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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之死

作者:柏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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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髮披面 田聖.竇妙

長髮披面

田聖.竇妙

二十年來一昏濁 徒教婦寺亂深宮
——軟禁,東漢王朝時稱「禁錮」。雖沒有投到監獄裡坐硬牢,卻在家裡,或在某一個指定的地方,劃一個範圍,在那個劃定的範圍裡,行動可以自由,比坐硬牢稍微好受一點,但不能越過那圈圈一步,蓋警衛森嚴,插翅難飛。
竇武先生只好指出寢殿侍奉宦官(中常侍)管霸先生和蘇康先生專橫凶暴,無惡不作。竇妙女士下令把二人逮捕,就在獄中絞死。竇武先生再指曹節先生和他那一黨的罪狀,竇妙女士正被曹節先生拍得舒服,雖不便於拒絕老爹的要求,但也不採取行動,竇武先生不能堅持。只好退出。到了這一年(一六八)的八月,陳蕃先生忍耐不住,向皇帝劉宏小子——事實上是向皇太后竇妙女士,上了一份終於引起一場可怕屠殺的奏章,奏章上曰:
其夫/東漢王朝第十一任皇帝劉志
任何一個臭男人,性行為過度,就得付出性行為過度的代價。中國五千年歷史,大多數帝王們都短命而死,宮廷裡如山如海的美女們晝夜上床,旦旦而伐,是最主要的原因。劉志先生不能例外,他縱情在以田聖女士為首的九位美女的酥胸大陣,過他風流天子的生活,終於精力枯竭。一六七年,一病臥床,眼看就要斷氣,為了回報給他肉|欲上的滿足,他把田聖等九位采女,一律擢升為小老婆群第一級的「貴人」。到了該年的十二月,劉志先生翹了御辮,死他娘的啦。首尾計算在內,當皇帝當了二十二年,才三十六歲。如果不是那麼多如花似玉,他還有得活哩。

一刀下去.玉頭落地

鄧猛女女士是直接受郭貴人女士攻擊,而全族覆沒的,鄧猛女女士既然死亡,以常情推測,郭貴人女士當然脫穎而出,繼任皇后的職位。可是,嫖客們沒有愛情,只有肉|欲,大嫖客們尤其如此。皇帝老爺劉志先生,在鄧猛女女士死後不久,對郭貴人女士也玩膩啦,要換換口味。他把全部寵愛,雨露均霑的分給九位「采女」(小老婆群第三級)。九位采女中,尤以田聖女士,艷麗妖媚,美冠三軍。這位天生尤物,不但像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把氣焰正張,眼看就要爬上皇后寶座的郭貴人女士擠垮,她更虎視眈眈,企圖坐上去。劉志先生也正是這個主意,可是她的問題不發生在她的自身,而發生在她的家世。出身寒微,是她的致命傷,因為她除了依賴權力魔杖外,沒有外援。京畿總衛戍司令(司隸校尉)應奉先生,在金鑾寶殿上,就曾引經據典,竭力反對。全國武裝部隊總司令(太尉)陳蕃先生,更進一步的建議,如果教貧賤出身的田聖女士當皇后,不如擢升現在身為貴人(小老婆群第一級)的竇妙女士當皇后。
  ─劉淑(解瀆亭侯)─劉萇(解瀆亭侯)─劉宏(十二任帝)
大批來路不明的貪官污吏馬屁精,由皇太后直接指派,東漢王朝政府,不但大權旁落,而且陷於癱瘓。陳蕃先生向竇武先生祕密進言曰:「曹節、王甫,這兩個壞蛋,在劉志在位時代,就混水摸魚,弄得民怨沸騰。現在趁皇太后當權,如果不馬上把他們剷除,恐怕到了後來,就更無法控制矣。」竇武先生也有同感,於是他跟宮廷祕書(尚書)尹勳先生、宮廷隨從(侍中)劉瑜先生,騎兵指揮官(屯騎校尉)馮述先生,共同商量行動步驟。這一年(一六八)五月一日,發生日蝕。陳蕃先生再度向竇武先生祕密進言曰:「我已快八十歲矣,對世事還有什麼企求?只希望為政府盡忠,掃除害群之馬。也為了幫助你建立不世的勳業,才貪戀這個官位。現在機會已經成熟,日蝕是一項重要的天變,上帝已對東漢王朝提出警告。我們正可利用這項警告,請皇太后把宦官完全罷黜。趙嬈女士和那一批宮廷女官,為非作歹,鬧得天怒人怨,也應該一網打盡。要發動就要迅速發動,夜長夢多,拖延太久,恐怕有變。」
死後合葬也好,不合葬也好,竇妙女士不過一具殭屍,已不在乎埋到什麼地方。但政府官員們和全國國民對宦官群的憤怒,已到了「倒數秒」階段,不久即行爆炸,把東漢王朝,炸得粉碎。
史書上說,二世紀四〇年代時,首都洛陽就有一首童謠曰:
 ─劉開(河間王)
曹節、王甫現在有兩顆金印在手,一顆是皇帝的,一顆是皇太后的,他們所頒發的詔書,不管內容是啥,都是國家最高權威。他們下令給三天前才從北方中匈邊境還朝的匈奴軍區司令官(護匈奴中郎將)張奐先生,命他率領首都洛陽的衛戍部隊(五營兵),和王甫先生的宮廷警衛軍(虎賁羽林)會合,向竇武先生拒守的步兵營攻擊。這時,陳蕃先生才聽到風聲,他把事情搞大啦,卻無法使它平息,雖然是萬人敬仰的皇家師傅(太傅),在兩顆金印的詔書之下,已被肯定為亂臣賊子,他手無寸鐵,唯一的一條路,是以身殉職。他率領宰相府一些屬員八十餘人,手持刀斧,直奔皇宮,這氣象是悲涼的,就在中途,跟王甫先生的宮廷警衛軍,頭碰頭的相遇。陳蕃先生和他的屬員高聲叫曰:「竇武忠心報國,而你們這些宦官卻逞兵叛變,怎麼反過來血口噴人呀。」王甫先生咬牙切齒曰:「先皇帝劉志剛死,墳墓還沒有乾,竇武是什麼東西,對國家有啥貢獻,卻父子兄弟,都封侯爵。又在家裡花天酒地,偷偷摸摸把宮女們弄過去享樂,不過十幾天時間,家產就猛增幾萬兩銀子。身為政府高級官員,竟是這種德www.hetubook.com.com行,天下還有公道乎哉。你身為宰相,跟他一個鼻孔出氣,也是一個奸邪,還有啥可說的?小子們,給我把這老傢伙拿下!」
劉宏小子皇家血統的位置,列如左表:
 ─劉肇(四任帝)
是不是真有這首童謠,我們不敢肯定,因為它充滿了星象家所謂的預言。而這種燒餅歌式預言,根本沒有價值,因為人類只有能力在形勢上推理,還沒有能力看到未來的具體形象。而且,即令一切是肯定的,這首兒歌,經過文言文把它一醬,讀起來已不像兒歌,而像一段千錘百鍊的經書。

