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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楚客與田上淵狼狽為奸的威力，不容小覷。

龍鷹沉吟思索。

宇文朔道：「這叫投鼠忌器。陳善子乃關中士族，又出身於關中劍派，與京涼和翟無念均有交情，兼之咸陽和西京兩城相依，田上淵殺人沒問題，卻絕不可以讓人曉得是他乾的。今天的陳善子，等於田上淵關中的眼中刺，不拔掉心難安。」

段時間不敢出來見人。」

禍和刺殺發生在同一晚夜，非只巧合，而是有意的安排，若「范輕舟」再來個推波助瀾，武三思和宗楚客間不出問題才怪。

此計之毒，是稍有點人性者想不出來的。只有卑劣如武三思者，才贊是好計。　　如兩計同時成功，可大大沖淡陸石夫被刺殺帶來的風險，至少可使武三思在權衡輕重下，沒法分神。于大奸鬼來說，殺五王當然重要多了。

懂玩手段的武三思和宗楚客，只會聲淚俱下的請李顯為他們作主，誣告五王者可由更適合的人出口。

龍鷹抵達少尹府門前，遇上來探問的翟無念和京涼。

龍鷹道：「當然是他得來不易的江山，此事由我看著辦。」

接著道：「此事可請少尹幫忙，借口緝兇，捜出白牙的行蹤。」

陸石夫大喜道：「真的成功了。」

又道：「唯一敢說話，又不致有後果的，或許是太醫大人，可是王太醫與張柬之等向無交往，很難為他們說話。娘娘一句太醫根本不清楚他們是甚麼人，可堵住太醫的口。」

龍鷹明白過來，禍！嫁在張柬之等五王身上，陸石夫還以為武三思是受害者，其實武三思用的是苦肉計，那天他竊聽宗楚客和武三思在大相府的密議，聽漏的正是此計。武三思有何損失？首先發現的巡衛肯定讀兩句便不敢讀下去，或許更是由宗楚客遣派的人「發現」，接著就到了武三思手上去，也敢肯定送到李顯手上的是一堆碎紙屑。

這是個老問題，然而比破「血手」更難解釋。外貌可以遮掩、易容，至乎在體型上做工夫，但龍鷹既曾和田上淵交手，老田沒可能不從武功上將「范輕舟」認出來。

龍鷹沒精打採的道：「成功了！」

龍鷹坦白道：「小弟有讓鬍子在一、兩刻鐘重長出來的本領。」

宇文朔約束聲音道：「范兄曾說過，天下間，怕仍未有能ｈｅtuｂｏoｋ•ｃom.ｃoｍ破『血手』的武功，那范兄現在又是憑甚麼，破他的『血手』？」

武三思今夜或無暇去想陸石夫遇刺的事，可是早晚會對此作出深思，並想到嫁

龍鷹大喜道：「小弟的腦袋本來一片空白，現在則無比充實。不過頂多隻能找一人來動手，對方有警覺后再不靈光。他的娘！老田以刺殺起家，我們就來個以刺殺對刺殺。」

心呼慚愧，宇文朔這般關心他們，自己卻滿口胡言。

龍鷹說出告示之事，並道：「除了宗楚客，誰能做出如此巧合的安排？」

陸石夫道：「太少又如何？沒可能不被他認出用的是『血手』。」

兩人立在道旁，繼續說話。

龍鷹的眼睛亮著了。

龍鷹心忖宇文朔聽自己說這番話時，心裏該是不以為然，直到今夜與田上淵正面交鋒，硬拚幾招后，仍被田上淵殺出重圍，方對老田的「血手」大為改觀，因而生出疑問。他「范輕舟」憑甚麼傷老田在前？現在又能從老田手上奪回五採石？

