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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興什麼啊，要是讓媽媽知道我早戀，非打斷我的腿。」她皺著眉毛，頗有些感嘆地說：「現在的男生怎麼這麼自戀，長得難看的吧吹噓自己瀟洒有風度，長得有幾分的姿色就認為全地球的女同學都得喜歡他，要不好像就有罪，什麼人嘛。」

郗賀憋不住笑，「那該高興啊，我小妹都有男同學喜歡了。」

我笑，指腹溫柔地撫過她的臉，吻上她柔軟的唇輕喃一聲：「我不亂來，就是想吻你……」

「有什麼生日願望？」我問。

自那之後，郗賀天天去接她放學，我自然也是去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無意間分享了她的小秘密，小顏漸漸對我不再那麼排斥，路上還會主動和我說幾句話。有天學生會有事，郗賀打電話讓我去接她，我欣然應允。到了學樣門口，正好看見有個男生拉扯著她的手腕，她說了什麼，然後大力甩開他的手，男生卻不死心地想再去握，小顏偏身欲躲的同時，我已大步上前，拳頭順勢揮了出去。

黃昏時分，我站在雪山腳下忘情吻她，任風將彼此的頭髮吹得凌亂不堪，相貼的唇依然不舍分開。

「別人還好，再怎麼說都是男人，心裏再難過也得忍，老太太就不行了，哭得差點暈過去，拉著小顏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懷孕就不能走路啦，沒見溫行遠天天抱著我啊。」小顏嘻嘻笑，沖我眨眨眼晴，樣子有些調皮。

「這事也能隨時反悔？」小顏反駁，隨後壓低了聲音說：「他敢不讓我生，我就不要他了，和寶寶過去。」

季若凝哭笑不得，「你就仗著溫行遠寵你吧。」沖我煞有介事地嘆了口氣，她問道：「溫行遠，你怎麼就愛上她了呢？」

回到公寓的時候，小顏正抱著球球坐在沙發上出神，聽見開門的聲音，她轉頭看著我，「你回來了。」我知道她其實根本看不清我臉上的表情。

郗賀與我對望一眼，神情十分嚴肅，「我不打架很多年。」

「郗賀。」他遞過手來與我輕輕一握，神情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以後小心點，挂彩了可不好看。」

「你是天字第一號好老公。」不理會我的怒意，惦起腳尖飛快地在我唇上親了一下，小顏柔聲說：「我乖乖聽話，你別害怕啊，寶寶喜歡你笑，不許板著臉。」

「她聞到消毒水的味道就頭疼。」郗賀竟然一笑，臉上儘是神采，徑自說道：「高中的時候愛惹事，動不動就打一架，她怕我被爸媽罵，就學著給我處理傷口，那丫頭下手沒個輕重，害我吃了不少苦頭。」

「她的身體狀況確實很好，現在是腫瘤壓迫了視神經，屬正常現象。」高閣眉心聚攏，沉沉嘆了口氣：「除了手術沒有其它辦法能完全恢復她的視力，而且現在這個階段也不建議用藥，會傷及胎兒。」

