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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風從哪個方向來

作者:玖月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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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破碎路 第十六章 驚險

上卷 破碎路

第十六章 驚險

程迦盯著他看,汗水迷了眼睛,她轉身就往北方走。
彭野站起身,俯視著胯|下的女人,冷笑,「我他媽不就被你日了嗎?」
店裡人來人往,都沒地方站。
走了沒一會兒,她突然意識到不對。
彭野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就笑了笑。他蹲在她身邊,和她一起吃面。
程迦抹了抹眼睛上的灰,想起什麼,站起身探頭去看懸崖底下,脖子還沒伸出去,彭野猛地一把將她扯回來。
程迦坐下時,摸了下桌子和椅子,黏黏的一層污。
彭野把她扶坐起來。
「程迦。」彭野在背後喊她,她不聽。
「你這人怎麼回事啊……」程迦反抗,掰彭野的手。
彭野:「……」
失控的吉普車衝破柵欄,黃沙漫天。
程迦微微皺著眉,臉頰泛紅。
彭野又覺自己真沒事找事,說:「你還是矯情吧。」
彭野挑了一堆,遞給老大爺稱。
彭野上前去窗口點了兩碗面,一碗加牛肉。
回頭又見攤子旁擺著一個多餘的蒲扇,問:「那蒲扇賣嗎?」
又有位大漢走出來蹲下吃面,程迦扭頭見他碗里也沒有,這才意識到,面里有肉並不是標配。
程迦抿起嘴唇,烈日照得她睜不開眼,「那你準備去哪兒?」
他跑步追上來,程迦拔腿就跑,可沒幾步就被彭野扯回去。
「你竟然用這種爛招!」
彭野看一眼,沒興趣地冷淡道:「自己會好。」
「是嗎?」程迦回頭,她剛才的位置此刻坐上了一男一女。
他看向外邊,斜對門有家賓館,第一層開了個酒家,環境看上去不錯。
沒有多餘的話。
「什麼?」
沙丘軟軟綿綿,一踩一個坑,極耗體力。
到了涼棚,老大爺見兩人回來,舒了口氣,嘆:「你們是不是惹著什麼人了啊?」
彭野也沒還回去,嗤笑一聲,問:「能再矯情點兒嗎?」
彭野把她扯回來,用力摁在地上。
中午的荒漠里,溫度升得很高了,高原上熱氣蒸騰。
彭野奇了怪了,「你笑什麼?」
彭野看她那樣子,看了幾秒鐘,忽然極淡地哼笑一聲。
「快八點。」
程迦擦了擦頭上脖子上的汗,扭頭看彭野,「我們走吧。」
「我沒想跳。」
彭野回頭一看,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也沒說。
她真不知道,也沒多想。
彭野拿了找零的錢,走過去抽出餐巾紙,給她擦桌子。
程迦喜歡穿著高跟鞋。他一見這雙鞋子,很多感覺就會浮上來,比如她如玉的腳踝,蛇形的妖媚的文身。
他微微皺眉,往一旁走了幾步,這下,他看見有個人影在車那邊晃動。
程迦仰頭,「怎麼了?」
程迦蹺起二郎腿,斜側著身子看他,「你擔心我哪兒沒恢復呢?」
程迦被飛舞的黃沙迷了眼,本能地摸索著撲上去摟住他脖子,彭野抱住她的腰身,把她摁護進懷裡,蹬一腳車窗,飛身倒向地面。
程迦看了他一會兒。
「程迦!」
彭野淡淡道:「賣了也不值你拿命去換。」
