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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把流年暗偷換

作者:也顧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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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真湘大白

第四十三章 真湘大白

「卿兒當年護著你,並不表示我就能任你這般胡來。是,你說的沒錯。換作這兒任何的一個人,倘若想強取身上的血蠱那就必死無疑,但唯有一個人不會,那便是卿兒。你不了解她。正如當年的事不能任你隻手遮天是一個道理。」
摸著桶緣的手腳冰涼得再也沒力氣了。我用盡所有力氣朝他瞪了一眼。
我第一次,看到他望向我的眼裡有著這般暢快淋漓的恨意。
胸口又疼了起來。一陣勝過一陣,仿若要我的心臟掐揉,切成一片片。「卿兒,你怎麼了?」
這萬分的痛苦,我不想再體會了,一切都該了結了。
我靠在他的胸膛,無力與他爭,渾身的力氣全被抽走了。
化火重生,救世主重現於世,萬物復甦,戰亂平定。
當時的我不敢看。
那時候的銀魅也像是後悔了,一臉詫異,撇過頭去,眉豎著,手臂手緊再收緊,身子僵硬極了。
攤主笑呵呵的,用薄竹片狀挑一團芝麻桂花餡放在壓好的糯米片上,雙手邊轉邊收口做成湯糰。
一場雨,下得及時。
「三叔父,您這話就沒理了。」玉慕卿一溜地滑下長條凳,畢恭畢敬地朝他鞠躬,一張臉矜持又認真,」『叔父』二字雖說『叔』排在『父』字,但我並不認為這就表示我父君要讓著您。雖然這些年他處處都在讓。但我們並無血緣關係,也沒親厚到那種份上,所以不代表我就要讓。更不代表我這麼長長久久喚你一聲小叔父,是因為默認您搶我父君的妻子,搶我的娘親。」
如此哀怨凄涼的句子委實不該出現在這麼喜慶的場合。
這個親娶得倉促了些,因為臨時改了日子,而帖子又來不及重發,所以那些仙友沒有一個趕到的。碧塵君昨日出門還司明君鏡子時,歡歡喜喜地說要留在天庭里住一夜,所以今日連他也不在。
我握住了玉慕卿的手:「我要陪在他們身邊哪兒不去,也不會去。』
「銀魅君你這是想幹什麼!」玉慕卿真的是怒了。
衚衕內靜悄悄的,巷子又深又長,隱約有燈火。一個破屋子前掛著兩箇舊紙燈籠,黃乎乎的一點兒光照在門外不遠的攤子上,白氣熱騰騰地直冒,有股香氣傳來。
「究竟是我做得不夠好,還是我這殿尚不能讓你感到滿意。」
「因為你父君不愛吃甜的,湯糰也只能嘗個鮮,保不齊吃了兩三個就該後悔了。老闆待會兒牛肉加多點。」
「她倒記得我是主公,所以不敢犯上。倘若我沒記錯的話,兆曌已位列仙班,雖被這些個小輩尊一聲上仙,但大抵與南納也沒什麼關係了。」玉華這句話說得有條有理,神色泰然,一股子清雅之氣從周身散了出來,令人無限嚮往,而我確實也無限嚮往地怔怔看著他。
至於,為何只有衣裳不見他物,想必只能問他們倆了。
玉慕卿趴在他灶旁,朝他擀麵杖前瞄了一眼。這一眼瞄得甚為好奇:「你那白糰子是什麼?」
玉華臉色蒼白,扶著本想起很,身子卻虛弱地從樹根旁倒了下來,卧在地上,一雙清冽的眸子沒什麼感情,低垂著不望,半晌一字一句地說:「是我大意了。」
「你的皇兄一早就命人勾勒出了入谷路線,乾兵早已埋伏在此地,做足了攻谷準備,看啊,如今谷也開了,這漫山遍野的凡人可看見了?」
然後我的手被人牢牢地握住了。
「莫打了。」我面上憂愁,背地裡卻一陣欣喜。
我咬著唇,就著玉華的力撐著桌子起身,躍過他的身形,看到不遠處的黑暗裡慢慢走出了一個人。
他身子一震,像是被話灼傷了,但仍舊溫柔地望著我,像是要把我刻入骨子裡一般。
我失笑。
「蠻兒過來。」銀魅望著我。
「湯糰。」攤主又朝我們三人看了眼,樂呵呵道,「湯糰湯糰,團團圓圓。」一直坐在攤旁的玉華突然冒一句:「來三碗。」
不… … 離我遠一點。
我渾身一震。
玉華這一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卻是小肚雞腸的一瞥,看得我有些些慚愧。我雖愛爬牆的書生,卻不愛做個爬牆的紅杏。所以,少不得要抵著銀魅的胸口推拒一番。
愛過怎能說清楚,我記得你的誓言……
我與他,罪孽深重。
窗戶上糊的紙有些掉了。我朝井邊走去,發現露天的院內還放著一個木盆,裏面浸著碗具。旁邊還卷著些席子,擺這些舊物。這攤主倒挺會物盡其用。
他一張臉在黃乎乎的燈下,恍惚有種寧靜平和之感,一股風吹來,熱乎乎的白氣朝他繞來,那一刻他就端坐著,一動不動地望著我,眼神柔和,略有些濕潤。
哪怕要我照顧你一生,我都願意。
他挑眉望著我,雲淡風輕地說:「這水桶能否淹死人,還有待考究。」
手上被汗沾濕了,竟私私一片。
酒席上一陣驚呼。但見嘈雜的酒席桌上的人驚惶歸驚惶,竟沒有一個走的,看得皆是津津有味。
他說:「你不會死的,我有辦法,我不會讓你死。」
「卿兒。」他硬咽著望著我,嘴唇抖著,說,「卿兒,你為何會這麼傻,其實我… … ,,
南納人中的毒,應該都能解了吧,原來還不知,老身竟要用自身的血來化解天下蒼生的仇恨,我是那麼怕疼… …
「皇妹,下來,不要玩兒了。」一個聲音帶著哀戚,萬分糾結。
我想笑,卻扯不開嘴角。
他繼續望著我,指尖輕撫著我的發與被水潤濕的臉頰,嘆唱著將我擁入懷。難道你忘了嗎,你成了南納千古罪人的那一日,就已不可能再與玉華一起了。你今生今世只能是我的妻子。
我沉沉人睡,做了一個夢。
怎叫我能不介意。
黃裙姑娘氣得直抖,手不由自主地護在了腹部上。
水將我淹沒,咸澀的涼水一撥撥地灌入口喉里,整個人都快要窒息了。
一片竹林沉默了,只聞沙沙的風聲。
方才不是我與銀魅對峙嗎,怎麼他們開始動起了手?
