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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秦

作者: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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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照月馬場(2)

第43章 照月馬場(2)

「絕不!」韓信向前迫進一步,殺氣狂瀉之下,靈堂中的壓力劇增數倍,連燭光也黯淡了不少。
「你是誰?」韓信緩緩問道,他感到奇怪,憑來人的身手,完全可以在自己起動的剎那作出本能的反應,但是來人卻沒有動,甚至連動的意思也沒有,這讓韓信感到震驚。
岑天面有得色,道:「老夫受相爺之命,監視各處富豪的動靜,但其中時農的所作所為引起了老夫的懷疑,所以我懷疑他是問天樓的姦細,為此我跟蹤他足有一年的時間,終於在今晚證明了我的直覺是對的。」
紅顏隱隱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已感覺到了紀空手這不經意間的變化。
岑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你不要後悔!」
他將對方的一切反應都算計了一遍,採取了一種最有效的截擊方式。他的整個人如電芒般向前,破窗、翻身、回頭……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不過眨眼功夫,他已經如一座山嶽般橫擋在來人面前。
韓信不動,凝立如山,眼芒射出精光,捕捉著這一劍在虛空中幻生的千變萬化。
「看來項羽的排場還真不小,出城十里相迎,誠心可嘉,若非我心有紀郎,只怕也擋不住他這一番盛情。」紅顏淡淡一笑,拉著紀空手出艙來看,只見上游順水漂來數艘戰艦,沿江面一字排開,當先船頭之上,豎立一面大旗,旗上所寫,正是「項」字。
船逆流而行,距樊陰最多十里,故楚大地,春光分外妖嬈。
紅顏嘴角含笑,悄聲對紀空手道:「此人與郭岳同為項府十三家將,算得上是流雲齋有數的高手,想不到如此一個人物,卻跑來做了我的護駕使者。」她言語中毫無得意之色,反替尹縱有幾分惋惜,眼芒一掃,示意吹笛翁出言打發。
但見這些戰艦之上,各列百名將士,持戟披甲,肅然而立,軍容整齊劃一,端的是一支無敵之師,便是吹笛翁這等頗有見識的老江湖,也情不自禁地由衷贊道:「項氏帶兵,的確不同凡響,敢與大秦爭天下者,非此子莫屬。」
韓信更是大吃一驚,在他走出鳳舞山莊之前,就已經掌握了入世閣的大量資料,其中就有關於岑天的評語:
項羽在這一刻間不由遲疑了一下,因為他根本沒有想到,站在紅顏身邊的這位年輕人,竟然在他的霸氣面前還能保hetubook.com.com持著一種無懼無畏的勇氣。
他是如此冷靜,以至於岑天幾乎也失去了自信,認為韓信絲毫不懼這一劍的氣勢。就在劍鋒衝進對方三尺距離時,他突然看到了一朵帶血的梅花印在了自己的眼瞳上。
「稟小公主,前面江上出現幾艘戰艦,看旗號,打的正是項羽的旗幟。」吹笛翁如實稟報道。
他遭受了重創,在內力相拼中遭受了一記令人沮喪的重創,這幾乎讓他失去了所有的自信。他雖然未及拔劍,但並不慌亂,總覺得韓信劍術雖精,內力卻不及自己,只要自己耐心與之周旋,終有勝算出現。但是當韓信的玄陰之氣發揮出如斯威力時,他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逃,逃得越快越好。
「好。」岑天大喝一聲,全身的勁力驀然爆發,便聽得「鏘……」的一聲,長劍自行彈出,像是被一雙無形之手操縱,幻射出劍影無數,鋪天蓋地而來。
韓信的這一動不僅爆發了他全部的玄陰之氣,更是達到了他體能的最高極限。此時的他,心中唯有一個念頭,就是無論如何都必須截住來敵,否則後果難以想象!
沒有人可以形容韓信在這一瞬間的起動速度,絕對沒有!
「你為什麼會懷疑到他?」在沒有把握之前,韓信不想貿然出擊,所以他猶豫了一下,選擇了一個對方樂意回答的話題。
岑天一笑,接著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此地嗎?」
「要來的終歸會來,只能勇於面對,才是大丈夫的行徑。」紅顏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頓時讓他心情豁然開朗。
「他就是項羽!」紀空手心中頓生直覺,卻毫不畏懼,迎著項羽咄咄逼人的眼芒撞擊而去,兩人相距足有數十丈之遙,但眼芒交錯的剎那,無不感到了一股針鋒相對的戰意。
這是從來都不曾有過的事情,也許正是岑天這種高手,才激發出了他對劍道的痴狂與激|情。劍出虛空,他的心與靈魂似乎也隨劍而去。
紅顏知他心意,所以著實歡喜,事實上正是紀空手這種凡事滿不在乎的另類氣質打動了她的芳心,否則以項羽的家世才幹,何以仍然討不到她的歡心?
