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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君

作者:行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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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三十四章

第二部

第三十四章

「晉王既肯拿出這般多的物資與誠意,何不直接去貢給鄂倫部,請其退兵?繞這麼一大圈來求淳國,又是何苦。」孟守文反問道。
有淳國禮官在此處等候,然後面無表情地引他入內覲見。
都尉鬆了一口氣,感覺這要求聽起來非常簡單,便答應道:「好說。君上要多少個,要多大年紀的,什麼時候要,儘管開口,我王必定能夠滿足。」
於是孟守文緩緩開口:「我所想要的,與鄂倫部所要的,皆是一樣的事。」
晉使亦不催促,靜靜地等待他回話。
孟守文乾脆地回答道:「當初我為了十萬戰馬而與鄂倫部聯姻結盟,已遭世人多議為逐利而忘節。如今若再為了區區錢糧而與晉國交好,試問東陸諸民將如何看待我淳國?晉國縱然積儲甚多,然晉王終歸是看輕了我淳國,以為南伐之淳軍已缺錢短谷至此地步了么?數萬兵馬雖日耗甚多,然淳軍有良將為帥,縱有短難,終不至匱乏不支。」
「良將……」晉使喃喃地自言自語,狀甚欽羡,「淳國能出葉增之輩,確屬國之幸事。」然後他搖了搖頭,「淳王雖不圖晉國錢糧,然既肯通使,想必亦是有所求取,幸望告知。晉國需如何做,才肯換來淳國不再資助鄂倫部兵船?」
面對這一句明知故問,晉使努力按捺住心中的不痛快,回答道:「鄂倫部此番南下跨海進擊晉國北疆,乃是依靠淳國海軍戰船助其運兵方能成行。還望淳國能夠停止對鄂倫部的兵船資助,如鄂倫部無後繼之兵可以倚仗,料想眼下的這些先鋒部卒亦支撐不了多久,不需多少時日便該退兵了。」
都尉驚愕,憤然道:「君上不願與和*圖*書羽族開戰,難道我王便可做這惡人嗎?」
「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對嗎?」將用膳時,她開口問他,「從當初送國書告訴我的父親晉國與羽族私立盟約的時候,你就預料到今天了,對嗎?」
片刻后,他頹然放棄討尋公道,只是問:「如先前所言,二萬金銖加十萬石糧草,可否換來淳、晉二國建交?」
晉使一聽到這個,情緒立刻就有些激動起來:「那些蠻子倘若能夠講些道理,我王何至於……」正說著,他忽而注意到坐在上方的寶音臉色有變,頓時卡殼。
哈日查蓋回答得坦蕩:「我要女人。」
孟守文則微微一笑:「不枉英雄之名。」
都尉方鬆了的那口氣瞬間又提了上來,駭然道:「君上若是要報前仇,當發兵擎粱半島,為何要來找晉國的麻煩?而君上要的這個人,我王又如何能夠獻與君上?!」
饒是孟守文再生性倨傲,在聽到晉使張口便言二萬金銖十萬糧草,亦不禁為之側目,半晌無言。

利刃劈開海風,堪堪停在他的眼角。
在晉使退殿後,寶音一聲不吭地瞧著孟守文吩咐早已安排好的天翎軍親兵一路潛行跟著晉使東出王城、直赴晉都,又瞧著他命人將晉國出使淳國的消息立刻大肆散播出去。
據說晉國自霍北派遣軍中都尉持節出海,鄂倫部大開船陣,直迎都尉上帥艦。
「履現對你的承諾,滿足你心內的渴望——哪怕是你的父親都做不到的事,我亦會為你一一而做到。」
孟守文聞言,笑得更加放肆:「晉王倒會說笑。」神似聽到的真是難得一聞的好笑事情一般。
百名蠻族武和_圖_書士披甲露膊,掌按彎刀,待見晉軍都尉,簡單驗過符節,便將他按倒在地,跪在甲板正中。
鄂倫部兵發南望峽的第二十八日,畢止王庭收到了晉國遣人出使淳國的消息。
晉使眼前一黑,一時只覺世間再無公理可循。
五丈之外,孟守文高坐于王座之上,笑得很是有些惡劣:「晉使遠道而來,何須行此大禮?」
晉使如實道來這段始末,起先平鋪直敘,到最後忍不住咬牙切齒,末了又長嘆一口氣,像是要討回公道一般地問孟守文:「淳王既聞其詳,以為鄂倫部主君此行此舉該當如何評說?」
寶音又問:「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王城政殿中,孟守文隨意把玩著晉使符節,盯著案上唐進思所報之事沉思了一刻有餘,眼內方淡淡露出一絲不出所料的笑意,繼而開口向左右吩咐道:
晉使被人一路敦促著,以最快的步伐自王城東門走至昭明殿百二十級台階下。他只來得及舉目望一眼高處斜聳蔽日的殿檐,便再度被人在後方催促,幾乎是有些跌跌撞撞地攀階而上,終於抵達淳王政殿門口。
孟守文執箸的右手頓了頓,看向寶音,笑而未語,似是默認。
晉使未曾預料之下頓時嚇得一哆嗦,本已為疾行登階而勞累萬分的雙腿更是一軟,不當心便當庭跪了下來。

