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可惡——」
「老爺？」
纖纖？一定是纖纖在哭，這丫頭怎麼這麼愛哭，連在他夢中也不放過他，攬得他一顆心好像要炸開一樣。
這半年來，眼看兩個姊妹和心愛的男人出雙入對、打情罵俏的幸福模樣，說不羡慕是騙人的。那樣自然生動的相處模式，是她和夫君之間所沒有的。
「我口渴了，倒杯水給我。」
董纖纖聞言，臉色瞬間刷白，好像受了什麼致命的驚嚇。
而以人事部經理為首的在場職員，則面面相覷，全想總經理今天一定是吃錯藥了。
「我答應和你們上台北，但是不是復學，而是要去工作，如果你們不答應我就不去。」董纖纖明白三個好姊妹勸她復學的好意，但她畢竟已是丁家嫁出去的女兒，怎能再花丁家一分一毫？
連振宇被老陳的話吸引，不經意的抬眼搜尋老陳所說的善心女孩。
「那就表示這事不是今天才發生的，而是早在今天之前，爹和相公就已經有了共識，且不停地在暗中進行了，是不是？」她早該知道，在這個一夫多妻制的國家，身為政商要人的夫君娶妾是早晚的事。不，她從未進門就已經知道，只是這半年多來的幸福生活，讓她不願去想、去正視這個早晚會發生的問題。
「纖纖——」程步雲和上官展翔上氣不接下氣的雙雙趕至。
董纖纖意志甚堅的說：「我已經決定了，而且工作也找好了，你們就別再多說什麼。」
「好了，咱們言歸正傳，你的答案呢？YES or NO？」應楚楚回到老話題。
董纖纖半信半疑的淚眼汪汪。
此刻，他正坐在車子後座，專注的批閱公文。
任盈盈和何翩翩你看我、我看你，吐不出半個字兒，終於不再反對。
上官老爺雖然也很高興，但所想的事卻和身邊的兩個女人不同，「看來是該替展雲納個妾的時候了。」
「謝謝你們，我一定會努力的。」董纖纖窩心極了。
原來她還得搭公車。他從老婆婆神色慌亂的指著漸行漸遠的公車，以及那女孩處之泰然的搖頭，知道了這個訊息。
「總經理？」驚訝的不只人事部經理，在場其他深諳連振宇行事作風的員工，全都驚愕不已。
「對不起——一切都是我不好——對不起——」董纖纖只是一味的猛賠不是。她真是糟糕透了，為了今天的面試，她昨天還特地去剪了一頭時髦俏麗的短髮，好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個充滿朝氣的上班族，誰知這會兒卻搞砸了。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堂堂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為你這個微不足道的女人受傷？笑話，別再說那種愚蠢而令我生氣的事！」這個呆子，連他生病都還要他浪費不必要的氣力。
一晃眼又過了半年，如今，董纖纖已是「賴著不走」不可或缺的當家掌廚兼掌櫃。而她的夫君依然音訊全無。不過，她已不再癡癡傻傻的期待，早死了心。現在，她只想當個能夠自力更生的女人，不要再給丁家添麻煩。
在屏風後面靜靜「觀賞」小倆口許久的上官老夫人和老爺、夫人各有所思。老夫人和夫人是對上官展雲已無大礙高興，而且對他們小夫妻的相處滿意極了。
「展雲，你——」程步雲就是早有耳聞此事，今天特地來向大表哥求證，沒想到世伯的行動如此神速，他還未掌握狀況，事情便在纖纖面前當場揭發，正是最糟且他最不想看到的情況。
不過因為他對女人的不留情面是出了名的，所以想釣他的女人多半都來得快、去得也快，汰換率之高也算得上是一項驚人的紀錄。
