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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環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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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八章 與卿話別

第八卷

第八章 與卿話別

事後,田上淵派樂彥、虛懷志這龍、虎兩堂堂主來晤「范輕舟」的情況,無瑕肯定清楚。更因田上淵沒有後續手段,無瑕猜到田上淵拿不著「范輕舟」的把柄。
龍鷹直覺她在等候自己,是很難解釋的感應,如此便如此。
大江聯一方對田上淵生出懷疑,始自「滄浪夜宴」,田上淵想見妲瑪並不稀奇,稀奇的是妲瑪肯赴宴。
無瑕道:「須我們幫忙嗎?」
無瑕白他一眼,一副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毫不在意的可恨模樣,偏又是最能觸動人心的迷人姿態。
無瑕淡淡道:「田上淵逼你走嗎?」
要到離開關中,才進入北幫的勢力範圍,不過!誰都清楚,北幫的所謂控制大河水運,只是霸佔屬黃河幫沿河兩岸的地盤,在重要城池設置分壇,而非是置大河廣闊的水域于絕對操控下。
龍鷹沉聲道:「小弟早猜到,依據田上淵一貫的作風,定要置陸石夫于死,遂布下陷阱,引他上鉤。事前我們做足準備工夫,請得宇文朔助陣,先一步査明他在城外藏身之所的大概位置。宇文朔保著陸石夫時,小弟偕太醫王庭經和妲瑪夫人,下手奪石。精采處是田上淵為方便行動,留下五採石在秘巢附近,只須趕跑他,夫人可憑獨家心法感應到五採石藏處。看似不可能的任務,大功告成。」
田上淵與其「內圈高手」,絕大部分是來自塞外的「旱鴨子」,而龍鷹方面則操舟好手如雲,集江舟隆和竹花幫的精銳,何況還有龍鷹此一經得起虎跳峽和無回峽考驗的人物。
無瑕此刻來自真心的反應,比之任何媚術更撩人遐思,誘惑至極。
無瑕贈他一個甜甜的笑容,欣然道:「范爺玉成了人家的一個心愿呢!」
這個「保守秘密」的遊戲,愈發動魄驚心,因另一面代表的是絕情和出賣,可是一天無瑕恪守協議,就是愈陷愈深,守的秘密愈多,愈顯情意,非常微妙。
無瑕若無其事的道:「第二餅『更香』嘛!現在是申時。范爺這門生意將賺大錢,欲罷不能呵!」
道:「暫當這個名字是真的。」
若無瑕般的高手,即使這般坐上三天三夜,仍不感絲毫不耐煩。
有關田上淵的事,屬不可透露的東西,www•hetubook.com.com然而從實際情況考慮,不透露的害處更大,因無瑕認定自己騙她,哪還來興趣與他玩這個守密遊戲。
無瑕凝望著他,道:「田上淵沒認出你們是誰?」
無瑕擔憂的道:「范爺憑何說服小可汗,你有足夠的實力應付雄霸大河的田上淵?」
看似簡單的一個問題,實為經深思熟慮后的算計,絕不易答。
又溫柔的道:「范爺仍未說哩!」
憑無瑕的智慧,不可能沒點兒感覺。
無瑕試探他。
