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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有良不解。

「病了？得的什麼病？」有良關切的問道。

自從上次從昌瑞山千年古墓中僥倖逃脫出來后，憨叔由於驚嚇便得了場重病，一直躺在床上修養了有個把月。

「這……」憨嬸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最後才悄悄的低聲告訴他，「憨叔病了。」

憨叔睜開了眼睛，認出了來人，苦笑著說道：「原來是有良啊，還有二丫……快扶我起身。」

「有良哥，你師父柳十三不是說，塵世間還有大魘么？那麼這隻大魘可能就生有『雙羽四足』。」二丫點點頭，好像對自己的解釋很滿意。

有良念道：「讖曰：日月麗天，群陰攝服。百靈來朝，雙羽四足。頌曰：而今中國有聖人，雖非豪傑也周成。四夷重譯稱天子，否極泰來九國春。」

「喵……」媚娘在一旁也點頭稱是。

「咿呀呀，咿呀呀。咿咿呀呀咿呀呀，呀呀咿呀咿呀呀……」背囊里傳出小活師的聲音，雖然還不會說話，但咿呀學語的韻律卻是相當的準確。

「今晚將有人找上門來索圖。」憨叔說。

憨叔不由得納悶，這老者莫非是個詩痴？

「百靈鳥么？」二丫猜測說，但隨即又立刻否定了，「鳥都是兩隻腳，絕沒有四足的。」

「以前俺也不信這些東西，可是塵世間確實不但有十八種屍變，還有各種修鍊的動物妖，有魔有魘，自從有了陰眼之後，看到的陰靈就更多了。唉，要是虛風道長和薛道禪在就好了，他們學識高，知道的事情更多，說不定就能解釋清楚呢。」有良嘆息道。

山ｈｔtｐs://m.heｔuｂoｏｋ.cｏm•cｏｍ裡彌散著春天的氣息，野生的粉紅色山桃花和白色的杏花在林間綻放，空氣清新怡人。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整個人彷彿都充滿著活力。

「他就在裡屋躺著呢。」憨嬸默默的領著有良和二丫推門走入了裡間卧室。

「是有良和二丫啊……」憨嬸面色異常的憔悴，眼圈紅腫發脹，好像是剛剛哭過似的。

有良仔細的端詳著書中插圖，上面畫了一個人背著弓箭，站立於另一端座著的鬍鬚老者面前……

「憨嬸，憨叔可好？」有良小心翼翼的問。

「不知道……」有良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就在今晚？憨叔，您這是什麼意思？」有良大惑不解，急忙問道。

有良隨手翻開後面的一頁，定睛細瞧，是第四十四象：丁未，坎下離上，未濟。

「誰？」有良更加詫異了。

憨叔搖搖頭：「不知道。」

這一天，外甥小三跑來說有人願意花高價購買這幅郎世寧的《昌瑞山攬勝圖》，憨叔斷然拒絕了。他同時嚴厲警告小三，這幅畫是故宮裡盜出來的，若是被政府知道，鐵定是要坐牢的。

兩人面面相覷，還是弄不明白。

「有良哥，我聽你的。」她表示贊同。

「憨叔，聽說您病了？」有良關切的問。

「叫俺說，這個『百靈』不是鳥，而是指各種陰靈鬼怪，現在都往京城裡面集聚，所以叫『來朝』，而這個『雙羽四足』則是其中最厲害的一隻怪獸，那些『群陰』都被其懾服，這傢伙就隱藏在和*圖*書京城裡。」有良分析道。

「好吧，我們就去那兒。」二丫想起了自己和有良在憨叔家裡的第一次結合，臉上不由得泛起了紅暈。

「是俺啊。」有良高興的上前打著招呼。

「不對，」有良搖了搖頭，「毛主席不長鬍子的，這個坐著的老頭下巴上卻留有黑須。」

「這應該就是指現在了，『聖人復生』，那誰是『聖人』呢？聽爹說，三十多年前，漢中流傳著一句古代民謠，叫『聖人出，黃河清』，那時候正好在修三門峽水庫，村裡也去了好些勞力呢。」二丫說著眼眶有些紅了，她又想起了爹爹。

有良聞言一愣，那幅郎世寧的畫是自己送給憨叔的，難道是故宮裡盜畫的事兒案發了？

上次小三跟著去了趟昌瑞山，見大家兩手空手而回，什麼古董也沒弄到，於是便動了歪腦筋，想賣掉那幅《昌瑞山攬勝圖》。在開計程車載人去琉璃廠榮寶齋的時候，故意透露出自己手裡有郎世寧的這幅畫，其中還隱匿暗藏著第三代「樣式雷」雷聲征的藏寶圖，結果吸引了對方願意出價三千萬來購買。當憨叔表示明確拒絕後，對方又說願意拿一幅唐代褚遂良的畫來交換，這就不能不讓人動心了。

古墓外，松林里，烏鴉呱噪的時節，媚娘的殘肢完全長好了，已經行走自如。

屋裡的窗戶上遮著深色窗帘，微弱的光線下，隱約可見紅木雕花大床上睡著個人，頭大如斗，額頭晦暗，被子直接蓋在肩膀處，空氣混濁。

「算了，咱們也別瞎猜了，等有時間去趟白雲觀，私下裡問問虛ｈttｐs://ｍ•hetubｏoｋ.ｃoｍ.cｏm風道長，」有良笑了下，合上了《推背圖》，對二丫說道，「你再有幾個月就要生了，孕婦需要多晒晒太陽才行，古墓內終日不見陽光，長此以往也不是個辦法。俺想，為你和孩子考慮，是否應當搬到京城裡去住，那裡的醫療條件好，檢查身體和分娩接生都要方便很多。」

