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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君

作者:行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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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二十四章

第二部

第二十四章

話畢,他命陣前的旗令官豎起青色令旗,再度高聲道:「此去殺賊,割耳記功!」
遙遠的城外高丘上,許閎與麾下眾人立馬山巔,一聲不吭地共同遠眺南面戰場。
從後半夜一路潛行至此,到眼下天明時分,他們只不過睡了一個半對時。
「均賊燒糧一事,是否往報葉將軍?」夏濱問道。
「斷不辱命!」
鮮紅溫熱的血液噴濺出來。
因淳軍來犯過於突然和兇猛,多一半的均軍士兵們在被震醒之後尚來不及整甲上馬與之拼殺便被淳軍橫斬馬下,營中無數戰馬亦因受驚而發瘋四竄,一時間均軍人馬自相踩踏,死數亦眾。
營東的缺口越來越大,從外紛涌而入的淳軍輕騎以營中疾馳飛舞的五十面十色令旗為指示,迅疾而有序地追隨各部指揮使奔散向十個不同的方向。
但他們卻未曾料到,淳軍會捨得自攻城兵力之中抽出近三分之一的人馬,連夜繞城迂迴向東南下,在清晨時分向著工事薄弱的大營東面發起進攻。
臨封城外南、北二處的動靜同樣引得了才率部收拾完山下戰場的許閎、夏濱二人的注意。
西向十里處,不眠不休數個日夜才終於馳赴此地的均軍援兵主力仍在沉沉的睡眠之中,絲毫不覺自己的項上人頭已被正在逼近途中的淳軍士兵們所虎覷,夢中更不會想到淳軍會以區區八千輕騎便來沖犯自己有四萬人所駐紮的大營。
「甚好。」許閎手中長槍倏然指向山下敵軍,「兩條腿的再強,焉能強過四條腿的?何必等著均賊上山來犯!」
那煙隨風飄至城頭,夾帶著一股令人熟悉的香味,引起了攻城淳軍的注意,攻勢亦隨之暫緩。
夏濱簡略清點了一下自己所部的人數,生還加輕傷的約有五千余兵馬。至於均軍,刨去向南遁走的一萬餘人、遠處山下猶在激戰之中的三千多人、重傷以及舉降的不算之外,此役死於淳軍之手的少說也有兩萬餘人。
五十騎齊齊應聲,順著戰馬沖馳的力道而猛然控韁轉向,每五騎為一組,以夏濱為中心,扛著令旗向十個不同的方向殺散開去。
因見營北淳軍退散,均軍即刻便有兵力自西面殺出,除了是謝崇骨坐鎮的中軍可以立時奉令出擊之外,還有哪個部屬能夠在整座大營被淳軍阻切為十塊的情況下如此飛快地知悉帥令?!

「好!」夏濱馭馬輕馳,揮手在空中抽了一鞭,指向身體右側的遠方,聲音提得更高:「正西方向,四萬均賊的營口側面,便是我部此行的目標——臨行前葉將軍對我說了,此番只要砍得一個均賊人頭,便可得十個銅錙的獎賞,若能砍得十個均賊人頭,便可階升一級,我部凡欲立功得賞者,今次便是大好機會!」
一輪紅日和-圖-書破雲而出,在策馬疾馳的淳軍身後肆意張揚著它的萬丈光芒。
夏濱于亂勢之中策馬長驅,身後跟著五十名校尉級以上武官。他們披鋒執銳、肩扛令旗,自均營東側被淳軍騎兵頭陣打開的缺口處直衝入內。五十匹訓練有素的北陸戰馬在騎手急烈的鞭抽之下如同發瘋一般尦蹄猛衝,鐵蹄飛踏過一切阻攔它們前行的障礙,首尾相銜的馬陣仿若一桿渾身皆刺的鋒利長槍一般,幾瞬間便自東向西穿透了大半座均軍大營。
均軍援兵立地所扎的雙月營呈南北走向,因頭一日傍晚時間匆忙,營周所築工事多為簡易木柵,唯有大營北面挖了裡外雙壕、布了重重路障,為的是防備數里之外臨封城南的那貌似可疑的淳軍長圍缺口——
留于臨封城北夾砦中的一萬余淳軍步卒亦將攻城之勢打造得驚天動地,而本是竭力抵抗了半日的均軍守兵已有半晌都未曾在城頭箭垛之後露面。
城中西北處,忽然冒起一陣青煙。
這十個散陣因被淳軍所阻隔,故而無法相互應援、亦無法整陣集結抵禦衝鋒,均軍本來人數眾多的巨大優勢在面對淳軍的這一刻蕩然無存。
「是燒糧。」許閎凝目遠望。
輕薄黃塵之下,血色沿著淳軍行跡一路蔓延,遠望竟像一朵詭麗的十瓣紅花在徐徐綻放。
均軍重壓之下倉惶北進,徑直奔向臨封城南,似乎唯有率眾入城、與守軍會合,方是此時此刻擺脫淳軍追擊、合力助守臨封的上等良策。
「真是蠢極了。」許閎冷冷地罵道,「均賊以為圍我主帥立營之地,我南面兵馬便會回師救援——」他昂然轉身,環視一圈麾下,「夏濱所部今以八千輕騎對均賊四萬兵馬,戰得漂亮;我部現以八百精銳對均賊數千步卒,亦不能失了風采!」

