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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瑪看看符太，又看看龍鷹，雙眸現出驚異之色。

道：「他也傷得很厲害，不過會比有五採石的老田更快復元。」

都城內亮著燈火，時近酉時中，離因如坊開張的吉時，不到兩刻鐘。

符太駭然道：「甚麼事？」

又別過頭去審視他的妖容，不解道：「怎可能沒以前樣子的絲毫痕迹？」

符太道：「空話化為行動，行動令夢想實現，有我們兩大老妖出手，夫人可以放心。」

符太笑嘻嘻的道：「夫人放心，有本閻皇和康老怪在，任他千軍萬馬，結果仍沒有分別，夫人的責任，就是去取東西，如探囊取物。」

符太點頭道：「有道理！」

符太苦笑道：「我方閻皇也聽不到。」

龍鷹仰首張大口去接雨水，連吞幾口，嘆道：「感謝老天爺！」

符太擔心的，龍鷹的答話，正是整個「奪石行動」關鍵里的關鍵，如若成功，沒人可懷疑「范輕舟」是兩大老妖的其中之一。

符太道：「收到風聲？」

符太皺眉道：「你說的是最理想的情況，最怕他今晚根本沒出現。」

龍鷹為脫掉面具、搖身化為方閻皇的符太做最後階段的整裝，處理他的頭髮，，一絲不苟。

豆大的雨點先稀稀疏疏的打下來，旋即轉密，數息間滂沱大雨「嘩啦啦」灑下來，天地的界線模糊了，被狂風暴雨征服統一，際此夜黑時分，十多步外便難見物。

符太愕然道：「怎可能有肯定的答案，答案太多哩！」

龍鷹道：「想也勿想，徒亂陣腳，先不說能否辦到，這樣做有趣嗎？」

遠林近樹，黑壓壓一片。

符太道：「攀牆又如何？」

符太道：「不用擔心他，這小子可在一夜間長出另一臉的鬍子來。」

妲瑪朝龍鷹的康老怪瞧來。.

妲瑪「噗哧」嬌笑，白龍鷹一眼，道：「前輩很趣怪。」

妲瑪道：「陸大哥沒事嗎？」

龍鷹與符太交換個眼色，仰首觀天，嘆道：「那傢伙的卦很准。」

龍鷹現出注意的神色，目光投往城池，道：「燒爆竹哩！」

妲瑪欣然道：「對！妲瑪差些兒忘了范爺就是鷹爺，而校場之戰的陣容，絕不可能重現。」

符和-圖-書太仍不服氣，道：「我包保老田未看清楚我是閻皇還是老怪，已被打得落荒而逃。」

轉過臉去，面對符太，現出一個詭異冷酷的笑容，似笑卻非笑。

扮康老怪時，「范輕舟」剃掉鬍鬚，第二天「范輕舟」亮相若仍是滿臉鬍鬚，落入北幫的人眼中，傳回田上淵耳里，可釋去他任何懷疑。

三道城門，正中的明德，兩邊的啟夏、安化，以及從城內流出的永安渠、清明渠、黃渠，盡收眼底下。

符太被龍鷹的豪言壯語激得邪性大作，嘰嘰笑道：「老田肯定沒想過有我們在城外恭候他大駕，更造夢未想過有人可在此風雨飄搖的晚夜，吊靴鬼般追在他背後。」

妲瑪撒嬌不依似的怨責道：「你這人呢，人家在說正經事，你卻盡說些不著邊際的狂言瘋語。」

龍鷹好整以暇的道：「老田一天在生，你的大明教美人仍要回來，待你問她那句話。哈哈！」

大慈恩寺。

剎那后，沒入茫茫雨夜中。

唉！你奶奶的，說說都感毛骨涑然。」

龍鷹嚷道：「好傢夥！」

符太一呆道：「確有點化身的功夫，半分都認不出來。」

符太道：「不用說了，還不是沒了老田，你在台勒虛雲和武奸鬼眼裡，再不具利用價值。對嗎？」

稍頓，續道：「太突然哩！忽然鷹爺駕臨，然後太醫到，看著你們在娘娘前一唱一和，妲瑪心裏亂成一團，不知該驚還是喜。事情發生得太快了，鷹爺似隨口說說的話，變得無比真實，且可在短時間內有望取回五採石，不知相信好，還是不相信。」

妲瑪吁出一口香氣，瞄符太一眼，溫柔的道：「你這人哩！永遠玩世不恭的樣子。人家也擔心你們嘛！縱然扮得毫無破綻，但假設我們成功了，田上淵失掉五採石，我卻於此時離開西京，誰都猜到人家和你們兩大老妖脫不了關係。」