如今到死了仍不爭氣地想著他,滿腦子都是他曾經與我說的話與那些纏綿。
我反手摟住玉華,要死也做個亡命鴛鴦。
「不。你終究是不懂。不然不會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我。」銀魅笑了,眸中艷光漣漣,摸著我頭的手用力壓下去。
「你這麼大了自己動手和_圖_書。」
「你看清楚。」我握住她的手,放軟聲音,「我是小妹,皇小妹。」
兩箇舊紙燈籠的光照在原地。
我正躺在玉華懷裡,他攻退了所有人,騰空抱著我。一陣天旋地轉,他懷抱著我,飛著足尖輕點地,便落在了谷處的最高點,白衣翩趾。
但玉華卻把從一旁跑來的玉慕卿抱入懷內,和孩兒搶那還未下鍋的湯糰,玉慕卿英眉豎起,玉華臉上卻浮現稚氣的笑。
「銀魅,你在說什麼?」鵝黃裙姑娘一臉慘白。
我一愣,盯著他眼睛,抖著唇:「玉華,我愛你。」
痛人脾肺。
等等,這個鈴聲有些熟悉。
我一睦睜,苦澀地笑了,輕輕合上眼。
相較之下,覺得老天待我實在不錯,甚感圓滿。
「我再也不等了。明日我們就完婚。」
一聲嘆息,血又湧出了嘴角。
「主公,您身體已好了?」任憑兆曌上仙多麼的愛面子,相較這件事而言,似乎玉華的身子要比他的面子來得重要。
她只是有些認不大清人了,腦子並沒燒壞,她記得清清楚楚,也說得明明白白。她做這麼多是因為銀魅,設計我的卻也是銀魅。
「三殿那處最近張燈結綵,你可知為何?」
那襲被撕破的白袍近在咫尺,四周充斥著的辱罵和煙硝味像是盪在空氣里,心裏有一股氣四處衝撞著,像是找不到宣洩,腦子裡浮現了一些斷斷續續古老的字句,我知道這是什麼。
「別想用法力,這葯可是好東西,我想不僅是你,只怕谷內的所有南納人都施展不出法力了。這葯我們家卿兒吃了許多年,不會錯的。你好好享受吧。」君王揮手,「你們可加快點動作,與南納人媾和,或許還能長生不老,況且,他還是主公,這可是賞給你們的。」
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我真的愛殿下。
……渾身上下真是難受得緊。
一個通體血紅的幼蟲,很悲摧地打了滾兒,在地上爬了爬。
我眯著眼睛,能看到銀魅君站立在桶外望著我,一雙狹長的眸子略有快|感地望著我,寒冰深處隱隱浮現哀傷和悲愴,還有一種形容不出的無奈。
他抬著頭,乏力地眯著那眸子,一雙眼就這麼恍惚地望著我,最後凝神,撐著身子想起來,一臉的不可置信,那眼裡複雜的情緒足以讓我體會與琢磨一輩子。
玉華,這一輩子,我居然要用死來證明我對你的情。
他眼神緩緩移到水面上,停在我那浸濕的衣衫上,我往後退了退,可再退卻也只能在這桶內。
傻瓜,即便是死了,我也會無休止地愛你,黃泉也罷,忘川也罷,生死相依,魂魄相隨。
你姐,你媽才紅杏呢,你們一家都紅杏。
眼前高聳的山谷轟轟作響,頓時裂開一道路,與此同時山間盪起號角聲,山上冒出了無數凡間士兵,他們的弓弩已拉開,蓄勢待發。
該來了,便不要躲,這便是宿命。
像是穿越萬年一般,那麼讓人懷念。
我如今記起來了,全部都記起來了。
銀魅撩起袍子,單膝跪在岸邊,捧著我的頭,氣息與我湊得很近,眉毛抬起,眼角含著淡淡的笑意艷光漣漣,眼神卻很冷:「很小的時候就有人告訴我,要保護一個人就要傾全力去保護。」
「像這樣行七步退三?」一個穿著鵝黃裙子的絕色姑娘躲在華服女子身旁,擠眉弄眼。
哀大莫過於心死。