未過多時,整座均營便被淳軍人馬堪稱精準地劈切成了十塊。
說話之間,數千均軍已行近山腳下,卻並未急著向上進攻,只是圍守住山南,四下揚旗、鼓噪喝吼,彷彿隨時都將發起攻勢。
他的問話被扛著令旗的校尉們一層層地傳到騎陣的後面,頓時引來士兵們山呼一般的回答:
那裡尚有借冒淳帥之名、與數千均軍膠著廝殺的八百許閎人馬。
猶如向本已波浪涌盪的湖面上又投入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整個西面戰場以此為中心,人和戰馬一層接一層地被前面摔倒的人和戰馬絆倒在地,血肉和泥,不過一瞬之事。
身後數百名淳軍當即亦搭箭上弦,不敢落後。
豈料許閎兀自點頭,緩緩開口:「正是葉將軍所創的『十切陣』。」他微不可聞地舒出一口長氣,又道:「兩年之中夏濱糾集麾下精兵操練了百余回,終在今日派上用場了。和_圖_書
隨著紅日東升,南面戰事愈酣,初時措手不及、驚亂無方的均軍漸漸回過神來,開始逐步地抵抗淳軍的洶洶砍殺。雖被淳軍切成了散陣,無法將主力大軍盡數集結起來,但均軍仍是憑藉人數上的優勢,且戰且守,將每一個散陣聚成一個小圓陣,又憑藉其過往紮實的步戰操練,慢慢地竟抵擋住了淳軍的攻勢。
早於那些在城南外受阻的均軍回師、與大營西面戰場潰敗的殘部合軍向南遠遁之前,夏濱便已經率麾下人馬奔向臨封城外西南五里處。
不遠處有兩騎向他奔來,高聲喊道:「稟將軍,四下均賊陣中皆不見其主帥纛旗,只怕是被故意掩藏起來了,實探不出那謝崇骨此刻立身何處!」
「城外援軍已遁,城內投誠者不殺有賞!」
這一股均軍來勢猛烈,猶如沙海沸騰,直撲營外。
兩騎便奉令絕塵而去。
亦成功地擊潰了這數千名均軍最後的鬥志。
一聲未落,一聲又起,聲聲如浪層疊而起,數千名均軍于近在咫尺的臨封南城外股粟發抖,不敢再進一步。
隨即傳來的即是士兵的哀嚎聲。
而少數能夠跨馬接敵的均軍士兵卻在衝殺淳軍的同時心生恐慌之情——放眼營中,幾乎每隔十數條營道便可看見縱馬踐踏蹄下敵兵的淳軍輕騎——誰又能告訴他們,此番淳軍前來犯營的究竟有多少人馬,方能如此無畏及囂張?!
「將軍,我部何不分兵趁勝追擊南遁的那些均賊——須知謝崇骨必還在裏面!此時若不趁勢掩殺,說不定明日他們又將捲土重來!」有校尉在側急切進言道。
「飽了!」
夏濱已然發怒,「均賊是連半粒糧草都不願留與我軍,王欽所部既不肯舉降歸順,我等還對他客氣什麼!」
夏濱自后一路催馬繞陣緩行,環視麾下眾人,放聲問道:
天色猶然暗昧不明,遠方雲層之間僅僅透出一抹微弱的光亮。而這第一縷晨曦尚未穿透雲海,便已催醒了那些警覺地睡在馬背上的淳軍騎兵們。
……
面對已然清醒並且開始反攻的均軍,淳軍在一開始那壓倒性的勝勢開始減退,在敵死我傷越來越多的情況之下,戰鬥力亦有所大減。
停頓片刻,許閎又去望這數千人馬所來的方向,「而謝崇骨更不知,夏濱此時此刻在南面戰場上所圖的,正亦是『擊其必救』——今日我軍以少對多,戰的便是一個『亂』字,只消能令眼下分陣集結的均賊再度亂起來,我軍之勝勢便不遠了。」

