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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輩子暖暖的好

作者: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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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策馬

第四十四章 策馬

遠看去就覺得這匹馬高大俊美,現在站在面前才知道這匹棗紅馬只比她矮了一點。棗紅色的皮毛像緞子一樣光滑,鬃毛閃閃發光,極其矯健。棗紅馬提著前腳,一聲嘶叫,孟緹耳膜震動,心臟顫抖。
會議很快就結束了,孟緹本想找個空隙悄悄溜走,顯然沒成功。她剛一站起來,祝明就大喊:「孟緹孟老師,請你到主席台來一下。」
小夥子把韁繩交給她,介紹說這匹馬的名字是薩巴,在當地的語言里是「紅色」的意思;他又跟孟緹說著騎馬的注意事項,怎麼讓嗎轉向、減速、加速、小跑等等。孟緹一聲不吭地聽著,生怕漏掉了任何一個字。
趙律和不緊不慢地輕拍馬身,問她:「坐穩了嗎?」
雖然孟緹做夢都盼望趙律和早點回去,但他好像在北疆待上了癮一樣,不能回去。當地百姓每年都要在這個時候舉行賽馬大會。趙律和對此很有興趣,很自然就被邀請參加比賽。周末的一大早,孟緹就接到了祝明的電話,讓她陪他去賽馬,孟緹眼前一黑,但還是不辭辛勞地起了床。
「好,一言為定。」
孟緹不作聲,放棄了思索趙律和來此的目的。她跟趙家一點關係也沒有,她也不關心他們在做什麼。
孟緹瞥他一眼,她沒有什麼搭話的興緻,絕大多數的力氣在馬背上都用光了。一小部分在支撐酸軟的雙腿。趙律和的所作所為她不想追究也沒法追究,他這個人永遠在她預料之外。今天這件事,超越了玩笑,接近了惡意,更嚴重的說,簡直是故意傷害。
薩巴受了驚,嘶叫一聲,前腿凌空而起,尾巴猛然上翹,拔足朝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狂奔。孟緹的驚叫聲還沒從嗓子里出來,人就已經被帶到了十米開外。她四周的草坪就像閃動的電影膠片一般掠過,震驚和恐懼就像迎面而來的風那樣兇猛,衝擊著她的大腦。
「什麼?」
「腿也要夾緊馬身。」
孩子們在老師的帶領下燒烤,個個笑靨如花。更遠的地方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在陽光的照射下,彷彿在微笑一般。
趙律和很熱情地對每個人介紹她,似乎認準了她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翻臉或者掀桌走人,而她也的確做不出這種事。這麼多年良好教養的潛移默化,她很有分寸,甚至還舉著酒杯跟每個人敬酒微笑寒暄。
那位獲得冠軍的年輕小夥子騎著馬,喜氣洋洋地向觀眾揮手致意。他皮膚黝黑,身下的那匹馬很有精神地提著前蹄。
所有的馬都很漂亮,鬢毛修剪得整整齊齊。馬鞍看上去都是簇新的,把馬兒打扮得威武雄偉。據說賽馬用的馬都不是一般的馬,而是最優秀最漂亮的馬,不是從草原上隨便牽來一匹馬就是賽馬。騎手們換上了嘴漂亮的新衣服,姑娘們花枝招展,連衣裙上的金線在太陽下閃閃發光,提著裙子一轉,就像這個季節的太陽花一樣漂亮。
她安靜地輕語,等回過神的時候,賽馬場已經到了。馬主人和趙律和站在她的旁邊,其他還沒有離開的人則站得更遠,正三三兩兩地說這話。
她想起兩年前去草原旅遊時,也曾騎過一次馬,只騎了半個小時,就顛簸得屁股都要裂成兩半了。但也沒什麼後悔的,騎馬本身相當刺|激,她熱愛策馬賓士的感和*圖*書覺。
孟緹到了北疆大半年,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人,因此驚嘆有之,感嘆有之。她坐在看台的中心位置,慢慢喝著別人送來的溫熱的羊骨頭湯。