——竇妙女士恰恰相反,她的家世燦爛奪目。在宋敬隱和梁恭懷女士的篇幅裡,讀者老爺一定還記得那位大獲全勝的竇章德女士,宋梁兩位都死在她閣下和她閣下的家族之手。這些家族在竇章德女士死後,雖然全被逐出政府,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們不同於其他外戚的命運,只不過失勢而已,並沒有一掃而光。竇章德女士的遠房侄兒竇武先生,以深通儒家學派經典,聞名當世。他的女兒竇妙女士,自然也是皇親國戚。劉志先生拗不過政府官員的立場,但主要的還是他自己也並不十分堅持。反正誰當皇后,對他閣下而言,都是一樣。於是,就在鄧猛女女士死掉當年(一六五)的冬天,冊立竇妙女士當皇后。這是劉志先生第三任皇后,史書上沒有說她的年齡,依中國一向早婚的傳統,她應在十八歲左右。她剛當皇后的最初幾個月,劉志先生對她著實新鮮了一陣。可是,以梁瑩女士的花容月貌,和銷魂蝕骨的美麗胴體,劉志先生不過三年就玩膩啦,竇妙女士比梁瑩女士似乎要差一截,所以幾個月後,劉志先生仍回到以田聖女士為首的九位采女的懷抱,打得火熱。這使竇妙女士妒火中燒,嗚呼,前屢言之,妒火不但能燒壞別人,也能燒壞自己。劉志先生對一個妒火中燒的妻子,無心領教,離她越遠越好。而竇妙女士也就越忌越妒,劉志先生看到眼裡,對田聖女士更是越發瘋狂的寵愛。後人有詩嘆曰:
——這是一項危險的任務,等於單槍獨馬攻打獅群,竇武是擁有重兵的全國最高統帥,陳蕃是全國尊敬的政壇元老,兩個人如果稍有準備,鄭颯先生就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矣。宦官們所以派鄭颯先生,一則大概因為他急於公報私仇,二則也因為,即令失敗也沒關係,反正他在監獄裡就死定啦。
嗚呼,竇武陳蕃所以千挑選、萬挑選,挑選上劉宏小子,就是看中了他年紀尚小,便於竇家班繼續當權。想不到劉宏小子登極只不過九個月,竟全盤都輸。雖不是劉宏小子主動揮刀,但這場悲劇也未免來得太快,人生路程上,誰敢逆料啥事會發生?啥事不會發生乎哉?
——陳蕃對即將爆發的血腥屠殺,要負主要責任,他心躁氣傲,咄咄逼人,對政治形同白癡。法律在他眼裡,跟在他所痛恨的宦官們的眼裡一樣,都不值一屁,只靠情緒治理國家,能殺就殺。他閣下如果成功,也不見得會好到哪裡去。
山冰先生已經就寢,忽聽有皇帝詔書,急忙爬起來迎接,面前赫然站著他在奏章中要求逮捕的王甫,不禁吃了一驚,轉身就要開溜,王甫先生大喝曰:「好山冰,你膽敢拒絕皇帝的命令呀。」一劍刺去,從背後直穿前心,山冰先生連叫一聲都沒有,就栽倒在地。尹勳先生從夢中驚醒,出來探問究竟,王甫先生殺得性起,手起劍落,尹勳先生也命喪黃泉。王甫先生放出已走到鬼門關邊緣的鄭颯先生,一同返宮。
山冰和尹勳得到這份口供,大喜過望,連夜把奏章遞進去,再提前議,要求斬草除根。事情發展到這裡,竇武、陳蕃二個書呆,勝利在握,躊躇滿志。認為曹節、王甫赤手空拳,抓他們像老鷹抓小雞一樣,不費吹灰之力。