深呼吸，我摟緊她喟嘆一聲：「那你可得盯緊點，我有前科。」

她嘿嘿笑，耍賴道：「我不管，你背我。」

「沒大沒小！」郗賀揉亂了她的頭髮，對她的反應見怪不怪，「去拿葯來給我揉揉，有點疼。」

「沒有，就是臉色很難看，特像我不識好歹。」親昵地挽著郗賀的胳膊，小顏神氣活現地說：「敢為難我就讓我哥收拾他，保證打得他落荒而逃，是吧，哥？」

「你不能打她，她那麼小。」小顏當真，把頭埋在我頸間，孩子氣地說道：「我可得看著你，你們男人都有暴力傾向，動不動就愛以拳頭解決問題。」

忽然想到什麼，子良問：「家裡都知道了吧，老人家還好嗎？」

我斂下眼，m.hetubook.com.com臉色陰冷，「也就是說現在沒有任何辦法，只能這樣任其發展下去？」

「好！」我寵溺地允諾，將臉埋在她發間，按住她在我腰間輕柔撫摸的小手，「小東西，別再亂摸，我忍你很久了……」

小顏鉸黠笑了，吐了吐舌頭，「不要季若凝當寶寶的乾媽了，她對孕婦都沒有基本的尊重，太過份了。」

「是已婚少婦外加准媽媽，還美少女？早就不是了。」我取笑她，然後胳膊上被她掐了一把，惹得大家都笑了。

小顏閑不住，欲掙開我的懷抱去幫忙，手臂微一收緊，將她摟在胸前，「看來我真是太好說話了，嗯？」

我怔住，又聽她說：「請你別再纏著我了，否則我男朋友生起氣來，我可管不了。這一拳我們是不會道歉的，就這樣了，再見。」說完，她沖我眨眨眼，狀似親昵地挽著我離開。

回到A城的時候，小顏的視力已開始急劇下降，每每看見她坐在窗前，目光茫然地望向外面，我已禁不住濕了眼眶。任她如何故作堅強，陡然陷入黑暗的世界，她的驚慌與恐懼我怎會感覺不到？

「你妹妹學醫的？」直覺反應，我脫口問道。

他聳聳肩表示無所謂，我伸出手：「溫行遠。」

我但笑不語，心裏泛起一絲異樣的情感。

「惡人先告狀。」季若凝撇嘴，回身幫子良提行李。

接下來的日子，小顏忙著考試，見面的次數並不多，偶爾碰上她會有點彆扭，後來見我不曾再提起那天的事，漸漸釋然。

坐在河邊的石頭上，我攬過她纖細的肩膀，靜靜地感受著山間輕柔的微風，聆聽沙沙地樹葉聲，和那些不知名的鳥叫聲，還有她輕淺的呼吸聲，突然間覺得心寬了許多，縈繞于胸的感傷似乎瞬間遙遠了。

大研鎮的山山水水之間，古樸的房屋與乾淨的街道之中，處處留著我們相依相偎的身影，這裏對我們而言，有著特殊而深遠的意義。其實如果她不提，我也考慮要帶她過來。

「我明白，老太太想要抱孫子，但又心疼小顏，心裏難過。」想到那天老太太去公寓為小顏送湯，我眼眶微濕，「一直以來我都拿小顏當小孩兒一樣疼著寵著，不怕她任性，就怕她受委屈，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她比我想像中堅強。那天我媽委婉地勸她先不要孩子，治病更要緊，她笑著拉過我媽的手放在小腹上說，媽，您摸摸，您孫子在裏面呢。要是這胎是個女兒，我再生一個，到時候您孫子孫女都有了，多好啊。見我媽又要哭了，她還笑著安慰，媽，我知道您心疼我，小顏答應你一定好好的，平平安安地陪行遠一輩子，您要對我們有信心。行遠多霸道個人啊，他都同意我生了，說明我的身體狀況確實很好，要不然他冒著被我休的危險也不會點頭，您說是不是？我媽想了想，點點頭笑著哭了，摸著她的肚子，好半天才哽咽著說，小顏啊，你可是答應媽媽了，千萬別丟下行遠和孩子。這麼多年了，你們好不容易走到一塊，這老天怎麼就不長眼呢……」那天我站在門邊，見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又哭又笑，倚著牆壁蹲了下去。

「嚇著你了，行遠？」杜靈輕笑，拉著小顏的手，「她很快也得這樣，你可要有心裏準備。」

很沒風度地，我笑出了聲，惹得小顏沖我挑眉瞪眼，好像在說：「小心笑掉大牙。」

似是瞭然我的擔憂,小顏總是淘氣地和我笑鬧,委婉地安慰我，甚至還承諾要給我再生一個寶寶，說免得一個孩子太寂www.hetubook.com.com寞。體會到她的良苦用心,我不再提手術的事,只是與家庭醫生和特護配合,細心照顧她的身體。