紀空手正想說些什麼,驀見碼頭之上的大軍一分為二,向兩邊迅速退去,中間湧出一隊旌旗獵獵的馬隊,當先一人,策馬而來,行至m.hetubook.com.com江濱處,一拉韁繩,他座下的戰馬前蹄揚空,后蹄幾乎直立,一聲長嘶,戛然而止。
這也正是韓信想知道的事情。
「梆、梆、梆……」更聲從遠方傳來,透過這漆黑的夜色,傳入韓信的耳際。韓信心中一凜:「今天只是一個開始,到了明天,我將面對的又會是誰?」
「轟……」韓信的劍鋒劃出,正好與岑天倉皇中格擋的劍鞘相撞一處,如怒潮般的勁氣在劍鋒上爆裂,其勢之猛,令他幾乎無法把持手中的一枝梅,等他站立身形時,他的人已距岑天一丈距離。
「你錯在不該對玄鐵龜動心,所以只好成為我使用一枝梅的第一位死者。」韓信緩緩地收劍回鞘,整個人終於鬆了一口氣,坐倒在地。
他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直到吹笛翁進得艙來,他才從這片柔情中跳將出來。
尹縱大手一揮,戰艦轉頭而返,一行船隊未及數里,樊陰城已遙遙在望。
只有這時,岑天才真正感到了後悔,也認識到韓信的可怕。如果他不輕敵,他或許還有機會,可惜的是,如果只能是如果,它不可能變為現實。
他低嘯一聲,三步退盡,飛腿而出,攻向了韓信的下盤。他並不指望這一腿能夠傷敵,只希望它能阻得韓信來勢的片刻時間,只有這樣,他才有機會拔劍。
他之所以改變了自己的主意,是因為他看到了流星七式的威力。作為武者,他當然想在高手的身上應驗一下這套劍法的精妙,而岑天無疑是恰當的人選。
「用劍,冷酷無情,精於算計,入世閣的高手之一。」
紀空手放眼望去,只見此人不過二十七八年紀,身高馬大,體健臂長,人坐馬上,猶如一尊凜凜戰神俯瞰大地,給人一種不敢仰視的懾人氣勢。他的膚色黑中透紅,五官周正,眉宇間隱露桀驁不馴的氣質,眼芒掃視,更有一種君臨天下的王者氣度,任何人一見之下,無不生出臣服之心。
他雖然未知前途凶吉,但是經過了與岑天一戰,他的心中充滿了挑戰未來的自信。
紅顏眼中現出一絲憐惜之色,道:「你若不信,三日後你自可在樊陰見到他,我聽說他與秦軍交戰失利,已經率部投歸項梁。」
韓信這才知道自己暴露的原因,同時也認識到了對手的可怕。一個人為了心中的疑團花費一年的時間,這的確hetubook.com.com是需要毅力與耐力,這令韓信不得不更加小心自己出手的時機。
他沒有驚,也沒有懼,他相信這隻是高速運動中一時的幻覺,所以不管不理,拼盡全力殺進。他好不容易佔得了先機,又豈會輕易將它喪失?
韓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明白自己面臨的挑戰將是何等的艱難,他需要時間來了解這個對手,所以他開口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並不覺得它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是你非法進入民宅,卻給了我殺人的理由!」
「尹將軍不必多禮,勞煩前面引路,我們隨後便來。」吹笛翁還禮道。
夜色靜寂,燭火搖曳,兩人默然相對,就如一潭死水般不起半點波瀾,甚至不聞殺氣。
岑天只有退,而且不得不退!他心裏清楚,兩強相遇勇者勝,高手相爭,氣勢為先。只要自己一退,就很難挽回頹勢,但面對韓信這如雲天之外飛來的神乎之劍,他無法做到不退。
此時的樊陰正處於抗秦陣線的最前沿,形勢異常緊張,戰雲密布,宛如黑雲壓城。隔江相望,便是秦將章邯的大軍行營,兩軍相持,大有一觸即發之勢。項羽卻在這種緊要的時刻為了一個女子大肆鋪張,造足聲勢,這固然表達了他對紅顏的愛慕之情,同時也是向世人昭示,面對強敵,他談笑應對,縱然對手是大秦第一勇將章邯,他也絕對不會將之放在心上。
正是有了這種不可抑制的無窮戰意,使得他在這一刻間,感到體內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東西在復活,在宣洩,同時給他的這一劍注入了生命的激|情。
這一劍無疑凝聚了岑天一生的心血,也是他畢生所學的精華所在,雖然內力受損限制了它的發揮,但劍勢一出,依然有驚天地、泣鬼神的殺氣存在。
最吃驚的人是岑天,他急中生智的格擋雖然擋住了韓信這凌厲的必殺之招,但透過劍鋒,他依然感到了一股奇寒之氣侵體而入,震得他的心脈氣血紊亂不堪,幾乎麻木。他正想強運一口真氣,硬行拔劍,孰知喉頭一熱,「哇……」的一聲,一口血霧噴洒虛空。
「他是誰?」項羽暗問了一聲,第一次仔細地打量起這個站在佳人身邊的少年。
他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香額,看著少女笑靨中泛出的一份嬌羞,悄然道:「我絕不會讓你失望。」
兩人相視一笑,眉目傳情,不過半晌功www.hetubook.com.com夫,戰艦相距大船十丈處緩緩停住,一個將軍模樣的人站在甲板之上,拱手揖禮道:「流雲齋項少主門下尹縱恭迎小公主玉駕。」