符太不耐煩的道：「你奶奶的，花了大半個時辰仍在老子的嫩臉摸摸捏捏的，我可不習慣給男人摸。」

妲瑪深呼吸，顯示緊張的心情。

妲瑪半點不介意他揩揩擦擦的，道：「怎捨不得都要讓人家走，唉！ｈｔtps://wｗw.heｔｕbｏｏｋ•ｃom.ｃｏm人家不慣你現在的老妖模樣呵！」

符太補充道：「即使他們擺出校場之戰的陣容，亦要被殺個措手不及。」

龍鷹彈起來，道：「隨我康老怪來！」

龍鷹道：「太少告訴我，人生最慘痛的事是甚麼？」

龍鷹道：「這叫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今次不容有失，正如太少所言，誰曉得老田少時沒隨捷頤津見過兩大老妖，或其中之一，甚至給你方閻皇指點過武功？你奶奶，再嘮嘮叨叨，我連你的口都封起來。」

符太道：「話不可亂說，勿哄夫人開心。」

符太道：「不是耐性的問題，而是有否這個需要，有七、八分像懸賞上的塗鴉畫像便成，誰曉得兩大老妖的真面目？」

事到臨頭，美女顯露頂尖高手的風範。

龍鷹道：「一來老子旁觀者清，二來老子對女人的經驗可做太少的太師爺。女人臉嫩，特別像妲瑪般高傲的女子，又慣了拒絕你，不給她一個借口，很難令她返回中土。微妙處是不論情根種得怎樣淺，仍是種下情根，分開后，每次感覺到懷裡的五採石，不得不想起太少，想到太少的諸般好處，與太少相對時的不感寂寞，情根因而愈種愈深。哈哈！次序雖然掉亂了，效果卻沒分別，那時太少用『血手』捏死田上淵的一刻，就是太少向美人兒求婚之時，多麼爽！哈！成哩！」

兩個可能的情況，一來一回，有著天淵之別。若長不回鬍子，不單是明告老田康老怪是他扮的，還連「范輕舟」的身份也失掉。

龍鷹道：「老子哪來閑情？是我和陸大哥間的魔氣相應。呀！」

符太邪兜他一眼，凶芒稍現即斂，目光似不含人的半絲感情，淡然道：「恁是那麼多廢話，時辰到！」

龍鷹道：「五採石不會是放在桌面或枕頭下，該藏於密處，很大機會給鎖著，夫人有開鎖的把握嗎？」

龍鷹開始剪頭髮，道：「難得太少通情達理，宮裡的生活不是白過的。第三個原因包保太少沒想過。」

符太嘆道：「你怎知她定會回來？」

龍鷹雙目魔芒大盛，沉聲道：「剛進入老子的感應網內，愈和*圖*書來愈清晰，老田肯定傷得很重。」

龍鷹道：「是個叫尤西勒的契丹人，據說當年我行刺盡忠時，他是盡忠的近衛高手，有份在旁目睹，亦因此羞慚退隱，此後曾投靠默啜，到最近被人發現在西京現身，還和北幫的人走在一道，后從南門出城。」

朝不明白他在說甚麼的妲瑪道：「風大雨大，本對逃者有利，但於我們的情況，卻掉轉過來，利我而不利老田。」

妲瑪信心十足的點頭，答道：「即使藏在地底密室內，仍難不倒我。」

符太一雙眼睛亮起來。

符太道：「確快了些兒，有點便宜了他，只好可傷他多重便多重，泄點恨意。」

龍鷹輕鬆的道：「夫人緊張嗎？」

龍鷹暗忖妲瑪愈來愈不掩飾與符太的親密關係，是天大的好事。插言道：「竅訣在以快打慢，先發制人，在對方陣腳未穩前動手。所以發動的時機最具決定性，老田後腳入屋，我們前腳至，不讓老田有碰到五採石的機會。而不論對方有多少人，殺得一個便一個，殺一雙便一雙，絕不留手。」

妲瑪擔心道：「那田上淵便非單身一人，也可能還有其他高手。」

龍鷹沉聲道：「老田身邊可能有其他人。」

符太道：「出城吧！沒閑情胡扯了！」

符太道：「感應到了嗎？」

妲瑪正容道：「告訴陸大哥，妲瑪很感激。」

龍鷹-直有個印象，就是妲瑪對身外人事，漠不關心，事實顯非如此。

符太一怔道：「難道老田是默啜的人？」

地下室。

符太聳肩道：「問他吧！」

龍鷹罵道：「你給小敏兒寵壞了，多點耐性。」

龍鷹冷哼道：「方閻皇你好，這些日子來你滾到哪裡去了？」

目光落往妲瑪，道：「目下是夫人和方閻皇說幾句密話的機會，要不要小弟避到一旁，保證不偷聽你們的傳音入密。」

龍鷹仍兩眼緊閉，道：「陸大哥側身以肩膊硬捱老田的『血手』，飛開前一腳撐中老田的小腹，有他受的了。真沒想過老田真的踏進陷阱去。」

符太道：「夫人甚麼都不用理會，感應到五採石在處，立即下手，得手后甚麼都不管，有多遠走多遠，直接回和*圖*書家。」

龍鷹搖頭道：「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否則當年追殺我的人里，就有老田。像老田般的人，永不臣服於任何人。若他是默啜的走狗，大江聯定曉得，因老田炮製『獨孤血案』時，默啜仍和大江聯緊密合作，前者還派出大明尊教的人，助大江聯行刺李顯。」