彭野不回應地起身,並沒忘提著涼薯。
「怎麼?」
如果黑狐沒發現相機丟了,他和程迦這一路過去,一路都是黑狐的目標。
程迦望著計價器上飆升的數字,抿緊了嘴唇。
烈日當頭,程迦站在原地,沒動。
身後有人走上來,程迦為了避讓,不經意往彭野身邊貼了貼,道:「我們不是沒錢嗎?」她仰著頭,白皙的臉頰離他很近,表情看上去很認真,甚至有點兒嚴和-圖-書肅。
程迦道:「彭野你個狗日的!」
太陽曬得她很熱,她抹了抹臉上的沙土,把衝鋒衣脫下來蓋在頭上。準備起身時,彭野忽然冷淡地問了句:「那天為什麼想跳崖?」
「那群敲詐犯不等我們了呢?或者黑狐搶在前邊了?」
從流風鎮往北走十多公里,就又進入可可西里。
程迦一眼看見山坡下的急轉彎懸崖,立刻坐起身,異常冷靜地用力扭車門,打不開;降車窗,沒動靜。
玻璃門外,幾個粗獷的漢子蹲在台階上,端著碗吃面。
程迦上車時挺有精神,可車晃蕩沒多久,人還是睡著了。精神再好,身體也是累得吃不消的。
彭野咬著面,沒有回答。
風從崖底吹上來,拂去黃沙,露出高原上湛藍的天空。他的眼睛冷酷而隱忍。
狂沙瀰漫,彭野的頭髮臉上全是沙塵,連睫毛上也是。程迦微眯著眼看他,不明白他忽然間爆發的怒氣是怎麼回事。
彭野單手把她從車窗拎提出來。
「嗯。」彭野應著,希望那群「被刮花了車的車主」沒對相機動主意。
彭野正專心吃面,嫌她吃個面事太多,回答不太耐煩了,「你先吃,吃不完再說。」
「太遠了,你走不過去。」彭野說。
這話把彭野刺|激得冷了臉,他握緊她的手腕,往回拖。
她問:「來得及嗎?」
如果黑狐發現相機丟了,他和程迦在路上是安全的,可去到村裡,就得和黑狐的人加一群敲詐犯搶相機。
「又不是豬啃過。」
程迦不願他想多,說:「這兒的人太實誠,一碗面頂我們那兒三碗。你想撐死我啊。」
他無聲地笑了笑。
「你說什麼?」
山坡下是急轉彎的懸崖。
彭野平靜地看著她。
彭野吃完,看她剩了大半碗。
她沉默幾秒鐘,長長地嘆了口氣,說:「我們是真窮啊。」
「木子村在北邊。」程迦說。
夜裡有程迦在,他完全沒自制力可言。昨晚,他只睡了兩三個小時,但睡眠出奇安穩,所以醒來時整個人精神十足。
程迦:「……」
彭野卡了一秒鐘的殼,說:「我睡得很好。我擔心你身體沒恢復。」
彭野趴在車頂,程迦看不見他的臉,只看到他的手肘一次次生生砸向玻璃,蛛絲一點點擴散,白花花的玻璃紋路上滲了血。
程迦喝完水,問老大爺:「離這兒最近的鎮子村子在哪兒啊,能找著車的。」
「他都說了,他們村子里只有牛車,一去一來兩個小時,我們都可以走一半的路了。」
彭野又問:「為什麼用刀割自己的脖子?」
彭野去端面,程迦看窗口裡遞出兩個大碗,起身跟過去,「我幫你。」
日頭更曬了。
她把碗里的肉夾給彭野,說:「我減肥。」
彭野道:「你看我會不會放你在正午走沙漠?」
洗臉刷牙后,彭野提著行李箱下樓。他看出程迦擔心時間不夠,拍拍她的肩,說:「沒事,來得及。」
彭野握著方向盤,一時無語。
巨大的玻璃撞擊聲在耳邊炸開,程迦抬頭看,玻璃上起了蛛絲網。
彭野嚼著麵條,含糊道:「不要緊。」
彭野大步朝車那邊走去,走了沒幾步,那人影突然轉身逃走;彭野瞬間加速,飛奔而去。
她轉身,走到他身邊,抱住他的腰身,說:「咱們都別越線,行嗎?」
彭野過去看,攤子上擺著洋芋玉米之類的蔬菜,都不太新鮮,倒是那堆涼薯和_圖_書賣相不錯,擱手上掂一掂,沉甸甸涼絲絲的。
彭野摸著方向盤,想了想,說:「你吃不習慣藏菜,還是麵條吧。」車開出巷子,停到一家麵館門口。
彭野淡淡笑了笑,繼續吃面。
