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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師姐首先肯定了賀紫晴略顯成熟的氣質，接著又說這樣的女孩子偏向于喜歡強勢的男人，她們的愛情是99攝氏度的水，不冷，但也很難沸騰。

可以嗎？電話里催促說，我要下班了，拜託。

我默然不代表我無言以對，我有要說而沒有說出口的話，是我常說的一句「去你大爺的」，只是我其時不知道該去誰家大爺。

這世上最大的落敗是從心底認可敵人的強大。實事的真相是我那晚遠遠望見走出出站口的賀紫晴，身旁有一個提著行李箱的高大帥氣的異性，他們愉快地交談著，畫面很融洽。

消磨光陰的時候，我和路過的同事馬天柱打了招呼。馬天柱騎著電動車載著新交的女朋友一臉的神氣，從我身旁馳過的時候氣焰囂張，得意忘形的欠扁樣讓我很不恥。

為了彰顯紳士風度，我提前十五分鐘到達了賀紫晴指定的會合地點，一面左顧右盼，一面腳下一刻不停地來回踱步，期待、激動和幾分擔心混合成忐忑，一遍又一遍默念賀紫晴給我的接頭提示——紅色上衣、藍色短褲、白色鞋子，還有披肩的長發。我在想如此妝扮的賀紫晴，會有怎樣不凡的氣質。

偶遇有時候和緩慢有關，半遮顏面，欲露還羞。賀紫晴沒有馬上回復我的驗證，誰會這麼無聊，整天守在網路上，而且，我也有我固有的生活，發送完驗證請求，便一如既往地忙碌了。

姑娘明顯愣了一下，應了一串補充血糖的笑聲，回答說，你覺得我會隨便告訴一個陌生人我叫賀紫晴嗎——我手機要欠費了才要你打給我的。

一個月之前，羡慕嫉妒恨的還是馬天柱，如今卻是風水輪流轉。那個時候馬天柱問我女朋友是怎麼騙到手的，我用不屑還擊了馬天柱，告訴丫我們是高中同學，多年之後恢復的聯繫，意在強調，這是多麼好的一段緣分。

偶遇和_圖_書接連著巧合，賀紫晴在聊天的時候透漏給我她最近要休假探親的重要訊息，頭疼的是要帶一堆的行李，不知道該怎樣去到火車站。

每分鐘有60秒，每小時是3600秒，在一天86400秒的時間里，會有很多不明來歷，不明身份的人彼此路過，總會有那麼一兩次的擦肩，驚艷錯愕，乃至一眼萬年。童話故事里，偶遇總會伴隨著美好。比如，偶遇姑娘。

姑娘又說，能麻煩你把今天交到財務部的電子報表發到我的郵箱里嗎？我電腦中了病毒，優盤裡又沒來得及備份。

我一時間有些出神。

我只能說馬天柱是一個災星，那次談話過後沒幾天，我便意外接到女朋友從外地打來的決絕的電話，電話的結尾是再見，整個電話的中心思想是再也不見。

網路對面片刻的沉默之後，卓師姐首先問我想聽真話還是假話，這顯然是一句廢話，假話聽來做什麼。當然卓師姐是在傳達一個信息，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並不合我心意。

我問賀紫晴喜歡什麼古書的時候，賀紫晴列舉了《詩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第02節

回去的路上，我心情大好，像英勇的騎士贏得了戰鬥。喜悅是需要分享的，抑或說炫耀，我想到了網路上的好友卓別木，我習慣叫她卓師姐。

賀紫晴依舊是晚上的火車，而且是很晚，我竊喜這更能突顯真誠。離火車抵達還有近一個鐘頭的時間，獨自行走在滿是霓虹招牌的火車站經濟區的街道上，抬頭望一望渾濁的天空，內心竟生出几絲哀傷來。

我應道，真小氣，那我的名字，王釋凡，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知道的。

我開始幻想，所要迎接的並不是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女子，而是一個我深愛著的姑娘，因為如隔三秋的別離，思念如水，斬不斷；如麻，理還亂。

