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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沙

作者:司馬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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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後記

鹽歸國有伊於春秋時代,管仲曾以之富齊,這政策原是極端正確的,歷代行之,利民富國,甚少引起民怨,唯有自清末至北洋割據時期,鹽政為人為因素破壞,鹽梟才遍野皆是,並發出反抗的怒吼。
「磚頭!磚頭!可不又是一塊磚頭!」
根據傳說的顯示,和他們實際生活的印證,我發現他們一度生存在極端孤絕的境界裏;尤當北洋割據時期,槍桿就是法條,將帥就是法律,他們祗是被迫害的一方。環境是艱困的,命運更是絕望的;諸種人為因素結成一面絞索,絞住他們潑汗的頸項。他們推著沉重的鹽車,從濱海的產鹽地起腳,行經蘇皖北部的荒野,千里長途上布有若干關卡,按照不成文的慣例,——除非避開,不然就得上稅多次,有時稅錢會超過鹽的價值;說爭抗麼?一刀挑破鹽包,白鹽就是紅血,蝕盡老本餓煞妻兒,比流血更為痛苦。
槽河之變時,據傳經鹽梟糾合的抗暴民眾,至少萬人以上,孫傳芳曾派重兵鎮壓,把抗暴民眾視為匪類,官稱為「大槽馬子」,經過鎮壓後,民眾抗暴武力流散四鄉,零星抗暴事件,一直延續到北伐軍光復淮上為止。
直至前年夏季,我友唐陵,經常來舍閒談,他談及關八爺的傳說,以及在萬家樓為拯一弱女,而被萬氏族中小牯爺活剮雙眼的經過,力言這不是傳說,而是發生在北方的事實。同時他鼓勵我依據這事實重加安排,寫出一個中篇來。
我深愛著剛性的草莽傳聞,以及那些卓立的野性的人物,是從童年期就開始的;尤其是關於鹽梟們的各種傳說以及他們真實的生活,更為我所關切。
和一般傳說相比照,可以覓出我偏愛的原因,因為我國民間一般傳說,多是溫婉沉遲,美麗哀淒的,不是由「西江月罷」,引出些兒女情愁,就是從「紫金爐內」摘出些哀感頑豔的雲煙;那些浮沉在煙裏雲裏的人物,多無左右命運,改變環境的能力,也缺乏那種醒覺;即使有些人物,具有著由傳統產生的某種催眠性的意志,如「千里尋夫」,「哭倒長城」,「拒賊保貞」——十有八九又都是女性,反觀那些柔性傳說裏男子漢——不是公子就是書生,竟連那份催眠性的意志也沒有,好像祗配落難京都,後花園受金:纏綿病榻,草絕命詩於昏黃燭影。好像祗有跳粉牆勇氣,寫八股的能為。在王侯愛女裙帶上蕩鞦千的心願。——真正是一群被環境和命運壓倒了的、典型的白臉屁精!但這些軟體蟲一旦通過了功利的窄門,一樣是高官厚祿,變成「吾唯與諸大夫共天下」的更典型的官僚,把前半生所遭逢的困厄,全都故作遺忘。——民族中最主要悲和_圖_書劇的根源就埋藏在這裏了。