走進大門，繞過影壁牆，有良就急切的喊了起來：「憨叔在家嗎？」

清晨，有良和二丫兩人各自背著行囊，裏面裝著媚娘和小活師怪嬰，走出了昌瑞山千年古墓。

於是，在小三的牽線搭橋下，他便於前幾日的傍晚親自去與那位買家見面，地點位於京郊順義潮白河的一農戶家中。為了慎重起見，憨叔並沒有隨身攜帶《昌瑞山攬勝圖》，只是拍了張照片，萬一遇到公安布下的圈套，也不至於人贓俱獲，他是為自己脫罪而事前考慮好留有餘地。

「我知道了，那個『聖人』就是毛主席，他修了三門峽水庫，黃河水就變清了。」二丫拍著手說道。

二丫笑了，有良也笑了，「喵嗚……」媚娘不屑的叫了起來。

俗語說：「立春陽氣轉，雨水沿河邊。驚蟄烏鴉叫，春分地皮干。清明忙種麥，穀雨種大田……」

「說來話長，事情都是因我那個外甥小三而起……」憨叔倚靠在床頭，喝了口水，然後開始將事情的整個過程敘述給有良聽。

褚遂良是初唐時期的政治家和書法家，官至中書令，工於書法，與歐陽詢、虞世南和薛稷並稱「初唐四大家」。貞觀二十三年因反對武則天為後，遭貶為愛ｈtｔｐs://ｍ.ｈｅｔuｂook•ｃom•coｍ州（今越南清化）刺史，卒于唐顯慶三年。傳世墨跡有《孟法師碑》、《雁塔聖教序》、《伊闕佛龕》和《大字陰符經》等，他的畫作遺世極少，尤為珍貴。

「他憨叔，你瞧瞧是誰來看你啦。」憨嬸俯身在其耳邊輕聲說道，一面偷偷的揩去眼角的淚水。

「這是《昌瑞山攬勝圖》的照片，請老先生過目。」憨叔客客氣氣的遞過了那張精心拍攝的像片。

見面后，憨叔發現買家竟然是個面色殆倦，眼角糊著兩塊金黃色的眼屎，口中連連打著哈欠的老者。

「嗯，在臨潼西山上的那個費叔不就是頭豬妖么，媚娘原本也是貓妖。」二丫說。

老者接過照片望了一眼，隨手往桌上一丟，口中繼續吟道：「渡水復渡水，看花還看花。春風江上路，不覺到君家。」

「八方各異氣，千里殊風雨。劇哉邊海民，寄身於朝野。妻子像禽獸，行止依林阻。柴門何蕭條，狐兔翔我宇。」那老者口中念叨著三國曹植的詩，目光惺忪而疲憊的望著憨叔。

「真好聽。」有良由衷的贊道。

有良的目光瞥向了小活師怪嬰，心中尋思這孩子又是什麼呢？塵世之中有太多的不解之謎了。

大門虛掩著，台階兩旁蹲坐著的石獅子依舊漠然的瞪著前方。

「進屋來吧。」憨嬸有氣無力的說著，將兩人讓進了正房廳內，默默的在沏茶倒水。

「唉，」憨嬸長嘆一聲，眼眶噙著淚水，「你憨叔病了。」

二丫指著金聖嘆的批註：「此象乃聖人復生，四夷來朝之兆，一大治也。」

「俺看最重要的就是這四句讖語『日月麗和*圖*書天，群陰攝服。百靈來朝，雙羽四足』，」有良思忖道，「奇怪，太陽和月亮怎麼能夠并行在天上呢？這個『百靈』又是什麼？」

「哦，好像也對。」二丫此刻也看清了那是個蓄有黑鬍子的老頭。

「是誰？」一個高大白胖的婦人走了出來，正是憨嬸。

看來她和憨叔又吵架了，有良尋思著。

二丫原本是因為毀容才想到要尋找一處無人之所隱居，如今「屍蛻」已經治愈，再也不擔心自己的容貌了。

二丫嘴裏又哼起了家鄉的民謠：「咪|咪貓，上高窯。金蹄蹄，銀爪爪，不逮老鼠逮雀雀，雀雀給娃納襖襖。叫娃穿，娃不|穿。叫狗穿，狗在河裡撈韭菜。韭菜花兒飄上來，叫娃戴，娃不戴，別人戴上娃可（又）愛。雀雀飛了，把娃氣死了……」

他們先在街上隨便吃了點飯，便循著記憶一路摸索著來到了什剎海附近的衚衕里，找到了憨叔家的四合院。

他們來到清東陵乾隆皇帝的裕嶺外停車場，乘上中巴客車，中午時分便已來到了京城。

「唉，」憨叔唉聲嘆氣的說道，「還不是因為那幅《昌瑞山攬勝圖》惹的禍么，而且就在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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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有良吃了一驚，「可以帶俺去瞧瞧么？」

「唉，其實也不算是病，只是遇到了麻煩。」

憨叔本就是個狂熱的民間古董收藏家，若是能以郎世寧的畫換到褚遂良的真跡，那可是絕對划得來的。反正千年古墓已經進去過了，裏面非但沒有藏著什麼珍寶，反倒是隱匿著一隻大魘。

「京城憨叔家裡有空閑的房子，我們就去他家暫住如何？」有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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