記錄和-圖-書完號碼，沒等搭訕，女聲匆忙下了「半小時后打給我」的命令，便掛斷了。

有一些撩人的慾望不經意間開始在心間萌生，想要近距離接觸這個擁有獨特魅力的姑娘。這慾望像腳底板上的一絲癢，當你注意到它的時候會野火遇春風一般迅速蔓延，直至遍布全身，無法自控想要撓一撓。

賀紫晴是晚八點的火車，我們約在了七點一刻，算上計程車上要花掉的大概一刻鐘的時間，能夠提前半小時抵達火車站，時間剛剛好。

幻想永遠是美好的，而現實總是乾癟的。那天晚上我並未接到賀紫晴，就在將要衝上去的一剎那，我硬生生地勒住了腳步，選擇了遠遠地目送，任憑惆悵從胸口迸發，肆意蔓延。

權衡之後，我決定採納表妹的教訓，我發現這原本也是我主觀的傾向。很多時候我們不是在徵求意見，只是想讓內心的想法更加堅定，獲得支持。這同時還說明，對於一個喪失主見的人——比如陷進情坑的人，徵求意見是毫無意義的。

我和表妹分享了卓師姐的看法，表妹不假思索，給了「不靠譜」的評語，接著訓斥道：虧你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

我伸手接過賀紫晴的行李箱，說了「幸會」，賀紫晴接道，久仰。

這會是怎樣一個有著美好容貌的姑娘？

認識賀紫晴，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

那天我已經理論上下班，事實上還有好多工作沒有完成，需要回到住處自助加班，對於一個苦逼的上班族來說，最讓人悲涼、凄慘、傷心、難過的事情莫過於此。

我沒再多看，低笑一聲拐進一旁喧鬧的商業街，一邊對自己說，王釋凡，你真二。

卓師姐見我如此興奮，便問是不是中意的對象，我這才意識到這樣一個問題的存在。卓師姐接著要了賀紫晴的照片，說是略懂「相面」。

我接道：舒www.hetubook.com.com窈糾兮，勞心悄兮。

電話里接著說，我能把我的手機號碼告訴你嗎？

走出廠區，沒有像往常一樣著急擠公交，而是在瀰漫有汽車尾氣的長街上漫無目的地行走，放鬆心情，順便捋順剛才這一段給人無限遐想的情節。

賀紫晴好像是一個例外，好像一個失散多年的朋友，一見如故，片語通心。談話的內容如今已不能記起，但其時美好的氛圍讓人記憶猶新。

結束完通話，我輕笑了一聲，尋思還是個蠻幽默的姑娘。

手機在走向廠區大門的時候不合時宜地響起來，在暗自的祈禱聲中，我摸出手機，見到了一串固話號碼，心情便低落到了極點，不出意外自然是某部門的辦公電話。

賀紫晴給我的是騰訊郵箱，@前面有一串數字，意味著賀紫晴有意無意間透露了QQ號碼給我，捕捉到這個信息，當然不能輕易放過。

對於赴賀紫晴的約，我提前預演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臨行前還在為衣著和妝容發愁，可見潛意識裡對此次行程的重視程度。

有人說，佛說過：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在凡夫俗子眼中，依舊有很多的偶然。比如，偶遇。

賀紫晴先回復了一個「呵呵」，接著設問，可以嗎？

我想，或許這世上從來沒有偶然，偶然的存在是因為無知，如果把世間因果紅塵的全景呈現出來，看到的只有必然。比如，佛。

第03節

通常情況下我是內斂的，不只是不善言辭，而且缺乏交流的慾望，尤其和陌生人，異性的陌生人自然更甚。

手機鈴聲打斷了我的回憶，不過只是一個嫻熟的騷擾。解開手機屏鎖，我看到了某女打來的來不及接的未接來電。此刻剛好半個小時，差點便失了約，這樣多不好。出於對姑娘的尊重，我理應提前打過去的。

偶遇的另一個相關詞是驚喜，和-圖-書好比田野里分散四處的野果，不多，也不確定一定可口，但很艷麗。賀紫晴不出意料同意了我的請求，而且留了言，說：很高興認識你哦，朋友都叫我小賀。