銀魅整眉朝那邊望去,於是我也逼不得已地朝那邊望去。
萬千的南納族與凡人朝我膜拜,震耳欲聾。
猶剩,一江水亂流。
可是,發覺自己連笑的力氣也沒了,身子軟軟的,閉上眼,張開手頭往後仰,倏然下滑。
玉華掐指念著什麼,唇微啟,念了一長串晦澀難懂又冗長的句子,一時間景緻在變幻,周遭的桃樹迅速移動,落花飛了三人一身。
地面上的倒影,卻是一巨大的鳳。
她軟軟地趴在地上,一雙眼沒了生氣,也不知道在看哪兒,臉部甚為扭曲。
「我倒不知你有奪人|妻的愛好。卿兒一直都是我的,何時成了你的妻,就算是也要加個『將』字,有我在的一日,便不可能。」玉華扭頭,詫異地望了一眼銀魅。
我點頭。
他的熱淚濕潤了我的臉,而他在笑,他撫著我臉,一字一句地說:「卿兒,我喜歡你很多年了。自把你從水裡撈起的那一刻,自從你嘴裏說出,你是卿言,溫玉的卿兒的那一刻起。」
月色朦朧,是一輪圓月。
既然他們都表態,我覺得我也該有所表示才是,這年頭最忌諱的就是落了下乘。
夭十八卻低頭退得遠遠的。
我蹙眉不耐地閃避,銀魅手頓住,笑得十分苦澀:「你傷我就這般好?我痛你也痛。說到底你與我在某種程度上早已合二為一。」
玉階上有侍者微微低頭。
是了,就是這般情景。
知道嗎,我愛的人,這兒有一顆痣,我一直想給他在這兒描上藍蝶,如今我要去找他了。
「那娘兒們不是死了千百年了嗎?」
我嚇得忙推開苗女。
「多麼其樂融融的一家,可惜卻是紅杏出牆。」一道聲音冷冷的,「玉華君懷裡的人過不了多久便將是我的妻子,您還打算抱多久?」銀魅一張臉寡白,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有些陰沉。
幸好,還來得及。
玉華癲傻症一好,可不就是修仙堆里的一株鮮活又強勁的大紅苗嘛,對兆曌上仙而言委實沒有什麼比仙界多出一個南納上仙更讓他長面子。
「兆曌君,多年前的劫難今日便能有個了結。當日凡人攻谷,你可知道銀魅君是怎麼做的?這隻蠱蟲以他的精魄聚成,修為記憶是一個也不落,尚可見一見。」
華服女子並沒因為這一掌打在玉華身上而有所放緩,眼神狠決一笑,一股熱氣夾雜粉末從袖口裡沖了出來,撲了玉華一臉。
現在回想起來,此乃大大的陰謀,而且明顯是早已謀划好了。
在夢裡,他將我扶起來,嘴角微微勾起,可眼中卻再無了笑意,靈魂像是被抽空了,只剩下軀殼。
熟悉的清香圍繞在我周圍,睜開眼… …
「當初就是她害的南納。」酒席上一陣竊竊私語了起來。罷了罷了。
可我覺得很不好,胸口的疼痛本已平復,如今卻像是波濤般又涌了過來。
https://www.hetubook.com.com子滾燙得像是要燃燒一般,火焰從身上墜落。
我蹭到攤位前,朝老闆桶內望了一眼:「能行個方便讓我洗個手嗎?」「真不巧,用完了。」攤主很不好意思地撓頭,說完往屋內一指,說院內有口井,那裡頭有水。
胸口燒得像是被火燎了一般,莫名的暖流湧上心口蔓延到四肢,四周無風,衣袂卻翩趾,身子竟有些飄飄然了。
「什麼這新娘子竟是卿言?」
就在華服女子的掌風襲來的那一刻,眼見就要碰上衣服片兒了,卻不料玉華在掐指念咒當兒,抱住了她,擋在她身後,替她生生受了這重創。
「卿言已被毀了個乾淨,何來第二個。你找兆曌上仙說要娶親,他似乎給你訂了個叫夭十八的姑娘,難道沒告訴你了?還是主公傻了,所以忘了個通透?」
他說,我等了你一日。
這個地方居然還能住人?