楊明菲詫異,「趙律和?長得還蠻不錯的嘛。不過我怎麼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
孟緹狠狠地咬牙,「我跟你們沒有關係。」
趙律和從主席台上走下來,對她頷首,「阿緹,我們談一談。」
祝明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兩人的身上。趙律和讓他找孟緹的時候,他隱約猜到這位有錢的趙先生和這位來支教的大學生有著很大的聯繫,怎麼說也是從同一個城市過來的。祝明向來直爽,問孟緹:「你和趙先生認識?」
孟緹點了點頭,「算認識吧。」
夕陽西下,屋子裡像蒙上了金色的紗。她覺得那光不但刺眼,也刺|激心臟,於是轉移了視線。
「你否定我們可以,但你不應該否定你父親。他始終姓趙,也是你父親。」
「那就好。」趙律和拊掌而笑,跟身邊的呂秘書低語幾句。呂秘書離開了一會兒,片刻后,那位得冠軍的小夥子就牽著那匹棗紅馬朝她走過來,笑著請她上馬。
趙律和對這種熱情的招待很坦然,他這輩子錦衣玉食,什麼驚人的排場都見過。孟緹被祝明安排坐到了他身邊。介紹這桌上的客人的時候,孟緹才發現這個小城裡有頭有臉的人都到了,連縣裡的副書記也在場作陪。她心裏苦笑,如坐針氈。金紅色鮮嫩讓人垂涎欲滴的烤全羊乖乖地躺在桌上,可她一口都吃不下。
趙律和對小夥子微微頷首,他牽著馬走遠了。沒了外人在場,自然也沒有了顧忌,兩人臉上的笑立刻收住了。
孟緹的脾氣在他面前尤其暴躁,她深吸一口氣,後退兩步,靠著會議室第一排的長桌問:「你怎麼來了昌河?」
行動高於虛言和一切。
祝明說:「現在,請全體起立,鼓掌歡迎趙律和先生。」
「沒,」她鎮定地一笑,「沒什麼。」
孟緹起初是被逼無奈前來的,不過來了之後倒也覺得不虛此行。趙律和是貴賓,雖然她是背景和陪襯任務,也得到了好位置。
孟緹身體發僵,很想回復一句「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但礙於祝明和校長在場,又想到那幾百萬的捐款,忍了忍才說:「好。」
「那不敢當,我就是運氣好。」孟緹也微笑,輕輕拍了拍馬脖子,誠摯地道謝,「薩巴真的是一匹很好的馬。」
趙律和挑眉,接著說下去,「隨後我接到爺爺的電話,他讓我過來看看你。捐款這事也是他授意的。當然,那棟樓用了小叔的名字,我想你不會怪我和爺爺吧?」
「我有數。」
孟緹蹙了下眉心。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升恆是房地產商,雖然還有不少其他產業,但多是娛樂、酒店、高檔寫字樓之類的。哈格爾這種小地方,雖然也是一個市,但繁華程度跟內地的市完全不能比。升恆一心瞄準大城市,怎麼會發展到這樣偏僻的地方?
孟緹瞥了趙律和一眼,完全想不通他為什麼這麼自信,負責照顧宴席的廚師切了一塊羊排給她。她平時最喜歡吃烤羊排,沾著胡椒粉和孜然粉,咬上一口,鮮美無比。北疆的樣都是在天然牧場放養的,所以沒有膻味,肉質鮮美可口和-圖-書,可此時吃起來就不是個味道。很顯然,如果吃飯的人不對,再鮮美的菜肴都會讓人索然無味。
孟緹莞爾一笑。
孟緹騎在馬上,自然是比趙律和高了很多。人在高處,就生出一種比擬天下的氣勢來,回答得也很有底氣。
考古隊向北疆博物館交付了大量的文物,攜帶著一部分踏上了返程的路。孟緹送走了他們,一轉身,一個月又過去了。
「啊?」祝明說。
剛剛幾分鐘的時間,她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很鎮定地問:「校長,您有什麼事情?」
她對這話不置可否,只說:「趙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不會逃避的,我七月份支教結束,回去之後,我會去見你爺爺。」