大綱確定後,我仍覺得這樣巨大的構建超越了我實際的表達能力,內心惴惴不安;在阿里山旅行時,我曾將這部書的內容,向朱西甯、尼洛重複講述過,一面思考著細部的表達問題。因為在這部篇幅巨大的書裏,我要召回一個已逝的時代,勾勒出它全部的面影,賦予那些人物的生命,就必須儘量取用他們本身的生活語言,使用鄉土氣習濃烈的、平樸野獷的文字,儘量避免使用現代的文明社會中習見的詞彙,這就是一大難題。
遠在民國四十四年,我就動了寫它的念頭。
我偏愛那種剛性的傳說,描述著近百年來這類鹽梟們多彩的生活;傳說經過輾轉流布,難免含有若干誇張的成份,儘管誇張,卻不荒謬,在荒亂頻仍的年代,這類人從不曾絕跡過。那些傳說撼動了我,使我在童年期,心靈上就產生了波紋。
走江湖玩馬戲的,耍狗熊賣膏藥的,彈琴賣唱的,——煙樣迷離的影子,常在茶黑色的背景中浮現著,連季節也不甚分明了。唯在茶黑色夢中浮現的臉廓比較清晰,清晰到即使穿過二十多年已逝的光陰,仍能分辨出他們的眼眉。
我衡量過唐陵所傳述的事實,覺得這原始的素材很動人,不但色彩濃烈,還有一份野獷的沉愴,但構建一部作品,真實與否並不重要,主要的是作者是否能在作品中充實其生活的肌裏,賦作品以真實的血肉。唐陵所提供的素材雖然極可能是真實的,但祗是一條故事進行的縱線,由於輾轉傳述,漸趨誇張,其中尤以末段關八爺被剮去雙眼後,盲目聽音,終於除奸復仇,最富傳奇色彩,我願意在作品中盡量吸取民間傳說中質樸的美,卻不願使作品的精神落入古老傳奇的窠臼。
難的是我所要描繪的年代係在我出生之前,而童年時期所聽取的傳說,經過數十年動亂流離的生活,早已朦朧得難分影廓了;我祗記得鹽梟們迷離的影子,他們所講的故事中零星的片斷,一小部份鹽梟專用的暗語而已,憑空構建一個世界是不可能的,復活並重現一個時代更是無比艱難,我總不能抱空幻的野心,捨棄足夠的生活認知,憑空去架構一部以概念為主體的作品。
而在那已逝時空中曾經艱難存活過的那撮人,總在我心裏吶喊著,使我在沉默中思想著他們。因為我覺得那一時代背景,和當前赤色大陸的時代背景相同,往昔鹽梟們所受的痛苦,正還壓在幕後同胞的身上,不幸的歷史在輪迴,慘痛的悲劇正在重演,我實在值得寫一部這樣的書,召回那個已逝時代的真實情境,用它去鼓舞受難的人群,更用它去撞擊暴力的本身。
我知道寫這部書是困難的,它的人物眾多,生活面既深且廣,絕非是我稚弱的筆鋒所能刻繪、所能表達的,它需要巨大的篇幅,較長的時間和比較安定的環境,而這又是我所缺乏的;事實上,最主要的困難還不在這裏和圖書,因為那時候,我對於全書仍沒覓得一個完整的縱線,也缺乏統一的意想。
印象朦朧,且欠完整,但它仍出諸生活——受自然環境囿限的生活。這些早期的生活印象和內在感情,是扶持我生命站立的、最重要的基礎。
一天天,一年年,無聲流走,我想在空虛裏抓住一點兒什麼的心願,卻越來越強烈了;總沒有誰能夠回答我的問詢,除了生活的本身。而生活的本身又冗雜,又零亂,能抓住的,祗是那些現象留給我的零星印象,而非任何理性的言詞。
這該是我寫「狂風沙」一書時「史」的根據。
即使生存情境如此孤絕,如此艱難,他們仍然結幫闖蕩江湖,面對著北洋軍閥,以蠻悍對蠻悍,展開求存的保衛。那時北洋緝私隊捕獲鹽梟,嚴刑拷迫,恣意殺戮,鹽梟遇上緝私隊,打殺後還得開腸破肚,空膛塞進一捧鹽,名為「上肉稅」;這怪鹽梟們野蠻麼?這一切都是逼出來的。我可以說:在被迫保衛的一方,唯一的人道就是無我的抗爭。