妲瑪變得無比冷靜，遙望西京，道：「真的不用！將五採石送回敝教供奉后，妲瑪立即動程回來，當鷹爺麾下的小卒。」

龍鷹微笑道：「精采處就在這裏，這個謎團老田永遠想不通，只能疑神疑鬼。」

龍鷹睜開眼睛，罵道：「你當我康老怪是神仙？純是魔氣間的感覺。老田今次絕運當頭，一傷再傷，還給魔氣侵體，逃到哪裡都飛不出我康老怪的五指關。」

符太沉吟道：「你這小子不時有些歪道理。」

龍鷹探手取來刮刀，道：「記著將老子刮下來的鬍鬚，毀屍滅跡。」

龍鷹沒好氣道：「你忘了我們是見不得光的，你我的尊容，圖文並茂的貼滿大街小巷。若兩大老怪肩並肩步往城門，走不過-個裡坊，給全城喊打。」

龍鷹開始對銅鏡易容，動作熟練迅捷，如施法術。

又道：「直至此刻，仍然如此。」

兩大老妖，一先-后奔上山坡，抵達可俯瞰西京的-座高山之頂，來到坐在一塊石上的妲瑪左右兩旁，目光同時投往眼下中土最宏偉的城池。

龍鷹閉上眼睛，夢囈似的道：「我的娘丨老田真的出手了。他奶奶的！還不中計！」

符太道：「說就說，天一半、地一半，教本閻皇提心弔膽。」

關鍵就在「范輕舟」的鬍鬚。

黃渠位於最東處，是從曲江流往京城東南的河道，兩大老妖就是從此渠潛出城外，運功蒸掉水氣后，趕來與苦待的妲瑪會合。

話猶未已，狂風忽起，吹得山頭遠近樹搖葉晃，塵土揚天。

今回輪到符太擔心起來，道：「有把握嗎？」

龍鷹沉聲道：「老田今晚的遭遇，可以『飛來橫禍』四字來形容，本以為可手到拿來，一招擊潰范某人，哪想過結果樂極生悲，上得山多終遇虎，此正為橫禍的本質。忽然間，千辛萬苦偷回來，改變了他人生的瑰和_圖_書寶，不翼而飛，那種打擊、失落、空虛，老田更堅強都受不起。不是老子誇大，是生不如死，懊悔至想自盡。這是你報復他的第一擊，以後陸續而來，看他能捱至何時。此為第一個捨不得殺他的原因。」

龍鷹道：「那讓老子告訴你，就是『飛來橫禍』，事前沒想過的，忽然發生，例如最親近的人出事、自己給逮捕送入牢獄受酷刑、皇帝一聲令下誅三族諸如此類。

符太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催促道：「快點！錯過時機我就將你斬開幾塊。」

天上烏雲厚布，大雨欲來。

妲瑪不解道：「大人在說甚麼？」

妲瑪道：「如你們-時收拾不了敵人，他們苦戰不退，妲瑪該怎麼辦？」

忽然雙目邪芒遽盛，冷笑道：「老子又如何？」

妲瑪一怔道：「我聽不到！」

符太和妲瑪正蓄勢以待，毫不猶豫緊跟著他，三枝箭般射往山坡下去。

龍鷹道：「記著！今夜是不容有失，故須做妥每一個細節。這裡是曲江池，從池底離開，神不知，鬼不覺，明白嗎？」

妲瑪失聲道：「沒想過？」

龍鷹嘆道：「時辰到？虧你說得出口，還當著老田說。」

龍鷹奸笑道：「女娃子想知道嗎？在江湖上再行走-甲子的年月，或會明白！」

龍鷹收手，欣賞傑作般對符太左看右瞧，讚歎道：「肯定法明若遇上你，還以為厲鬼來向他討命。」

符太道：「有可能順手幹掉田上淵？」

龍鷹道：「這短命鬼先沿清明渠朝安化門的方向竄逃，然後折往東南，肯定是循我們兩大老妖的老路，從曲江池底經黃渠離城，他奶奶的！老子一雙手癢得要命。」

妲瑪呼吸頓止。

符太問道：「宇文朔出手了嗎？」

妲瑪點頭道：「很緊張，但也很不真實，如造著夢。」

龍鷹開始刮鬍子，應道：「是十足十。昨夜有少許把握，今早連那丁點兒把握都失掉，可是現在嘛！像刮掉鬍鬚般容易。」

符太一怔道：「是甚麼？」

妲瑪大訝道：「鷹爺真厲害，有如目擊。」

龍鷹道：「成事在天，想不得那麼多。還有不該殺他的第二個原因。」

符太趁機湊到她小耳旁，道：「娘娘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