玉華滿是塵埃的臉上,雖是被踐踏在腳下,可在揚起的塵土下那一雙眸子極是清亮,這麼冷冷毫無感情地望著我,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像是被作踐的不是他,
話音剛落,胸口一悶,像是被撕裂一般,我睜大眼睛,只看見滿目的紅色,一片紅雲籠罩整座仙鳴谷。
他顫抖的手,撫上了我的臉龐,卻不望我,暖暖的淚,卻濺在我的衣里,冰涼極了。
銀魅用力地將我摟住,甚至想拿手捂住我的嘴,他那麼慌張與手足無措。
「主公,你這是在幹什麼?」兆曌上仙面色微溫。
「我都按著他的意思。」
我頓時有種雲散天朗之感。
如今,我與玉華就這麼遙遙對視。
銀魅手撫過我的發:「很難受嗎,忍一忍就好了。」
兆曌上仙容光煥發地坐在長者位上。我很難相信他沒發現我的苦衷。可想而知在他看來,若放在平日那便是胡鬧,可碰上拜堂之事,那便是情趣。
「搶親。」玉華抬起頭,眉似遠山,明眸溫存,「這麼顯而易見的事情,兆曌君就不用再問了。」他說完眯眼一笑,卻是妖媚非常,眼角的藍蝶也翩翩起舞。
真真熟悉得緊啊。
攤主爽快地答應了,一小團濕面用手揪著,擺了許多個,再將它們擠壓成圓片形狀。他趁這工夫歇了一會兒,將鍋內煮沸的湯圓撈出來盛了一碗,讓玉慕卿捧著。可這小傢伙卻仍抱著碗,站在他面前不走,瞪大眼睛望著。
一切都有個盡頭。
什麼,玉華娶夭十八?
「本君身子一向好得很,裝傻了這麼些年頭,蟄伏了這麼久,不過是想弄明白一件困擾本君許久的事情。」
這也就算了,有見過因被施了操縱術而被逼拜堂的新娘子嗎?
他捧著我臉的雙手,溫度竟比我的體溫還要低,微微抖動。我只覺臉庵被他捧得很疼:「以後少和玉華攪和在一起。不要再對我不忠。」
這一口湯糰子還沒來得及入口,滑潤軟燙在勺子內滾了遭,我突然眉一抖,撐著桌子呻|吟了聲,一時無力,滑倒在地。
我依稀記得那時候,腦子裡像是被炸開了似的,疼得我唇嚼抖著,眼前一片模糊,景物都像是矇著一層血光,那麼的不真實。
他又溫柔地問了我一遍。
「我不是真的想殺你。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銀魅君銀髮鬆散,渾身濕透了,一雙眼極其蒼涼。
一雙寒目望著我們抱作一團的三人。
「娘親,你總算回來了。」玉慕卿可憐巴巴地望著我,「湯糰子都要冷了。」玉華捧著碗,一邊暖手一邊喂玉慕卿。見我來了,便舀了一勺,遞到我唇邊,碰了碰。
電光火石之間,白影變動,一掌相擊,玉華收手后旋身將我擁入懷,站在二尺開外。銀魅臉色大變,撐住了桌子。身穿新郎裝,一張臉慘白。
「玉華,你相信我。我沒有害南納族之心,更不會傷你。」
樹下騷動一片,那兩名士兵也停下了骯髒的手,褲子松垮垮地褪到了腳跺處,光著下體就這麼仰頭望著我,一臉的驚惶。
「再弄一碗牛肉麵。」我忍不住說。
「你竟見到了她?」銀魅微微詫異。
那人有一雙清眸,如玉般溫潤的臉龐對我總是含笑,白袍如水如月華,他曾字一句地說,娘子,給我畫蝶。
我深吸一口氣,乏力地閉上眼。
我的心在那一刻也彷彿成了吸飽水的棉花糰子,柔情四溢,沉甸甸脹鼓鼓的。
玉華將我擁住,一張臉滿是悵然,淡淡道:「你們不想看看,那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可銀魅似乎不這麼認為,他陰沉著一張臉。「我倒不知少殿主認娘親會認得這般快這般順溜。希望夭十八進門的那一日,你也可以這麼順溜與暢快地喚她一聲娘親。」
可是終有人不讓我如願,一陣痛楚的呻|吟傳來,我睜開眼,看見銀魅想要接近我,可是我身上的那團火卻依舊灼熱。一瞬間,他黑髮化為華髮,銀絲環繞,一雙墨瞳也被灼為了紅眸,那麼觸目驚心,卻依舊想要將我摟入懷。
原來,世上沒有無因的果,當初是我害你跳的誅仙台,如今該了結了。蒼茫的地上,巨大的鳳凰倒影正在被火吞噬,繽紛的羽毛燃燒著墜在地上,火光中泛著熒熒的藍色,被灰燼覆蓋的地面,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響,綠芽抖著,冒了出來… … 萬物復甦。
玉慕卿似乎極力與父君說著什麼。
一股風沖了上來,憋得慌,體內里的氣肆意亂撞,我仰頭,想嘶喊。
當初愛的痛苦,是那麼銘心刻骨。
玉華,有你這句話便夠了,無論是悔婚抑或是私奔,我都不再顧忌。你就算真傻了,就算好不了也沒關係。
君王雖是笑著,眼裡卻沒了溫度。
