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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環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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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七章 臨離託孤

第八卷

第七章 臨離託孤

宇文府。
宇文朔苦笑道:「在下頗有點重溫馬球比賽的滋味,范兄總能令人莫測深淺。」
龍鷹正容道:「一切待見過陳善子再說,宇文兄心裏有個準備便成。在茫茫大河上,對方有備而來,殺田上淵談何容易,卻肯定是重創對方精銳的千載良機。唉!我還要去見武三思。有甚麼事,可由鄭居中轉告。」
宇文朔是設身處地,因深悉「范輕舟」的厲害,故有田上淵不肯「放虎歸山」之語;武三思則從權力鬥爭的角度出發,將心比己,知宗楚客既要削他的羽翼,不會半途而廢。
龍鷹岔開道:「一個針對突厥狼軍南犯的告急奏本,今早送至皇上的龍桌上,萬事俱備,只欠皇上批核。然而在皇上蓋璽簽署前,整個我們昵稱為『鷹網』的軍事結構,已早上幾個月啟動。勁旅的主班底,再非身處大江,而是藏身大河南岸,等待時機。」
武三思道:「朝廷的事,輕舟不用理會,我自有主意,我現在最擔心的,是輕舟能否活著到洛陽去?」
宇文朔點頭道:「在下可否將范兄視為鷹爺陣營的人?」
龍鷹道:「有關西疆和北陲重大人事調動的聖旨,于明早公布,假如郭大帥被調,一切休提。可是,若非如此,郭大帥的權力反進一步鞏固,宇文兄當清楚小弟所言非虛。」
接著正容道:「宇文兄可曉得,突厥人已擊垮了突騎施,威凌大漠,其揮兵南來,是迫在眉睫之前的大禍?」
宇文朔一怔道:「我不明白范兄在說甚麼?」
龍鷹解釋道:「北幫看似實力強橫,以狂風掃落葉的姿態,先殲洛陽幫,又在短短兩年內,將黃河幫打至七零八落,原因在得大相和宗楚客的大力支持,也就是官府的明幫暗撐,令黃河幫的威勢一落千丈,原本依附的地方大小勢力,至乎幫內不夠堅定之輩,生出離心。可是黃河幫創幫超過百年,根基深厚,田上淵又過於躁進,致元氣大傷,因此在關中已力不從心,似強實弱,故而當失去大相的支持,田上淵對付輕舟之法,惟有刺殺一類的手段。」
宇文朔從容道:「就像對付張柬之的五王,宗楚客是兵部尚書,掌天下兵權,只要得皇上點頭,可以政治手段剝奪郭大帥的https://m•hetubook.com.com兵權,范兄有何應對之策?」
龍鷹點頭。
龍鷹從容道:「沒些兒手段,怎敢口出豪言?大河的一截,小弟應付。可是西京方面,須倚仗老兄。」
武三思眉頭大皺,思量半晌后道:「輕舟答應得太爽快。」
宇文朔目閃奇芒的瞧著他道:「內部有事又如何?」
武三思不住點頭。
接著將自己對田上淵「忘牛得牛」的看法,詳細道出。
宇文朔道:「武三思反擊了?」
龍鷹坦然道:「因仍未到與他撕破臉皮的時候。雖沒說出來,但若田上淵向七色館的手足下手,便防不勝防,與其每天提心弔膽,何不暫讓他一著,當我將他在洛陽的勢力連根拔起,他才曉得大相是惹不得的。」
當時的風過庭生無可戀,現今眼前的世閥新一代領袖,透出的是苦行者式的生活態度。
龍鷹誠懇的道:「我們仍是合作的夥伴嗎?」
宇文朔思索道:「雖說經長期征戰訓練,整體作戰力之強,無庸置疑,卻欠真正的高手。田上淵方面,我們所知的,與他真正的實力,出入可以很大。」
說到這裏,龍鷹暫停說話,以讓宇文朔有思索和提問的空間。
爭取宇文朔的支持,關係到整個撤退大計的成敗,不容有失。除了自己的身份外,其他-切幾全無隱瞞。
武三思見他成竹在胸的模樣,輕鬆了點,道:「輕舟憑何有此看法?」
龍鷹笑道:「故此小弟不得不來找宇文兄幫忙。」
龍鷹微笑道:「大相放心,若輕舟這般易被宰掉,早死了不知多少次。如論真正實力,現今的北幫,與當年的大江聯,仍有距離。」
宇文朔點頭道:「不過舉手之勞,在下立即處理。」
宇文朔先是一怔,然後沉吟道:「這不像范兄一貫玩命的作風,內里有何乾坤?」
又注視打量他,好半晌后,不解道:「任我想破腦袋,仍想不到范兄安返南方之策,除非皇上派水師護航。」
宇文朔嘆道:「宇文破終為武官,有些事不可能知道,縱曉得仍不大明白。范兄有以教我。」