雖然有宦官「監議」,仍有不怕死的英雄好漢。會議桌上大部份官員們都是識時務的俊傑之士,像一群呆頭鵝,坐在那裡,只嚥唾沫,誰都不敢先開尊口。司法部長(廷尉)陳球先生打破沉寂,第一個發言曰:「竇太后良家盛德,由皇后而皇太后,當然跟劉志先生合葬,有啥可討論的?」負責「監議」的趙忠先生冷笑曰:「好哇,你既如此說,就請寫出來。」寫出來就寫出來,陳球先生立即寫下他的意見。趙忠先生臉色大變,惡意的點頭曰:「你可是膽子不小。」陳球先生曰:「竇武、陳蕃,已經冤死,竇太后又被無緣無故的囚禁,民怨沸騰,今天為國效忠,就是有人怪罪,死也甘心。」這個頂撞直揭瘡疤,而且「動搖」了宦官群的「國本」,趙忠先生一跳而起,兩眼冒出凶光,皇家師傅(太傅)李咸先生插嘴曰:「我跟陳球先生意見相同,竇太后不應該埋葬到其他地方。」這時候大家才囁囁喃喃的,表示附和。趙忠先生發現高壓手段失敗,只好接受這個結論。
竇妙女士報了私仇之後,面臨著帝位繼承人問題。劉志先生沒有兒子,竇妙女士的皇太后現在是架空的。她爹竇武先生在她當了皇后後,父以女貴,被封侯爵(槐里侯),擔任首都洛陽皇城城門護衛官(城門校尉)。竇妙女士就跟老爹商量,必須儘快在皇族之中,遴選出下屆皇帝。竇武先生再跟執法監察官(侍御史)劉儵先生考慮良久,認為只有十二歲的劉宏小子,最最合適。劉宏小子是一個皇家血統疏遠的沒落王孫,貧苦而賤,只不過一個三等侯爵(亭侯),封邑在解瀆(河北省安國市東)。
現在,只剩下獨鎖深宮的竇妙女士一人矣,和_圖_書跟我們過去介紹過的失勢皇后,或失勢皇太后一樣,歷史再度重演。她被那些昨天還百般諂媚奉承的搖尾系統,囚禁在南宮——皇宮最南的一個小院。前已言之,奴才一旦翻臉無情時,是可怖的。他們絲毫不念及竇妙女士曾經保護過他們,卻因啣恨她爹,把憤怒全部轉移到女兒身上,認為她是最後的一根眼中釘。次年(一六九)四月,發生怪事,史書上說,金鑾殿的頂樑忽然掉下一條青顏色的蛇,正好掉到皇帝屁股坐的龍墩上,左爬右爬,爬了一陣才爬走。而天氣忽然轉壞,狂風暴雨,下起冰雹,雷聲霹靂聲,首都洛陽高大的樹木,被拔起的有一百餘株。在古代,這被稱為「天變」,表示上帝對當時政府的警告。農林部長(大司農)張奐先生(他因率軍攻打竇武先生的步兵營有功,已升了官),建議劉宏小子,應去朝拜皇太后竇妙女士,奏章上曰:「宜思大義復顧之報,以全孝道而慰人心」,蓋當初若非竇妙女士首肯,劉宏小子還在河間(河北省獻縣)偷雞摸狗哩。
情急則智生,他連夜下令,召喚長樂宮他屬下助手,緊急集合,到有共普、張亮等十七人,他痛哭流涕宣稱:「竇武、陳蕃已有祕密報告,要求撤換皇帝劉宏,這是大逆不道的罪惡,我們雖粉身碎骨,也要保護聖躬。」然後歃血為盟,決定先幹掉竇武、陳蕃。而陳蕃先生前面那份奏章,也被小宦官偷瞧了內容,適時的洩露出來,大家更火上加油,少數猶豫不決的,也悲憤填膺。他們把情況報告曹節、王甫,這兩位嚇了一身冷汗,決定採取猛烈的反擊,下令宦官們故意的東奔西跑,大聲鼓噪,造成一項可怕的混亂。
陳蕃先生那群脆弱的烏合之眾,當然敵不過訓練有素的正規軍,結果全被揪倒在地,繩綑索綁,押送到北寺監獄。這是鄭颯先生坐牢的地方,現在仇人來啦,那些大小宦官一見陳蕃,眼睛發紅,一擁上前,拳打腳踢,一面毆打,一面罵曰:「你這個老妖怪,還敢不敢削減我們的人數?還敢不敢拉低我們的待遇?」陳蕃先生落到這種地步,知道已無生理,也向宦官們破口回罵,而破口回罵,當然召來更重的毆打,這位將屆八十歲的東漢王朝皇家師傅(太傅),口吐鮮血,被踏到地上,奄奄一息。曹節、王甫恐怕發生變化,下令把他立即處決,是砍頭,抑是絞死,史書沒有交代,反正是一命告終。
然而,史書上說,到了六〇年代,一切都應驗啦。「城上烏,尾畢逋」,指當時皇帝劉志先生,像烏鴉一樣,盤踞皇宮,只知道貪污。「公為吏,子為徒」,五〇年中國邊疆大亂,叛變頻起,大軍征討,廣徵民兵,爹被徵去當低級僱員,兒子被徵去當兵。「一徒死,百乘車。車班班,入河間」指千餘禁衛軍去河間迎接劉宏小子。下面五句,直到六〇年代末期,劉宏小子坐上寶座之後,才陸續兌現。「河間奼女工數錢,以錢為室金為堂」,指劉宏小子的娘董孝仁女士——在下一篇,我們將專文介紹她:她閣下貪得無厭,賣官鬻爵,除了要錢,還是要錢。「石上慊慊舂黃粱」,指本文的女主角皇太后竇妙女士,豪華奢侈,教人剝黃粱佐餐:「黃粱」在當時只有福建省南部出產,俗稱「地波蘿」,大概是鳳梨之類;福建省南部距首都洛陽,直線一千五百公里,萬山千水,羊腸鳥道,實際距離,總在四千五百公里以上,加速的驛馬馬車,也要走五十餘天:五十餘天的長途跋涉,要保持進貢御用水果的新鮮,是一件可怕的浪費。「樑下有懸鼓,我欲擊此丞相怒」,人民不堪宮廷狗男女們的剝削和官員們的層層暴虐,想擊鼓伸冤,可是宰相之類,為了保護自己的烏紗帽,對這些犯上作亂的亂臣賊子,自然義憤填膺。