「嗯！」其實楚楚說的話，對她並不是毫無影響。她之所以會如此積極的想到外面工作，翩翩和盈盈的甜蜜愛情正是重要因素之一。
上官展雲在昏和_圖_書睡中，隱隱約約聽到耳畔貫入攪亂他心湖的低泣聲——
「楚楚，你在胡說什麼，秀逗了你！」何翩翩和任盈盈爭相指責這個「頭殼壞去」的叛徒。
令程步雲和上官展雲大感意外的是，董纖纖雖淚眼汪汪，卻比他們預料的冷靜許多。
熄燈睡覺時，董纖纖把應楚楚拉到一邊，小小聲的說了，一句：「楚楚，剛剛謝謝你。」她是指說服翩翩和盈盈一事。
「展雲少爺，要不要小的去接少奶奶回來？」
「就是啊！」大姊任盈盈雖然自己也沒精明到哪裡去，說穿了和董纖纖是半斤八兩，但她本人卻沒有這層自覺，一副老大姊的口吻道。
「夠了，別再問下去，我已經決定錄取她。」連振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發什麼神經，居然破天荒的做下如此荒唐的決定——打破自己的禁忌，循私錄用職員。
連振宇職業性地往那份人事資料掃了一眼，雙眸在觸及相片中人之際，泛起異樣的光采。
「你知不知道你遲到了？」人事部經理職業化的問。
她和已逝的親娘不同，她無法接受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的事。她一直以為她可以，但是，在面臨真實情況的此刻，她才大徹大悟自己和先母的不同。她無法容忍這樣的事，絕對不能——
「大哥太過分了，我要去揍扁他。」上官展翔衝動地往外衝。
「是是是，好好好，我是不知道你們夫妻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也懶得問，反正問了你也不會告訴我，是不是？」應楚楚太瞭解二姊的性情了，她雖然膽小怕事，口風卻超級緊，凡是她不想說的事，任誰也無法讓她說出口。
「是。」董纖纖忽然想起特助傑夫說過的話，難道夫君採購衣服是為了她？她頓時酡紅了雙頰，小心的打開兩隻旅行箱，裡面全是國際知名高級服飾店所出品的旗袍。相公果然是為她買的！董纖纖悲喜交加。感動的是夫君的心意，傷心的是夫君因而受傷。
程步雲別開視線，並未答腔，算是默認。
董纖纖明白這是三妹楚楚表達感情的方式，心頭一熱，不再哭泣，免得又讓自家姊妹為她擔心。
應楚楚知道多說無益，拍拍她的肩道：「很晚了，睡吧！」
迎著她那甜美動人的笑靨，連振宇不覺又怦然心動。
「不要說我相公的不是，他沒有做錯什麼——一切是我自己不好——」董纖纖極力維護夫君。
董纖纖一直把親娘死前所說的話當成聖旨，自小奉行不渝。她對親娘說的，女人一定要三從四德、唯夫命是從的論調深信不疑。然而，在目睹報紙所刊載的新聞剎那，她十九年來所堅信、所奉行的信念，卻在瞬間徹底粉碎。
董纖纖回丁家後，日子轉眼間便匆匆的過了半年。
「纖纖！？」三個姊妹都吃了一驚。
「好。」董纖纖明白三妹的心意，便一口答應了。
「該死的賤人，膽敢不經過我的允許就擅自回娘家去，簡直是造反！」上官展雲有股強烈的殺人衝動。
半年前逃回來時，她不就早已料到這樣的結果？這一切都是她自己決定的，現在，她何苦又在這兒神傷、獨自飲泣？何苦呀——然而她的淚就是不住的淌落。
「東盛企業？那個是排名一〇〇大企業的跨國財團耶！」應楚楚和何翩翩高聲驚叫。
瞥見她嬌顏的一剎那，他的心情不自禁地一陣悸動。
「可是——」
「你既然都知道，難道還要坐視不管，任事情發展下去？」程步雲很意外她居然對自己的婚姻危機瞭解得如此透徹，但卻還是一副平靜的態度。