龍鷹訝道：「是哪種形勢？」

京涼問道：「范兄清楚當時情況嗎？以宇文朔之能，竟攔不住他，全城動員去追，仍給他逃得無影無跡。」

聽罷，宇文朔吁一口氣道：「田上淵竟是孤身一人？你們確有運道，我還為你們擔心了半晚。」

宇文朔輕描淡寫的道：「趁老田養傷之時，找幾個他重要的手下來開刀如何？」

宇文朔雙目閃閃生輝，道：「北幫的兩堂三帥，龍堂堂主樂彥，虎堂堂主虛懷志，三大戰帥的郎征、白牙和善早明，只有樂彥和白牙在關中。兩人中，得樂彥公開活動，白牙則行蹤飄忽，上個月曾在關西現身，還出手收拾了一個支持黃河幫的地方幫社。不過他既然在關中，避不過我們的耳目，何時曉得他在處，我們何時動手。」

龍鷹暗贊他心思細密，點頭道：「理該如此。宇文兄有應對之策嗎？」

又道：「行動愈快愈好，宇文兄心目中可有適當人選？」

離少尹府，龍鷹心情沉重的朝西市走，不到十多步宇文朔從後面趕上來。

龍鷹大吃一驚，道：「發生何事？」

陸石夫瞥一眼他的鬍子，欲言又止。

龍鷹道：「我們是趁田上淵傷上加傷的情況，於他和_圖_書入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其不備，前後夾擊。太醫正面攻他，我則從後方施襲，老田沒見過我的影子便溜了。」

龍鷹扼要說出情況，然後總結道：「今次田上淵傷得很慘，參師襌和尤西勒亦只比他好上一點兒。老田身體的創傷還是其次，五採石被奪的創傷怕永遠不能復元。

龍鷹訝道：「田上淵怎肯讓他活到今天？」

兩人並肩走在大雨後夜深的長街上。

翟無念道：「搜捕到現在仍繼續著，真的不知尚有何作用？」

宇文朔道：「殺樂彥最輕易，不過范兄既對他另眼相看，故不考慮。過去大半年，在下的心神全花在對付田上淵的手段上，想盡辦法掌握北幫在關中的一舉一動，事無大小，絕不放過。曾想過刺殺，卻苦於沒范兄般的高手助陣，橫數豎數，剩只我和干舜兩人，更顧忌-旦失手，遭田上淵反撲。」

龍鷹道：「多少有點吧！只恨老田永不能證實。太少現在送夫人一程，是遠吊在她身後的方式，以肯定沒人追躡。憑夫人的武功，北幫內只田上淵一人有威脅她的實力，現時老田卻是有心無力。」

龍鷹道：「我們是采守株待兔之法，可是咸陽雖近，有起事來卻是鞭長莫及。」

龍鷹手癢的道：「這般一個人，殺起來特別痛快。」

龍鷹道：「宇文兄有何提議？」

看著兩人額手稱慶的模樣，不住卸責，知他們比任何人清楚陸石夫遇刺身亡的後果，他們肯定被牽連，皇甫長雄則成代罪者。

龍鷹道：「陸大哥放心，事實是，即使那次公然擊退破立，除破立自己心知肚明發生何事，其他人均不曉得是甚麼一回事。何況田上淵等三個傢伙，絕不會將此事告訴其他人，還以為我康老怪名不虛傳，確有震駭當世的奇功異藝。」

