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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流閑人

作者:九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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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家學無繼

第四百三十三章 家學無繼

陳玄明也準備轉身離開,但是卻被陳元善給叫住了,只見他轉身從丹房葯櫃的一個抽屜裏面取出了一瓶丹藥,朝兒子遞過去,說道:「我前幾日見媳婦似乎血氣不足,神元有虧,想必是生了小兜子之後沒有好好休息,就開始忙於公務,你把這瓶元靈丹拿去,每日早晚一枚,一周以後就能見效。」
陳元善默默運轉心法,調理了一下剛才因為那股天地威壓而有些紊亂的真元,臉上逐漸恢復正常,淡笑著拍了拍兒子的手,說道:「為父沒事,只不過是被剛才的奇景驚到了!你立刻去把前廳你毛師公請過來,我們有事要談!」
在這亂世之中,避入鄉村的陳元善夫婦也算是過得逍遙,但唯一讓他們感到心煩的就是自己的兒女竟然沒有一個願意繼承他們的一身絕學。老大陳玄通沉迷命學,對煉丹之事向來反感,幾個月前更是離家出走。老二陳玄明則根本就不通道家這一套,他每天開口閉口都是新思想,如今在城裡的一家洋人公司當經理,還娶了一個洋人,這年更生了一個混血兒。雖然能夠抱孫子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但是對於相對傳統的陳元善夫婦來說,這件喜事的高興程度顯然要打個折扣。老三陳玄靜、老四陳玄心如今都在上海讀了女校,她們不但對陳元善夫婦的道學不屑一顧,甚至連中醫也嗤之以鼻,稱為巫醫,完全沉浸在新思潮的西學、新學裏面。
在過兩天就是周清嵐四十八歲壽辰,他們在上海市區的幾個孩子也全都提前請假回來,為母親祝壽。雖然這個日子應該喜氣洋洋,但實際上家裡的氣氛並不那麼和諧。陳玄靜和陳玄心兩姐妹對自己二哥娶了一個足足比他大十歲的西洋女人感到不滿,認為他完全是衝著那個女人的錢和在租界的地位去的,是個沒有尊嚴的奴才。陳玄明也對自己兩個妹妹很是不屑,認為她們每天不適生產,只是知道空談什麼革命,從家裡要錢,就是兩個寄生蟲。
見周清嵐氣消了,陳元善輕輕舒了一口氣,出主意道:「當然還m•hetubook.com.com是繼續待在家裡招待客人,等你的壽宴過完了,就讓你師父毛道長和你一起施法,相信憑你們倆人的法力,想要找到玄通的下落應該不是什麼難事,這總比你一個人在城裡亂轉要好得多。」
「剛剛才提到他們,他們就來了!」周清嵐臉上一喜,也沒有在意二兒子臉上的表情,提起自己的百寶箱,就風風火火的朝前廳跑了過去。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出現一番神奇景象,厚厚的雲層彷彿充滿了某種力量似的變得如琉璃一般通體透亮,而且浮現出一層七彩霞光,將整個天地覆蓋起來。後院的這對父子全都被這一景象吸引,不約而同的抬頭上望。只是一個普通人的陳玄明自然無法感受到雲層中所蘊含的龐大仙靈之氣,只是將其當做一般的奇景來看,而身為半個修行中人陳元善卻能夠清楚察覺到從天而降的這股天威之力,身體也像是中了定身咒一般不能動彈。
「陳元善,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為了你的丹藥,就不希望兒子回來給我祝壽嗎?」聰慧的周清嵐立刻就猜到了陳元善的心思,眼睛微微一眯,等著陳元善身後的那個丹爐,大有話不投機就要動手的意思。
周清嵐剛才也就是想要發泄一下心中的鬱悶,並沒有想那麼多,聽到陳元善的解釋之後,很快就接受了,嘆了口氣后,又提起自己的法器箱子,一邊向外走,一邊說道:「既然已經猜到他的下落了,我現在就去把他找回來,這次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他!」