車子正前往公司和*圖*書的途中，因紅燈而停下。
然而，次日一早，全國各大報便已經以超大篇幅宣佈上官家和趙家聯姻的大事。由於事出突然，殺得上官展翔和程步雲措手不及。
「步雲，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你也先迴避一下。」上官展雲先下手為強。
「我——」理智和私情在她腦海中激戰。相公娶妾應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她的心為什麼這麼痛，而且充斥濃烈的醋酸味？
「算了，我先看看情況，等展翔回來再說。」程步雲快被她的迂腐想法氣炸，因而怒髮衝冠的拂袖而去。
「可惡——」張媽一退去，上官展雲便瘋狂的亂摔房裡的古董洩恨，「該死的賤人——可惡——」
「是的，總經理，只除了其中一名到現在還沒來報到。」人事部經理把缺席的那個人的人事資料呈給連振宇。
活了二十九年，連振宇的生命中從不需要女人，但女人卻總是不請自來。因為他的多金、俊貌、才氣和獨身。
董纖纖始終坐在床沿看護昏迷的夫君，任誰也無法將她勸離。
重重沉沉的關門聲，震得董纖纖五臟六腑全碎了，心碎的淚水也跟著被震出眼眶。
「小心——」連振宇像被電電到似的，一馬當先的衝上前去，在董纖纖跌倒之前接抱住她，董纖纖因而跌進他的懷中。
身穿光鮮亮麗鵝黃色的套裝、腳踩蹬高跟鞋、手拿文件袋，果然是時下年輕上班族的標準打扮。
「別忘了大姊我也會幫你。」任盈盈是笨了點，但維護自家姊妹的心意可不輸其他兩個。
程步雲可就沒有那麼樂觀，臉色有些凝重，「展雲，我有點事想和你談。」
「不關你的事，不准再哭，聽見沒？」該死！哪個大嘴公告訴她這些事的？一定是傑夫那個混蛋，只有他知道這事。下回一定要臭罵他一頓！
白駒過隙，滄海桑田。
「我已經找到一份工作，不過你們放心，我每天晚上睡覺前，會把隔天店裡要用的材料和配料都準備好冰在冰箱，你們只要在開店前，把它們從冰箱拿出來熱就行了。」董纖纖趁四個好姊妹關了店，一起吃宵夜時宣佈意外的消息。
這麼說並非是她後悔以前和夫君的相處方式。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每看到翩翩和盈盈小鳥依人地偎在心愛的男人懷中盡情地撒嬌，神采飛揚地訴盡兒女情長時，她就會有種空虛落寞的孤寂感，以及一種難言的羡慕。
手術後，主治醫生宣佈上官展雲病情已趨穩定，遂送進上官家豪華的特等病房。
「少爺——」
應楚楚很滿意的點點頭，「很好，那纖纖去工作的事就定案了。」
這個皇室貴族專用的特等病房，和五星級飯店的總統套房沒兩樣，有好幾個房間，餐廳、廚房等也全部不缺。
應楚楚和何翩翩不約而同的看了迷糊少根筋的大姊一眼，都已懶得取笑她。
「纖纖！」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要背叛我？
「我會考慮的。」董纖纖敷衍的答腔。
「別哭——不准哭——」他費力的夢囈，雖然中氣不足，威嚴依舊。
「真不簡單啊，現在的社會居然還有這麼熱心助人的女孩，自己上班都快遲到了，還古道熱腸的扶持不認識的老婆婆過馬路。呃？還拿紙巾幫老婆婆擦身上的泥土呢！」司機老陳不禁頻頻讚歎。