趙律和惋惜地搖頭,笑得神秘莫測,「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膽量。真沒想不到,你能量果真這麼小。不過這也是難免,你畢竟是嬌生慣養的女孩子,要你像那個小姑娘一樣騎馬奔跑還是太難了。」說話時他一抬下巴,示意孟緹朝某個方向看。他說的是這次比賽年齡最小的一位選手,一個十四歲的漂亮小姑娘,獲得了五公里級的第七名。
大草原遠看一望無際,平坦整齊,但每隔幾公里就會有一些溝壑,那都是春天雪山融化的雪水,就是這些雪水滋潤著草原。
「那是當然,冠軍馬!」他臉上都是光彩,「對了,剛剛看到你和馬在說話,說了什麼?」
校長和祝明對視一眼,兩個都有點迷惑。趙律和看出兩人的不解,笑道,「她是我的小妹妹。」
趙律和擺手,「不要著急,阿緹,咱們總會談到的。」
孟緹也不甘示弱地迎著他的視線,「我是孟緹,跟誰都沒有關係。你們能做好事給學校捐款,我很感激,也僅僅是這樣。」
趙律和滿意地笑了,笑容里頗有些捉摸不透的意思。孟緹正在琢磨他這怪異的笑是什麼意思時,他忽然揚起手,在馬屁股上狠狠地擊打了兩下。
春遊結束后不久,學校又放了「五一」假。假期結束后,校長在教職工會議上宣布,本校獲得了一筆數額巨大的捐款,這筆捐款將用於修建一棟教學樓,還將用於更新學校的圖書和擴建操場。全校上下都被這個消息所感染,會場氣氛高漲。
馬兒在藍天白雲下慢慢行走,草原上的風吹亂了她的頭髮,她慢慢回想著自己腦海里一點一滴的往事。那些往事,都是她生命中不可遺忘的部分。
她唯有緊緊抓住韁繩死不鬆手,兩條腿像木棍一樣夾緊馬肚子。勒緊的韁繩讓薩巴更加憤怒,像是為了擺脫束縛般跑的更快。馬背上顛簸得太厲害,有好多次,她都感覺自己要從馬背上掉下去。過了一會兒,奶|子慢慢恢復了思考能力,她俯下身體,抱著馬脖子,竭力降低自己的重心。
屁股感覺到疼是半分鐘之後的事情,她發現薩巴騰空越過了小溪,並且也安靜下來,踢著蹄子踱步,不再憤怒地狂奔。
比賽一共用去三四個小時,到了頒獎環節時,孟緹才知道這次比賽的獎金都是北疆的某能源公司提供的,而升恆趙家在這家能源公司有著不少股份。她詫異,升恆不是以房地產和娛樂業為主嘛,怎麼現在又跑大老遠的和能源扯上了關係呢?不過這也解釋了主辦方為什麼對和*圖*書趙律和和她那麼周到的原因了。
趙律和笑著對她伸出手,「下來。」
校長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其實並不老,但是頭髮大半都白了。校長擺手,「我沒什麼事情,但趙先生想見你。」
趙律和看著她,「你是我小叔的女兒,也是趙家唯一的孫女,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有DNA作為證據,不是你說沒有關係就沒關係的。」
孟緹不甚熱心地乾巴巴地回了一句,「大概吧。」
孟緹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了。不論他出於什麼目的,有人捐獻給學校怎麼說都是難得的好事,幾百萬的真金白銀可以讓孩子們有新教室、新課桌,還有大量的圖書可以看,還有寬廣的操場。哪怕這隻是偽善的一種表演形式,但只要有行為,都懂得感激。
等到她蹭到主席台前,會議室基本也空了。趙律和跟兩位校長聊的很開心。他一直在微笑,看上去很假。
趙律和穿著一身灰色的西裝,無比妥帖合身。他聽到稱呼后微微挑起了眉梢,對她微笑,「小緹,大半年沒看到你了,最近好不好?」
薩巴騰空而起,孟緹看到地上的綠色一閃而過,看到潺潺的流水從腳下流過,最後開始劇烈下降,最後一秒種,她閉上了眼。腦子裡想到了《三國演義》里「劉皇叔躍馬過檀溪」那段時,她也如騰雲駕霧一般。
楊明菲緊張地去推她,「阿緹,怎麼了?你臉色好難看。」
大概上午十一點的時候,賽馬比賽正式開始。比賽類似田徑比賽,分為三輪,五公里、十公里、二十五公里。當選手們騎著馬在草原上一字排開時,場面十分壯觀。
最後她也只回了一句,「好的。」
「我知道。」
楊明菲捅捅她,「你說這是怎麼回事?有捐款是好事,但是從來沒聽說咱們這種犄角旮旯的小中學居然能獲得捐款啊。」
校長和祝明對視了一眼,離開了會議室,把諾大的會議室留給了他們。