雖然夫婦倆對兒子娶了一個比他大十歲的洋女人也頗有微詞,但是以他們的眼光又豈會看不出兩人的結合完全是情投意合,所以也只能以兒孫自有兒孫福來寬慰自己。真正讓他們夫婦倆擔心的是他們的大兒子,自從大兒子離家出走之後,他們夫婦倆人也曾和以前一樣施法尋找其下落,但是卻始終無果,似乎在陳玄通身上有什麼力量在阻止他們的法力一般。
周清嵐嫁給陳元善後,在離開周家時只帶了一和_圖_書些嫁妝,那些嫁妝在天津的時候就已經花完了,不過周清嵐還有一手精湛的毛家道法,為人祈福除災不成問題,每月收入比起陳元善要多得多。至於降妖除魔之類的事情,早在她第一胎因為被邪魔陰氣所蝕流產後就已經不做了。或許也因為這個原因,他們夫婦後來接連生了四個兒女,若不是他們以道家雙修之法固精化氣的話,只怕還會一年一個的生下去。
陳元善和周清嵐的居所在上海遠郊的石賢鎮,原本他們是住在上海市區的,但是陳元善要常年煉製外丹,所以不得不將在上海的居所賣掉,遷居到這近郊。其實原本按照陳元善的打算,他是想要乾脆搬到峨嵋、青城之類的大山裡去,只可惜在那裡他沒有熟人,去了反而不方便。雖然在上海嘈雜混亂了一點,但是這裏煉丹所需的材料卻非常齊全,只要有錢幾乎天南地北的藥材全都能夠買到,漸漸他也就熄了去那名山大川的心思。
「真的?」陳玄明雖然不喜歡父母所學,但是卻也知道父母有不少神異之術,所以在心存懷疑的同時,還是伸手將藥瓶接了過去。
「嗯!」陳玄明點了點頭,鬆開攙扶父親的手臂,快步走出了院落,看著兒子消失的背影,陳元善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雖然兒子的語氣很重,但是陳元善的道心平和自然也不會輕易動氣,而且他也能夠從兒子的話里感受到濃厚的關懷,不但沒有怪罪兒子的直言,反而微笑著耐心解釋道:「你們幾個從小就不喜歡為父的仙道之學,為父又怎麼會不知道?只不過你們不明白的是為父所煉的丹藥,並不是那些用礦物、水銀等物煉成的金丹,而是一般中醫所用的葯丹。這瓶元靈丹內含各類珍惜藥材,最能補血益氣,當年你母親生你們幾個以後,也是氣血兩虧,服用了這丹藥后,不到一周就活蹦亂跳的了,不信你可以去問你母親。」
「別!」陳元善立刻站起身來,上前阻止。他心裏除了有想要讓兒子出去歷練一下的想法以外,還存有一絲私https://m.hetubook.com.com心,想要讓自己清靜一下,安心煉丹。自從陳玄通厭惡煉丹之道以來,就經常在丹成的關鍵時刻出來搗亂,令他前功盡棄,幾年下來,他沒有煉成一爐丹藥,如今他這爐清靈小還丹就快要煉成了,自然也就不希望陳玄通這個時候回來。
「這都是你的錯!為什麼以前老是拿著那本黃庭經在他面前晃悠,讓他以為這是什麼寶貝,現在好了!兒子丟了!」帶著一絲疲憊的周清嵐絲毫不領丈夫的情,狠狠的瞪了丈夫一眼,一邊收拾手中的法器,一邊和平常婦人一樣蠻不講理的埋怨,道:「現在外面兵荒馬亂的,兒子又很少出遠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
雖然陳元善夫婦沒有田畝、產業,但是他們並不愁花銷。陳元善精通道術丹學,同時也精通醫術,之前在上海市區就開了一間小中醫館,雖然館小,但名聲卻很大,特別對筋骨皮肉的傷患以及內傷都有非常顯著的療法。在上海,幫派縱橫,幾乎每天都有人械鬥廝殺,客源可謂是源源不絕,久而久之就已經積累了很大一筆財富,現在遷居郊外,也不時有一些老客經常會來此求醫。
「父親,剛才……,父親,您怎麼啦?」陳玄明收回目光,轉頭正準備詢問父親剛才是怎麼一回事,卻發現陳元善臉色有些蒼白,而且額頭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滴,急忙上前扶住其父的手臂,關切的問道。
周清嵐想了想,微微點頭道:「嗯!你說得也對,就聽你的吧!」
聽到陳元善的分析,周清嵐臉色稍微好了一些,但很快她就察覺到話里的不對勁,猛地轉過頭,瞪著丈夫,說道:「陳元善,你早就猜到了兒子的行蹤,為什麼一直不說?看著我這個月總是施法失敗你很高興嗎?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把兒子找回來的心思?」
所幸這股奇景來得快去得也快,沒多久就如出現時一般突然消失,周圍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整天就知道修道煉丹,兒女的事情你也從來不管,弄得兒女現在都把你當成了可有可無的人,做https://m.hetubook•com•com父親做成你這樣的還真是少見!」周清嵐感覺丈夫的話也有些道理,但心中又感到有些不舒服,於是瞪了丈夫一眼,埋怨了幾句,然後又把他當成主心骨一樣,問道:「那現在我該怎麼辦?」