「是一個叫東盛企業集團的，我初試已過，他們來電通知我後天去做最後的面試。」董纖纖說得很起勁，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幸運，才應徵第一個工作就順利被hetubook.com.com錄取，獲得最後面試的機會。
董纖纖除了夫君之外，從未與男人貼得如此近，慌亂地垂下頭，急著掙脫他，「對不起——還有謝謝你——」接著，她便轉了個身，不敢再看他。
「別謝我，我只是做我自己高興做的事。倒是你自己得振作，別再為你那個無情的夫君傷神。時代不同了，女人不再是男人的附屬品，你該學學盈盈和翩翩，找一個真正愛你，會寵你、疼你、在乎你的感受、尊重你的想法的男人，再戀愛一次。如此才不負今生，知道嗎？」應楚楚苦口婆心的勸說。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上官展雲差點把向他報告的張媽撕成八塊。
「既然纖纖已經決定，我們就別再多說什麼了。」應楚楚的反應和另外兩個截然不同。
「是。」張媽見董纖纖像個木偶動也不動，連忙把她拉走。
「對了，你什麼時候上班，是哪家公司？」應楚楚關心的問道。
「那就幫我離開這裡，我想回丁家去，立刻。」董纖纖終於崩潰，心碎的哭喊：「我以為我可以接受三妻四妾的婚姻，但是我發現我不能——怎麼也不能，所以我要回家，回丁家去——求求你們幫助我，讓我回丁家——」
張媽很欣慰而充滿祝福的看著眼前這對年輕的主子夫妻，覺得他們一定會很幸福。
張媽看得心酸，卻又愛莫能助的勸她，「少奶奶，你就認命吧！當年老夫人和夫人也是這麼熬過來的，這一切都是命哪！」
「別鬧了，現在沒那個閒工夫，難道你忘了眼前最重要的事是什麼嗎？」程步雲拼命阻止他。
「纖纖，你決定和我們上台北，復學重唸大學了嗎？」應楚楚連門都沒有敲便直闖入內。「你又哭了，又在想你那個無情的丈夫了嗎？」
「是！」董纖纖高興得想大聲尖叫。
「是——少奶奶她回娘家去了，請展雲少爺指示該怎麼做？」張媽哽咽的重複稟告。
或許和她這一年來，心境有所改變有關吧！
「纖纖，你先別急，我和展翔一定會全力阻止這件事的。」程步雲極力的安慰她。
董纖纖苦澀無奈的笑道：「嫁雞隨雞是女人的宿命，我除了接受還能怎樣？」百分之百的傳統小女人思想。
「相公，你醒了？」董纖纖喜出望外的萬般企盼。
「這就是你們現在年輕人求職的工作態度嗎？」
「我說不准哭——」該死！連在夢中也要他動怒。
「不——不要——」董纖纖痛徹心肺的低吼，「不要——」
「纖纖，你振作一點，聽我說：先不要胡思亂想，展翔明天就會回來了，我們兩個會全力阻止這檔事，絕不會讓這種荒唐的事發生，知不知道？」凝望著她那沒有血色的小嘴，程步雲心中不忍極了。
本來一直待在家中幫忙經營丁氏大觀園也是可以，但她又怕自己經常偷偷哭泣被奶奶她們撞見，不免又替她操心，這樣她就太不孝了。所以經過慎思熟慮之後，她決定和三個好姊妹北上。
董纖纖卻搖搖頭，瞭解的說：「沒有用的，你們和我一樣清楚，無論相公他是否出於自願，但身為上官家當家的他，為了穩定上官家的政商關係，娶妾是娶定了。而且今後還會有更多的妾，一個接一個的進門，是不是？」完全是認命的口吻。
是她！？
「別理那個賤內！」
每次小妻子瞅住他時，他便會渾身不對勁，腦袋一片空白，極不自在的大吼：「讓妻小吃得飽、穿得好本來就是一家之主的責任，你別在那麼大驚小怪，好像我平常多虧待你一樣，哼！」
董纖纖出奇平靜的說：「你和展翔早就知道相公要娶妾的事了，是不是？」很意外，遭受如此重大的創擊m.hetubook.com.com，她反而沒有哭。