這一次戲劇性的會面,使竇妙女士升起一線盼望,盼望自己囚禁的生活可以改善,也盼望她那放逐到兩千公里外日南郡(越南共和國東河縣)的娘親,能夠生還。禁宮侍從長(黃門令)董萌先生,同情竇妙女士的遭遇,在以後的日子裡,總是乘著機會,向劉宏先生解釋竇妙女士政變中無辜的地位。劉宏先生有點省悟,就常派董萌先生送東西到南宮,供奉比從前加倍豐富。帝崽的意向既然這麼明朗,囚禁自然鬆懈,竇妙女士逐漸恢復無位無權的皇太后的尊嚴。可是,這個春天是短暫的。死對頭曹節、王甫,再度反擊,他們撒出法律的網,指控董萌先生出口不遜,毀謗侮衊劉宏先生親娘董孝仁女士(謗訕永樂宮),把董萌先生逮捕下獄,就在獄中處決。
「城上烏,尾畢逋。公為吏,子為徒。一徒死,百乘車。車班班,入河間。河間奼女工數錢,以錢為室金為堂。石上慊慊舂黃粱。樑下有懸鼓,我欲擊此丞相怒。」
  ─劉翼(蠡吾侯)——劉志(十一任帝)
王甫先生回宮後,直接到皇太后居住的長樂宮。平常,他脅肩諂笑,一副奴才模樣,現在陡的揚眉吐氣,大聲發號施令,喝令竇妙女士把皇太后的金印交出來。這是一個尖銳的對比,奴才們翻臉無情時,露出的嘴臉,比亞馬遜河特產的庇狼亞食人魚,還要可怕。竇妙女士聽到厲聲喧嘩,還沒有從床上爬起來,金印已被陣前起義的宦官宮女們搜去。王甫先生得到了皇太后的金印,立即封鎖長樂宮所有的宮門,和直接通向外界的「複道」。這時,宦官們已準備好了詔書,由剛出獄的鄭颯先生,率領宮廷侍衛,前往逮捕竇武、陳蕃。
竇武先生處於絕境,他唯一的仗恃女兒皇太后竇妙女士,已被奪去金印,身處在封鎖緊密的深宮之中www.hetubook.com.com,眼淚汪汪,在盼望老爹拯救。而老爹目前只有他侄兒所能暫時掌握的「步兵營」,政府軍浪潮般的湧到,在人數上已佔優勢。再加上政府軍奉有皇帝的詔書,又有能征慣戰的大將軍張奐先生指揮,而竇武先生卻倒轉過來,成了叛逆,已經站在下風。然而,這還不是致命的,如果竇武先生能揮軍出擊,只要粉碎包圍,用奇兵突襲皇宮(事實上,皇宮的守衛薄弱,能調遣的都調遣到前方去啦),只要能弄到一個權力魔杖,無論是皇帝或皇太后,都可以霎時間旋轉乾坤。可是竇武先生這個總司令卻是一個降落傘,不是一員戰將。而且當時社會,人們(包括軍隊)對宦官們都有一種長期累積下來的尊敬和恐懼心理,這種心理上的陰影,根深柢固。
——從這首童謠,可看出東漢王朝劉志、劉宏兩位皇帝老爺在位時(也就是二世紀四〇年代到八〇年代之間),中國政治和社會,已徹底腐爛,大暴動終於在八〇年代爆發,把東漢王朝傾覆。
宦官群接著展開流血整肅,竇武先生的家屬——除了他的妻子外,包括親戚,甚至他的客人、朋友,一律逮捕,不分男女老幼,全都處決。支持竇武先生最力的宮廷隨從(侍中)劉瑜先生,洛陽郊區駐軍司令官(屯騎校尉)馮述先生,都屠滅三族。萬人以上的血,灑遍首都,法場上號聲震天,被處斬了老幼婦孺的無頭屍體,排列數里之遙。宦官群更趁機報仇,一口咬定虎賁警衛軍司令(虎賁中郎將)劉淑先生,宮廷祕書(尚書)魏朗先生,跟竇武先生通謀,兩個人就在獄中自殺。接著把竇武先生的妻子,貶竄到日南郡(越南共和國東河縣)。凡是竇武先生所任命的官員,一律撤職軟禁。
這樣一直拖到一七一年,劉宏小子滿十六歲,依中國傳統的早婚習慣,他閣下娶了皇后——宋孝靈女士,雙雙到永樂宮(皇太后宮,竇妙女士原來住的地方),朝見劉宏的親娘董孝仁女士。這時候劉宏小子天良再度發現,覺得似乎應該再朝見一位長輩,如果忘了這位長輩的昔日大恩,簡直連畜牲都不如矣。就在那年十月一日,隆重的率領政府及宮廷高級官員,到囚禁竇妙女士的小院——南宮,作官式朝拜。早有宮廷總管(掖庭令)設下御宴,劉宏先生親自向伯母敬酒,竇妙女士也只好強作歡顏,一飲而盡。