雖只寥寥十六字,但已經足夠震懾人心。
紀空手的心很沉很沉,因為他想見劉邦,又怕見劉邦,如果這一切關於劉邦的傳聞都是事實,那麼他被出賣也成為事實,那他真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
韓信不得不承認時農百密一疏,是以,他沒再猶豫,徒地出劍,劍鋒倒掠,如一道山樑般截斷了來拳的進攻路線。
這種藐視一切的王者氣度,的確讓紀空手心折不已。當他站立舟面,遙看樊陰城下刀戟並立、戰馬蕭蕭的場面時,心中驀然一動,隱隱覺得在不遠的將來,自己將會與項羽爆發一場驚天動地的衝突。
「吹笛先生所說,也正是我心中所想,大丈夫便當如項羽行事,方才不枉此生啊!」紀空手輕嘆一聲,也為這等懾人的軍威喝彩。
「流星七式!」岑天驚呼一聲,一開始就小看了韓信,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一劍會如此快捷,根本不容自己有任何變招的餘地。
這一劍的風情,已無法用言語形容,整個靈堂陡然一暗,只因韓信的一枝梅出手,劍芒大熾,無任何光芒可與之爭輝,只有一道流彩自萬千劍影的中心湧出,映紅了整個虛空。
數萬將士眼見這等威勢,同時發出一聲吶喊,更使馬上之人平添無數霸氣。
韓信也並不好受,但是他強提真氣,壓下了翻湧的氣血,冷冷地道:「你可以拔劍,讓我見識一下你這飲血的劍法!」
可是這一次他失算了,他所見到的,絕對不是幻覺,而是真正的一枝梅的鋒芒!韓信在瞬息之間看出了他這一劍中唯一的破綻,又在瞬息之間刺出了常人不可想象的驚電般的一劍,然後停在了岑天眉心的三寸處。
「我姓岑名天。」來人眼芒一閃,似乎為自己的姓名感到驕傲。
這是連韓信自己也不曾想象的一劍,更超出他對劍道固有的領悟範圍。這似乎是他無心插柳柳成蔭的一招,卻充滿了他體能的極限與必殺的信念,無論如何,他絕對不能放過岑天。
紀空手彷彿置身冰窖之中,身心凄寒。他想到以往與劉邦相處的日子,劉邦的精明能幹、深謀遠慮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的心中,已經將劉邦當作了自己少年的偶像,但是紅顏與他素不和-圖-書相識,絕對不會去惡意中傷,這使他相信了方銳所說劉邦利用他之事。
一枝梅的劍鋒便靜立虛空,如情人相約時的等待,而岑天的眉心隨著劍勢向前,快得已剎不住身形,剎那之間,這動靜的對比,構成了一個絕美而詭異的畫面。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預感,這是一種可怕的預感,也是一種讓人怦然心跳的預感。一旦他的心靈觸及到這種感覺,他的整個人都彷彿充滿著無窮的戰意,盡情地流溢在眉宇之間。
「這其實並不困難。」岑天果然願意談一談自以為得意的事情,「一個像時農這樣的外來戶能夠單槍匹馬地在寧秦城中建立起這麼龐大的事業,這本身就讓人生疑,不過你還可以把它當作是一個奇迹。但,像他這樣的富豪卻沒有妻妾,沒有兒女,這就讓人值得懷疑了。一個人放著巨大的財富不知道享用,如此清心寡欲,那就證明了他的心中必然會有比財富美色更吸引人的東西。」
「呼……」韓信的腳步一拐一滑,正好讓過了岑天踢出的腿,同時他的劍如行雲流水般直進虛空,手腕振出,幻出千萬道光影,如流星雨般向岑天當頭罩落。
說完這句話,他的整個人輕鬆了許多,又回復到了他無畏無懼、滿不在乎的樣子,只覺得劉邦是好是壞,已不重要,自己只要盡了心,問心無愧就行了,又何必活得如此心累?
紅顏聽出他言中有憾,不由輕拉他的手,道:「項羽固然是英雄,但在紅顏眼中,他又怎及得上紀郎?終有一日,你的成就必定會在他之上,你信不信?」
紀空手知她是害怕自己心生怯意,妄自菲薄,故而出言安慰,當下拍拍她的柔荑,道:「做英雄也好,做狗熊亦罷,人生在世,只要把握現在,無愧於心,也就是了,誰又知將來如何?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今生能有你相伴左右,便已知足,才不管這天下紛爭的煩惱呢。」
他說得瀟洒,心中的確有一種滿足感,對他來說,富貴功名,只是過眼煙雲,也許他曾經有過追名逐利的念頭,但自從相遇紅顏之後,他才真正懂得了人世間可以珍惜的,唯有真情。
伴著佳人,相擁窗前,看朝霞升起東方,聽一曲悠悠簫音,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噗……」一聲輕細的聲響,發出了鋒刮眉骨的咔咔聲,血水流出,順劍身而下,正好染紅了劍背上的那朵無情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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