玉華疲憊地躺在地上,身上的衣衫有些亂,但還算整潔,裸|露在外的肌膚上被沙塵染髒了,依稀可見被肆意虐玩的紅彤的痕迹, 下體的袍子被撕了,褒褲卻還在……
「公子,吃碗面吧?」攤主三四十歲,一臉老實敦厚樣,「這兒有陽春麵,牛肉麵。」
晴天一記驚雷。
「對。銀魅殿那兒來的皇小妹。」我握住她的肩,她眼裡頓時異常驚惶,拚命地掙扎,只有極度害怕的人才會這樣。我將她摟人懷安撫,「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誰把你弄成這和*圖*書樣的?」
銀魅拘著我嘴角微抿,似在笑。頃刻間,門被大力推開了。
「他讓我偷書我便心甘情願地偷,他要我學做香給小妹聞我便做。」
有點紅,卻帶著奇特的香味,讓人心靜如水。
如今,卻也能忍。
他埋下臉,身子一怔,臉龐埋在一片陰影下讓人瞧不清楚,半晌他才摸著我的臉,笑得淡定,眼裡溫和,神態漸堅定:「你要記住你說的,就算你不能重生也沒關係,我有法子。只是下一輩子可不能忘了我,卿兒… … 」
苗女兩眼無神,嘴裏呢喃著:「他說只要我這麼做,就會娶我的。
他穿著嬰粟花紋袍,臉色蒼白,手執在胸處,像是忍受不住痛苦般,手指攥緊衣襟。
他這一抱異常陽剛威猛,而我只能生生受了,無法剛猛地給他一個回抱。「是你的還是我的,這麼早下定論不妥當。堂你大可繼續拜,我也不是來生事的。」玉華說話之際,我只覺一股暖流盤踞在胸口,緩慢地朝四肢爬去。
「你原本法術就不濟,還花了一半的精魄煉製血蠱,如今就更不是我的對手了。」玉華摟住,望向我的眼神里滿是殷切關懷之意,視線落到銀魅身上淡淡一笑,「但還得多謝你,讓她尋回了往昔的一些記憶。」
我有些驚訝。
只是以往是我搶,如今,卻是我被搶。
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幕……
你又被人騙了。
他俯身,探入水,神色有一絲哀戚和茫然,嘴唇微動,捧著我的臉吐氣。我眼睛發疼,五臟六腑也疼得緊。
也很清楚,念出它來,會有什麼後果,這一切回歸於平靜,而我會煙消雲散。
只見門外著一襲白衣,邁步進來,不是外人正是我那孩子他爹玉華君。不過今日瞧著他似乎有些不大一樣。
他說:「卿兒,今日是我的生辰。
銀魅朝我笑了一下,同時我也扭過腦袋,隔著紅蓋頭,朝他扯出類似的笑容。眼見著他心滿意足正準備鞠躬,而我苦愁該怎麼脫身時。突然,一道飄飄悠悠聲音響起,宛如天籟,「吾心非汝心,所感兩相異;日暮歸途窮,欲告亦無力。」(出自― (古今和歌集》 )
卻只聞,一聲鳳鳴刺破長空,那麼凄慘悲涼。
鳳凰涅槃,三聲啼止。
不!
也說不上是誰辜負了誰,這便是孽。
一股股暖流衝進體內,逼我仰頭,朝外宣洩,很痛,疼過之後渾身麻麻的,我聽到了方圓百里,南納人的求救與無助的吶喊,一波又一波侵入腦里,仙鳴谷滿目瘡痍。
「你不就喜歡玉華這小子的皮相嘛,難不成我的皇妹想娶兩個驗馬?好,皇兄我給,不過要等他們玩完了之後。」
她眼珠子動了動,茫然了一陣。
他望著我,眸子里滿是心疼。
「別理他。」玉華眼裡彎彎笑意。
「父君,你偏心。」玉慕卿一張臉苦皺起來,「我這一口還沒吃上。」
與此同時,一股子鑽心的痛也從我胸口傳出。
玉慕卿玩得很盡興,這會兒也倚在我腿上,直喊餓了。
他的眼眸映著水面,盪著很溫柔的光,手摸著我的腦袋,滑到我的發間,五指纏上髮絲:「可長大后我才知道,如果傾全力保護而得不到的話,也不要留給別人。我說的道理你可懂?」
「你說你會長長久久地守在他們身邊。可你看清楚了嗎,他們卻不一定能長長久久地守在你身邊。你能指望一個傻子什麼?」
我委實無奈又悲摧。
狂沙四起,馬嘶鳴不止。
「卿兒,下來……我不與你玩了。」他下唇抖著,手極力地支撐著樹哆嗦著站廠起來,手朝我伸來,近在咫尺,卻觸摸不到我……
我碎不及防,心往下懸,猛喝了一口水,扒住桶檐:「你想淹死我不成?」
玉華這會兒臉色一陣慘白。
「皇上。危險!莫再靠近了。」
「迎親。」玉華輕聲說,臉上浮現算得上是天真的微笑,「兆曌老頭說是為了我娶親而準備。」
乖乖,這與上次進我體內那肥嘟嘟的模樣兒來看,它近日清減了不少,似乎日子並不好過。銀魅望向它時眉也抖了抖,一副沒料到的模樣。
「他們都說當年是我把大量兵馬引入仙鳴谷。南納與凡人的那場浩劫我有著無法推卸的責任,所以我是不能嫁給你的。」
一個女人蜷在地上,抱腿縮在西側的窗戶下,月光灑在她的身上。蓬頭垢面,身上也髒兮兮的,倒是手上露出的銀鐲子很惹眼。