「這可能是玄通身上那本徐先生送的黃庭經在影響你的法術,你還是不要再試了,他想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的。」在丹房內,陳元善看了看丹爐火候,慢慢的將武火變為文火,然後轉頭朝再次施法失敗的周清嵐,安慰了一下。雖然論到對道學的理解,自己遠遠強過妻子,但是對於玄門法術而言,自己就望塵莫及了,所以只能通過平常的推測來解釋周清嵐的尋人之法為何會失敗,緩解一下妻子有些浮躁的情緒。
「夫人,你這越說越過了!咱們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陳元善很清楚再不攔著周清嵐胡思亂想的話,這把怨火就要燒到自己了,於是連忙打斷周清嵐的話,說道:「那小子從小就是個鬼機靈,只有他欺負別人,又有誰能欺負到他!而且他命學精湛,察言觀色之術已經深得精髓,到哪裡都吃得開。不過我猜想那小子應該還沒有離開上海,他離家出走很是匆忙,身上沒有帶多少錢,現在肯定還在上海那幾個命師聚集的地方籌錢。」
「父親,你真的沒事?」雖然陳元善臉上恢復正常了,但是陳玄明並沒有放手,見父親的神色還是有些恍惚,於是問道。
陳玄明沒有伸手去接,反而皺著眉頭,說道:「父親,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這些神鬼巫術,艾琳本身又是西醫出身,何必拿這些丹藥給我,而且您也不要再煉什麼仙丹了,自古以來那些妄圖煉丹來長生不老的皇帝又有哪個不是中毒而死,你要是有個什麼好歹,你讓我們這些兒女,讓母親如何自處?」
「夫人,你心有怨氣我可以理解,但是可別誤傷無辜啊!我哪裡是早就猜到兒子的行蹤,我也是剛才才想到的,而且以想到就立刻說出來了,哪裡敢隱瞞!」件周清嵐聽出端倪,陳元善心中暗道糟糕,急忙出https://m.hetubook.com.com言解釋。其實正如周清嵐猜想的那樣,陳元善從兒子盜書的那一刻就猜到了兒子的心思,和周清嵐的想法不同的是,他完全支持兒子到外面闖蕩一下,增長一下閱歷,只不過不敢明說。雖然他有些心痛那本黃庭經,但是這二十年的反覆翻閱,那本黃庭經上的文字已經可以說是倒背如流,那經書對他而言只不過是一個追求仙道的象徵。現在對仙道一直不感興趣的大兒子將這本書偷走,倒是讓他感覺自己所學可能後繼有人了,自然也就樂見其成。
對於兒女之間的矛盾,陳元善夫婦也束手無策,雖然他們身懷絕學,能夠有驅鬼除妖的本事,但是這些在教育子女的事情上完全用不上。被兒女吵得煩心的陳元善乾脆躲到了丹房裡面,埋頭煉丹,將家裡的事情全都丟給了周清嵐,而周清嵐也不知道該怎麼緩解兒女之間的緊張氣氛,只能把他們安排到不同的小院,除了吃飯以外,儘可能的讓他們少見面。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懼內習慣的陳元善聽到妻子戳穿自己的心思,見到其目光不善,額頭上頓時冷汗直冒,一邊鼓足勇氣,將身子擋在了丹爐前面,一邊軟聲柔語的解釋道:「比起兒子來,這爐丹藥又算什麼,你怎麼能這麼說為夫!我之所以阻止你,也正是因為你的壽宴,雖然咱們家這次沒有請什麼親朋好友,但是也還會有些人會過來。你別忘了,幾日前,你師父毛道長和正麟都分別發電報過來說這兩天就要來,你這個壽星現在跑回城裡找兒子,誰來招待他們?而且家裡那幾個小傢伙彼此看不順眼,他們又從來不把我這個父親的話放在心上,只服你的管,你走了,他們鬧出什麼事來,怎麼辦?」
「為父真的沒事。」陳元善笑了笑,催促道:「快去把他老人家請過來。」
這時,一向不喜歡來後院的陳玄明從門廊走了進來,看到丹房內葯氣升騰的丹爐和拿在母親手中的法器箱子,眉頭微微皺了皺,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滿,但並沒有表露出來,朝父母行禮后,說道:「父親、母親,正麟大表哥和毛師公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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