平地一聲雷

高級宦官群對她的餘怒不息,曹節、王甫向劉宏先生建議,不能以皇太后的身份埋葬她,而只能用小老婆群第一級「貴人」的身份入土,這正是竇妙女士原來的職位。劉宏先生這時的腦筋偶爾清醒,他曰:「這算啥話,我這個皇帝還是她教我幹的呀。」曹節、王甫又生花招,堅持竇妙女士不應該跟劉志先生合葬,劉宏先生下令政府官員開會研究,派寢殿侍奉宦官(中常侍)趙忠先生監議。

太大的打擊面

溺情無過綺羅叢 慾海沉迷太不聰
宮廷內外雖發生這樣巨大的流血變化,但迄今為止,宦官群的力量仍十分脆弱,他們手中只有一個皇帝劉宏小娃,其他啥都沒有。假如有人向竇武、陳蕃告密,先發制人,一面保護另一位權力魔杖皇太后竇妙女士,一面集結武裝部隊,宣稱奉皇太后之命,捉拿劫持皇帝的一小撮毛賊;宦官群既失去了號召,又沒有實力,只有消散一途。然而,可憐的竇家班,他們像一群瞎子兼聾子,竟仍然高枕安臥。主動一失,成了被動,便面目全非。

囚禁南宮

竇妙女士重回悲慘之境,劉宏先生是太忙啦,忙於和美女調情,忙於貪贓枉法,忙於所謂的處理國家大事。而「太忙」的人,最容易忘恩負義,因為沒有時間回憶,所以他的天良不再出現。而劉宏的妻子宋孝靈女士,正在當權,大家正熱鬧著諂媚歡呼。加上董萌先生的前車之鑑,再沒有人敢提及,也再沒有人願提及這位被罷黜了的過氣皇太后矣。次年(一七二),竇妙女士得到消息,她娘親在遙遠的日南郡病故,不禁大慟,臥病在床。那些高級宦官群正是盼望她臥病的,只有因病死亡,才不會發生不可預料的後遺症。那年六月,竇妙女士終於不明不白逝世,距她威震宮廷,毒死田聖女士,只有五年,陰魂如果不散,她們將在慘淡的另一個世界,作諷刺性的相會。竇妙女士死時大概二十五歲,一個豐|滿的年輕少婦,被投進蛇蠍宮廷,她自己也變成蛇蠍,而也終於被另外的蛇蠍咬死。
直到這時候,竇武先生才得到消息,他所認為決不會發生的事,竟然發生,好像青天霹靂一樣,手腳失措。現在他發現,事已至此,只有軍隊才能扭轉危局和救他們父女的性命。於是,他逃到他侄兒竇紹先生當步兵指揮官(步兵校尉)的「步兵營」,緊急召集就近的首都洛陽北郊駐軍,向他們們宣稱:「宦官謀反,凡能殺賊勤王的,一律重賞。」僅這一星點反應,鄭颯先生就碰到麻煩,軍營中箭發如雨,鄭颯先生身旁幾個倒楣的傢伙,先後倒地,他閣下只好撤退。
遭遇/田聖被殺.竇妙憂死
劉炟(三任帝)

死於囚所

然而,巨變就在這時候發生。蓋奏章遞進了皇宮,不過遞到收發處而已,必須經過宦官之手,才能到達皇帝面前,或到達皇太后面前。高級宦官一連串的被捕被殺,使所有宦官,都朝不保夕,人人自危。宮廷中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所以對政府官員的每一個奏章,都心顫膽驚。傳遞山冰、尹勳奏章的小宦官,早已被吩咐過,要嚴密https://m.hetubook•com.com注意審訊後任何進宮文件。小宦官對三更半夜送來的奏章,覺得不對勁,他馬上通知長樂宮高級祕書(五官史)朱瑀先生,朱瑀先生悄悄把密封著的奏章打開,只看了幾行,就怒髮衝冠,嚎曰:「宦官犯法,當然可以殺。可是對我們沒有犯法的,為啥也要誅盡斬絕?」