龍鷹笑道:「這才是小弟離京的真正原因,以退為進也。噢!差點忘記告訴宇文兄,田上淵在武功和-圖-書上作出全面的突破,成就震古爍今。」
宇文朔聽罷嘆道:「世間竟有此異事?不過!若然如此,他更不肯放過范兄。」
宇文朔沉聲道:「你真的走?」
龍鷹大喜問計。
宇文朔不滿道:「你說話總是說一半,不說一半,沒開心見誠這回事。幫你的忙,宇文朔義不容辭,卻不可諱莫如深,令本人有被你擺布的不愉快|感覺。」
龍鷹道:「該說有商有量。小弟若給田上淵宰掉,對他們有何好處可言?」
又問道:「范兄會否參与對抗狼軍的戰役?」
龍鷹道:「以個人的立場,當然無任歡迎,可是就大局言之,卻非常不智。」宇文朔訝道:「范兄胸臆內的大局,究竟是怎麼樣的大局?」
龍鷹暗嘆一口氣,曉得隨之而來必然的後果,卻又沒法昧著良心說假話,更不願對宇文朔一個謊話接-個謊話。答道:「小弟義不容辭。」
宇文朔點頭道:「在下比較明白范兄的位置哩!教人意想不到。」
龍鷹道:「只說一事,就是立李重俊為太子,以李多祚為太傅,絕非娘娘、武三思或宗楚客所願見。此事意義深遠,對政局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更代表皇上的覺醒,同時種下禍根。既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而這個『第二次』,將在今天發生。」
武三思道:「有道理!」
武三思道:「如此我放心多了。」
宇文朔雙目爆閃精芒,心神被龍鷹峰迴路轉的說話吸引,道:「范兄的話,有賣點哩!本該為風馬牛不相關的兩件事,怎扯到-塊兒去?願聞之!」
龍鷹道:「小弟問過鷹爺同一個問題。他答,一天李顯坐在皇座上,他沒幹預的閑情。勁旅被保留下來,是大帥的意願,責任在大帥身上。」
宇文朔深吸一口氣道:「在下要參与對付田上淵的計劃。」
龍鷹續道:「勿以為鷹爺旗下的勁旅,自此改行做生意,事實上是鷹爺留下來厲害至極的一著棋,雖蟄伏大江,卻形成一張籠罩塞內外的情報網,以郭元振大帥為中心,方均大將駐于外,丁伏民居中土之南,以飛鴿傳書和驛馬連成一氣,一旦有事,可迅速全面動員,以應付突厥人為主目標,讓鷹爺去得安心,陪嬌妻愛兒在南詔過幾年安www.hetubook•com•com樂日子。」
龍鷹道:「宗楚客愈來愈不放武三思在眼內,因有韋后的外戚站在他的一方。宗楚客更是目前京師內最懂利用政治亂局的人,只是在刺殺陸大人一事上露了餡,惹起武三思的警覺。以我看,不只武三思,連皇上亦身處險境。對這方面,我們無能為力。」
龍鷹道:「宇文兄有所不知哩!勁旅再非純為漢族,而是囊括了塞外各族經得起考驗的頂尖級高手,十根指頭數之不盡。至於本族高手,在鷹爺、風公子悉心栽培下,至不濟的那幾個人,出來闖江湖亦會成為響噹噹的人物。除此之外,他們擁有精良的武器,群戰之術堪稱天下無雙,否則怎得大帥看重?在大江混了好一段日子,經過改良的戰船,肯定在性能和殺傷力上,勝過北幫任何戰船。哼!對戰船的識見,田上淵只能在小弟後面吃塵。」
宇文朔擺手,著他繼續說下去,顯出宇文朔的老練,蓄意不問,令龍鷹不知對方何所思,何所想,本身已是一種壓力,逼得龍鷹不得不透露多一點。
武三思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大怒道:「田上淵豈非全不把我武三思放在眼內?」
龍鷹心忖武三思是最沒資格罵別人忘恩負義的人,而以武三思的性情,仍不得不暫忍一時之氣,既因在利益上與宗楚客關係密切,更因宗楚客與韋族外戚結盟后,勢大難制。
商量妥各方面的細節后,特別是有關七色館未來的發展,龍鷹告辭離開。
龍鷹道:「輕舟應付之法,離不開『逆取順守』四字真言。只要大相令官府不偏不倚,沒偏幫任何一方,江湖事,江湖決,輕舟有信心顛覆陣腳未穩的北幫。」
宇文朔沉吟道:「剛才范兄說過,一天位子仍由皇上坐著,你們不會幹涉。若再非如此,你們怎辦?」
龍鷹賠笑道:「宇文兄息怒,因此事有著前因後果,不是幾句話可解釋清楚,須從頭說起。」
龍鷹答道:「皇上不會這樣做,皆因先帝有遺命在先。宇文兄清楚朝內微妙的變化嗎?」
龍鷹續道:「大江聯剛好相反,被官府全力討伐,仍可保持實力,且能化整為零,全身而退,換過是田上淵的北幫,早變殘兵敗將,不足言勇。」