「病情沒有惡化為什麼視力下降這麼快？藥物能控制嗎？」坐在高閣的辦公室，我眼晴發酸，心疼得厲害。

「我忍不住想快點看看某個丫頭懷孕的樣子啊。」杜靈安慰，微笑著季若凝打過招呼，望著小顏嘖嘖說道：「肚子還看不出來嘛，依然這麼苗條。」

「都安排好了，隨時可以走。」皺了皺眉，我補充道：「小顏沒在國外生活過，高閣說在她身體狀況穩定的情況下暫時不要去，免得產生不適感，等六個月左右時再去不遲。」

「是顏顏不樂意過去吧？」似是看穿了我的心事，子良一針見血。

直到走出男生的視線，她像是受了驚嚇的小兔子般快速退出我的懷抱，紅著臉道謝：「那個，謝謝你！他老纏著我，我才那麼說的，你別往心裏去啊，要是有必要，我去向你女朋友解釋。」

許久沒有得到回應，我頓時慌了，到底還是衝動了嗎，她對我完全沒感覺？但既然已經開口，也就沒有退路了，於是，我遲疑著又喚了兩聲，可她依然沒出聲。我不解，鬆了鬆手臂，低頭時見她已熟睡在我懷裡，無奈地笑笑，蜻蜒點頭般親了親她粉|嫩的唇，將她抱回房間，離去前聽她喃喃囈語，「我要嫁給命中注定愛我的男人，和他相守到天荒地老……」

「啊？」小顏愣住，憨憨的樣子好不可愛，「直覺認為你該有啊，哎呀，沒有就算了，也不關我事。」話語間也不理會我有沒有跟上去，一個人走了。

「說得好像你在坐牢。」不等我開口，季若凝搶先訓她，「你給我老實點，別亂動，懷孕了不知道啊。」

「嗯？」

後來郗賀告訴我，小顏之所以對男生握她手腕的舉動那麼生氣，甚至不惜說我是他男朋友讓男生死心，是因為除了他，她從不允許任何男人接近她。

金碧復工，毅凡忙得腳不沾地，權再三，他訂了一周后的機票，當他趕過來的時候，面對季若凝的冷淡，我看出他的傷心和挫敗，然而，卻也頭一回見他如此堅持。

伸手摸了摸臉，目光落在他手臂上，我不答反問：「怎麼樣，你沒事吧？」

我笑，得意的那種，「兄弟這麼多年，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認準的事，誰能管得了？老爺子也不行。」

見她回嘴，季若凝瞪著她警告：「別以為沒人治得了你，再不安份，小心某人不讓你生了。」

話語間到了公寓，小顏和季若凝坐在沙發上休息，見我進門，她輕聲責備，「怎麼那麼慢，你的腿可是都好了，別又騙我心疼。」

十一年前與她偶然相識，七年前看著她與韓諾牽手，四年前不顧一切回到她身邊，一年前逼她面對自己的心，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就在不經意間過去。她清澈如水的眸光，清麗淺淡的微笑，已然深深烙印在我心裏，永不磨滅，無可替代。