龍鷹不喜反驚,無瑕雖告知芳名,但龍鷹比對她先前的情態,感到她用上了媚術,說時不含絲毫情緒上的波動。
無瑕分析道:「這是著意和不著意的分別,藉助外物,終落下乘。田上淵該感激你們才對。」
無瑕垂下螓首,柔情似水的道:「人家叫無瑕,范爺記著哩!」
他不知無瑕芳心裏有何滋味,只清楚自己如徘徊在高崖邊緣,隨時失足跌個粉身碎骨,愈來愈害怕。
龍鷹暗呼好險,剛才所有猜想,純為推測,於此一刻實在起來。
接著是妲瑪的離開。
無瑕幽幽道:「有沒有『更香』,人家也想你。」
田上淵吃虧之處,是未能知己知彼,茫不知龍鷹的軍事布局,已因默啜的來犯啟動,壓根兒不知面對的是甚麼,更沒想過有台勒虛雲暗中計算他。老田「適逢其會」。
龍鷹一句「怕老天爺方清楚」,可推個乾淨利落,無瑕很難就此尋根究柢,追問下去。可是,肯定大不利他們間得來不易的發展。若有似無的情意,勢蕩然無存。
龍鷹道:「小弟今趟來,是向大姐道別。」
因著田上淵和韋族的勾結,龍鷹可斷言優勢在宗楚客的一方,于目前的政治權力鬥爭里,韋後偏往己族,遂令宗楚客漸佔上風,武三思不得不忍氣吞聲。可是,只要李顯一天仍高踞龍座,武三思的地位便穩如泰山。此為李顯的心結,即使在被放逐房州的時候,武三思一直暗裡支持李顯,後來更盡攬李顯成功回朝的功勞,以李顯近乎盲目的重情義,不會因任何事捨棄武三思。而更重要的,是武氏子弟乃女帝的親族,由於李顯對母皇心存愧疚,愛屋及烏,故不論朝和-圖-書臣如何派武氏子弟的不是,李顯完全不為所動。
以大江聯長於滲透的手段,宮內肯定有他們的內鬼,妲瑪的離開,瞞不了他們多久。無瑕比任何人清楚,妲瑪的離去,代表五採石物歸原主,所以由田上淵的行刺失敗,到妲瑪的離去,其間當發生了無瑕不曉得的事,而「范輕舟」絕脫不掉關係。
龍鷹道:「田上淵失掉了五採石。」
可是,大河就是龍鷹的沙漠和荒原,不論北幫出動多少艘戰船,仍在戰船性能和水戰之術上給比下去。
龍鷹再次感覺到無瑕的波動,顯示她真的為自己著想,心內竊喜。從容道:「沒時間說了。三天後,敝館開張,當夜小弟和竹花幫的兄弟乘船離開。哈!當然只是表象。出關后,小弟另有布置,保證可殺得老田人仰船翻。他奶奶的!老田揀了最不該對付小弟的地方,對付小弟。若他曉得我連虎跳峽都不放在眼內,肯定不致這麼愚蠢。」
說這番話時,龍鷹語調鏗鏘,豪氣干雲,字字擲地有聲。
坐到她身旁去,道:「田上淵終現身了。」
無瑕細審他神情,輕柔的道:「人家尚未應承你守密,為何透露?」
無瑕平靜的道:「在田上淵身上,發生何事?」
龍鷹長身而起,在無瑕站起來前,移到她身前,兩手按在她放在扶手的一雙柔荑去,俯頭深深望進她上仰的明眸內,發自肺腑的道:「我不曉得我們的將來,但永遠忘不掉這一刻。」
龍鷹暗叫頭痛,無瑕心細如髮,無隙不窺,難纏至極。苦笑道:「因小弟不想瞞大姐,大姐要出賣小弟,也沒法子。何況一件是糟,兩件也是糟,惟有這樣子,方可表達心內對大姐的感覺。」
龍鷹心神俱醉。
接著俯前在她香唇重重的、狂野的吻了一口,然後不回頭的離開。
無瑕淡淡道:「我一直在旁瞧著,表面看,是久別重逢,言笑甚歡,以塞外的抱禮,代替了中土的江湖禮節。」
接著是田上淵公然行刺陸石夫,事敗遁逃,「范輕舟」恰于這段時間,失去影蹤。