賀紫晴是我偶遇的姑娘，這樣講似乎不太準確，因為最早的時候並未謀面，算不上真的遇。我如約給賀紫晴發了郵件，再怎麼說，姑娘之託，怎好推卻。

我目送賀紫晴的身影淹沒在人群里，期間還收到了賀紫晴回頭充滿暖意的微笑。

這一段解釋和補充讓我興緻全無，墜落雲霄。

很多年後的某天，聊天時回憶起此節，表妹問我其時是否真的有公務。我笑了笑，諱莫如深，反問道，你猜？

我直奔主題，搶先約定：不見不散。

表妹慢了半拍，馬上又醒悟，一臉嚴肅地正告我說：哥，你好壞。

因為要趕火車，我和賀紫晴的第一次親密接觸時間有限。臨進站，賀紫晴大方地和我道別，表達謝意，舉止很得體，既沒有小女生的嬌羞，又不會覺得冷淡拒人千里。

我無意識地在驗證信息里寫了：紫晴，我是釋凡。點擊確認發送的時候，我笑了笑，發現這兩個名字放在一起，好文藝。

我不情願地「嗯」了一聲，算是答話，心裏卻道，你不打給我，我會更好。

我仔細剖析了這句內涵豐富的留言。首先前半句用了語氣詞，可以看做友好和親昵的象徵；第二句暗示我可以享受朋友的待遇，叫她小賀。

每個人都有無限的潛力，我認同這句話。比如我能想到在沒有提前通知賀紫晴的情況下去火車站接她，以製造驚喜，獲得好感和加分，這對於久經情場的情客來說不過雕蟲小技，但對於情竇初開的我來說，卻是境界的突破。

為什麼是留聯繫方式，而不是在電話里直接講明？

很多時候，寂寥無事，宅在租住的宿舍里，我喜歡獨自發獃，思索一些無解的命題。比如，偶然和和_圖_書必然的關係。

這該如何是好，姑娘的主動熱情著實讓我受寵若驚。

第01節

為什麼不可以呢？像是在自問，我接著說，你只管講好了。

開劇無限可能。我的回復是：小賀，叫我小凡。

於是馬上回電話過去，姑娘急切地說，你能記下我的郵箱嗎？

被人潑冷水的感覺總是不爽的，卓師姐原本就是一個真性情的人，說話直來直去不加粉飾。卓師姐所謂的「相面」，果然是很玄的學問，聽來似乎有幾分道理，但又完全理不清邏輯。

電話開頭說，你好。

分神的時候，背後有人喊了我的名字，聽聲音判斷是賀紫晴到了，雖然這聲音我只聽過兩次。

我一路思索著一打的無聊問題，並不急於探究什麼答案，只是消磨一些光陰。

然後，我便默然了。

未知的姑娘貿然求聯繫，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動機？

接下來的幾日里，工作之餘，我和賀紫晴通過QQ聊天，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逐漸發現這是一個擅長口琴，喜歡古書的與眾不同姑娘，讓我不自覺地著迷。

這很難讓人不意外，我集中了一些注意力，意識到是一個好聽的女聲。姑娘貿然贈予手機號碼，莫非有什麼隱情？

我像很多電影里的橋段一樣，很二地問了為什麼，電話那頭冰涼的聲音說，為什麼你不願意辭職？你不在乎我，你只在乎你的工作。

當然沒有道理拒絕，承諾完可以，我有些不甘心，脫口而出前言不搭后語的問題，問對方叫什麼名字。

該怎樣描述那晚的賀紫晴呢？只記得並沒有預想中的激動，我的內心充滿著平和，好像是註定的一次相會，一切都來得那麼自然。賀紫晴散發的氣場很柔和，撩人心脾，路燈下的容顏有些隱約，多了幾分飄逸的美。

我不加思索地接道：這麼巧，正好我那天也要去火車站附近辦理一些公務，不妨同道，當一回苦力，可有此殊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