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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輩子暖暖的好

作者: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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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驚雷(下)

第二十四章 驚雷(下)

他不像會說出這種蠢話的人,孟緹無言半晌,希望用沉默告訴他不要再逼迫自己,而他則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無奈,還在等著答覆。
下雨的時候,我們都沒什麼事情好做,就會玩捉迷藏。此時桌子下是了極妙的去住。我喜歡捉迷藏,只要藏在桌子下,幾把高腳像高大的保鏢般擋住了別人的視線,誰都找不到我。
這郊區附近的鄰居某種程度上說比較容易接近,孟徵孔文君的鄰里關係倒是不錯,有時候也會有鄰居前來拜訪,偶爾還會有一些年輕人。孟緹跟他們說不上話,雖然有些年輕人對她表現出了興趣,獨自一人從語言班回來時,時常遇到有人搭訕,有時是金髮碧眼的帥哥,她也沒什麼興趣,往往就來一句「我英語很糟,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敷衍過去。
我就躲在凳子之中,背靠著桌子腿等人找到我。可他們總是找不到。這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情,他們怎麼會沒有看到桌子下的我。我經常在等待被找到的時候睡著了。外面的雨水成片的跌落在屋檐的石塊上,聲音被成倍放大,就像催眠曲。
她又開始失眠,每天晚上都輾轉反側。光怪陸離的夢境就像是複發的病症一樣,好了一次,再來的時候就會加劇和加重。坐在書房裡寫論文、背英語單詞中就容易陷入某種虛幻里去。
孟緹點頭,拿著電話就到了陽台,狀若平常地跟他寒暄了幾句。
趙初年一言不發和*圖*書掛掉了電話,那之後完全沒有了消息。
「怎麼可能?」孟緹肯定地搖頭,「我每到周末都跟熙如一起上自習的。」
……
「不過沒想到你睡這麼長,」張余和哄了孟以和幾句,抬頭笑話她,「不知道我們在不在國內的時候你是不是周末也睡到現在呢。」
枯槐筆名下的書,只有這本她之前完全沒有看過。很久之前曾經翻了翻,發現這本書風格類似《追憶似水年華》,然而還要更意識流一些,或者說晦澀一些。像一本絮絮叨叨的自傳加文藝欣賞時就放棄了。她對這樣小說始終無法產生興趣,《追憶似水年華》也是看了若干年才看了不到一百頁。
她臉頓時就紅了,小心坐到孔文君和母親身邊去,張余和看到她,先笑了:「睡夠沒有?」
伏案做試卷的時候,鉛筆往往脫離她的意志,回過神時,試卷的邊角下就莫名地寫下了《驚雷》那本書里的句子——「再富有的人也買不回自己的過去,更何況我一貧如洗」。
一本書和一個人的緣分總是會奇妙的達成。如果自己現在就在國內,對這本《驚雷》的感觸未必那麼深刻;可現在自己身在異鄉,即使家人都在身畔,還是偶爾覺得失落。
美、知識、智慧,是有些人的答案;愛情、友情、乃至感情是另外一些人的答案。明確的答案是一個人的風向標。而我,僅僅為了尋找它就花了一m.hetubook•com.com輩子的時間。
這本書就像一扇門。
文字里的世界漸漸變得立體,孩童時代的自由隨著年齡的增加而逐漸縮小;大量的閱讀慢慢剝奪了他並不多的快樂;書里曇花一現的美麗的少女逐漸變得面目模糊。范夜追憶著那些轉瞬即逝的美麗,所以他說,只有失去的樂園是永恆的。
她慶幸帶著范夜的書出來。
在長久的沉默中,孟緹抬起手,伸手抹了抹眼角,竭力鎮定地開口。
到了樓下,先被各種喧鬧聲嚇了一跳,客廳里不少客人,孟徵正在一一招呼。孟以和小朋友在媽媽懷裡,皺著個小臉哭鬧不止。孟緹這才想起今天是他滿月,大概這些人都是兄嫂在美國的朋友,前來祝賀的。而自己這個姑姑卻睡到現在。
滿月酒非常愉快,孟緹見到了兄嫂的不少朋友。孟緹雖然有點輕微的走神,從頭到尾笑容滿面,一點陰霾都看不出。
醒過來時,已經是中午了。她從來沒有這麼晚起床,看上去怎麼都顯得懈怠和懶惰;匆忙地洗漱換衣服才下樓。
她忙於準備考試,幾乎戒了網,最多就是查查資料寫論文,電腦常年累月的開著,進行數據運算。朋友頓時就少了,走在路上,往來全不相識。
