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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鷹道：「有話想說嗎？」

陸石夫道：「夫人在等你親她。」

符太的「丑神醫」該不在他考慮之列，因不曉得「丑神醫」的真正實力。

高力士真情流露的道：「小子很感動，且首次有不吐不快的衝動。事情發生得太快了，想留神時事情早成過去，卻是回味無窮。忽然便再見到范爺，仿似閑聊玩笑，竟能將巨奸大惡，一直佔盡上風、橫行無忌的田上淵戲弄于股掌之內。小子不敢隱瞞，昨夜小子整晚睡不安寢，因愈想愈多破綻，到今天往興慶宮找到經爺，方知大功告成，那目睹由不可能變成可能的感覺，實在無與倫比。小子可以坐在這裏，聽著諸位爺兒坦誠對話，是小子畢生最大的榮幸。」

符太責道：「既然有事發生，來時怎不告訴我。」

香怪探手抓著李趣肩頭，衷心的道：「趣爺勿怪師父以前逐錯你出門牆，皆因不曉得你的腦袋比鼻子好。」

宗楚客或夜來深是自己人。

高力士誠懇的道：「三位大爺明察，剛才小子句句出自肺腑。」

高力士道：「小子曉得有大事發生，立即到紫宸殿伺候打點。」

符太搖頭道：「你們真的很難明白我。」

高力士道：「皇上見娘娘受辱，今次確動了真火，要徹底追查，經商議后，決定命御史大夫李承嘉負責。」

高力士道：「原來昨夜大相漏夜偕韋溫入宮見娘娘，呈上惡毒誣告，惹得娘娘大發雷霆，當場將誣告撕成碎片，再攜碎片到麟德殿找皇上。」

他們沒想過的，妲瑪想到了，在離開的日期上耍手段，在此事泄出風聲前，老田不會懷疑到妲瑪處去。

略頓，續道：「對我王庭經來說，物歸原主的剎那，事情變得完美無瑕，不多一些，不少分毫。」

自古以來，計算時間的方法主要為「漏壺」和「日晷」。

震場喝采聲響起。

沈入夢身在外地，田上淵不用考慮他，須考慮的就是楊清仁、洞玄子和「范輕舟」。

最大的可能性，是由深悉田上淵的人喬扮，故能掌握他的藏處。

見龍鷹回來，鄭居中明顯鬆了一口氣，因如像https://m.hetubook.com.com昨天般，今夜便要爽約。由此可見美女的威力，連鄭居中這個「局外人」，仍不想紀夢或清韻失望。

趁還有點時間，龍鷹想多看幾頁《實錄》時，樂彥來找他。

他的話惹得龍鷹和符太哈哈大笑。

符太哂道：「見他的大頭鬼，這姓李的走狗根本是武奸鬼和宗奸賊內定的，他奶奶的！」

判斷「范輕舟」是否清白則非常容易，來看一眼他的鬍鬚便成，最重要是驗明正身，肯定真胡還是假胡，如是黏上去的，怎瞞得過樂彥這個老江湖，不論在形狀、色澤各方面，將與前不同。

否則怎會這般巧的。

舉步入鋪堂，沒想過的，除樂彥外，入目的尚有另一個大漢，觀其外形，正是符太在翠翹夜宴描述過的虎堂堂主虛懷志，還以為他不在關內。

龍鷹和陸石夫為之氣結。

龍尾道就是從大明宮正大門丹鳳門，經鐘鼓樓，登斜坡台階往主殿含元殿的御道。含元殿北尚有被稱為「中朝」的宣政殿、「內朝」的紫宸殿，後者乃舉行內廷會議的殿堂。

樂彥在這個時候來，非是碰巧，而是奉有田上淵之令。

陸石夫和龍鷹默默聆聽，分享著符太的動人滋味。

身旁的鄭居中加入道：「現在是試驗品，將來是以七色作段分時辰，七色后是五色。」

銅盤內，放著盤蛇狀的香炷，粗如尾指，該是以木屑、香料磨成粉末后，調成糊狀，再黏合成盤香。

有資格化身兩大老妖者，在西京屈指可數，例如宇文朔、楊清仁等有份在洛陽出戰龍鷹的高手，此之外就是自己的「范輕舟」。

然後問高力士道：「此事目前情況如何？」

符太道：「在這傢伙面前，沒有尊卑之分，大家是兄弟。」

香怪放開李趣，道：「這是我們七色館的終極武器，不單可以贏香安庄贏到只能在後吃塵，更可以千古留名。此香非凡香，暫名之為『七色更香』，一盤香可燒十二個時辰，不多不少，燃至珠子的位置，珠落銅盤，發出清音，提醒人又一個時辰了。」