他終於氣得醒過來。伴隨刺目的光線闖入他朦朧雙眼的是淚人兒般的小妻子。
想不到居然有不怕死的企業敢錄取她們這個膽小怕事的二姊，而且還是個數一數二的國際知名企業？一定是被纖纖的外表騙了，真笨！她們很快便有了共同的結論，不過還是很替纖纖高興。
「你說。」上官展雲見漂亮的表弟神色嚴肅，以為他要談公事，便對張媽和董纖纖下逐客令，「你們兩個到裡面去。」
「我——」
「不准哭——」老天！她不管在夢中或現實中都在哭。難不成她想用眼淚謀殺親夫？
果然不出程步雲所料，董纖纖像掉了魂一樣，呆呆的坐在沙發一角，動也不動。
「你——隨你便！」礙於有長輩在場，程步雲不便當場發飆，只好忿忿不平的去安撫嚇壞的董纖纖。
「對！你明天——不，現在就立刻到人事部報到，正式上班。」連振宇深怕她回去後會反悔不來上班，乾脆速戰速決。反正都破例了，不如就一不做二不休。
儘管他對女人非常無情、冷酷、嚴苛，但依然嚇不走成堆成山想麻雀變鳳凰的千嬌百媚。
「好。」董纖纖不敢再多問，一心一意的侍候夫君。
程步雲簡直會被她氣死，「你可以反對。現在是二十世紀，不是古代，你應該生氣的。除非你真的一點也不在意！」
應楚楚知道二姊心意已決，根據十多年的姊妹情誼，想說服她改變初衷是不可能的，所以應楚楚另外想了一計：「可以，不過我希望你先別到外面找工作，留在『賴著不走』幫忙看店。你是知道的，這學期開始，我和翩翩都升上了大三，會比較忙，可能沒那麼多時間看店。想靠盈盈根本是天方夜譚，何況盈盈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所以你就先留在店裡幫忙，省得我和翩翩得另外找人。」要讓這個不解世事又好欺負的二姊就這麼到外頭上班，她說什麼也不放心，至少要先調|教個一年半載，才能讓她出去工作。
「滾出去，立刻！」
「裡面的東西是給你的，去打開看看。」上官展雲接過小妻子削好的蘋果，板著臉命令道。
「既然這樣，纖纖你要加油哦！如果有誰敢欺負你，一定要跟我和楚楚說，我們一定幫你出氣。」何翩翩終於不再反對，反過來為親愛的二姊打氣。
「那當然！」兩個大男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不要只會道歉，回答我問你的問題。」人事部經理嚴厲的說。
美麗本來就是女人找工作的一項利器，而董纖纖正是她們四姊妹中最漂亮迷人的一個。
她記起來了，報上刊的這名女子，就是上回在宴會中，對她的相公投懷送抱的不要臉女人。當時令她醋酸溢滿缸的情景，此刻竟是如此清晰的浮現眼前。而那一幕幕令她心痛的景象，今後將天天在她眼前上演，而且不久的未來，將會有更多的女人在這個家中上演相同的戲碼，分享原本只屬於她和相公的兩人世界？
當天深夜，上官展翔便十萬火急的提前回來和程步雲共商大計。
只有不明就裡的董纖纖，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問道：「我真的被錄取了嗎？」天啊！她不是在作夢吧？
儘管上官展雲成天吆喝東、使喚西，害得董纖纖手忙腳亂、忙得不可開交，董纖纖卻從不叫苦，忙得相當甘願而滿足。
上官展雲一雙X光眼自然捕捉到妻子的反應，不悅的吼嚷：「還不快迴避，大男人談事情，女人家別礙手礙腳，快進去。」
「別老是哭哭啼啼，穢氣！」上官展雲又吼人了。真氣人，無論他怎麼做，好像都會惹她m.hetubook.com.com哭，上官展雲又氣又嘔。