「我聽說,言論不直,行為不正,不但欺天,而且負人。話說得太深刻,意表得太明顯,群凶一定恨入骨髓。在二者之中,我願接受災禍,而不敢欺天負人。首都洛陽,現在已亂成一片,人言嘖嘖,都說曹節、侯覽、公乘昕、王甫、鄭颯、趙嬈以及宮廷裡的女官,結成一個小集團,擾亂天下。攀附他們的人,紛紛升遷。不肯降身的人,都受到中傷。政府高級官員,都成了河裡的木頭,不言不語,隨波浮沉。你陛下剛剛當上皇帝,順應民情,已把為害最大的蘇康、管霸、一齊處決,小民聽見,普天同慶。可是幾個月下來,你陛下又縱容其餘的人亂搞,元惡大奸,正是此輩。現在如不誅殺,必然發生大的災難,危害政府。大災難一旦爆發,恐怕難以控制。請你陛下把我的這份奏章,公開宣佈,使他們知道我嫉惡如仇,不敢繼續為非作歹,政治才有走上軌道的可能。」
竇妙女士當了三年皇后,受盡了田聖女士九位美女的氣。劉志先生一死,竇妙女士順理成章高升皇太后,那一年,她這位皇太后不過二十歲,大學堂二三年級女學生,花朵般年齡,在竇家班擁戴下,臨朝聽政,掌握中央政府大權。劉志先生的屍體還有餘溫,她就開始報復,下令把田聖女士殺掉。大樹已倒,沒有人敢拒抗皇太后的命令。可憐田聖女士,這位無依無靠,有口難言的孤女,芙蓉般的面頰上還帶著哭夫的眼淚,就被禁衛軍拉出,不容分說,一刀下去,玉頭落地,宮廷一個冤魂。竇妙女士初次嚐到權力的味道,再下令把其餘的八位貴人,一齊處決。幸虧寢殿侍奉宦官(中常侍)管霸、蘇康先生,兩位跪在竇妙女士面前,苦苦哀求。八位貴人才算免掉一死。嗚呼,人生的變數太多,而宮廷中的人生變數更多,血腥和歌舞,間不容髮。
劉儵先生所以推薦劉宏小子,主要原因是,在有資格繼承帝位的皇族中,以他最年輕和最昏庸。竇妙女士必須有一個這種既年輕又昏庸的幼主,才可以理直氣壯的繼續掌握大權,而皇太后掌握大權者,也就是皇太后的親人掌握大權——直截了當的說,也就是身為皇太后老爹的竇武先生掌握大權。郎有心,妾無意,主意既經提出,雙方一拍即合。竇妙女士馬上派劉儵先生,和寢殿侍奉宦官(中常侍)曹節先生,拿著皇太后詔書,帶著宮廷護衛及禁衛軍(中黃門虎賁羽林兵)一千餘人,前往河間(河北省獻縣)迎接。歷史上,這是一個盛大壯觀的場面,劉宏小子平地一聲雷,從一個窮措大,一步登天,成為中華帝國最高元首,威風凜凜兼喜氣洋洋,人生如果有運氣的話,它閣下一旦來臨,真是連城牆都擋不住。雖在兩千年之後,我們仍可聽到他小子心窩裡唱歌的聲音。
——世界上有「監考」的焉,有「監誓」的焉,想不到還有「監議」的,這種奇異的制度幸虧沒有流傳下來,使我們感謝上蒼。