小顏哭了，冰冷的淚倒流進彼此嘴裏，咸澀到苦。

行遙帶著小顏的病例先行一步回了美國,兩周后已安排好一切。小顏的身體狀況良好，病情在她懷孕之後沒有惡化，我終於鬆了口氣。

「小傷，沒什麼大不了，回家讓我小妹給包一下，保證不會被發現。」

停好車，小顏第一個跳下去伸懶腰：「可憋死我了，終於可以出來透口氣了。」

「我為什麼要有女朋友？」我反問，這小丫頭怎麼就認定我有女朋友？

「回來幹嘛？」我勾起唇角，wwｗ.ｈｅtｕbｏｏｋ•coｍ.coｍ俯身吻住她，「一天不離婚，他們就還是夫妻，她留下天經地義。」

望著她倔強的小臉，我與郗賀哈哈大笑。

「還有……不能告訴你……」她嬌柔一笑，打了個酒咯。

三天以後，我帶著小顏飛往大研鎮。

「你說呢？」昏暗中我忍不住皺眉，這丫頭懷著身孕還不安份。

寵愛的颳了下她的鼻尖，低頭望著她的小腹，心底有股暖流緩緩流過。我娶了心愛的女人，此刻她正孕育我們的孩子，忽然間，我覺得老天待我不薄，我其實很幸福。哪怕這條幸福之路荊棘密布，我依然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說好晚上一起吃飯，怎麼自己過來了。」子良扶著她到沙發上坐好，輕聲責備。

「怎麼得罪了他們？那是隔壁學校出了名的霸王。」他甩甩手，不解地問。

二十歲時年輕氣盛，優越的家庭環境愈發放縱我的叛逆，校園門口揮起的拳頭又快又准，沒有絲毫的遲疑，全然不顧後果。然而，寡不敵眾的情勢也令自己險些吃了苦頭，所以，當有人出手相助時，我沒有拒絕。

偏過頭，將她輕柔地摟進懷裡，我，潸然淚下。

「活該！疼死算了！」嘴上罵著，身體卻向房間而去，沒多久就拿著個小藥箱出來，拉過郗賀的手揉著，崩著小臉不說話。

高閣遲疑著點了點頭，「你也不必過於擔心，手術之後視力是可以恢復的，失明只是暫時的。」

「那就好，省了好多麻煩。」小顏鬆了口氣，忽然想到什麼，仰著小臉問我：「你怎麼沒有女朋友？」

不等我說話，回過神來的小顏跳過來挽著我的手，脆生生聲說道：「他是我男朋友。」

「季若凝，要有人道主義精神，請尊重孕婦。」小顏面色一紅，衝著季若凝豎眉毛。

聽到「失明」兩個字，我的心猛地揪緊，揮拳狠狠砸向桌面。

怎麼說得清呢，愛上了就沒放下過。愛慣了，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如果一定問我原因，我只能說，或許是我上輩子欠了她的，這輩子註定要用愛來還。

我苦笑，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你好像很了解她。」

「我們乘大索道上去。」

「小心傷到寶寶。」她臉頰緋紅，細若蚊聲地抗議。

「阿姨盼了這麼久，好不容易你結婚了，又有了孩子，顏顏卻……」

「能爬上去嗎？」

「我沒有女朋友。」見她手足無措的樣子，我徐徐勾起唇角，牽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所以不用解釋。」

挑了挑眉，問道：「那你現在也挂彩了，怎麼辦？」

我們在大研鎮住了將近一個月，因為小顏妊娠反應太過強烈，我並沒帶她去哪裡玩，只是每天清晨陪她在古城小巷中散步，白天她則在季若凝的陪伴下留在家裡休息，晚上，我將沙發挪到陽台上，將小顏連人帶被抱進懷裡，一邊看星星一邊聊天，直到她疲憊睡去。

「有個妹妹真好，我和我哥天天對著干，誰看誰都不順眼。」我感嘆。

自從那次見面，偶爾去找郗賀打球都會偶遇小顏，她始終對我沒有好臉色，當時我也並沒有在意，就覺得這丫頭挺有意思，直到有次我陪郗賀接她放學，一路上她都很不高興，郗賀問她怎麼了，她眼珠轉了好半天，紅著臉低聲說：「有個男同學給我寫情書。」

我笑而不語，伸手去揉小顏的頭髮。

無論如何都不放棄！我也是同樣的心情。

「不放！」我將她抱回卧室，輕柔地安置在大床上，俯在她耳邊曖昧地吹氣，「寶貝兒，我想你了。」喝了些酒，我的意識有些迷離。

「咳咳。」子和-圖-書良咳了兩聲，眼裡滿是促狹，「果然一物降一物。顏顏，真沒想到你也有這麼乖順的時候，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啊。」