宇文朔所指的變化，是武三思和宗楚客間關係的變化。

他這般說，使龍鷹曉得在偵查「獨孤血案」上，宇文朔沒有突破，退而思其次，改從打擊北幫處入手。對田上淵恨意之濃，宇文朔可直追符太。

翟無念皺眉道：「令人難解，頗有點嫁禍的味兒。」

龍鷹道：「現在太醫去了送夫人一程，他失蹤一、兩天，沒人敢過問，宮外的人亦不曉得，但小弟卻不能缺席，只好hetubook.com.com趕回來。」

龍鷹沉吟道：「白牙武技如何？」

龍鷹道：「憑的不是武功，是戰略。」

龍鷹道：「說好話在這種情況下，既沒用處亦不合王太醫的作風，恐嚇又如何？」

龍鷹道：「巧妙處正在這裏。符太扮的方閻皇，與捷頤津有深厚交情，魔門向有交換武技的風氣，以抗外侮，大明尊教至少等於半個魔門派系，所以方閻皇從捷頤津處學得『血手』，毫不稀奇。最妙是太少的『血手』，早變種成另外的東西，似假又似真，最適合方閻皇的情況。只要老田相信來的是兩大老妖，保證懷疑不到太少身上去，遑論王庭經。」

又東拉西扯幾句后，約好異日見面共敘，龍鷹進入少尹府。

宇文朔訝道：「范兄對太醫的認識很深。」

宇文朔道：「此人容顏兇惡醜陋，額生肉角，非常易認，卻有兩排雪白整齊的牙齒，沒人曉得他名字，故以『白牙』稱之。三大戰帥里，以他對敵人的手段最殘忍，多次激起公憤，最後仍給官府擺平。我早有殺他之心，只是礙於形勢，不敢妄動。」

陸石夫嘆道：「難怪『道心種魔大法』在魔門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宇文朔苦嘆道：「非常困難，此事只是禍引，武、宗二人的狠辣手段，將排山倒海而來，連皇上都架不住，以皇上的性情，定會為氣至發瘋的娘娘出頭。」

二更。

龍鷹由衷佩服的點頭。

抵達市門。

清楚田上淵如何厲害的陸石夫咋舌道：「鷹爺用的是甚麼武功，竟能一舉破去三人的連手，制敵于瞬眼之間？」

接著壓低聲音道：「原來宗楚客計不止此，我們破的只是他殺人見血之計，卻破不了他殺人不見血之計。」

宇文朔思索道：「太張揚了，弄巧反拙，更怕少尹下面有宗楚客的人。殺白牙，我心中有個模糊的念頭，不一定可行，但有一試的價值。」

又道：「陶過曾親口對干舜說，對白牙的忌憚，不在對田上淵之下。」

翟無念雖奇怪「范輕舟」遲來，並沒真的放在心上，故而說過便算，沒追問下去。

暗抹把冷汗，漏洞每出現在不經意的細節上。

沒了五採石的療治奇效，他將有

龍鷹嘆道：「少尹福大命大！」

龍鷹道：「他的性格不難掌握。」

宇和-圖-書文朔欣然道：「范兄想到了。」

此時雨歇雲開，月兒在輕紗般的薄雲后，若現若隱。龍鷹將剛長出來的新鬍鬚修飾得整齊妥善，重塑「范輕舟」的尊容，且因完成心愿，份外醒神，見到兩人，施禮問好，道：「少尹大人沒甚麼大礙吧！」

陸石夫雙眉揚起，又蹙聚，憂慮道：「會否給老田認出是你？」

龍鷹道：「就是在校場之戰退破立大師的招數，運用得更圓熟。」

龍鷹讚歎道：「宇文兄目光如炬。」

陸石夫問道：「老田會否聯想夫人的離開與此有關？」

因五採石物歸原主帶來的喜悅，一掃而空。

宇文朔倒沒生疑，問道：「恐嚇？」

宇文朔微笑道：「在下設法造就白牙的行動又如何？今晚范兄巧布的陷阱，予在下很大的啟發。」

今晚是不尋常的一夜。

符太揭開「獨孤血案」田上淵的真兇面目，此著厲害至極，使田上淵平添勁敵。

我的娘！當時為令宇文朔打消殺田上淵的念頭，口不擇言，現在須承擔亂說話的苦果。說謊確是苦差事。

翟無念和京涼乘機下台，停下來和他寒暄，前者訝道：「范兄竟比我們晚？」　　京涼勉強擠出點笑容，道：「我們曉得此事時，仍在因如坊內，駭了一大跳，幸好少尹大人傷勢雖然不輕，卻是可復元的傷勢，不致重蹈陶過的覆轍。」