不過趙律和這話一出,總會有人質疑為什麼堂兄妹的姓氏不一樣,雖然沒有人直接問出來,但疑問都寫在臉上。趙律和說:「我們家發生了一點變故,所以她姓孟,不過會改回去的。」
晚飯是烤全羊,也是北疆最名貴的菜肴之一,一般都是用來款待最尊貴的客人。孟緹來了北疆這麼久,垂涎已久,都沒吃過烤全羊,因為太貴了。她自己斷然不會去吃這麼昂貴的東西。
孟緹在慌亂中還是看清了前方那條水溝,潺潺流水閃著光,寬度約有兩米,很淺,灘地都是嶙峋的石頭,如果掉進溝里和摔到草原上可完全不一樣。
孟緹垂下視線,沒有否認。
「這是我堂妹,我家唯一的小妹妹,也是家裡的掌上明珠。」
孟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五臟六腑慢慢歸位。她有一種死裡逃生的錯覺,在那劇烈的顛簸中,她無數次以為自己要掉下來,她甚至都做好了迎接疼痛的準備,可居然沒有,她沒有摔死在這個大草原上。
趙律和倒是從善如流,「升恆在哈格爾附近有個投資項目,由我負責,所以就來了北疆。到了之後,忽然想起你就在附近支教,找人問了一下,也不遠,幾個小時的車就到了。」
這場賽馬會每年一次,是春季最熱鬧的賽馬比賽,所有人極多。比賽的選手有m.hetubook•com•com兩三百人,但從附近城鎮過來看熱鬧的人數起碼是這個數字的十倍或者二十倍,還有不少旅行團。旅行團的大巴車、小轎車,牧民的摩托車、馬匹、駱駝,在場外排了好幾公里,浩浩蕩蕩的,蔚為壯觀。
這下子她不去也得去了。楊明菲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先走了。
孟緹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提著韁繩讓馬後退兩步,抓住馬鞍,敏捷地翻身下馬。腳踩到了鬆軟的草原上。若是以前,她絕對不敢做這個動作,而現在,在經歷了剛剛的刺|激后,膽子忽然變大了許多。
「不過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一點,逃避和退縮沒有用處的,是不是?這都多虧了你,謝謝。」
孟緹想不到趙律和要找她談什麼。她跟趙律和見面的次數不多,可以說極少,但每次他都讓她震驚。這次她乾脆不想了,單刀直入地問:「你要跟我談什麼?」
「好。注意事項記住了嗎?」
趙律和深深感慨,「爺爺也很喜歡騎馬,如果他看到你騎馬的身姿,一定會非常高興。你如果鬆懈一點,剛剛恐怕就從馬上下來了。你的堅持和毅力,真是很像趙家人,尤其像爺爺,果真是趙家的骨血啊。」
「嗯。」
孟緹使勁地鼓掌。趙律和側頭看一眼她,笑問:「要不要去騎騎看?」
孟緹正想回一句「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聽見祝明激動的聲音在繼續,「……我們決定把這棟教學樓取名為『同與樓』。」
小夥子牽過馬,笑著對孟緹比了個大拇指,「姑娘你很厲害,簡直就是老騎手!」
孟緹前面的那位老師是少數民族人,長得十分高大,擋住了她的視線。他站起來后,她才看到主席台上的另外一位西裝革履的人。
「爺爺?」
人怕比,將怕激。孟緹明知道他是想激怒自己,但還是中了計。她站起來,脫掉笨重的外套,冷靜地開口,「我又不是沒騎過,沒什麼好怕的。」
兩人在草原上慢慢散步,趙律和先開口,「阿緹,我沒有看錯,你有勇有謀,那匹馬跑得那麼厲害,你居然能堅持下來。不過,我跟你道歉,我沒想到薩巴會受那麼大的刺|激,一般的馬,拍一下只是小跑而已。」
這話說得很微妙。趙律和失笑。他從不認為她會那麼快就承認自己的身份和趙家的存在,不過他不著急,還有時間,慢慢來。
「你的爺爺。他一直很想念你。」趙律和表情嚴肅,嘆息道,「他一直到你的身世,就想接你回去,那是去年七月初的事情。沒料到你到北疆支教了。我知道那時候你不好過,爺爺也知道。他覺定不打擾你,等你慢慢想明白了就會回去的。畢竟,一年支教的時間並不算長。他也不會等很久。」
