一口答應。「沒問題，這是就包在我身上，我絕不會讓牛老頭詭計得逞。不過，我怎麼也想不通，大哥你幹嘛娶死對頭的女兒過門？」若非他知道自個兒的兄長向來是個實事求是的務實主義者，他真會以為他的大哥就像街坊巷弄的流言般，是看上牛家千金的美色呢！

而且她不待主子把經過說完，便預卜先知的鐵口直斷道：「其實巧靈小姐妳本來也是要拒婚的，可妳一定又是動作太慢，讓大小姐、二小姐搶先拒絕了，所以老爺、夫人就以為妳同意這門婚事，對吧？啊哈哈！笑死我了，我就知道，像小姐這般溫吞，這種事要不發生實在太困難了，哈——」

素素聽主子這麼一說，總算斂起m.hetubook.com.com笑意，大聲一嘆挑明道：「我說小姐呀！不是素素不幫你想法子，而是愛莫能助呀！」

那個年輕人精明能幹、野心勃勃，比上任老當家更有實力，再加上兩個弟弟也不是泛泛之輩。自這三兄弟當家之後，對他們牛家牧場造成相當大的威脅，光是近一年來，便已搶走他們牛家牧場三成的生意，再照這麼下去，只怕——

「我不要！」大女兒牛巧心、二女兒牛巧言幾乎異口同聲的拒婚。

「高見！高見哪！」風霆颺比以往更加佩服兄長的精明了。

一向以疼寵夫人出名的牛老爺連忙安撫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牛夫人：「夫人，夫人啊！妳先別哭，妳聽我說，聽我說喔！」

說話慢、走路慢、動作慢、反應慢，連吃飯都慢。

牛老爺又是一長串重嘆才道：「夫人是知道的，咱們牛家牧場雖然和北方的風家牧場分霸南北，但事實上，自從年前那場江南大瘟疫，奪走了咱們牧場最好的種馬之後，咱們牛家牧場就再也養不出上好的馬，只剩下牛隻還算不錯，收入和實力頓時銳減了一半。相較於咱們的窘境，北方的風家牧場，本來就比我們多養了羊群，自從那場大瘟疫之後，他們的馬又成了全天下最好的馬，牛雖比咱們差了些，但整體實力相較之下，對咱們相當不利哪！再加上，風老頭有三個健壯能幹的兒子，自從風家大兒子當家後，對咱們牛家牧場更是構成強大的威脅。」

「這——倒沒有——」給這麼一說，牛夫人總算安靜了些，不再哭哭啼啼。牛老爺對她的疼寵，她豈會不知？

牛巧靈喜出望外的才想說這法子一定可行，素素偏又搶白的潑她一大盆冷水：「就算大小姐、二小姐那般身手敏捷的人，想逃婚都困難重重，小姐妳就更甭提了。依小姐的慢動作，肯定還沒逃出牛家大門，老爺、夫人便已發現而把妳抓回來了。這捉回事小，小姐依舊得出格也事小，最糟的是，小姐逃婚的事萬一傳進那個風霆捷耳裡，他鐵定會懷恨在心，那小姐嫁過去之後，日子鐵定更不好過。」

牛老爺輕拍牛夫人的手，語重心長的嘆道：「我的確想藉那三匹上好種馬來改良咱們牧場的馬，但我允婚的真正理由不是這個。」

「孩子的爹，你這是在怪我沒給牛家生兒子嗎？你嫌我了？」

最不幸的就是她才出聲，牛夫人又比她快了點兒的下了決斷：「既然巧心和巧言都明白拒婚了，那就是巧靈出閣了。」

「爹，請等一下，我——」牛巧靈又慢了半拍，出聲時，牛老爺已經不知去向。獨自留在大廳的牛巧靈，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的道：「我也不想嫁給那個風霆捷呀！」

唉唉唉！她好氣自己，為https://m.hetubook.com.com什麼天生就什麼都比人慢。

「那咱們怎麼辦？」牛夫人愈聽愈覺得事態嚴重。對風家年輕的當家風霆捷她也有耳聞。

說到這點，牛老頭露出近日來難得的笑容：「夫人哪！咱們三個女兒都像妳，那風霆捷再精明幹練也是個年輕男人，妳想，哪個男人不愛美人哪？」

「可是風家和咱們牛家世世代代交惡，那個風霆捷傳聞又是個極恐怖的男人，大家都說，他向咱們提親這事本身就大有問題，萬一我嫁過去被他欺負，那怎麼辦？」

「那是為什麼？」

「答應了。」

由於生意場上的利害衝突，風、牛兩家世代交惡，至今亦然。

牛儒夫婦兩把三個愛女召來膝前，瞧著自個而三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寶貝女兒，牛夫人就心疼不捨，但又萬般無奈，終究還是開口提了風家的婚事。「妳們爹爹已許了這門親事，風家的迎娶隊伍再個把月就會抵達咱門家，巧心、巧言、巧靈，妳們誰要嫁給風霆捷？」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她夫君是，那個風霆捷也不會例外。