小顏的病已是既定的事實,我無力改變什麼,與其一天唉聲嘆氣地憂心,不如開開心心陪她渡過術前的每一天,我努力說服自己,把心情放輕鬆，免得無形中給她太大的壓力。

「看上去氣色不錯，你也別太擔心了。」與子良步走在後面，拖著行李箱，沉聲安慰，「美國那邊安排得怎麼樣了，什麼時候過去？」

「胡說什麼。除了你，我什麼時候因為爭風吃醋和人打過架？」我蹙眉輕責，聽到她輕聲笑，也抿唇笑了，想起那年初識郗賀的情景。

「你小子這股勁我佩服，十年，不是誰都有這份堅持的。」子良打斷我的凝思，感嘆著說：「我真替你捏了把汗，看著你們倆走得不遠不近的，說實話，我心想可能沒戲了，放手是早晚的事。」

「嫌棄我是吧？」不等她反應過來，我已攔腰將她抱起，小顏輕呼一聲，緊緊摟住我的脖子，「別鬧，快放我下來。」

「顏顏到底是長大了，要當媽的人就是不一樣。」子良看出我的傷感，安慰般拍拍我的肩，「別想太多了，我們盡一切可能，不信挨不過去。」

那晚坐在酒吧，毅凡被子良狠罵了一頓，他沒有反駁，只是紅著眼晴轉過頭，好半天才說：「我知道是我混蛋。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

小顏推開我，嗔道：「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壞？你們串通好的吧？」

我們，到底是害怕的！害怕失去彼此，害怕天人永隔。然而，時間不會因為我的恐懼停下腳步。

「我想去趟古鎮。」

男生全無防備，硬生生挨了一拳，踉蹌著摔倒在地，冷著臉質問：「你是誰？」

伸手抱著我的腰，小顏像小貓兒一樣偎進我懷裡，仰頭抱怨：「老公，她欺負我。」

這次季若凝特意請了長假隨行，代替特護照顧小顏，原本還擔心她身為獨女沒有服侍人的經驗會照顧不周，但兩人的默契到底是特護比不了的，看著小顏臉上的笑容多了，我漸漸放下心來。

杜靈已懷孕六個多月，看著她圓鼓鼓的肚子，我皺了皺眉，下意識望向小顏並未隆起的小腹。

「什麼？」我悠悠介面，下車摟過她，板著臉問：「不要誰了，嗯？」

「你輕手利腳的當然走得快，人家提著行李呢。」季若凝笑，給我和子良遞過礦泉水，轉過頭又對小顏色說：「也不對啊，你還帶著個小的呢，比他們辛苦多了。」

「誰欺負我們顏顏呢？孕婦多可憐啊。」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小顏衝到門邊，「小靈？」

她十八歲生日之際，父親已安排我出國，給她戴上手鏈的瞬間，我很衝動想要告訴她心裏的話，然而，望著她清澈的眼眸，我終究欲言又止。

見她氣鼓鼓的樣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不解地問：「他為難你了？」

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我柔聲說：「等她出生了我替寶貝兒出氣，看她還敢作怪。」

「我要去玉龍雪山。」

「你不知道的事多啦。」嬌俏的臉上飛過兩朵紅雲，小顏退出我的懷抱，踩著雨後格外乾淨的青石路面向公寓而去。

我挑眉，並不否認，「我旁敲側擊問過她願不願意出國走走，她想了想然後回決了，我知道她其實捨不得走那麼遠，捨不得離他太遠。」略頓，我嘆了口氣，「走的時候，她手裡握著手機始終不肯鬆開，直到進安檢時，眼晴還望著大廳入口，飛機起飛那一瞬，她偏過頭哭了。」那段時間，現wwｗ.hｅｔuｂｏｏk.cｏｍ•ｃｏm在回想起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看著她為別的男人哭，心裏疼得有如刀絞。

