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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君

作者:行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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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二十三章

第一部

第二十三章

許閎憋了半天,突然單膝跪下,「方才那些話是張茂聽末將私下裡說的,將軍要罰,還是罰末將罷!」
葉增轉頭,巡視一圈眾人面色,問道:「還有誰要和他說一樣的話?」
葉增聽清,臉色驀然一變。
葉增緩緩點頭,「言之有理。」
葉增低眼,又抬眼,「已有王詔傳至軍前,令我上表自辯。朝中眼下並未定我之罪,你們又何故如此。」
齊凜收起笑意,「舉大事者,須得雷霆手段方能成事。將軍莫不是真願看到如大殿下這般的人繼我淳國大業,而攥九萬邊軍將士們的性命於他掌中?」
「胡扯!」葉增聽見他連孟守正都口無遮攔地說出來了,一下子便怒了,「你給我滾出去!」
他便繼續道:「將軍請細想想,王上若是果真欲傳位於大殿下,又為何會不直接降罪于將軍?大殿下今次如此構陷將軍,將軍一旦脫罪,日後豈會不助三殿下與其爭位?王上之所以願意給將軍自辯的機會,必是心底未想過置將軍于死地,而應是欲傳位於三殿下,以待其大行之後將軍可助三殿下一臂之力。」
許閎垂著頭,右手死死攥著刀柄,啞了許久,才小聲道:「並無。和_圖_書
葉增皺眉,盯著他。
當下眉一沉,臉色亦黑了。
兵帳內四處漏風,帥案上的火燭豆苗搖搖曳曳,忽地一下便被風刮滅。
葉增脊背一凜,突然想起那一日與孟守正的對話。
帳外風聲陡然刮大,帳布被吹得嘩嘩直響。
許閎僵了僵,才飛快地行了個軍禮,二話不說地退出帳外。
眾人默然。
眾人相視一番,終還是由張茂代眾答道:「河南大營非將軍為帥不能擁此收復失地之功,一萬八千將士軍心所向唯將軍耳。今王上病重、為奸人所惑,竟欲降罪于將軍,而畢止朝中唯有三殿下肯為將軍之清白出言上諫。末將們乃以為——」他頓了半晌,才又硬著頭皮道:「將軍不若提兵北上,兵諫王城,另立明主。」
葉增坐在上首處,藉著帳帷處透進來的微弱光線打量眾人,「這麼多人一道來請命,卻又無人敢開口——我河南大營的將領們都是娘們兒不成?!」
張茂吶吶無言,一攥拳,漲紅了臉。
有人微微咬牙,卻仍舊沒人率先發話。
帳中一片寂靜。
齊凜微微笑起來,「適才那些將校們說得沒錯——將軍本就沒罪,為何還和_圖_書要上表白辯?須知那些善於構陷之小人最精於從字裡行間中找出所謂的『罪證』,將軍此時言多必失。而這一封空白奏疏發至畢止,恰是將軍最好的自辯:既無罪,便無可辯。」
葉增慢慢道:「你們今日前來請命,所欲何為?」
「好個兵諫王城,另立明主。」他雙眼漆黑,面孔僵硬,「念你隨我出戰多年,不以軍中謀反之罪論處:但因這口舌之誤,一會兒出帳須得自領八十記軍棍。」
葉增卻問:「這和你方才所言又有什麼關係?」
「張茂。」葉增久等未果,只得開口點人。
張茂遲疑了一下,才出列上前,低頭直言道:「末將們……是為朝中誣陷將軍里通敵軍一事而來。」
葉增知他們心中必不信他此言,可卻亦無法多言,半晌后一擺手,聲音也低了:「都出去罷。以後若再叫我在營中聽到此等言論,必以軍中謀反之罪上報朝中,絕無寬宥。」
天邊一聲炸雷,狂風呼嘯著,卷挾起沙石一路肆虐。
