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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倒挺有意思的。」有良說罷交錢買下書，揣進了懷裡。

※※※

有良搖了搖頭：「俺也不知道。」

這些東西裝了整整兩編織袋，有良將袋口系在一起扛在肩上，然後順著山路返回了千年古墓。

前面是一溜兒書攤，除了電影畫報、小人書外，主要的都是賣些美女掛歷以及舊黃曆之類的東西，散發著淡淡的油墨香味兒。

有良雖然未曾上過學，但在風陵寺中受過一渡法師的教誨，也讀過一些繁體字的經書，因此對古文並不太陌生。

有良撕下一條雞大腿，遞給了她。

媚娘聞言呆怔住了，兩行熱淚緩緩的流淌下來。

二丫搖了搖頭，還是一點都看不明白。

「不怕，等些年也沒關係，你看俺一隻手也沒什麼大礙，啥事兒也不耽擱。」有良伸手替二丫揩去眼角的淚水，顯出一副輕鬆的神色。

有良放下編織袋，從裏面拽出一套翠綠色的女童棉衣褲，招招手說：「來，活師，不能老是光著身子，快穿上試試。」

※※※

有良點點頭：「你說的沒錯，讓我們來瞧瞧後面是怎麼說的。」

「謂數可知乎，可知而不可知也。謂數不可知乎，不可知而可知也。可知者數，不可知者亦數也。可知其所不可知者數，不可知其所可知者亦數也。吾嘗仰觀于天，日月星辰猶是也。俯察于地，山川草木猶是也。我所親見之天地，非猶我所未親見之天地耶。然不得謂我所未見之天地，即為我所親見之天地。天地自天地ｍ.hｅtｕｂooｋ•com.ｃｏm，而我異矣。我自我，兩天地異矣。我生以前之天地可知也，可知者數也。我生以後之天地不可知也，不可知者亦數也。有生我以前之天地，然後有我生以後之天地，此可知其所不可知者數也。我生以後之天地，豈不同於我生以前之天地，此不可知其所可知者亦數也，數之時義大矣哉。」二丫手捧著那本破舊的線裝《推背圖》，嘴裏磕磕巴巴的念著。

當有良燉煮的老母雞快要熟了的時候，二丫與媚娘陸續的醒過來了。

「喵嗚……」媚娘掙扎著爬起身來，對著有良叩頭便拜。

「俺想買一本書，裏面故事不但要多，還要有趣兒。」有良望著那些花花綠綠的書籍，感到無從挑選。

「有良哥，這書里說的啥意思呀？」她不解的問。

小活師顧不得燙嘴，抓過來「喀嚓」就是一口，咬去了一大塊肉，沒等咀嚼兩下便使勁兒的咽了下去，「噓噓噓」的往外哈著熱氣。

這孩子是明朝大太監鋼鐵的一滴元陽與客家嬤嬤結合所生，雖然起初分娩時樣貌怪異，但如今倒也與普通小孩兒並無二致。那隻額頭上的立眼已經萎縮成了一條細細的肉|縫，皮膚也變得光滑細嫩，五官長相談不上漂亮但也不醜，算是中等人吧。

「那當然，」攤主鼻子一哼，滔滔不絕的介紹起來，「這本書可不得了，堪稱中國古代預言第一奇書。據說這是當年唐太史令李淳風以易經八卦推演出來的，記載了唐和-圖-書朝以後歷朝歷代的國運，總共預測了兩千多年呢。他本來還想著繼續的算下去，結果袁天罡在其後背上推了一把說，『天機不可再泄，到此為止吧。』所以這本書就叫做《推背圖》。」

「第二象乙丑，讖曰：累累碩果，莫名其數。一果一仁，即新即故。頌曰：萬物土中生，二九先成實。一統定中原，陰盛陽先竭。」有良指著書中的圖說，「你看這兒畫了一個盤子，上面擺放了一、二、三、四……總共二十一隻果子。」

地上的大鯉魚已經解凍了，媚娘奮不顧身的滑下床，單爪抱起魚頭便啃了起來，嘴裏的魚骨頭咬得「咔咔」直響，口涎徑直順著口角邊滴落下來。

「喵嗚……」媚娘鼻子嗅嗅立即警覺起來，牠已敏感的捕捉到了大鯉魚的腥味兒。

「咿呀咿呀……」小活師嘴裏牙牙學語，見到鮮艷的衣裳很是興奮，馬上伸出手來要有良幫其穿上，臉上美滋滋的。

小活師雖然不足一歲，但長得個頭不小，如同人家兩三歲的孩子一般大，只是還不會說話。

二丫疑惑的瞅著媚娘殘肢上新生的肉芽，隨後便瞧見了床上已開啟的青花瓷瓶，趕緊抓在手裡一看，那瓶子已經空了。

「我的臉……」二丫剎那間喜極而泣，跳起來撲進了有良的懷裡，又哭又笑的，不能自己。

「好了，二丫，」有良柔聲道，「餓了吧？」隨即盛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雞湯端了過來。

「可那要還等很多年啊。」二丫抽泣道。

這一和-圖-書餐，幹掉了一隻雞，半條魚，大家自從西山之巔下來，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飽餐過了。