晉使在下方聽清,險些要當場背過氣去。他極力撫定胸腔內翻滾涌動的氣血,頗以大局為重地站起身來,重新整理衣冠,再作長揖禮拜道:「拜見淳王,王后。我王此番遣我出使淳國,乃是想要兩國重建邦交,為世好之友國。」
當時淳軍橫兵鎖河山前已有一m.hetubook•com.com年又四個月,自元光十一年十月瀾州三國合軍為唐進思所部大敗、退屯關內后,這乃是淳軍頭一回見到鎖河山東諸國再度試圖踏入中州淳國的地界。
「退兵、奉金、資糧——」孟守文終於重新開口,「可見晉王是被鄂倫部逼到絕路上了。晉國欲與淳國修好,是有何所圖?」
哈日查蓋哈哈笑道:「晉王真是與傳聞中一樣的熊包軟蛋。未戰就來求和,連我都為晉軍感到恥辱。」
「呃……」大冷天的,晉使腦門上卻滾出一層薄汗,有些懊惱自己一時情急之下竟忽略了淳王后的出身。他重新斟酌起用詞,說道:「早在鄂倫部兵船觸抵晉國海域之初,我王便派使節前往鄂倫部船陣中會見鄂倫部主君,更以黃金、珍寶、糧秣奉上,希望其能夠見東陸財物而退兵。豈料此番鄂倫部出兵,所圖的根本不是這些東西。」
孟守文看了身側寶音一眼,她自始至終皆在全神貫注地聽二人來往對話,對於提到晉國與擎梁半島的部分格外關注,而臉上亦始終有一絲遮掩不住的渴望之情。
哈日查蓋又說道:「東陸珍寶,兵糧馬秣,晉王以為蠻族人都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叫花子嗎?」
晉使前腳剛出晉北走廊,後腳便遭淳軍斥候追阻,被一路擒回鎖河山西的淳軍大營。待問清了出使緣由,唐進思命人收奪其符節,快馬往奏畢止,啟請王命,隨後再派驛騎南下臨封,將此事一併稟報與葉增知曉。
晉使無論如何都未料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一時怔忪,半晌回不過神來。
「這兩年來,晉國海軍幫了擎粱半島的雲氏羽族不少的忙,想必二族關係非比尋常。」和_圖_書
晉使拭汗喘氣,正了正衣衫,昂首邁入殿中。然而方踏了一隻腳進去,兩列雪亮鋒利的戟刃便沖他迎面逼來,持戟甲士聲音洪亮震地:「迎晉使上殿!」
哈日查蓋說:「我不願再與羽族開啟戰端。而你晉國與羽族阿格斯城邦結立盟約,自然應該知道我要的這個人身在何處。」
周遭百名蠻族武士亦跟著哈哈大笑。
「這……這真是……」他長吁短嘆著,負袖跺腳,回身東望,連說數句:「做不得主,做不得主啊……」
哈日查蓋居高臨下地看著都尉,沾血的馬刀仍舊穩穩攥于掌中。
都尉咬牙不語。
最終晉使緊皺著眉頭,再次長揖向孟守文,禮道:「容我歸國,詢我王之意。」
突襲而來的刀光令他噤聲,自原先斷指處流出的鮮血與甲板上殘餘的冰涼海水混為一體,已將他的手掌淹濕。而他不自禁地握起雙拳撐在甲板上,雙手無法克制地顫抖著。
哈日查蓋雙目炯炯地盯住都尉,「兩年前雲氏羽人從擎粱半島出兵攻佔瀚東四港的領軍之人——我就要她。」
晉使似乎難以啟齒,躊躇少傾,方無聲嘆了口氣,隨後一五一十地將滿肚子的苦水倒了出來。
然後他說道:「二十日。不然,提兵來見。」
晉使的面色略顯尷尬,「我王乃是真心實意,還望淳王熟思之。」
寶音隨坐他身側,看著座下堪稱狼狽不堪的晉使,亦覺得很是好笑,不禁轉頭去看孟守文,用毫不避諱的音量問道:「我父親發兵去攻打的,就是這個可憐人的君上嗎?」
「淳王若能摒棄舊怨,與我王重新修好,我王即會令鎖河山東之晉軍即刻退兵。」晉使回身揚臂,指向東面:「我和圖書王更為淳王準備了二萬金銖,外加十萬石糧草,眼下皆屯備于晉北之東,只待二國盟書落印,便可日夜輸往淳軍南伐大軍前線。」
都尉痛得渾身發抖,看著面前這個令整個瀚州南部朔方原聞風喪膽的鄂倫部主君,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王此番為君上準備了東陸珍寶、兵糧馬秣,還望君上能夠不計前嫌,儘早退兵。」


「通使。」
孟守文放下銀箸,輕輕伸過手去握住她的,打量著她臉上一半企望又一半擔心的神色,回答她道:
將笑意淡淡一收,孟守文正目視下,語氣微諷:「晉王正值壯年,豈會如耆老一般前事今忘?西發海軍來攻淳國北疆,隨陣攜裹羽族船陣,欲助其北上攻打淳國邦交之鄂倫部,奉天啟裴賊詔命與瀾州休、彭二國合軍西出鎖河山,戰淳軍于山關之下,自淳國南伐以來更是將大軍屯于關內,毫無退兵之意……這些事情皆是這一二年間晉王所為,而今卻欲與淳國重新修好,這若不是說笑,又是什麼?」
都尉問說:「敢情君上明示,此番出兵晉國究竟想要什麼?」
一名四十來歲的蠻族男人自持馬刀,踱步上前,扭過都尉的雙手,眼不眨地削斷他的兩根小指,然後將斷指丟入冰冷的海水中,負手看著因驚懼暴痛而掙扎呼喝的都尉,冷冷一笑,道:
孟守文未計較他方才的用語不恭,僅道:「願聞其詳。」
晉北走廊之富饒多糧,與銷金河上游之盛產黃金,正是晉國代代立世之本。雖然瀾州地貌複雜氣候寒冷,華族又曾與羽族爭擾多年,但任是東陸王朝誰主天下,都不會輕視晉國這一塊封地的重要性,便是緣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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