齊凜依舊是笑,「將軍莫急。將軍且想,王上一旦大行,三殿下必會詔將軍領兵歸京,而將軍領兵歸京,無外乎便是要和大殿下麾下之控鶴軍爭和-圖-書那畢止外城、內城、王城三處城防兵權——以今日營中將校們前來請命之決心,到時候又豈會爭不過控鶴軍?是以我說此事恰是天助將軍——叫大營將兵們知曉將軍是為何人所構陷,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他們越是對大殿下感到憤然,到時候將軍與三殿下的勝算便會越大。將軍又何苦為此事擔憂?」
這些將校們平日在營、不聞外事,若非旁人相告,又怎能知道千里之外的孟守文為了他的清白而在淳王政殿階下跪了大半天的事情?而張茂等人雖然帶兵打仗是把好手,可於朝中政事卻是知之甚少,若無人在旁煽動,是絕對想不出,兵諫王城、另立明主」這等主意的。
葉增盯住眾人,語氣極重:「我曾兩次詣闕面謁王上,知其並非昏聵之主。此次王上予我上表白辯的機會,便是信我葉增未有通敵之念,亦絕不會降罪於我。你們若因此事而行反舉,才是落口實于旁人,而朝中必將降罪於我河南大營。」
葉增又將目光探向帳中角落。
葉增心下頓時瞭然。
張茂猶在斟酌,身旁夏濱卻已猛然出列,破口而出道:「上表自辯之事,向來都是待罪之人所為,將軍m.hetubook.com.com本就無罪,為何還要上表白辯?朝中誣陷將軍里通敵軍,此亦辱我河南一萬八千名將士。將軍能忍,末將們卻不能忍!」
待到人都走光了,齊凜才從內帳中緩緩走出來。
葉增便問他:「你可有什麼與他們不同的話想說?」
一帳將校們陸續點頭,神色皆因聽了夏濱的這幾句話而顯得憤然難耐。
瞬間一片暗沉。
葉增沉默了一會兒,方道:「河南戰事方靖,將士們手中沾染的鮮血還未乾透,卻又要調轉槍頭去殺自己的國人么?」
滿滿一帳鐵甲佩刀的將校們,臉色皆如這天色一般暗,直立不動,卻無一人開口說話。
「葉將軍。」他道,雙手呈上一封奏疏遞給葉增,「將軍的辯罪札子,我已替將軍擬好了。」
葉增挨個看過去,「你們都是如他這般想的?」
齊凜打量他的神色,知他定是還在想方才那些將校們所言,不由笑道:「葉將軍是在擔心此事會影響大營軍心?我卻以為此事恰是天助將軍。」
站在那裡的是許閎,他從入帳以來便未出一聲,彷彿置身事外一般看著這一群將校們憤怒、上言、沉默,而此刻觸上葉增探去的目光,竟罕見地低眼避開來,不肯和_圖_書相對。
許閎卻與他們不同。他自小長於畢止,跟在孟守文身側,天天耳濡目染的皆是朝中那些勾心鬥角之事,此次定亦從孟守文的密札中知曉了許多本不該為軍中將校們所知的事情。
他跪在那裡,片刻后又咬牙道:「便是要罰,末將也要說——此番將軍為大殿下所構陷,若是最後當真落罪,末將必定第一個領兵北上畢止替將軍報仇!」
葉增揚眉,「當真?」
眾人方才猶在憤慨不平,此刻卻已不敢再多說一字。他們心中雖對葉增處置此事的結果不滿,可卻無人不知葉增治軍這說一不二的性子,而連張茂這等屢立軍功、為葉增所倚重的將領都難逃責罰,又有誰還敢再碰這釘子?
片刻后他站起身,走去帳尾,抬頭去看懸挂其上的那一副碩大的淳國輿圖,目光從煙河南岸向北筆直地劃過,最後凝在畢止,低聲道:「但願事情真會如你所說這般。」
葉增接過來,揭開,目光從前掃到后,又將奏疏翻過來,再次從前掃到后,然後台起來,望向齊凜,「你這封辯罪札子寫得倒很是有意思。」他隨手將奏疏丟去案上,長長的摺子嘩啦一下攤開來,頁頁雪白,卻是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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