彭野把她剩餘的面吃完,想給她再找點兒吃的。程迦沒胃口,說不想吃。她一心只想拿相機。
程迦說:「我不餓。」
程迦說:「你笑什麼?」
旁人走過去,程迦就後退了一步,說:「就這兒吧,那酒家看著空蕩蕩的,沒人去,或許不好吃。」
彭野不說話了,把殘破的箱子拉出來,說:「精簡著挑。」
程迦笑了笑,手伸過去,捏他的下巴。
她抱著他的身體,手還抓在他的背肌上。
「瘋子的確打了你,踢了你,也掐了你。但我問過他,他在你脖子上割第一刀后,你赤手搶下了他的刀,他被你嚇跑了。程迦,後來你脖子上多餘的傷,是從哪兒來的?」
彭野開動汽車,叮囑道:「還有好幾個小時,你休息一會兒,昨晚沒睡好。」
彭野拿出來,直接甩到程迦頭上,冷淡地說:「擦擦臉降降溫。」
「沒事。」彭野搖搖頭上的灰,也坐了起來。
程迦道:「你平日里見的不都是村姑嗎?」
彭野猛地回頭,鑰匙還在他兜里,可吉普車正緩緩朝山坡下滾去,漸漸加速,越來越快,沙石塵土飛揚尾隨。程迦仍安靜地靠在副駕駛上沉睡。
「程迦!」彭野捶打車窗玻璃。
彭野語氣有些冷淡,說:「我們想錯了。」
「想錯什麼了?」
彭野說:「丑。像村姑。」
程迦立刻飛撲上去,抱住彭野伸進來的手臂。
程迦說:「我不知道。」
彭野看了她很久,她一直沒醒。直到窗外傳來早市的嘈雜聲。彭野抬頭看了眼太陽的位置,目測大概早上八點。
彭野垂眸看著金色沙子上的黑色高跟鞋,抿緊唇。
彭野突然回身,抓住她的雙手,把她轉過來,摁趴在地上。
彭野跟在車外捶車門,吉普車越來越快,在沙路上顛簸,程迦飛快爬起來去試另外三個車門和車窗,都被鎖死。
他把車停下來,程迦歪頭靠在椅背上,安靜地睡著。
彭野說:「太熱,你走不了。」
「嗯。」
「嗯?」
老大爺指了指,「那個沙漠,筆直,北邊,七八十公里。」
高跟鞋也扔了,掉在彭野腳邊。
「開門!」
彭野抿緊唇,喉結極輕地滾了一下,在隱忍。
彭野察覺,「怎麼了?」
老大爺又問:「小兄弟,這蒲扇還要不?」
「程迦。」他貼過去,在她耳邊喚她。
黑影從天籠罩而下,程迦立刻抱住頭保護自己。
「趕路吧,來不及了。」她仰頭看他,問,「現在該往哪個方向走?」
彭野說:「這邊人多是因為便宜。」
程迦微微皺了眉,問:「你怎麼了?」
彭野:「……」
彭野解開她外套的扣子,把車窗搖了下來。
沙塵飛揚,撲了程迦一頭的沙。
彭野臉色不太好,頭皮都是麻的,程迦卻二話沒說,捧著碗走出去。走到門口,撞了撞門,回頭看他,「你幫我推一下啊。」
彭野雙手抓著車頂上的行李架,整個人倒立起來,車身顛簸著,他突然倒下來,大力一腳踢向副駕駛座的玻璃。
正是上午熱鬧時,街上什麼都有。壯漢,小孩,蔬菜擔子;農婦,老頭兒,馬牛羊,熙熙攘攘從程迦面前走過。
天氣更熱了,他口乾www.hetubook.com.com舌燥,嗓子冒煙。
程迦道:「等你想辦法,我的相機都被人賣了。」
早市上人來人往,開車出去是龜速前進,經過煮奶茶賣乳酪的攤子,彭野問:「吃點兒早餐?」
她定定看了他幾秒鐘,可能不太習慣彼此親近的距離,她回頭望了望陽光,聽見外邊隱約有人聲,問:「幾點了?」
程迦道:「我要找相機。」
木子村開車去要繞彎路,得走幾個小時;如果步行,可以走直線,還是得好幾個小時,但比開車慢不了多久。
是沒辦法找車了,程迦問:「這兒離木子村遠嗎?」
「紮營時你吃得挺多。」
她睫毛顫了顫,隨即,緩緩睜開眼睛,淺色的眼瞳,平淡而平靜。
走了幾步,他回頭看看扔在地上的幾雙鞋,以備不時之需,把鞋帶拆了下來。
彭野擱手裡搖了搖,風很大,還能給程迦擋太陽。