首都大屠殺

陳蕃先生真是一個標準的老糊塗,白活七十餘歲,仍書呆子一個。雖位居宰相,對現實政治,卻摸不清要害,竟認為宦官怕他,只要知道他嫉惡如仇,就不敢為非作歹啦。而且竇武以老爹之親,面對面促膝長談,都不能打動女兒的心,陳蕃先生卻想靠一篇奏章,使她閣下改變主意,簡直是幼稚園小班的想法。何況奏章名義上雖是呈給皇帝,事實上是呈給皇太后,內容卻要整肅皇太后左右最親信的侍從,這等於把頭伸到鱷魚嘴裡,根本沒有逃生的可能。竇武、陳蕃像兩條蠻牛,只知道仗著皇太后竇妙女士的力量,埋頭猛衝,不知道政治是藝術,政治鬥爭更是藝術。寢殿侍奉宦官(中常侍)曹節先生和乳娘趙嬈女士,本是竇家班的人,是先天的埋伏在皇宮裡的主要助手。可是竇武、陳蕃,可能不屑於跟這種人為伍,也可能熱血沸騰,沒有這種眼光。反正是,他們把曹節先生和趙嬈女士生生逼到敵人的陣營。皇宮之中,除了竇妙女士孤伶伶一個年輕的皇太后外,連個得力的助手都沒有。
然後,曹節先生狂奔到劉宏小子的寢宮,告警曰:「大事不好,竇武、陳蕃發動政變,要對你陛下下手,危在旦夕。唯一的辦法是立刻坐上金鑾寶殿,發出詔書,號召勤王。」不要說劉宏小子那年才十三歲,就是八十三歲,變生肘腋,也心亂如麻。於是在宦官群武裝保護下,登上前殿。趙嬈女士當然隨在劉宏小子身旁,跟他分擔福禍。曹節先生吩咐關閉所有宮門,傳喚宮廷祕書(尚書)跟他們的屬下職員,教他們繕寫皇帝詔書。第一道詔書就是任命王甫先生當禁宮侍從長(黃門令),前往北寺監獄,逮捕尹勳先生和山冰先生。
竇武、陳蕃二位,還不知道危機四伏,仍在密鑼緊鼓,目標指向作惡多端的禁宮侍從長(黃門令)魏彪先生。皇太后竇妙女士只好下令,免除魏彪先生的職務,由另一位宦官山冰先生繼任。在竇武、陳蕃先生的堅持下,竇妙女士再下令逮捕長樂宮祕書(長樂尚書)鄭颯先生,收押北寺監獄。陳蕃這老頭,大概把宦官恨入骨髓,向竇武先生埋怨曰:「這種東西,抓住就應該立刻處決,何必經過坐牢審問手續,豈不麻煩?」
竇武先生也有同感,立刻向他的皇太后女兒竇妙女士提出,以他們父女之親,和女兒對老爹的依賴和圖書——可以說言聽計從;竇武先生的建議應該被採納的。不過竇武先生所提出的打擊面太大,大到使竇妙女士兩眼發直。蓋如果依照老爹的主意,她周圍的那些恭順的人群,就要一掃而光,全部被逐被殺。而她又沒有直接的發現他們有什麼滔天大罪,所以這樣做不但是不可思議的,而且是瘋狂的。竇武先生顯然沒有考慮到一點,那就是,一掃而光之後,由什麼人服侍皇太后?事實上,接班人仍然是女官和宦官,問題仍然存在。這是一個無法解開的死結,中國傳統宮廷制度的死結。竇武先生解釋曰:「依王朝的規定,禁宮侍從官(黃門)、寢殿侍奉宦官(中常侍),只在皇宮裡服役,看守門戶,管理財產罷啦。而今他們卻干預到政府的行政,搖尾系統都做了大官小官,把國家弄得一團糟亂。自應該把他們全都驅逐,罪大惡重的,更應該殺掉,使王朝政治,耳目一新。」竇妙女士曰:「宮廷裡不能沒有宦官,有罪的當然應該處罰,怎麼能一竿子打落一船人,不分青紅皂白,一古腦幹掉呀?」
時間/二世紀六〇~七〇年代
——西漢王朝和東漢王朝,侯爵分為三等:第一等縣侯,封邑一縣。第二等鄉侯,封邑一鄉。第三等亭侯,封邑不過個小村落(吾友關羽先生,亭侯)。
這一年(一六八),新即位的小皇帝劉宏,才十三歲,他的乳娘趙嬈女士,隨著一手哺養長大的劉宏,一同進宮,宮裡尊稱她「趙夫人」,假定她二十五歲時奶劉宏小娃,現在也不過三十八歲,正是成熟的年齡,美麗、機警、狡黠,最拿手的本領還是善解人意。知道榮華富貴的源頭在年輕的皇太后竇妙女士手上,所以她日夜侍奉左右,曲意承歡,把竇妙女士搞得如醉如癡,芳心大悅。蓋竇妙女士雖然貴為皇太后,可是她從沒有出過閨門,又那麼年輕,怎能逃過一個老奸巨猾的女巫之手乎。同時,趙嬈女士施出交際手腕,賄賂加甜言蜜語,宮廷裡一些負責行政事務的女官(女尚書)們,統統成了她的姊妹淘,把竇妙女士團團包圍。而寢殿侍奉宦官(中常侍)王甫先生,跟封了二等侯爵的曹節先生,更跟趙嬈女士結合,全神貫注的,博取竇妙女士歡心。這種情形,在紅樓夢裡可看出影子,賈府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都在看賈母的眼色行事。不同的是,賈母已老,而竇妙女士正在妙齡。曹節、王甫就利用他們的諂媚,跟趙嬈女士狼狽為奸,大肆賣官鬻爵,使竇妙女士一一照准。
劉宏小子面對著張奐先生的建議,思一思,想一想,天良發現,決定去看看他的恩人兼伯母。寢殿侍奉宦官(中常侍)聽到消息,大為緊張,竇妙翻身的機會雖然很小,但不可不防微杜漸,萬一小帝崽跟他的恩人兼伯母,見面後閒話家常,和好如初,拆穿了政變內幕,禍事就深不可測矣。於是千方百計,勤阻劉宏不要前往。劉宏才十四歲,十四歲的娃兒還沒有能力跳出老奸巨猾的手心,也就打消原意。
這是一個漫長的恐怖之夜,好容易熬到天色漸明,政府軍在皇帝詔書調遣下,從四面八方湧來,把竇武先生的步兵營團團圍住,雙方對壘。竇武先生雖然是全國最高統帥(大將軍),但他跟過去那些靠權勢抓到軍權的將軍——我們姑妄稱之為「降落傘型將軍」,在本質上沒有分別,都是用行政權力硬罩到軍隊頭上的。二十世紀現代化的民主法治國家,這是正常的。但在二世紀專制時代或封建社會,卻表示他在部隊中沒有基本力量。所以像梁冀先生之類,平時聲勢烜赫一時,事到臨頭,才發現「總司令」頭銜,不過是一個空殼。