孟緹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了。」
「你說我是當孟緹好呢,還是趙知予好?啊……你不知道,我就知道你不知道,因為我也不知道。悶疼就是柏拉圖洞穴里的洞穴人,雖然什麼都不知道,但過得那麼幸福;可趙知予卻是痛苦的。唉,你說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我真是想不通。
這時,賽馬場上大部分人都散了。剩下的人不少都在看著她。她一咬牙,努力回憶著上次騎馬的過程,抓住馬鞍翻身上馬,動作還算嫻熟。
五月份的草原美得驚https://m.hetubook.com.com人。綠色統治了草原。那漫山遍野的綠會讓你產生一種錯覺,彷彿天地本來就應該是綠色的,看得久了在挪開視線,連山坡上的羊痘染成了綠色,在冰雪裡冷凍了一個冬季的熱情、繁華、振奮、喜悅,在這片廣柔的綠色下恢復了生機。
孟緹歪著頭想了想,「那是一些只能說給馬聽的話。」
趙律和在屋子裡踱步,「看來我真不是一個合適的說客。不論怎麼樣,請您記住,你的爺爺,他已經是個老年人了。他今年七十七歲,身體也不太好。」
小夥子大笑,「是啊,我也經常這樣對它說話。薩巴很有靈性,會幫你守住秘密的。」
他這段話隱藏著不少信息,孟緹好像被人灌下一桶蜂蜜,一時間消化不了。
果真是老馬識途。
四月底,昌河的春天才姍姍來遲。
空曠的草原上感覺不出具體的距離,但賽馬場現在只剩一個小黑點,她大概跑出了十多公里。
她梳理著嗎的鬃毛,視線停在遙遠的雪山上,輕聲說:「馬兒,謝謝你沒有把我扔下去。我問你啊,我是不是很笨,一件事情想了大半年還沒有想通。」
趙律和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笑著解釋,「都不是,是另外的項目。」
她伸手輕撫馬脖子,一拉韁繩掉了個方向,前行一個大彎道,繞過小溪,慢慢策馬回歸。
棗紅馬現在很聽話,走走停停,時不時地低下頭去啃一口草原上的嫩草。這種安靜是孟緹失去太久的感覺。明明之前想的是回去要好好找趙律和算賬,但現在已經徹底的心平氣和,孟緹都不想跟他計較了。她不再拘束著薩巴,鬆散地抓著韁繩,理著那紅色的鬃毛。
她本來就沉浸在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恐懼中,可棗紅馬奔跑的速度一點沒減。孟緹眼前發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要從馬背上掉下去,那種沒有依靠的感覺越來越強,幾乎要絕望了。
「那匹跑第一的棗紅馬。」
孟緹想起去年獻血的事情,好像他就是從馬背上掉下來才受傷的。
不管她跟趙律和的交談如何讓人不快,但到了晚上,她還是陪趙律和一起去吃了飯。晚飯自然是學校請的,祝明給她打電話,再三強調讓她過來作陪,孟緹被逼的沒辦法去了。
孟緹轉了個身,看著主席台上那個面容端正、氣定神閑的男人,「趙先生,你好。」她的舉動和動作都很坦率,無可挑剔。
春天的昌河非常美,非常適合戶外活動,所以春遊很快就被學校排上了日程安排。初中部兩百來人的學生集體去了附近的草原,在大草原上燒烤。草原靠近湖,野花全都開放了,白的是蒲公英,黃的是野菊花,綠的則是滿山遍野的野草。
孟緹一口氣沒上來,成功地被自己哽住了。她跌坐回原位,心跳得那麼激烈,大腦嗡嗡作響,耳鳴的聲音好像腦子裡有一輛貨車開過,吵得她什麼都聽不清楚,精神狀態只能用「魂游天外」來形容。
「韁繩握緊點。」
「坐穩了。」
孟緹僵硬木然地鼓掌,覺得自己的臉不能控制地抽筋。祝明下面說了什麼話,她一個字也沒有聽到。
一聲令下,所有馬匹就如同離弦的箭一樣飛了出去。觀眾熱情高漲,加油聲震動得草皮都在跳。孟緹起初還很沉穩地坐在看台上,到了最後也激動地站起來加油鼓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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