玉華眉糾結著,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他說:「傻瓜,你這是何苦……」
當時站在我身旁的銀魅像是察覺了,一臉詫異地望著我,嘴裏一張一合地說了些什麼,可我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也聽不到,只是機械地把停滯在嘴邊的那段古語給念完,一股莫大的內力在我胸口裡翻攪著,四處衝撞得不到發泄,耳膜里嗡嗡作響,很疼。
華服女子卻肅穆起來,細長的鳳眼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只有望向小姑娘時,臉上才有了暖意。
都說人死之前都會看得很明白,果然沒錯。我與玉華稱不上是多麼光明正大,說到底是我負了銀魅。此事之後,他們將只會記得鳳凰降世,天上天下只會記得英勇神武的主公與銀魅共同召喚神鳳,平復戰亂。
「我早已在千年前便給了答案。」他舒緩的笑容如一陣和風,將我的顧慮吹得一乾二淨。
而銀魅也不是一個好拿捏的軟柿子,我一推,他便摟緊,我再推,他眉蹙起將我摟得更緊。
玉慕卿這番話讓我覺得很體面也很受用。
我望著他的眼,想把他此刻的神態記住一輩子:「芳華獸每每死後都會欲|火重生,鳳凰涅磬也差不離,說到底我與一隻芳華獸還有些淵源。你也莫太悲傷,說不定千百年後我還能再醒來。」
悲哀,憐憫。
桃少說她被趕出了上界。我竟不知道他們南納是這麼一個趕法。她雖陷害我在先,但也不至於落魄成這樣。她這是受了什麼刺|激。
周圍的景緻在眼前變幻,我被晃得頭有些昏。
「娘親!」
皇兄眼裡滿是驚慌,有著欲說還休的傷痛,像是對銀魅的變化毫不畏懼,跨步就這麼朝我亟亟而來。
「調皮。」玉華笑了。
可,這一切像是離我很遙遠。
趁著玉華攙扶我之際,皺著眉頭道:「不打緊。和圖書我早前被銀魅下了血蠱。聚著他一半精血的爬蟲在我體內,估計是蟲子鬧騰了。」
「胡鬧。夭十八呢,還不快扶主公回去歇著?」兆曌上仙一直是個愛面子的上仙,這會兒面子明顯有些掛不住了。
兆曌上仙目光如炬,拂塵一揮,一團光芒包裹在爬蟲身上,委屈又驚惶地扭了扭,朝銀魅的方向爬去。卻沒料到光球將它懸浮在空中,贏弱的小身子立馬蜷縮成一團,萬丈光芒從它身上綻出。
我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攤前。
時光流轉,醉流芳。
「卿兒,別說了… … 」
「苗女?! 」
也好,來個了斷。最好跌個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但那呻|吟聲,哀求聲四起,針尖一樣地扎進了我的耳膜里,胃也揪了起來。
殿外頭安安靜靜的,他繞過屏風,我見到一個木桶,水上的月光刺到了我的眼。我微覺不妙,還來不及反杭,就被他毫不留情面地丟入桶內。
「那你可有沒有在我身上聞出,我今日見了苗女。」
我一時哭笑不得。
人無語,鳥嚓聲,風自擾。
我懷胎那會兒,正逢玉華要迎娶「卿言」,我便想過要去搶親。每每睡前要在心裏過上一遭,情難自禁時便欠身略微與他說過一兩回,但他只是淺淺地笑。如今,依舊是我們這三人,卻沒料到他竟將它再現了一遭。
星星茫茫的光點飄在眾人身上,撒了一身,涼涼的。而被它血濺的牆上,如墨渲染化作一團霧氣,霧氣中漸漸出現了幾個人影。
我撫上他的臉龐,定定地望著他,淚止不住地湧出了眼眶,指尖萬分不舍地劃過他的眼下,一寸一寸地摸著,心也顫了。
「有沒有人說過,我不太喜歡你身上沾旁人的味道。」
耳旁卻清楚地響起掌風聲和沉重的呻|吟聲,銀魅像是被人攻擊了,我只覺身子被震得無力且酸疼。
我洗了把手,準備離開。卻發現一間單房內傳出低低的哭聲,是個女人的聲音,隱約還夾雜著一兩聲鈴檔響。
玉華握緊孩兒的手,靜靜地站著,一大一小的人不動,仿若化成了石頭。
我摸了一把他的腦袋,坐回到凳子上,望著玉華。
我憤憤不平。
我想笑一個,給他們一點安慰。
他說話低沉,目光難得溫柔地望著我,似乎是喜歡我現在的安靜與乖巧,他的唇輕微地擦過我的,胸口起伏不定,伴隨著嗡嗡的震動聲一句話飄到我的耳邊。
我沒想到她會變成這樣。
玉慕卿爬在凳子上,雙手捧來比他臉還要大的碗,小心翼翼地朝我端來,那湯水還一晃一晃的,看得我很憂心,他把父君擠開:「娘親,您若不舒服,就喝口湯。」