高力士續道：「和-圖-書皇上當時正和老宗、幾個近臣在喝酒取樂，欣賞歌舞，幸好有人通風報訊，及時鳥獸散。那時近四更天，皇上知愛后受辱，非常震怒，連忙召開廷會。」

失去如若「心肝寶貝」的五採石，田上淵不惜一切要奪回去，故而不肯放過任何線索。

「就在她抓緊五採石的一刻，而我則抓著她的縴手時，始於少年之夢，終於此的一段人生，以電光石火的高速，在剎那間呈現出來，所有我隱藏著的秘密，包括一切的創傷、痛苦、仇恨、迷惘、悲歡、離合。開始和終結首尾相銜，也因而難分終始。」

他的話，三人里只龍鷹明白，因高力士和陸石夫並不曉得符太少年時的遭遇。

其他人從各處聞風而來，擠得工場水泄不通，盛況空前。

兩大老妖的及時出現，不合情理至極，神通廣大至說出來沒人相信，田上淵或許看不出破綻，卻肯定想不通。

龍鷹心中大樂。

所以現在龍鷹非常樂意去見北幫這位龍堂堂主，且可趁機觀察他和田上淵的真正關係。

符太一怔道：「我可以幹甚麼？」

陸石夫豎起拇指贊道：「夠洒脫。」

龍鷹聽得不知好氣還是好笑，李顯的荒淫無道，超乎想象。如此晚晚作樂，通宵達旦，樂事也變成苦差。

高力士的呼吸沉重起來，欲言又止，心緒激蕩。

龍鷹抓頭道：「香不似香，究竟是甚麼傢伙？」

李趣熱淚盈眶的道：「師父！」已說不出下-句話。

陸石夫道：「這個終結，等於-個新的開始。」

憑樂彥的熟悉「范輕舟」，看一眼可作出準確判斷。

符太哂道：「以關係論，現在的高小子等於半個湯公公，你道湯公公可否自出自入？」

龍鷹道：「就要看我們的太醫大人了。」

兩人步入工場，正忙得昏天昏地的兄弟們，全體放下手上工作，朝龍鷹瞧來，香怪和李趣並排坐在中央的長木桌前，在研玩一個小銅盤。

遂把昨夜的突發事件，告訴符太。

又道：「五採石告一段落，有得老田消受。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且比五採石令人更ｈｔｔps://ｍ•ｈetubｏｏk.ｃｏｍ.ｃｏm有力難施，副宮監該清楚是甚麼事。」

不過，眼前的肯定非一般盤香，太粗了，更奇是暗紅色的炷體，以赭色的顏料標示出度數，共十二度，度數的位置，黏進金石小珠，令人百思不解其用。

三人目光落往他身上。

不住有人離開崗位，來到兩人後方，該是想看龍鷹對「新點子」的反應。

高力士道：「小子一直不曉得大相漏夜入宮見娘娘的事，到在龍尾道見到鴻臚卿甘元柬、侍御史冉祖雍、太僕丞李俊、光祿丞宋之遜、監察御史姚紹之等人聯袂而來，方曉得皇上召他們來開臨時的內廷會議。而大相、宗尚書和禮部尚書韋溫早來了。」

龍鷹頭皮發麻的聽著，心內掀起巨浪，李趣的妙想，賦予合香全新的意義，與實用結合，且是最難捕捉的光陰。

符太沉聲道：「至於她是否回來找我，對我來說並不重要。他奶奶的！老子有何辦法？」

如此剩下來的，加上「范輕舟」，只得四個人。

符太沉浸在當時的情緒里，夢囈似的娓娓道來。

看高力士說起各人官階，如數家珍，龍鷹和符太自嘆弗如。

宗楚客和武三思配合無間，一在內，另一在外，將形勢的推進、發展，控制在手。

陸石夫道：「可能性很大。」

夜有報更，白天靠日晷。

李趣整張臉漲紅，熱淚滴下來。

查楊清仁、洞玄子困難，仍非沒法辦到，證實他們當時身在何處便成。

龍鷹心忖若論揣摩上情，他們三個人加起來比不上-個高力士，簡單的-件事，可看出高力士對宮情的熟悉和了解，不單瞧出昨夜的「嫁禍公告」與五王有關，又曉得符太毫不關心張柬之等人。

符太好整以暇的道：「事情是這樣子的，我將五採石交到夫人手上后，和她一起去取出藏在西京南面山頭的小包袱，接著陪她朝西疾走近五十里，在一個山頭處分手，途上大家沒說過半句話，終須一別時亦沒有道別，就是這個樣子。」

然而漏壺笨重複雜，須建鐘鼓樓以陳置，報更亦應此而生，一夜分五更，每更一個時辰，更夫打一下hetubook.com.com鑼為一更，兩下二更。三更天為半夜，也是另一天開始的子時，乃五更的中段。像西京般的大城，一更細分為四點。