這本書好像微弱的呼喚,作者就站在時間的那頭,持續不斷的呼喚著,不是為了尋求知己,也不是為了找到共鳴者,不過是一種傾訴。
我一直在思考,和圖書我為什麼而存在。
「沒可能的,你勸不動的。我哥哥和父母已經把我之後的路都規劃好了,」孟緹平淡地說下去,「他們不願意我回來,肯定有理由。雖然還不肯告訴我,但是我想,那應該是為了我好。」
孟緹拒絕了幾次,最後那次握著電話陷入無奈,終於忍不住反駁回去,「他們是我父母和哥哥啊,我不可能不聽他們的話。」
然而這些鬱悶統統不能訴之於口,一家人為她犧牲很多,如果再不知好歹,恃寵而驕,就太不聽話了。
「如果你想回來,我會盡量勸勸你哥和你父母。」
她反覆的看著那本《驚雷》,對這本書的熟悉程度超過了以往的任何一本。很多句子甚至都能隨口說出來。
一旦決定了不回國,可以做的事情就很有限了。
她無數次想起那天晚上兄嫂的談話,隱約一種直覺浮上心頭,也許,自己的人生開始出了岔子。
那張桌子很結實,刷著褐色的油漆,配著二十二把高腳凳,每張凳子都比我高,在它們面前,我總是自慚形穢。每到下雨天,就泛著新鮮的蘑菇氣息,有時還有點兒雨水、野草汁的味道,好像即將上桌子的菜。
孟緹拖著沉重的腳步和大腦返回自己的卧室。身體一陣冷一陣熱。這番話她似乎聽懂了,但又完全不懂。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類似飄萍或者是終端的思緒,看得到卻觸不到。父母和哥哥的確有事瞞著她,甚至連鄭憲文和-圖-書都如此。人生好像一棟大廈,如今根基變得不穩起來。
「趙老師,你和我父母兄長,終究是不同的。」
比較而言,完全沒有在國內過得輕鬆適宜。
孟緹整個晚上都沒睡好,直到天光發白才勉強睡著了一會。
趙初年安靜了好一會才說:「你要什麼我都給你,這樣都不行嗎?」
每天被英語大量洗腦後,睡覺前看一點美妙的漢字,這實在是值得安慰的事情。在她把其他幾本的書頁翻爛的同時,她最後拿起了那本《驚雷》。
鄭憲文極輕地一嘆,像是在斟酌如何開口:「阿緹,這是我的私心,我希望你在我身邊可以看得見的地方。總之,你考慮一下。」
初次跟人提起這個問題的那年,我大概三歲,又或者四歲,跟我的父母,兩個哥哥一個姐姐住在那棟怪異的大房子里。很長一段時間我想不起那棟房子的模樣,當我也有了子女后,兒時的記憶一點點的回到腦海,如同倒放的膠捲,雖然還是想不起那棟屋子的名字和所在,但餐廳里那張巨大的桌子在記憶里倒是日復一日的鮮活起來。
孟緹吐吐舌頭笑了笑,孔文君正在接電話,只能先對著媽媽訥訥說:「媽,你怎麼都不叫我,讓我起得太晚了。」
孔文君今天打扮得非常得體,一身藍色衣服,完全看不出生產後發福的痕迹;孟緹正想稱讚她兩句,她順手把手裡地電話遞過來,「憲文的電話,找你的。接完電話後過來,我和*圖*書介紹客人給你認識。」
書籍最大的妙處,也許就在於讓你思考。
「我沒什麼考慮,」孟緹看著陽台外的花園,「按照我爸媽的意思吧。」
自從她說過短時間內回不去后,從國內打來的電話就變少了。鄭憲文工作極忙自然是不會多聯繫的。趙初年起初倒是電話不斷,言談中總是千方百計勸她回來。
而自傳類的書籍最大的好處,大概也是在讓你閱讀別人的人生,了解別人之所以成為別人,世界上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時候聯繫到自己,世界上不是每個人的自傳都會好看或者值得看,寫自傳其實不是為了世界上任何一個人,所以怎麼樣的夢囈都是無所謂的。
在這期間,她平穩地渡過了自己二十二歲的生日。
她在漫長的時間長河裡,跟作者重逢——
這是孟緹看得最慢的一本書,而且還要時不時的停下來想一想,這一想往往就出了神,等回過頭來,書頁還停在原來的地方。
她進了個臨時的語言學校學英語,沒課的時候寫論文,孟小朋友滿月之後,孔文君回去上班,孟緹也幫著父母帶帶孩子。畢竟爸媽都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她也不希望他們太操勞。
那幾個月里,她無數次拿起電話打算撥給趙初年,最後還是放棄了。
母親的笑容總是世界上最好的安慰葯。
她隱約猜到鄭憲文要說什麼,果然,他很快就提起來:「阿緹,你父母讓你留在國內,你怎麼考慮的?」
燈光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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