「是，謝謝相公。」董纖纖又是哭又是笑的。
應楚楚極具說服力的說：「聽著，這事攸關纖纖自己的人生，她既然已經決定這麼做，我們誰也沒有權利反對，就像盈盈你決定畢業就和步雲結婚，而翩翩你已經和季洋結婚一樣，誰也沒反對過你們兩個的決定。所以現在，我們又憑什麼反對纖纖自己決定的事？」她說得頭頭是道、無懈可擊。
相公不會來的，相公一定已把她打入冷宮，和新娶的二奶過著幸福恩愛的生活，早就把她遺忘了，所以這半年來才會對她不聞不問。想到這兒，她不禁又潸然淚下。
連振宇和客戶面談完畢，回到總公司踏進位於東盛企業大樓最頂層的總經理辦公室，人事部經理必恭必敬地迎上前來。
「妾身不敢——妾身絕沒有這個意思——」董纖纖哪禁得起這天大的罪名，連忙抹幹眼淚。
「展雲少爺，你要的東西我幫你帶來了。」張媽指指那個旅行箱。
「對不起——」董纖纖頭點個不停，就是不敢抬眼正視對坐的人事部經理。
突然間，連振宇有種想看清楚那女孩芳容的衝動，所以當車子再度移動時，他聚精會神的從車窗內瞄了她一眼——
她的心情由期待轉為失望再歸於絕望——
「你是董纖纖？」人事部經理雖然和在場其他人一樣，十分訝於一向對女人冷淡至極的總經理，剛才會十萬火急地衝上前去演出英雄救美的精彩好戲；但基於本身的職責，他很快收起訖異，正色的做最後的面試。
「你們真的會幫我？」
「是，對不起。」董纖纖早已習慣夫君吼罵式的感情表白方式，而且還甘之如飴。
「不行，依你的個性要是到外面工作，一定會被欺負！」四妹何翩翩堅決反對。
張媽從未見過一手帶大的大少爺發過如此大的脾氣，嚇得不敢再多說什麼，乖乖退出了。
「展雲，我有要事和你談，」張媽和董纖纖還未迴避，上官老爺便直闖而入，而且劈口就是駭人聽聞的大消息，「是有關你和趙家千金的婚事。」
「面試結束了嗎？」連振宇人尚未坐定便開口問。原來今天負責面試的是他的貼身特助。
「我說不准再哭，除非你想讓我的傷更重、咒死我！」為了止住令他心絞痛的淚，他不得不使出殺手鍆。
在不到十公分的近距離四目交接，連振宇又是一陣心悸，完全確定她就是在路途中遇到的那個善心女孩。
連振宇明明知道人事部經理的做法合情合理，對一個連面試都敢遲到的求職者，根本不必太客氣。若是平常，他一定會認定這個女人只是靠外表取勝的繡花枕頭，絕對不會給她好臉色看。但這會兒他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了，眼看董纖纖楚楚可憐的猛賠不是，他居然覺得人事部經理是個欺負無辜小綿羊的大壞蛋，心中不由得燃起一股無名的怒火。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沒托展翔帶背心給你就沒事了——對不起——」
真如老陳所說，相當特別的女孩，還蹲下去幫老婆婆穿鞋子。瞧那老婆婆老淚漣漣，足見十分感動。
她終於明白，這半年多來，她之所以能感到幸福滿足，是因為她愛她的相公，而且也感受到相公對她的愛。而不是像她一直認定的一樣，是傳宗接代的天職維繫著她與夫君之間的婚姻，絕對不是。既然有愛，就不可能忍受分享，但她又無力改變殘酷的現實，所以只有選擇退讓、選擇逃避、選擇離開。
董纖纖上氣不接下氣的飛奔至總經理室門口，敲了敲門。秘書小姐一替她開門，她便深深一鞠躬、猛賠不是：「對不起，我是前來面試的董纖纖，很抱歉我遲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