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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為王

作者:七月新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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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趙氏庶子 第182章 董安於(下)

第一卷 趙氏庶子

第182章 董安於(下)

董安於看成摶的眼神,更是不同了,他也不強求,反倒揮手讓御者驅車離開。
而亂世,當用重典!
亭父和求盜剛剛將樹榦搬開,他們聽聞此言,不可思議地看著成摶,暗道這可是天大的恩賜啊。這矮小黑瘦的成摶真是好運,竟然能得到了晉陽大夫的賞識!日後前程無量,必富貴!
董安於捋鬍鬚的手停了下來,回味著這句話,心中暗暗稱道,既贊這個小小亭吏的膽識,也贊趙氏君子的言行眼界。對於這次從未有過的嚴格盤查,他也不以為忤。
熟悉董安於的人都知道,一連串的疑問,是他說話的風格。
董安於現在越來越期待著,能見一見趙無恤了。
此刻,他對家吏教訓道:「庶君子無恤,用的也是這嚴刑峻法的思路,若是趙氏每個縣的地方都能像成鄉一樣有序,每個長吏都能像那斗食亭長一般恪守職責,何愁趙氏不興?」
在山陽亭的這一耽擱,就過了半刻時間,日頭更是偏西。御者焦心去到下宮時,天色已晚,便想要快馬加鞭。
「有沒有牛馬犬www•hetubook•com.com彘下去過呢?」
當地人被問樂了,笑道:「大夫,這個真沒有。」
若趙無恤也是如此,那麼,他能當上世子,甚至是家主,將會是趙氏之福啊!
「也沒有」。
趙無恤覺得,雖然還沒見到董安於,但今日真是不虛此行,還能看到張孟談如此作態。自從那次登門拜訪過張孟談后,也得到了他的回訪,兩人的關係也漸漸朝知己好友的程度邁進。
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鮮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則多死焉。
現如今,晉政多門,六卿擅權,國將不國。董安於是意識到亂世將至的第一批人,他建議趙鞅經營北方重鎮晉陽,把那裡建設成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堡壘,正是此意!
見主人發話,家吏這才咬了咬牙,不滿地看了成摶一眼,返回車隊後方的輜車那邊尋找符令,還有一路通過其他諸卿領地時的通關文牒,表明身份。
子產死前曾言:唯有德者,才能夠用寬和的方法來使民眾服從,差一等的人,不如和*圖*書用嚴厲的方法!
「有不懂事的小孩,或者痴聾狂悖的人下去過么?」
家吏被訓得唯唯應諾,董安於則捋著鬍鬚想道,這庶君子,難不成和自己一樣,都是子產之政的信奉者和推行者?
……
見張孟談已經恢復如初,他才轉過頭來,朝案幾對面那人說道:「韓子,你我繼續說那事。」
「張子,董公的車駕,現在大概才過了我成鄉的山陽亭,離這裏還有十多里地,你何必如此焦急?且坐下,且坐下。」
御者高高舉起的鞭子,就這麼呆在了半空,遲遲沒有落下。他臉色十分怪異,這麼大胆的小吏,有生以來還是頭一回見到,御者的身份也是中士,不屑於聽他的勸阻,剛要繼續抽下,還是董安於止住了他。
「無妨,反正主君知道我性緩,等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被成摶的舉動惹得哈哈大笑,讓御者稍安,等離開山陽亭百步開外,才駕車趨行。
然而,成摶卻出口拒絕了這誘人的徵辟。
家吏正好持著符令回來,聽到這話啞然失笑:「www•hetubook.com.com你們這一個破落小鄉,規矩卻比晉陽大縣還要多,還要大!」
張孟談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態,深呼吸了幾口氣后,便到一旁徑自翻閱起竹簡來。
他笑著說道:「多謝上大夫美意,但小人已跟隨父親,向君子委質效忠,乃君子之私臣,沒有他的首肯,不敢易位。」
「沒有。」
今天,董安於將至,趙無恤便被趙鞅喚了回來,說是要舉辦一場燕饗,為董安於接風洗塵。趙無恤又把張孟談也邀請到下宮來,因為張孟談性緩,故常佩弦以自急,據說這就是效仿董安於所為,他平生最仰慕的就是晉陽大夫。
在成摶將符令來回看了一遍,確認了一行人的身份,就按照禮節,拜倒在路旁,朝董安於行禮賠罪,董安於也一直笑眯眯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誰知成摶又在後面遠遠喝止道:「御者!君子有令,亭舍百步以內,不準驅車賓士,請御者不要讓小人為難……」
而董安於卻在這當口,端坐于安車的蒲席上,居高臨下地朝成摶問了不少問題。
董安於自認為,自己hetubook•com•com並非有德者,而是那「差一等」的人,這些如火如荼的舉措,是為救世應急,讓趙氏在亂世里求活而用!
當時董安於曾擔任趙氏的采邑上地的邑守,赴任途中經過山區,看見一道深澗,兩邊石岸陡峭,如同刀削,險峻無比。
他就扶著車欄,用自己獨有的風格,詢問當地人道:「這條澗有人下去過嗎?」
成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君子在我前來上任時曾言,一亭不掃,何以掃一縣?成鄉雖小,卻也事關四百戶人家安危,二千餘人福祉。故,君子之法,不可不嚴,吾等為吏者,不可不慎。」
臨行前,他卻突然扶著車欄,對成摶說道:「現在,你能告訴你,一個亭長一年有多少祿米么?」
董安於事後喟然嘆息道:「我知道怎樣去治理上邑了。如果我執法嚴厲,犯了法就象掉進這道山澗一樣必死無疑,那樣的話,就再沒人敢於犯法了,怎麼可能治理不好?」
何為亭?亭的職務是什麼?若是失職,會受到什麼懲罰?
「此言差矣,你還記得,十多年前我曾去往上邑做邑守的事hetubook.com.com情么?」
與此同時,在下宮一處偏室內,趙無恤倒是坐于席上,不急不緩,反倒是平日里以性緩而聞名的張孟談,有些激動地來回踱步。
董安於卻不同意這種看法。
成摶已經確認他的確是晉陽大夫,是趙氏長吏,而且問的事情也不是機密,便回答道:「每日一斗,故眾人皆稱我等亭長為斗食吏。」
「如此算來,一年才三十余石?好,老夫看你忠於職守,做一亭長實在是屈才了,可願意隨我前往晉陽,可以讓你做正職的鄉吏,甚至是縣吏,每年有百石粟米,何如?」
「請恕小人不能多說,君子有令,將號令、職務等信息漏泄于外,使他人知之者,必將嚴懲。」
本來,董安於以一上大夫的尊貴身份,向一個低賤的皂吏問話,已經是極其優容謙遜的事情了。誰知成摶卻不領情,他閉口不答,還阻止了身後的兩名亭卒回話。
那個親信家吏也上了車,服侍在左右,他對董安於抱怨道:「成鄉的庶君子也太過嚴格了吧,放眼整個趙氏十余縣,甚至整個晉國,也沒有對道路來往行人這樣嚴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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