素素又連珠炮似的接著分析：「再來就是『鬧』。論音量大小、論說話速度，大小姐、二小姐都比妳大聲又快，她們鬧起來是驚天動地、呼天搶地，而小姐妳不但聲音小、說話又慢，一點也感覺不出妳是在鬧，氣勢一比，妳又給大小姐、二小姐比下去了，是不是？」

看來婚事已成定局，她非嫁那恐怖的世仇之子風霆捷不可了，待素素從廟裡燒香回來知道這事兒，鐵定會笑死她，嗚至至

「你用三隻畜牲賣掉女兒的終身幸福，這事已成定局，還有什麼好說的？嗚至至我的命好苦哇——我的女兒也命好苦哇，有這麼狠心的爹，哇至至」

「夫人啊！妳仔細想想，咱們年紀都大了，家中卻只有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兒。哪天，咱們走了，誰來當家，替咱們守住牛家的家當和三個女兒的後半輩子幸福？」

「安啦！素素會陪小姐嫁到風家去，不會讓風家任何人動小姐一根寒毛的。」素速雖然從小就愛欺負主子，可卻重情重義、忠心耿耿。

「當然呀！否則人生地不熟的，誰來侍奉小姐、陪伴小姐呀？」

素素深知主子的個性，平時雖然很好說話也難得生氣，然一但耍起牛脾氣可是會叫人吃不完兜著走的，所以，不敢輕忽的加以解釋：「那好吧！我告訴妳，妳若想悔婚眼前只有兩個法子。其一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可根據經驗，小姐哭的時候也是慢吞吞，連眼淚落下的速度感覺都比人慢些；相反的，大小姐、二小姐哭起來都是梨花帶雨，氾濫成災。小姐想想，一但妳提出拒絕就會變成大小姐、二小姐都有可能出閣，妳們三個比哭功，先是比誰眼淚多、比誰哭wｗw.ｈeｔuｂｏoｋ.ｃom.ｃoｍ的凶，妳就鐵定被大小姐、二小姐給比下去，她們哭的樣子看起來一定比妳傷心、比妳更加死去活來，是不是？」

也是事實，牛巧靈只能又緩緩頷首。

「畜牲就是畜牲，再好還不就是畜牲，怎能和咱們國色天香的女兒門相提並論？而你居然為了三隻畜牲賣掉自己的女兒，嗚至至我的女兒命好苦呀——」牛夫人心疼得放聲大哭。

「你說是為了咱們女兒——這是怎麼回事？」想到夫君的好和無子的內疚，牛夫人終於冷靜下來聽夫君怎生個說法。

素素看在眼裡，暗嘆在心裡——反正小姐的慢動作改也改不了，說了又如何？「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小姐妳認命的乖乖嫁給風霆捷了。」

「大哥，大哥，聽說你要娶南方牛家牧場的千金過門，可是真的？」人還沒跨進大廳門檻便掩不住好奇的問。

「別急，聽我說完。」牛老爺握握牛夫人變得冰涼的手，「在如此內憂外患的情況下，想保住牛家就得找個強而有力的靠山。風霆捷那個年輕人就是最強而有力的靠山，只要他和咱們家結成親家，就沒人趕動牛家，咱們牛家就能保住了。」

待牛夫人、牛巧心、牛巧言疾風似地逃出大聽候，天生慢郎中的牛巧靈才緩緩啟口道：「娘，請等一下，其實我也——」話說一半，已連牛夫人的影子都瞧不著，牛巧靈只好轉向尚留再大廳的牛老爺牛儒表白心意。「爹，女兒——」

「可風家牧場正是最想吃掉咱們牛家的呀！把女兒嫁給風家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可，這會兒才說清楚以為時晚矣，事情已成定局了。