他緊張地瞅著我,紅眸里有憂傷蔓延。
我只顧著咳,嘴邊掛上冷笑。
我有片刻的失神。
「三殿。」她臉上的表情頓時極度哀傷,眼神無焦點,「銀魅……銀魅……」
一片刺目的白光灼傷了我,當我以為要死去的時候,一片清涼從背後湧入,熒熒的白光漸淡將我籠罩,我像是被仙人附身一般,嘴不由自主地動了,竟聽見自己有些縹緲的聲音:「凡人與南納皆我子民,此劫終致傷亡無數,凡界與南納族不得有戰,兩不相侵,安定百年,違者必有天劫。」
傻瓜。
一雙清眸望著我,如遠山,似秋水。
玉華躍過桌子握住我的手,十指扣緊:「娘子的為人,我最明白。」「倘若真與我有關呢?」
當時髮絲狂舞纏了一身,攤開手望著,手依然在,十指芊芊,卻熒熒發著刺目的光芒。
這麼說來,便想得通了。
我身上的火焰,像是不能傷到他似的,多麼神奇… …
夢見他帶我去了那一片竹林,說,卿兒… … 莫睡了,該著涼了。
我搖著頭:「我的孩子只怕要保不住,是我這個娘親對不住他。你要救他。」玉華突然用力地將我摟在懷裡,像是用盡了自己的所有力氣。
我臉色慘白,痛得只有呼氣沒進氣。待回神后,竟已被銀魅抱入懷,他說:「我帶娘子告辭了。」
在這之前,他甚至差點被幾個士兵給強上了。
「這小子警惕性武高了些,防了我這麼久,讓我無從下手。」華服女子攬住鵝黃裙姑娘的肩,使暗勁兒控住她,不讓她去扶玉華,淡漠地望了一眼,「還是你說的對,一掌打在你身上,他果然會來救你。果不其然,當真說中了。」
玉華驚惶地望著我,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
耳旁掌風習習,竟已是另外一番光景。
為什麼當初迷迭香不是在苗女銅爐鼎里搜到的,而是在我衣櫃里聞到的。為何我衣櫃里每一件衣裳都有迷迭香的氣味,因為衣櫃里有一條帕子,而那條帕子是銀魅當初在緣玠洞內遞給我的。
上輩子若不是我第三者插足,他們說不定已喜結連理了不是,現在這禍又因我而起,這麼看來我的八字與南納還真有些相剋。
頃刻間,仙鳴穀人聲嘈雜,風卷,雲散。馬精神抖擻地站了起來,戰亡死傷的人與被下藥的南納人手指抖著,有了知覺,茫然地從地上坐了起來。
玉慕卿吮了口湯,看得樂不可支。
「別鬧你爹了,瞧把這張臉髒的。」我起身拭擦玉慕卿一張粉臉,用力抹去他鼻尖的粉末兒,不料卻弄了我一手。
話剛落,兩個士兵已經在各自解著皮帶了。君王故意朝玉華斜一匕一眼,嘴角勾起:「南納神族後裔主公?你可曾想過會有今天?」
「夫人您別和她計較。」那攤主許是想到井邊打水,這會兒扔了空桶,一邊道歉一邊將苗女擁入懷,安撫,「這姑娘可憐,手腳都廢了。我長這麼大從未見過從上界下來的人里有她這麼慘的,我撿到她時,重傷又發燒。我小攤生意,賺不了多少錢。如今她的傷倒是養好了,腦子卻燒壞了,常講胡話,您別介意。」
在水桶里被淹死,我怕是史上第一人了。
「從三殿分來的小妹,我們曾住在一起。你記得的對不對?」
他周圍的士兵像是被他驚動了,反手想去擄他。
「不要告訴我。」我笑著,任由淚浸濕臉龐,努力地睜大眼睛,想把他的樣子再看個清楚。
「神仙,是神仙。」
「皇妹,如今還和他說這個干甚?」一個人騎著馬,從全副武裝的士兵中脫穎而出,一席雙龍https://www.hetubook.com.com戲雲的白色戰袍穿在君主模樣的人身上,盡現一代霸主的洒脫,「這事做得乾淨又利落。你與銀魅的婚事,朕應允了。」
銀魅微微一笑:「這是你今日第一次誠心誇我。我很受用。」
那襲白色的身影穿梭在嘈雜的人群里,就這麼一步一步獃滯地朝我走來,一張俊美的臉,卻這麼情深意切地望著我,承載著我永世都不能忘記的溫柔。
銀魅卻仍執著地握住了我,那麼堅定,穩穩地將我接住,巧妙地避開皇兄的靠近,那銀絲就這麼纏繞在我的頸項,涼涼的,像是沾有淚。
兆曌不愧是上仙,就這會兒的工夫便理出了大概,手撐著扶椅,望著我的,滿面怒氣:「孽障,孽障,居然又尋回了上界。」
那一邊肆意的調笑聲越發地大了,一個粗俗的士兵甚至一邊摸著,一邊迫不及待地解了褲頭,掏出了那噁心的東西,傾身湊了過去,叩著玉華的下巴,要塞進去。
「父皇讓我照顧你,我不尋長生不老了。我也不逼你了。你這是做什麼?」 我看到他眼裡隱痛的淚光。
聽到了耳邊風的聲音,呼呼作響。
周圍嘈雜極了,兵戎相見,谷里一片火光,大風吹來的燥熱的氣有著熟悉嗆鼻的藥味,遍地可聞哀戚的聲音和乾兵放肆的笑。
我見過銀魅生氣,也見過他失態,卻未曾見過他這副模樣,陌生極了。