宦官猛烈反擊

宦官群恰當的利用這種心理,王甫先生教士兵們向步兵營大聲喊話,曰:「竇武造反,有真憑實據,皇帝發兵討叛殺賊。你們都是國家的軍隊,負責保衛宮廷安全,應該知道忠奸是非。起義來歸的,皇帝自有重賞。」這種號召強而有力,步兵營開始瓦解,不到兩小時(自旦至食),散了個淨光。竇武和竇紹叔侄二人,上馬逃走。那當然是逃不掉的,只好自殺。
劉宏小子於一六八年,正式即位。當時的權力形式是:全國最高統帥(大將軍)竇武先生(皇太后竇妙女士的爹),皇家師傅(太傅)陳蕃先生、宰相(司徒)胡廣先生、最高監察長(司空)王暢先生。竇武先生封侯爵(聞喜侯),他的兒子竇機先生,侄兒竇紹先生、竇靖先生,也都封侯爵。一女當權,一家旱地拔蔥。身為皇太后的竇妙女士,接著又封陳蕃先生侯爵,對前往河間(河北省獻縣)迎接新皇帝的寢殿侍奉宦官(中常侍)曹節先生,也封二級侯爵(長安鄉侯)。一個新當權的竇家班,於是建立。
竇武先生比較有理性,他打算利用掌握法律的優勢,達到排除宦官的政治性目的。他教新任的宮廷祕書長(尚書令)山冰先生,會同宮廷祕書長(尚書令)尹勳先生、執法監察官(侍御史)祝珍先生,組織會審法庭,就在監獄裡審問鄭颯。鄭颯先生口供中,牽連到曹節和王甫(話得說回來,這口供是怎麼得來的?又是怎麼牽連到的?從竇武、陳蕃二位對宦官仇視的事實,我們可斷定審問時所施的苦刑拷打,一定慘不忍聞。嗚呼,苦刑拷打之下,要啥口供有啥口供。不要說牽連到兩個他們已決心剷除的宦官,就是教鄭颯先生牽連柏楊先生,也照樣會牽連個結實)。
——西漢王朝開國皇帝,那個老流氓出身的劉邦先生,在起兵叛變秦王朝之前,曾幹過「亭長」,就是一個小村落的村長。
——婦,指美女。寺,指宦官,尤其指那五位參加廁所密謀,後來全封侯爵、掌大權的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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