由於唐陵和陶永康先生的熱心幫助,促使我確定了「狂風沙」的寫作大綱,以關八爺半生經歷為經,以北方苦難人群抗暴事件為緯,由單線切入,到復線進行,到全面的輪迴。
這三種顧慮,時時苦惱著我,一直到動筆時,我仍無把握克服它,任它在我心上,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重量,但我終於動筆了。
最難忘的,就該是鄉土上飄流而過的陌生人了!他們從遠方來,落葉似的略一盤旋,便又悉索飄走,他們的眼裏、笑裏,都含蘊著不可解的遠方的淒涼味,他們的身上,更滿是異地的風塵。我雖不熟悉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雖不敢像對待伯叔親友那樣,扯住他們攀談,但總覺每張飄過眼前的人臉上,都寫著千千萬萬他們自己的故事。我常像啃讀課本似的,大睜著驚異迷茫的眼,讀著他們濡染在臉頰細小汗毛上的風沙,開始對那樣深沉含蓄的不可解的故事興起極大的追索的欲望,並感受到它的使人沉醉的吸引。
鄉土若是一隻紋式古老的盆,我就是一株怯生生的盆景;若是一隻透明的魚缸呢?我就該是一尾小小的游魚。陽光照我,愛心覆我,我的生命裏,原不該早早注入成人世界的憂傷。……透過水紋漾動的盆,窺看著鄉土外更廣大的世界,彷彿不是實體,而是些影廓不甚分明、白晶晶或者黑忽忽的朦朧。
再其次是適度誇張的問題:民間傳說的鮮活性,全得自於適度的誇張,對於人物,更是如此;像武松、李逵等英雄人物,所以能留給讀者極深的印象,乃由於諸多誇張情節所造成。我寫關東山等人,不願意使用失實的誇張,破壞作品的自然與真樸,問題是在若干童年印象的本身,就蘊含著原始誇張性。我在寫作「荒原」一書時,就有過這樣的經驗;比如洪澤湖東岸的紅草荒原,若以今日成人的眼光去看,也許祗是一片寬長數里的荒地罷了,和圖書可是,它在我童年眼裏,卻是一片廣闊無際的海洋。狼呢?少數的狼是有的,但在聽取眾多有關狼的恐怖傳說而驚疑駭懼的幼小心靈中,彷彿每一波草浪下面,都伏有噬人的狼群;又如歪胡癩兒那個人物,是我依據童年所見的一個老兵寫成的,今天看起來,他也許祗比常人較高較壯些罷了,但在當時的眼中,他就是另一個張英武。在「荒原」中,我雖忠實的喚回童年的記憶,實際上,它仍免不了那種原始的誇張性。
不懂得他們為何總用風沙洗臉?為何總愛在連著天的野路上飄著、飄著?他們臉上也帶著笑,總笑成一朵朵疲倦的殘花,飽含著無可奈何的不甘的幽怨。曾多次夢見那些人,夢見自己竟變成其中的一個,也在無涯的野路上跋涉;風撲面來,尖寒如貫胸透膚的箭鏃,滿眼盡是沌沌的黃塵。——在這不慣飄零的民族裏,為他們不甘,同時也擔憂著自己的未來——未來可能遭遇的,身不由自主的飄流。——不知從何時起始,我就熟悉那些走鹽人了!說來不足為奇,多年前,在江淮一帶,走鹽已成為荒亂年成人們賴以為活的普遍行業了;鹽梟們雖流品較雜,可不像一般傳說中那樣蠻悍,他們多是鄉野上貧苦人,從他們愚拙的動作和樸訥的談吐中很容易辨明——襤褸污穢的穿著,帶一股鹽漬和汗水混合的酸味;無論哪個季節,走鹽的漢子們,都會成群飄過門前的街道,奇形的雞公車兩邊分置著鹽簍或疊起的鹽包,一路尖聲叫喊著,推著車的走鹽人那份辛苦就不消說了。