許閎臉色變了變,「必須報。」說著便轉身選了幾個精卒,令他們立刻策馬南下二十里,找到葉增所部,務必將此消息帶到陣前。
飛馳之中,夏濱松韁引弓,抬臂長射。一枚響箭應力而出,和_圖_書刺耳的銳鳴聲橫擦天際,他同時勒馬直身,向左右放聲大吼:「散!」
隨著城中煙霧越來越濃,一時怔神的淳軍中終於有人反應過來,口中喃喃道:「燒、燒糧……」
他只來得及扭頭自帳帷的縫隙處向外望一眼,下一瞬便被第二輪穿透營帳的銳利鏃尖割破了喉嚨。
士兵們紛紛大聲叫嚷,情緒激動者甚至呼喚同袍共架雲梯,意欲攀爬入城、搶救被燒糧草。
雜草荒長的城外野地上,幾乎每隔幾步便是一個碗口大的陷馬坑。若非兵馬臨近,根本看不清這深掩于荒草之下的玄機。
「馬和人都吃飽了嗎?」
元光十二年四月十七日清晨。
夏濱頓馬,臉孔僵硬,思慮半瞬,隨即揚鞭下令:「在營北之處放個豁口出來,留神盯著均軍的動向。」
鐵甲穿風而過,戰馬濃重的鼻息噴喘不休,八千淳軍輕騎所揚起的塵埃已隨風卷至均軍東面的營砦工事外。
這未說完的半句登時驚醒了一眾士兵——
而這一處淳軍動向分明,馬上便引得附近均軍警覺,竟顧不得再保持用以抵禦淳軍進攻的圓陣陣形,紛紛集兵轉向,意圖追阻由夏濱帶領、正在向西奔行的淳軍人馬。
「這是——」許閎身後有士兵睹之急切出聲,又為不衝撞軍紀而立刻噤聲,但握緊拳頭的模樣卻不掩興奮。

「今日我部的最後一戰,」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山腳下,「便是與許將軍麾下合力,將那些均賊盡數剿了。」
亂軍之中夏濱領兵如火穿風般地馳沖向西,便見西面果然余留兵馬不多,而陣腳紊然不亂,不似其餘均軍陣形,當下更加確定是謝崇骨所在。
這些坑不算太深,卻將好沒過馬蹄骨節,但凡在賓士之中不小心踏入坑中的戰馬,無一不是腿骨立折,再也無法站起來。
從這個高度望去,均軍四萬人馬大營如同碩大的一張沙盤,淳軍的八千輕騎則似怒涌湍流,在觸入沙盤之後流速驟減,又逐漸散作十支分流,井然卻飛快地沿著十個方向滲入沙盤縱深之處。
「葉將軍果然估測得不錯,」許閎回首轉顧眾人,「謝崇骨宿將之名並非虛得,在亂戰之中猶能辨清局勢,抽出兵力突圍向北,用以『擊我必救』。」他又輕揚嘴角,「但他卻不知,這必救之地,卻是葉將軍特意為均賊所設的幌子。」
百支利箭齊聚射向一處,西面陣中馬倒人翻,後面不遠處的均軍見狀更是殺紅了眼,不管不顧地破開淳軍封鎖、齊涌而來。
十里,正是輕騎為衝鋒蓄勢的最佳距離。戰馬的速度、騎手的狀態,皆會在沖馳十里之後的這一刻達到最佳。於此時此刻擊敵,方是未曾裝備人馬重甲的淳軍輕騎最好的選擇。
夏濱同樣大笑出聲,喝https://m.hetubook•com•com道:「沒錯!均賊的腦袋就是這般便宜!若問為什麼?不怪葉將軍小氣,實是那均賊腦袋太好砍、而此番引頸待戮的均賊又太多!嫌便宜的人,可想一想北面張茂及石催二位將軍所部大半年來攻城略地、剿殺均賊無數,葉將軍可賞過他們一個銅錙沒?你們平日里總怨自大軍南伐以來,供我西路軍殺敵陷陣的機會太少,故不得立功求賞,今日此戰,我部需得讓北面的袍澤弟兄們瞧個清楚明白,我西路軍中個個都是奮勇能戰的好兒郎,若論斬敵陷陣,絕不輸他們一分半毫!」
離開亂陣之中的淳軍人馬火速收縮兵力,由夏濱下令,將最初分散縱入大營深處的十隊人馬重新聚合,不再去管西面自亂的均軍,而是擺開一字長陣,自南向東橫甩陣尾,將東部戰場上殘留的均軍兵馬向北傾壓而去。
……
他的話音方落,陣中便有士兵立刻高聲嚷嚷道:「稟將軍,十個銅緇在俺家鄉下只能換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這均賊的腦袋未免太便宜了些!」
這便是葉增最後為謝崇骨所準備的「遠來之禮。」
頭陣中五百支弩箭自馬上向遠處齊發,伴隨著刺透風塵的尖嘯聲,一支不落地拋射入均軍大營。
話音未落,他便率先引弓急射。
日頭逐漸西移,大半天已過。
因怕城頭如此安靜有詐,城下的淳軍士兵們不敢徑直接城,而是一邊輪番叫降,一邊往來搬運,架起一座與城牆齊高的望車,然後選派數名身手矯捷的士兵攀爬上去,欲一探城頭究竟。
失去了戰馬的士兵們依然奮勇,一出營便列陣疾行,所向更是分外明確——大營西北、臨封城西南的那個插滿淳軍主帥纛旗的高丘。
「直娘的均賊是想要燒糧棄城遠遁!」
在城下淳軍大亂的同時,臨封城南的三層城門被從內而外接連打開,一直固守于城中三個多月的王欽守軍終於在此刻奔突而出,披甲馭馬,踏著城南荒野上未冷的援軍同袍屍身,向西遁去。
夏濱回首望一眼越來越多從四面聚力殺向此處的均軍,當下罵罵咧咧地喝道:「此刻還管他娘的那麼多作甚,先給老子齊射了再說!」
兩軍在臨封城外兵戈相交的惡戰,自這一刻正式開始。
自山頭遠望,均營北面的淳軍人馬仿若是抵擋不住均軍的反擊,且殺且退地向兩邊後撤,而均軍立刻便抓住了這一線良機,自西邊遣動數千士兵齊力殺出淳軍馬陣,徑直奔向北面的豁口。
「在西面。」夏濱篤定道,說著揚臂狠狠一揮,令身後數百名隨他血戰的校兵們與他同往,厲聲道:「謝崇骨的首級,斷不止十個銅緇!」
夏濱大吼一聲,待見麾下輕騎紛紛向四下退避,這才又張弓向西補了一箭,然後調轉馬頭猛抽一鞭www•hetubook•com.com,頭亦不回地衝出這亂陣。