龍鷹沉聲道:和-圖-書「就是將北幫及其背後的支持者,連根拔起的部署,牽涉的是整個天下的形勢。現在我們江舟隆和竹花幫的命運掛了鉤,反擊北幫的最佳手段,莫如讓黃河幫趁北幫陣腳未穩之際捲土重來,首目標是洛陽。從何處倒下,從何處站起來。正是洛陽幫的覆滅,截斷了竹花幫和黃河幫,陷黃河幫遭兩面夾擊的絕地。幸好現時的政治,再非盡傾北幫一方,管洛陽的是紀處訥,他隻眼開、隻眼閉,我們可放心辦事。」
宗楚客來勢洶洶,雙管齊下,一方面削陸石夫的兵權,另一方面對「范輕舟」窮追猛打。
龍鷹沉聲道:「我想與咸陽同樂會龍頭陳善子秘密會面,請宇文兄安排。」
到大相府前,龍鷹先返七色館,見到七色館候他進一步指示的荒原舞,商討未來行動的細節后,兩人分頭行事。
宇文朔沉聲道:「這個人絕不是河間王,對嗎?」
又道:「輕舟唯-難以理解的,是田上淵憑甚麼有這個膽量?」
宇文朔皺眉道:「縱然多了我和干舜,可是大河是在北幫的控制下,田上淵絕不予我們公平對戰的機會,而是憑壓倒性的優勢,令我們舟覆人亡。落水后,亂箭足殺得我們一個不留。」
宇文朔現出深思的神色,緩緩道:「我可以在哪方面幫范兄的忙?」
宇文朔道:「讓獨孤家加入成為老闆之一,憑倩然世妹與八公主的關係,八公主又與范兄關係良好,保證誰都不敢動七色館半根毫毛。在適當時機,我放話出去,說太醫大人和在下、香怪關係密切,如此更可萬無一失,就是這麼多嗎?」
宇文朔精神一振,道:「愈來愈刺|激哩!范兄如何應付?」
龍鷹苦笑道:「關鍵在尤西勒,小弟一直有個錯覺,就是此人是田上淵滲透韋后族人的重要棋子,可是看今天田上淵十足把握的模樣,事情恐怕非似表面顯示般的簡單。宗楚客、田上淵和韋族,該已連成一氣,先設法削少尹大人之權,現時則集中力量對付我。」
龍鷹游目四顧,宇文朔的居所出奇地樸素,實而不華,除所需的桌、椅、幾等基本傢具外,沒任何裝飾布置,令龍鷹記起風過庭在洛陽女帝賜他的房子。
宇文朔道:「與田上淵的事,又有何關係?」
又頗有https://m.hetubook.com.com感觸的道:「輕舟今次到京師來,令我看穿宗楚客這個忘恩負義的奸徒的真面目。哼!待我處理一些事後,再和他好好算這筆帳。」
龍鷹道:「前因仍離不開鷹爺,他人雖不在中土,可是他的精兵勁旅,卻密藏在小弟的江舟隆內。此旅由一個原為大周將領,現則名義上解甲歸田,叫丁伏民的人主持。」
和宇文朔般的超卓人物說話,須非常小心,不可用錯一個字。
龍鷹答道:「大相千萬勿動氣,不要質問宗尚書,因宗尚書大可推個一乾二凈,說成是江湖的閑事,是老田和輕舟間的恩怨。」
宇文朔沉聲道:「宗楚客和田上淵,豈肯放虎歸山?」
龍鷹沉聲道:「田上淵剛到七色館找小弟,發出驅逐小弟離境的最後警告。」
龍鷹道:「小弟向他許諾,七色館開張的那晚,與原屬竹花幫的兄弟,拉大隊離開。」
因利乘便:,這是龍鷹可想出來最合理的解釋。
武三思在此點上,與宇文朔不謀而合,著眼處卻有所不同。
宇文朔訝道:「鷹爺的勁旅,也聽范兄的調度?」
龍鷹避重就輕,道:「鷹爺答應聖神皇帝,會支持唐室子弟里的賢者。」
接著皺起眉頭道:「危險的事,由范兄一手包辦了。須知我們和田上淵,有著血海深仇,這般的隔岸觀火,我很不自在。」
宇文朔道:「『明槍易擋,暗箭難防』,一旦范兄與田上淵交惡,七色館成田上淵出氣的對象。不過!范兄高估我了,我或可約束關中本地的勢力,可是對宗楚客、田上淵或韋氏族人,卻力有不逮。幸好非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龍鷹欣然道:「大家心照不宣。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就是鷹爺對皇座並無染指之心,在這方面,我們與宇文兄沒有分歧,都是唐室的支持者。」
宇文朔在所居院落的小廳接見,於一角坐下后,宇文朔皺眉道:「何事這般嚴重?」
龍鷹微笑道:「精確點說,該可把小弟視為軍方的人,打開始就是如此。到現在,與軍方的關係千絲萬縷,鷹爺以往當然比重最大,可是現今比重轉移到郭大帥處。對江舟隆來說,是互惠互利的關係,特別在北幫視小弟為眼中刺的時刻,說到底仍是個求存的問題。」
龍鷹道:「給小弟瞧著七色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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