亢熱季節,他們精赤肩膊,裸|露出紫銅色閃油光的肩臂,大塊因過度沉重壓力而鼓凸的筋肉在肩臂間抖動著,使人聯想起犁著乾硬黑淤土的老牛,祗是身後差一支有形的鞭子罷了!萬千破布條編結成的車襻,帶著車身的全重,深深陷進他們的肌肉,推動鹽車時,他們肩膊高聳,身子前傾,彷彿拚死命的掙扎,祗為了那點兒不一定能獲得的利潤,——幾百里長途上,到處都是風險,步步都有難關。——寒冬季節,他們祗穿著油硬破爛的短襖褲,迎風冒雪,走在凹凸不平的冰稜上,臉孔、手臂、足踝,都凍成帶青的醬紫色,裂出條條的龜紋。
總夢想著有一天,能從古趣的盆緣內探出頭去,或希望有什麼巨力擊碎那隻奇幻的盆,讓我能觸及那意想中的朦朧世界的實體。
在若干傳說中,我發現兩宗事件,是有利於國民革命軍北伐的,而這兩宗事件,直接間接,都與走鹽人有著密切的關聯。其一是民初,駐紮淮上的清軍第十三協,因為不滿嚴刑拷迫鹽梟及上級侵吞鹽稅,引起譁變,譁變發自該協炮隊,旋而擴及全軍,兵勇們紛紛攜械奔散,使該協全部瓦解。其二是北伐軍經龍潭血戰,光復淮上的前一年,由鹽梟群散佈革命軍北上的消息,率先糾合各縣民眾,集聚民槍民械和一切原始武裝,公然反抗北洋,他們更取得若干零星北洋駐軍的配合,造成了規模宏大、波瀾壯闊的槽河之變。和*圖*書
也就是說,在構建這部作品的輪廓時,我的野心遠超過我的綜合經驗。構建同時,我已經發覺了這一點。但這種情形,在創作中是常有的,我知道唯一克服它的方法,就是不斷孕育,汲取更多有關的生活經驗,搜集更多的資料,使我在表達時不致流於空泛。
其次是對於關八爺、朱四判官、戴旺官、方勝、湯六刮、張二花鞋等這一幫人物處理,也是令人深感困惑的,如果我依據現代小說的觀點去刻繪他們,全書情節,就將整個推翻。我發現中國若干鄉野傳說中,由人物造成的事件,和現代若干觀點,有著自然的衝突性,除非我放棄原始傳說中誇張的、質樸的美。如果我依照傳說,運用傳統的寫實手法去表達呢?又恐怕使刻意塑造的人物遠離真實,變成概念中的一些疑幻疑真的浮影。尤其像戴旺官師徒,這樣精於擊技的人物,從傳說中聽取他們的故事,覺得無一點不是真實可信的,因為當槍炮等現代火器尚未普及的年代,擊技在古老北方,尤其在江湖道上,確然是常見的。姓名之外,冠以諢號,同樣不足為奇,我幼年就曾親見一老兵,諢號「過街虎」,能一躍數丈,穿房越脊。如今,也許受了坊間一般怪誕的武俠小說的影響,使這類精於擊技的人物,被剔除在文學作品之外了,一般意識總認為誰寫這類人物,誰就在寫「新武俠」!但我必須表明,這是不合理的,我必須通過這種錯誤意識的「窄門」,以藝術的誠懇,在「人」的基礎上,表達我由這些傳說中所獲得的、真純的感動。當然,我這樣作,事實上是一次極大的冒險,時至今日,我還沒有發現我們文壇上,有哪部文學性的現代作品,是刻繪這類人物的,(歷史小說除外。)「狂風沙」動筆前,我就思考過這一點,我的結論是:大仲馬能寫達太安,我為何不能寫關東山?成功失敗是另一回事,作品中文學的質素,是不會受時下一般錯誤意識影響的。
自小就活在那樣的世界裏。
傳說描述著清末及北洋時期鹽政的混亂,官商勾結和暗無天日的壟斷;描述著富埒王侯的海鹽商窮奢極侈的淫樂生活,也描述著民間接踵的荒旱和廣大村野的困貧。——走鹽圖利,正是陷在絕境中的貧苦人們被逼出來的冒險生涯之一。