龍鷹道：「白牙是怎麼樣的傢伙？名字挺怪的。」

宇文朔道：「沒人清楚，理該是一等一的強手，黃河幫與他交鋒，沒一次不給殺得棄戈曳甲而逃，而他總是獨自行動，可見田上淵不但信任他，對他還有絕對的信心。」

兩人肯和龍鷹說這麼多話，是藉談論大家同樣關心的事，修復關係。比起今夜的刺殺，其他紛爭變得微不足道，更牽起他們的危機感。相對下，與「范輕舟」的恩怨，確沒甚麼大不了。

宇文朔神色凝重地道：「沒武一二思點頭，宗楚客豈有此膽量。」

龍鷹坐到他身旁道：「夫人非常感激陸大哥，囑小弟記緊為她向陸大哥表示謝意。」

宇文朔道：「就是武三思、宗楚客，團結在韋后之下的形勢，誰去碰田上淵，等於公然和他們對敵。當然！這是指給田上淵發現人是我宇文朔幹掉的。」

接著將老田到七色館來刺殺自己的過程m•hetｕboｏk•ｃom•ｃoｍ，詳盡道出，這招叫魚目混珠，因當時他根本來不及施展「小三合」，用的是塵世的武功，在此事上令宇文朔信服后，只要不說出有參師襌、尤西勒和田上淵在一起，另有丑神醫、妲瑪助陣，殺得田上淵舍五採石而逃，合情合理。他戰術謀略的高明，早在馬球場上展露無遺，宇文朔印象深刻，故從此點入手，不到宇文朔不相信。

道：「可將太醫算在其中。」

陸石夫道：「宗楚客將武三思卷進此事去，現在武三思親攜兩張告示，到大明宮見娘娘。如此嫁禍毒計，虧宗楚客想得出來。」

宇文朔不解道：「范兄竟認為田上淵沒把你認出來？」

宇文朔道：「看現時白牙的勢頭，該是負起在關中廓清黃河幫余勢的任務。這方面的工作，白牙做得七七八八，僅余以咸陽為根據地的同樂會，其龍頭陳善子，曾受陶宏大恩，故一直站在黃河幫的一方，到手下大將謝滿在到西京的水道上遇襲身亡，陳善子才被逼斂藏。」

宇文朔並不滿意，可是問下去，太不客氣，勉強收貨的道：「我們應否乘勝追擊？」

陸石夫嘆道：「此招之毒，只有宗楚客這個奸種做得到，剛才初更時分，由於我們發散人手捜捕刺客，竟在東、西兩市市門處，發現有人張貼告示，將娘娘的種種醜行寫在紙上，還呼籲加以廢黜，當然少不了武三思，老宗也給帶上幾句，幸好及早發覺，連忙撕下來，否則若留至天明市門開啟時，肯定傳得街知巷聞。現在巡衛明是搜捕刺客，暗則為查看仍否有其他類同的告示。」

龍鷹喜道：「幸好今晚有宇文兄不斷供應驚喜，否則睡難安寢。唉！沒多少個時辰可睡哩！希望明早沒人來吵醒小弟。哈！小弟洗耳恭聽。」

翟無念悶哼道：「肯定與行刺陶過者是同一人，方式和武功都相近。」

京涼猶有餘悸的道：「幸好宇文朔剛好在附近，令刺客未能繼續逞凶，但除少尹外，幾個手下都受創。何人如斯厲害？」

陸石夫容色蒼白的坐在府堂一邊的卧椅內，幸好雙眼仍炯炯有神，只是說話的聲音及不上平時的雄壯渾厚，正和幾個來探病的官兒和地方的權勢人物說話。見龍鷹到，陸石夫將他們打發，好與龍鷹交談。

宇文朔駭然道：「難道少尹傷勢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