而那小姑娘就是那不幸又可悲的炮灰。
這一世的我,再也沒什麼值得留戀了。
我望著他們爺兒倆,心裏又澀又甜。
眾人看到穿鵝黃裙子的姑娘明顯訝然不已,退了幾步,卻不料華服一女子突然一股掌力襲來,正對上她的命門,來勢洶洶,令人防不勝防。
在那一刻,我險些以為他恢復了神志。
三聲啼止。嘶鳴的鳳啼回蕩在仙鳴谷內,我一口血涌了出來,嘴裏有著鐵鏽的味道,腥澀極了。痛到極致,竟如摧心斷腸一般,這其中的萬般滋味只有自己最清楚。
只有兩個男人,在萬千的人堆里,孤寂地站著,悲涼地望著我。
想來也怪不得他們,原本一票人是來觀看拜堂的,結果卻看見搶親,搶親了不算,鼎鼎有名的一殿下與三殿下居然當眾打了起來。上界百年來都難得有一次搶親,殿下鬥毆更八百年裡都不見得有的。
不僅劈了我劈了兆曌劈了銀魅,還劈了吃酒的眾多觀客,我聽到有杯子落地的聲響。
他顫抖地將我的手執住,硬咽極了,泣不成聲:「對不起… … 」
「你的事情確是大事。」銀魅抬手按住我的肩,用力一握,我便落人他的懷內,他望了一眼之後微笑說,「但請等我拜完堂再說。」
我征怔地望著他。
竹林搖曳,曾經有人將一隻毛筆蘸著藍潰塞進我的手裡。
「你想干甚?」銀魅勉強撐起來,一雙眼餛怒又有些惶恐,「你這番強取會害死她的。」
突然玉華掌上生出一團光霧,照得他眉目像畫上人的眉毛一般,淡淡的。當他的掌撫在我的胸處的時候一陣劇烈的疼從身體蔓延開來,待我以為我會這樣死了的時候,身上一根弦崩斷了,突然豁然輕鬆,一股暖流沖人我體內,我謀緊玉華的袍子,睜開眼,往地上一看。
「好。很好。」魅君臉上淡然,似笑非笑的表情後面是悲嗆,一雙眼不見深淺。
一股本能的求生意識,讓我緊緊地摟住他的肩膀,就算我這會兒咳得肺都要出來了,也絕不鬆手。
我轉念一想,也對。
門沒關緊。
柳絮橫飛,花疏天淡,脈脈此情誰訴。
「鳳凰再現……」
他說:「甚好。」
一個士兵踩在了玉華那席如白似雪的衣袍上,弄髒了衣料,另一個卻揪著他的發,又捂了一些葯悶住了鼻,手便朝他的衣襟里摸去。
銀魅仰著頭,一臉慘白地望著我。
我心中有如急擂鼓般,激蕩不已。
「下次我會注意。」
「娘親,我們只三個人為何要點四碗。」玉慕卿扭頭望著我。
「只不過碰巧見這兒熱鬧,路過進來瞧一瞧,卻見著了屬於我的人,想必你還得再找個新娘子。」玉華眉毛抬起,眼角含著淡淡的笑意朝我望來。
在我一個分神的當頭,卻見前任相公與未來相公正纏在一起,斗得難捨難分。我嘆了聲何必呢。
一團火,將自己圍住,袍料未燃,胸口卻像被火燎了一般,呼出的氣都帶著灼熱的溫度。
「是我大意了,你的蠱毒雖一下得用心良苦卻不及計謀來得令人折服。」
「一好咧。」
地面上的士兵亂成一團,都停下手裡肆意凌虐他人的兵器,仰頭看我,那眼神中的恐慌多於震驚。
「為何要把我趕出上界。小妹……皇小妹,一定是你搶了我的銀魅君,我要你不得好死,萬蠱穿心。」
她渾身一顫,朝牆邊擠著,頭偏向一旁,一雙眼滿是膽怯與恐懼:「別打我。別打我。」
「一拜天地。」
他這份詫異並不像是裝的,我也好意提點他:「你斷了她的手腳,徹徹底底地毀了她一遭,又將她趕出了上界,卻忘了毒啞她。」
藉著那人的力氣,我撲出水面。
在他手下一個個光滑發亮的湯糰蹦了出來,還留一個尖兒。
我深深地感覺到他內心的傷,不會比我少。
「幹嗎?」我驚了。
我不覺痴了。
玉華中招倒地,想支撐卻倒地不起,神色擔憂地看了鵝黃裙姑娘一眼。小姑娘呆了。
待我接二連三地推起來時,覺得氣場不太一樣了。
「我活到今兒個到才突然曉得原來娘親竟還沒我來得歲數大,惆悵得緊。」玉慕卿甚為調悵地抱著比他臉還大的碗,吹了吹氣。
這屋子像是廢棄的。
一大一小正坐在桌旁。
一聲鳳鳴,承載著銘心刻苦的傷痛,在連綿的山巒上久久回蕩。
「仙鳴谷外人不能擅闖,它根據具體時日,以六儀,三奇,八門,九星布局。日出日落,月圓月缺,春去秋來,它入境的路也不一樣。」說話的是一個男子,一襲白袍在身,模樣兒清秀俊朗,可不是就玉華。
「不會的。我的皇妹不會使神力,」皇兄亦步亦趨,甩開一個勁兒地拉著他臂膀的衛兵,踉蹌著朝我走來。
「知道嗎,我曾經被這麼一個人,愛過。他會哄我開心,他不求回報,甚至能無條件地陪我跳了一回誅仙台,他是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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