這部近百萬言的、篇幅巨大的作品,經皇冠雜誌連載經年,都是在邊寫邊載的情況下進行的;對於一個同時荷負著生活重壓的職業作者而言,這是一種不得而已的方式。雖然在寫作期間,居地和生活都有了變遷,我仍然按照預定的計劃,勉力寫完了它,對於我本身而言,總算是一種安慰,——終於把心頭重負減輕了。
這並非是說,我厭倦鄉土的哺育和深沉的愛,而是任何一個生命在成長hetubook.com.com期中自然的擴張;我的生命裏有著強大的野性,這野性超越年齡的結果,乃使我不得不依據一些零星的、片段的朦朧印象,加以組合性的聯想。
而西甯兄對我一貫的嚴苛的督責、彭歌兄對我過份的鼓勵、童真夫婦來函指正,都是我深深感激的,我必需對作品中任何微小的缺失負責,在遠遙的文學長途上,端正我的行姿。
經過多次長談,陶先生更講述了很多鹽市上的鄉土傳說,像荷花汪老黿的故事,紅妓小荷花、小叫天的經歷,據說槽河事變後,鹽市亦曾拉槍自衛,抗拒北洋防軍的無饜榨取,不過規模極小,旋為北洋防軍敉平,同時舉火焚了些棧屋,拘囚一些疑犯而已。
「狂風沙」一書,既是依據傳說為主體寫成的,而傳說的誇張性遠較童年與成人間真實印象的差距為大,我如何適切掌握,使書中的人物不遠離真實呢?
那年秋天,我拜訪了在鹽市生長、同時辦理過多年鹽務的鄉友陶永康先生,並約其經常來舍長談。我決定借用他的經驗,來充實「狂風沙」一書的生活肌裏。兩鬢斑白的陶先生半生生活在那種境界中,「狂風沙」所要表達的境界,正是他的生存境界。約晤時多在夜晚,薄酒無肴,滅燈燃蠟,造成一種適乎回溯的情調;陶永康先生談鋒甚建,尤當微醺之際,所述更為鮮活;從鹽棧鹽槽的經營狀況,到鹽市過往的繁華,從鹽政的混亂,到鹽梟群受迫的情景;從北洋防軍的裝備服飾,到風月堂的門規暗語,甚且連當時每種衣料、菜蔬的價格、各家鹽棧的棧號,鹽船起航時呼出的號子聲,幾乎從事鹽務的各階層人物的生活,他都瞭如指掌。
幾經考慮後,我仍決定採取這素材作為「狂風沙」一書的縱線,將它和另一部份有關鹽梟群抗暴的傳說併合起來,使它具有比較穩固的「史」的基礎,我不但抒寫關八,更同時抒寫那一群感受生存重壓的、卑微的江湖人物,「狂風沙」的輪廓,大體上就這樣構成了。這輪廓初步的構建,實係由三大部份的揉合。一、是依據唐陵所提供的關八爺的半生經歷。二、是依據我往昔聽取的槽河之變的零星傳說。三、是依據個人對於鹽梟群和北方鄉野社會的瞭解,但這三部份都是比較薄弱的。
我覺得槽河抗暴事件,是書中最主要的一部份,而對這一部份,我知道得最少,便修正初初構建的輪廓,把以槽河曠野為背景的事件,移至鹽市來抒寫,因為鹽市的背景是我所熟悉的,這樣,在場景的處理上較有信心。
對於已經完成的作品,我沒有解釋的必要,我祗是藉此說明此書脫胎和孕育的經過,簡答關心「狂風沙」的讀者群的問詢。我知道,任何一部作品,都必需赤|裸裸的面對著批評的炮火!——雖然我對於某些不讀全書就大發高論的批評家們一向就缺乏信心。也許他們祗抱著某種敏銳的直感,捏捏書頁就如此吠叫:
無論如何,我總將是坦然的。
他們的生活是原始而獷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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