有良想了想，試著解釋說道：「金聖嘆講『一盤果子即李實也，其數二十一，自唐高祖至昭宣凡二十一主。二九者指唐祚二百八十九年。陰盛者指武（明空）當國，淫昏亂政，幾危唐代。厥後開元之治雖是媲美貞觀，而貴妃召禍，乘輿播遷，女寵代興，夏娣繼之，亦未始非陰盛之象。』大概是說，這盤果子就是李子，暗示李唐王朝。數目是二十一個，能傳承二十一代，共二百八十九年。陰盛是指武則天當權，聽一渡師父說，那女人給自己起了個名字『曌』，就是日月當空，普照大地的意思。」

有良苦笑了一下，不在意的說道：「汗青太少了，不夠兩人份兒的，所以俺給媚娘用了。」

牠本是秦嶺山中一隻修鍊多年的母靈貓，跟隨著貓妖孫遺風入世，曾為虎作倀幹了不少的壞事兒，後來受有良和二丫的熏陶而改邪歸正。可媚娘畢竟是一隻貓，但有良卻竟然捨棄自己醫好斷臂的希望，而將「汗青」留給了牠，這種俠義之心簡直是亘古未聞！

唉，要過年了，有良長嘆一聲，望著自己空蕩蕩的一隻袖管，心中五味雜陳。

馬蘭峪街上熙熙攘攘，人頭攢動，日已過午，大集仍未散去。原來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九，明天就除夕了，周邊十里八村的村民們都來採買年貨，熱鬧非凡。

二丫想了想，說：「金聖嘆既然是清朝初年的和*圖*書文人，那肯定對唐至清之間的歷史很了解，既然都已經知道的東西再解釋就有牽強附會的嫌疑了。《推背圖》若是能把清朝以後的事情都說對了，那才叫真正厲害呢。」

「這書有趣兒嗎？」有良懷疑的問道。

有良隨後從懷裡掏出了新買的一面小鏡子，微笑著對二丫說道：「你來照照鏡子。」

「喵嗚……」媚娘欣喜的對著她叫。

「有良哥，你……」二丫愕然的望著有良。

此刻，二丫和媚娘都還未醒，只有小活師怪嬰一個人光著腚坐在床上獨自在玩耍。

「金聖嘆據說是明末清初的文人，這本書就是他對唐朝易學大師李淳風《推背圖》作的批註。你看這下面寫的序『唐臣袁天罡、李淳風著有《推背圖》，父老相傳，迄未寓目。壬戌之夏，得一抄本，展而讀之，其經過之事若合符節，其數耶，其數之可知者耶，其數之可知而不可知而可知者耶。玩其詞，參其義，胡運不長，可立而待，毋以天之驕子自處也。癸亥人日，金謂識。』意思好像是說，國家的命運未來都是可以推算出來的。」有良其實自己也是懵懵懂懂的，不明其所以然，所以乾脆挑著往下念。

「那你……」二丫嗚嗚的哭了。

有良尋思著，二丫呆在古墓中定然會感到寂寞，可以買本故事書給她解解悶兒，於是便走到了一舊書攤前。

攤主撓撓頭皮，想了想說，「那就這本金聖嘆批註的《推背圖》吧，裏面有六十像，從唐朝一直到現在，差不多六十個故事吧和-圖-書。」他從地攤上撿起一本破舊的線裝書來。

接著又在集市上買了些生活用品、米面以及油鹽醬醋、土豆羅卜等蔬菜和一隻八斤重的老母雞，聽說用其熬煮雞湯，孕婦吃了最補。最後來到魚攤，又挑了兩條凍得梆梆的上官湖肥大鯉魚，那是媚娘的最愛。

「喵嗚，喵嗚，嗚嗚嗚……」媚娘發現了自己身子一側的兩條殘肢長出了肉芽，不由得驚訝的叫了起來。

「好香啊。」二丫揉了揉眼睛，坐起了身。

小活師嗅嗅鼻子，聞到誘人的香氣，頓時咧開小嘴兒樂了，露出兩排尖利的小牙：「咿呀，咿呀呀。」

「媚娘，」有良將其攙扶起來，「你救過俺和二丫，我們早就把你當成一家人了。來，給你買來了鯉魚，大家一起過年。」

「嗚嗚嗚……」媚娘禁不住的放聲慟哭起來。

有良心中也是暖暖的，自然流露出一種慈祥的父愛。

女孩子家都喜歡打扮自己，可是自從面容毀了之後，二丫就把隨身攜帶的小鏡子砸碎了。此刻，她戰戰兢兢的接過有良遞來的那面鏡子，閉著眼睛都不敢對著看。

「唐朝果真傳承了二十一代，二百八十九年嗎？」二丫懷疑的問道。

「不要緊，」有良安慰二丫道，「等你生下了孩子，我們可以回藍月亮谷去找客家嬤嬤，請她再製作點汗青就行了。」

小活師怪嬰穿著嶄新的衣裳，兩隻烏黑的大眼睛盯著二丫看，似乎感到很好奇。

二丫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鏡中的她皮膚光滑細嫩，披散著烏黑的頭髮，俏麗而端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