「兄弟姐妹之間就這樣，平時不合，關健時刻還是自家人心疼你。」郗賀似是深有感悟，語重心長地勸道，看了看時間，他說：「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過去清理一下，你這樣子有點狼狽。」

回憶到此為止，不知不覺間，十一年一晃而過。

當我們踏上飛往美國的航班，郗顏仰起頭，深深呼吸著故土熟悉的空氣，眼淚順著臉頰緩緩落下，「媽媽，小顏走了，您要等我，等我回來！」

一身白色的運動裝，腳下一雙同色休閑鞋，蓬鬆的捲髮，靈動的大眼，看著很是文靜的樣子。然而，下一秒我就否決了自己的評價，這丫頭一點也不淑女，當她看見郗賀手腕已然腫氣，尖叫著罵他，高分貝音量震得我頭暈：「郗賀，你又打架？還有沒有個當哥的樣子，啊？我要打電話告訴爸爸，讓他揍你。」

小顏被堵得夠嗆，張了張嘴，最終不甘示弱地說：「你們男生都不是好人。」

小顏，一切都只是暫時的，我決不允許你有半點閃失，我要你活著，我要你看著我的眼晴，對我說「我愛你！」

儘管同意她生下孩子，我的心裏卻是極度不安和恐懼的，很多個夜裡我都會被惡夢驚醒，夢裡總是見小顏哭著和我揮手，然後忽然就消失了，眼前只剩血紅一片，等清醒過來見小顏並不安穩地睡在我懷裡，我仰躺在床上，像是被人掐著脖子般呼吸困難，彷彿下一秒就會窒息。

我和子良對望一眼，哈哈笑了。

見她腳步有些虛浮，我摟過她的纖腰，讓她靠在我懷裡，「還有呢？」

「季若凝走了？」我丟下車鑰匙走過去攬過她，她嗯了聲，柔順地倚在我懷裡，小手自然地垂放在我掌心，「行遠，寶寶欺負我，又吐了。」小顏很少抱怨懷孕的辛苦，這是第一次，低低的聲音聽得出她的情緒很低落。

「爸爸媽媽身體健康，哥哥娶個好嫂子，他們永遠最疼我。」她的身體晃了晃，輕聲回答，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酒香，我皺了皺眉。

我輕笑，手臂一收，將她摟在懷裡，臉埋在她頸間低喃，「小顏，我喜歡你！等我好嗎？」

「行遠～」

「那是，青春美少女。」小顏嘻嘻笑，坐在我身側，「是吧，行遠。」

高閣打電話來提醒不能讓小顏上雪山，怕她因山頂空氣稀薄而暈倒導致病情惡化，於是，我們取消了坐索道上雪山的計劃，只去了趟白水河。

她笑，伸手環住我的腰輕聲道：「差點忘了你有不良記錄。一直沒問你，幹嘛和人打架？不會是為了別的女孩子爭風吃醋吧？」

於是，我在認識郗賀的當天去了他家，見到傳說中聞到消毒水味道就會頭疼的小丫頭。

人生行至此處，我與郗顏之間，就此已是一生！

將酒醉的毅凡送到酒店，當我回到公寓季若凝已經走了，詢問之下才知道她接到子良的電話后匆匆忙忙走的，小顏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擔心地問：「她今晚會不會回來了？要留在酒店？」

「好！」

待反應過來，小顏在我胸前輕咬了一口，然後，嬌憨地打了哈欠，埋首在我懷裡緩緩睡去。

那天夜裡小顏照例睡得很晚，我一下下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兒。

「要是她願意出國，四年前你也不會帶她來我這。」他笑，調侃道：「說實話，你當時是不是恨不得把她直接帶去美國得了，那才夠遠。」

「哪壞了，嗯？」我不依不饒地靠上去，卻被她的雙手抵住，「洗澡去，一身的酒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