坐在大廳中央看帳本的大當家風霆捷並未抬頭，只隨口答道：「我是派人去向牛老頭下了聘沒錯。」

她的貼身丫環素素就經常取笑她，說她鐵定打自在娘胎裡就比人慢了，所以才會跑輸兩個姊姊，變成三個姊妹中最後出生的么妹。

不過，老死不相往來的風、牛兩家，自風家年輕的大當家風霆捷接管風家牧場後，有了重大的轉變。

經夫君這麼提點，牛夫人終於釋懷地笑開：「討厭，老爺取笑人家，不來了啦——」

相較於風家兄弟的春風得意，位於江南的牛家莊之「盛況」可說是有過之無不及，只不過「熱鬧」的情況不盡相同——牛家本宅的大廳裡，不斷傳出牛夫人尖銳不滿的數落聲。

二當家風霆颺快馬加鞭的策馬回到位於風家總牧場的本宅風家莊。

這可怎麼辦？

老夫老妻倆又在一塊兒打情罵俏，相愛如昔。

素素更上層樓的口沫橫飛：「說到上吊嘛！大小姐、二小姐動作快又狠，卯起來撞柱子或上吊都十分驚心動魄、震撼力十足，足以嚇昏老爺、夫人，絕對能達成恫嚇老爺、夫wwｗ•hｅｔubｏok•ｃoｍ•ｃoｍ人之效。反觀小姐妳，慢吞吞的，撞柱子嘛，只怕才準備往柱子的方向起跑，就給老爺、夫人發現攔下來了；上吊嘛！只怕還沒把脖子擱到繩子上，就給老爺、夫人發現搶救下來了。所以到最後，鐵定都不成，是不是？」素素又接著暢所欲言：「用『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法子，小姐鐵定爭不過大小姐、二小姐，所以只剩另一個法子——逃婚。」

牛巧靈雖然知道素素會笑死她，卻沒想到素素竟然一點也不同情她的不幸遭遇，不禁心生埋怨，溫吞吞的抱怨：「素素，我自小待妳不薄，妳明知我根本不想嫁給那個風霆捷，不幫我想辦法就算了，居然還幸災樂禍？」

風霆捷老神在在的說：「放心，我已事先派長年潛在牛家莊裡的探子求證過，牛老頭有三個女兒，個個都如花似玉，也沒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

牛夫人也樂於順水推舟，不想留下來面對小女兒怨懟的眼神。

他向牛家當家老爺牛儒提親，想芥蒂結婚盟改善兩家的惡劣關係。這是不但轟動天下，在風、牛兩家亦掀起前所未有的波濤——

「老爺——」

「這婚事是極可能造成牛家被風家併吞沒錯，但至少可以避免牛家落得被瓜分的下場，咱們也只能兩害相全取其輕了。」所以他才說這是不得已中的萬不得已之策。

「那——」

「我——」三女兒牛巧靈也要拒婚，可天生溫吞的她動作就是比兩位姊姊慢了一些。

「太好了，巧靈，恭喜妳了！沒想到咱們姊妹三人最先出閣的是小妹妳，咱們兩個做姊姊的一定會全力替妳準備嫁妝，把妳打扮得漂漂亮亮，讓妹婿為妳神魂顛倒。嗯！說做就做，咱們這就去替巧靈打點嫁妝。」姊妹倆幾乎是強迫性的把牛夫人架離大廳，省得「節外生枝」。

「對呀！牠是我的寵物，當然陪我一起出閣，否則以後誰來照顧牠？」

牛老爺精明的道：「多半是想藉婚姻取得咱們牛家獨門的養牛技術，好讓他們風家牧場的牛種品質提升，成為最上等的牛吧！」

現實就是如此，牛夫人也只能認命接受了。「可萬一那個風霆捷虐待咱們女兒——」

「耶——！？」牛老頭居然會應允這門親事？「大哥花了不少聘金吧？」看來，有錢不但能使鬼推磨，還能讓牛老頭賣女兒。

牛老爺給牛夫人哭得六神無主，懊惱不已地重嘆一氣，無奈地嚷道：「我這麼做也是萬不得已之策——說到底也是為了咱們牛家的將來、咱們女兒的後半輩子著想哪——誰教咱們——咱們沒有兒子呀——」

「這根本是妳的推託之辭。」牛巧靈很努力的「立刻」反駁——雖然還是足足慢了半拍。

「素素，我就知道妳對我最好了。只要有妳和小乖陪我出閣、壯膽，我就不怕了。」牛巧靈緊抱著素素興奮的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