龍鷹早知她有此提問,也是宇文朔當日的疑問。以田上淵的高明,即使罩頭蒙臉,又在黑暗裡,怎可能瞞過他?如是「明www•hetubook.com•com搶」,田上淵事後不鬧個天翻地覆的來尋仇才怪。
從飛馬節開始,刺殺、球賽,無瑕親自出手又或旁觀,目睹著「范輕舟」出色的表現,不可能沒有感覺。
一不做,二不休,龍鷹的目標是與無瑕的「媚術」正面交鋒,攫取她芳心,現在有勢可乘,豈肯錯過。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道:「雖成功為妲瑪夫人取回五採石,完成王太醫對她的承諾,卻是禍福難料。他奶奶的,若小弟沒估錯,田上淵因禍得福,反因失掉五採石,武功上做出關鍵性的突破,殺他更困難了。」
說實話,雖奉行胖公公「征服無瑕」的指令,卻一直有不切實際、不可能有結果的感覺,宛如往水裡撈月。
想想也可令他心甜。
情況一如大江,以官府的實力仍遠辦不到,休說北幫。以前北幫能在大河揚威耀武,因得官方暗中首肯,現在再難重彈舊調,遂成「范輕舟」與田上淵各憑大河之險,爭雄鬥勝之局。
無瑕表面平靜,龍鷹卻察覺今回與她相聚首次情緒上的波動,非常輕微,但以無瑕的修為來說,卻屬異乎尋常。
俗謂「猛虎不及地頭蟲」,然而北幫仍未夠得上地頭蟲的資格,充其量是先來一步的猛虎。田上淵能否在關中叱吒風雲,不在他的武功高低,而在智計謀略,又要看與武三思逐漸出現分歧和利益衝突的宗楚客本身的發展,及其與田上淵關係的變化,在在需時。
故此,無瑕一直冷眼旁觀,瞧著「范輕舟」、「丑神醫」和妲瑪三人聯袂到延平門獄,處理釋放皇甫長雄一事。
龍鷹翻牆進入無瑕的居所。
龍鷹心內喚娘。
何況至少尚有一半機會,無瑕繼續為他守密,因牽涉到無瑕的兒時友好,還有是共點「更香」時雙方微妙的「情投意合」。
無瑕那顆秘不可測的芳心給他擾動了,現出意亂之色,雖稍露即逝,卻顯示了她對「范輕舟」的英雄氣魄,非無動於衷。
龍鷹心裏打個突兀,無瑕暗伺在旁,自己竟一無所覺,是因心神全落在田上淵處,還是無瑕進步了。由於無瑕的「媚術」與魔種天性相剋,在多方面他都拿無瑕沒法,不能像對付其他同級數高手那樣的得心應手。
現在無瑕會否https://www•hetubook•com•com泄秘,不再在考慮之列,重要的是該透露多少,如何拿捏,仍無損大局?最完美的謊言,是大處上句句事實,將謊話沒瑕疵的密藏起來。
無瑕對「范輕舟」始終情意不足,關鍵是否也在自己,在龍鷹?龍鷹比諸「范輕舟」,有先入為主之勢。
由田上淵殺陶過開始,大江聯想盡辦法,仍奈何不了田上淵,一個原因是田上淵得官家全力支持,更決定性的原因是田上淵確實力強橫,本身又雄才大略,處處佔盡先機。到大江聯突襲田上淵無功,大江聯再無力翻盤。
無瑕俏臉微紅,嗔道:「不准你想歪了。」
無瑕似早曉得他會來般,靜坐廳堂一角,容色靜如止水,恭候他大駕。
事實上他心知肚明,無瑕的心愿是妲瑪成功取回五採石,也代表無瑕開始信任他,不怕泄露己身之秘。
龍鷹道:「是配合。但不該是通過大姐,免致我們的秘密關係曝光,而是由我直接和小可汗溝通。」
龍鷹苦笑道:「大姐認為小弟可以將我們的關係,告訴王庭經?為了大姐,小弟等若背叛了鷹爺,可憐我連大姐姓甚名誰,仍不大了了。」