戰馬嘶鳴著跪倒在地,掀翻了背上的騎手,騎手落地后滾了數圈,將正從後方奔涌而來、跑在最前方的一名均軍士兵就地絆倒。
這一箭射中了陣邊一名均騎的戰馬前腿。
許閎點頭,「均軍欺我城外步卒無腳力,才敢如此大開城門、縱馬南逃。你即刻領輕騎南下追阻王欽所部,接敵便殺,不必再行招降一事。我率城外一萬步卒入城救火,均賊的存糧,只能搶出多少算多少罷。」他回頭看了看血戰近一日、此時已是疲憊不堪的麾下人馬,神色有些遲疑,卻仍是決意道:「便再辛苦眾位弟兄們了。」
將要接敵之時,他身後有校兵急切道:「將軍莫急,先辨清謝崇骨在何處再動手!」
眾人齊聲大喝。
——所向救主。
至臨封外城南門十箭之地時,夏濱出令壓住陣腳,淳軍人馬漸漸止步,無聲地望著前方奔命似的沖向城南的均軍。
有均軍士兵自睡夢中被驚醒。
而臨封城南那個昨日為均軍所顧忌和懷疑的淳軍長圍缺口,在眼下看來卻如救命坦途一般,令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奮身直往。
再下一瞬,整座大帳被躍馬沖入營砦的淳軍騎兵們砍翻。

「負隅頑抗者,城破即殺!」
這話立刻引起一片鬨笑。
在短暫的惺忪之後,他們漸漸清醒,又個個精神抖擻起來,目中面上皆隱隱透著難以壓抑的興奮。士兵們先是就地飼飽自己的戰馬,然後再紛紛解下水囊、自懷中摸出糜餅,就著口感略澀的水而飛快地吞咽著。
近五箭之地時,均軍人馬之中終於傳來了第一聲戰馬凄厲的哀鳴。
至此,幾乎所有的戰勢走向,皆與葉增早先所計劃的一模一樣。

「撤開!」
「城中糧草被燒了!」
均營緊鄰東面的數十座營帳中那些沒醒的、將醒的、醒了的均軍士兵們,皆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便立刻死在了淳軍輕騎猶如從天而降的長槍、橫刀、利箭之下。
而它們背上的士兵,更將被狠狠摔出數丈之外,身骨斷處,亦不可數。
只怕連之前斥候所報臨封城下僅有兩萬五千余淳軍的消息,亦是不可靠的!
夏濱搖頭,抹了一把額角淌下來的血汗,「南遁之賊,是跑不了多遠的。」他的臉色此時方露出一絲懈意,「不多久,他們便會遇上葉將軍的親兵馬陣,至於是死是活,就全憑他們主帥的造化了。」
當下整個戰勢又是大變。
夏濱在戰場之上四處衝突,翹首遠探,神色急躁,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數百面丈寬的令旗在徐徐升起的朝陽中被人有力地揮動起來,八千匹蓄勢待發的戰馬被身披輕甲的騎手在同一時刻催動,萬蹄齊踏,原野震動,層層塵土隨風卷揚,漫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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