宇文朔曾出手護陸石夫，還追了他幾條街，故宇文朔不具扮老妖的嫌疑。

高力士道：「今天晨早小子在禁中四處活動，收集消息。順帶一提，宮內沒人曉得夫人的離去，該是娘娘的意思，不準知情者宣揚，更有可能是夫人請娘娘暫不公開，好混淆田上淵。」

陸石夫問道：「與會者全是韋武的人，有結論了嗎？」

陸石夫沒好氣的瞪高力士一眼，道：「真的是這樣子？」

高力士喝采道：「無言勝有言，經爺深得個中三昧。」

一頭霧水來到長木桌另一邊，朝小銅盤內的東西望下去，奇道：「我的娘！這是甚麼？」

李趣雙目放光，顯然因龍鷹猜不到而雀躍開心。

眾人齊聲起鬨，鼓掌怪叫，竟為龍鷹看不明白，大聲喝采。

龍鷹目光移往李趣，躬身道：「趣爺！」

符太向龍鷹道：「滿意了吧！」

由他來鑒別自己。

符太道：「敢騙任何人，也不敢騙大哥你，確是這樣子。」

高力士朝符太瞧。

龍鷹啞然笑道：「出自甚麼都好，最重要是兄弟。」

接著雙目生輝的道：「你們了解我嗎？當時她遍尋五採石不獲，心情從最顛峰直墜至谷底，一臉絕望的呆立屋內，我將五採石遞至她眼前，她立即重生過來。你奶奶的！她不相信自己一雙眼睛的盯著五採石，怕一眨眼，採石不翼而飛，那時的她，從未試過這般美麗動人，艷采四射，任老子抓著她柔軟的玉手，將五採石送入她手心去，然後她用一種本太醫從未見過的眼神，深深望著我，好半晌方帶點嬌羞的垂下目光。」

符太向龍鷹笑道：「我沒說錯吧！如果宮內死剩一個人，那個人必是我們的副宮監高力士高大人。」

我的娘！怎想到隨意而來的一個念頭，先成形而為香料鋪，最後竟為天下的合香界開創新猷。

五採石行動，此刻方正式了結。

假設所有嫌疑人物均沒可疑，老田只好認命，以為確霉運當頭，至或認為是捷頤津陰魂和_圖_書不散，藉兩個老朋友來整治他，令他蒙上平生最大的恥恨。

鄭居中興奮地扯著龍鷹朝工場走，道：「又有新點子，今次是趣爺想出來的，大家都認為非常有意思，老闆更拍案叫絕。」

而不論漏壺或日晷，均遠不如眼前更香的輕巧方便，可隨身攜帶，對旅者和軍隊實是功德無量。

龍鷹一時會不過意來，訝道：「趣爺？」

陸石夫嘆道：「在此事上，我們沒有發言的資格。」

高力士道：「因對經爺來說，乃微不足道的事，更不想經爺為此分神。嘿！經爺壓根兒沒興緻說話。」

鄭居中道：「趣爺就是李趣，因想出驚世之作，故榮升為爺。」

龍鷹雙目魔芒大盛，一字一字的緩緩道：「告訴李顯，若他敢將五王誅族，龍鷹必不肯罷休。」

龍鷹訝道：「內廷會議豈不是機密會議，副宮監竟可自出自入？」

晷是測日影的簡單工具，若如圓盤，上有刻度，中立晷針，隨太陽移動，針影隨之在石盤移動，每移一分點，就是一刻。

龍鷹心忖難道又有新的合香品種，但也不用個個神情怪怪的。

高力士道：「小子猜李承嘉負起的是表面工夫，暗裡還有其他手段，務要令皇上狠下決心，將五王誅家滅族。」

他的話令龍鷹想起胖公公，啞口無言。

又名「漏刻」、「水鍾」的漏壺，在遠古堯、舜之時已被採用，以容器盛水，利用水能均衡滴漏的方法，觀測漏水多少，據之以計量時間。

陸石夫不脫神捕本色，嘆道：「唯一的證物給毀了，如交到我手上，說不定我可將老宗繩之於法。」

不用說話，已曉得樂彥I如所料，非是田上淵的心腹。老田的心腹是虛懷志，

龍鷹同意道：「確是完美的終結。」

三人不約而同，齊聲喝采叫好。

打鑼表示更數，敲梆子表示點數。

若放在神都宮內的水運渾天儀是官方的計時神器，眼前的更香便是民間的「渾天儀」。

叫囂喝采聲爆天而起，差些兒震破瓦頂。

早在符太模仿自己的語調，先來一句「事情是這樣子的」，龍鷹便曉得這傢伙在耍他們，不會老老實實。

一人計短，二人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