無瑕平靜無波的問道:「如何失掉的?」
龍鷹一怔道:「甚麼心愿?」
龍鷹大樂道:「甚麼都好!待小弟拿多幾餅『更香』來,那每一次報時辰,大姐都想起小弟。一天十二個時辰,起碼想十二趟。哈哈!」
可是,「范輕舟」來京師不過區區十來天,已將一面倒的情況扭轉過來,田上淵從無懈可擊,變得有隙可乘,接連受挫。
個厲害人物,盜去波斯大明教的五採石,到陶過遇刺,這個盜石者方現形,那時因田上淵分身有術,一時仍未懷疑到田上淵身上。
更香不但是他倆間的小秘密,更是親切的回憶,短短的相處,共享的生活情趣,惹起波紋漣漪。
龍鷹嘆道:「大姐仍願遵守我們間的協議嗎?」
妲瑪自小認識無瑕,童年時代培養出來的情誼最真摯,因沒有成年人利益上的考慮。可以想象,妲瑪萬里迢迢的到中土來,必有方法可聯絡上無瑕,請她幫忙,更令龍鷹一直以為妲瑪是「玉女宗」另一出色女弟子,到符太的「丑神醫」接觸妲瑪,始知一場誤會。
無瑕掩嘴和圖書嬌笑道:「最愛看范爺怨男的怪模怪樣,非常不自然,是裝腔作勢。說吧!還有何事是與田上淵沒關係的,他如此尋上范爺,無事不登三寶殿,為敘舊聊天嗎?」
問題在,無瑕對妲瑪的事,掌握多少?
到今天,從符太的《實錄》,仍沒法弄清楚妲瑪和無瑕現時的關係,這方面,妲瑪輕輕帶過,可見妲瑪對兒時友伴,非常維護。
「叮!」
龍鷹呆瞪無瑕。
龍鷹轉話鋒,再非應付無瑕的試探詰問,而是與佳人談心。
龍鷹輕鬆的道:「陸石夫因早有預防,捱田上淵一掌時踢他一腳,老田在負傷下功力大打折扣,竟不知我們埋伏屋外。就在田上淵入屋的一刻,我們立即發動,矇著臉喬扮兩大老妖,前後夾擊,但他確有兩下子,反擊下,小弟和太醫同告受傷。當然!老田傷得比我們更重。」
可是,際此一刻,他在黑暗裡看到希望的星火,黑暗再非絕對的黑暗。
無瑕道:「總言之是這樣兒,勿追問。今天范爺來找人家,有何貴幹?」
內堂傳來珠落銅盤的清音。
「范輕舟」憑甚麼釋疑?
論戰船,南方向為造船業的聖地,接收了大江聯大批優質戰船后,選其性能最優越者,由竹花幫負起改良之責,故現載精兵旅北上的「江龍號」和「江蛟號」兩船,超級戰艦之名當之無愧。
深悉情況的無瑕,對「范輕舟」的豪言壯語,有著至深的體會。
龍鷹咕噥道:「要有事才能來找你?想見你行不行?」
無瑕會因自己向台勒虛雲說謊嗎?
龍鷹點頭應是,道:「小弟不得不走,既可避過老田找隨我來的竹花幫兄弟出氣,又可將計就計,得到在大河狠挫他的良機。哼!田上淵太小眷一某人了,敢捋他虎鬚,當然準備充足,不懼他反撲。」
接著「噗哧」笑道:「想你又在幹甚麼不可告人的勾當。明知田上淵中計,為何不請人家幫手?」
表面看來,北幫確高手如雲、人多船眾。
正是這般微妙複雜的形勢,使田上淵不敢在關中驟起發難,即使鋌而走險,仍難瞞過真正的地頭蟲宇文朔,以及陸石夫的城衛軍,逞威變成自取其辱。
無瑕一雙美目明亮起來,語調仍無驚無喜,淡然道:「這麼嚴重?」
無瑕一直曉得有這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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