而程迦在副駕駛上。
他穿了內褲,走出來穿衣服。
「這麼遲?」她微微皺眉,一下子起身翻下床,從地上拿起衣服穿上,又把七七八八的安全套撿進垃圾簍。
無垠的金色沙漠里,兩個同樣穿著黑衣的人僵持著。
彭野立刻上前,給她推開玻璃門。她抱著大碗走出去,蹲在店門口,胡亂咬開一次性筷子上的塑料袋,埋頭就開始吃。
她問:「老闆是不是忘記給你碗里放肉了?」
程迦抿抿唇,問:「這麼說,只要給錢贖回林麗,相機就一併回來了?」
彭野好笑道:「怕別人聽了笑話我,所以聲音這麼小嗎?」
程迦皺了眉,端著碗走過去要把位置搶回來,還沒走到跟前,腳步就停了。那男的只有一隻胳膊,女的是個孕婦。
程迦全身都是汗,臉上脖子上的濕T恤很快被蒸干。
彭野騎在她背上,把她的手扣在背後,拔出鞋帶把她手腕綁了起來。
「換一家店。」彭野微皺著眉。
程迦皺眉,「我都吃剩的,你還怎麼吃?」
彭野和程迦往茅草棚子那兒走。
程迦拍拍鼻子上的灰,往彭野身邊靠近一步,低聲問:「相機不是被拿走了嗎?為什麼還是有人追殺我?」
彭野滑到擋風玻璃上,一手攀住車頂,一手用手肘砸副駕駛玻璃,程迦立刻迴避到駕駛座,她扭頭看一眼車前方,車速越來越快,離急轉彎越來越近。
程迦看了他半刻,想撥他的手臂過來看,結果被他打開,說:「沒事。」
一次一次,車窗終於開了個洞,彭野再度下力狠砸,玻璃飛濺。
「以後別做這種事。」
坐下一會兒,老闆喊面好了。
程迦看向彭野手肘上的血漬,說:「你手傷了。」
「彭野。」
程迦站起身了,問:「哪天?」
程迦吃了幾口,發現不對。
彭野找大爺要了個大瓶子,裝了水帶著。
彭野扭頭,盯著那扇子看了幾秒鐘,抿著唇上去,說:「要的。」
大爺說:「你們這都走到沙漠中心了,咱們村離這兒得走一個小時,只有木板車。要找車啊,最近的也只有木子村。」
程迦立刻從地上躥起來,「你沒事吧?」
程迦往面里加了點辣椒,問:「怎麼了?」
給錢時,他回頭看了一眼,程迦半邊屁股坐在凳子上,很拘謹。手平放在兩腿上,沒碰桌子,腰板挺得筆直。
「林麗遇到的是普通的敲詐犯,不是黑狐的人。」
程迦道:「我就看看下邊……」
程迦來不及心慌手抖,迅速在車裡找鎚子鋼管之類的和-圖-書硬物,可是一無所獲。
以及愛的過程中她的腳踢蹭著他的小腿,她的腿纏在他腰上時,鞋跟摩擦的痛感。
「怎麼不要緊?」
她微微擰眉,望著車前慢慢蠕動讓開的人群,隔了幾秒鐘,扭頭問:「你餓了嗎?」
沒了車,在沙漠里跋涉,很多東西都不能要了。程迦把化妝品護膚品全扔了,衣服也都扔了,只留一套換洗的,雪地靴登山靴全扔。
黃沙在窗外飛速流逝,程迦一眨不眨地盯著玻璃上的血花。
程迦停了,扭頭看他,微斜著眼睛。
她搖搖他的下巴,說:「美色|誘人。」
彭野揚揚下巴,「外面。」
到了底下,程迦見到了她的車,撞得稀巴爛,正在冒煙,上邊覆了一層沙。
程迦趴在沙丘上掙扎,全身扭來扭去,「彭野你發什麼瘋?」
彭野沖向滑下坡的吉普車,跟車狂奔,他用力拉車門,車鎖了,門打不開。
「怎麼突然想起這個?」
「對付你特別實用。」彭野綁好她的手腕,稍微起身,下手粗暴地把她正面翻轉過來,她的頭髮在沙地上飛。
「程迦。」
彭野過去車邊,先把程迦的葯找出來,又把早晨買的水也找了出來。有一瓶破開,澆濕了幾件T恤。
程迦吃了幾口,不知想到什麼,筷子往碗上一擱,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彭野似乎看見了涼薯。
說完,人就笑了。
彭野沒坐,拎一把將要坐下的程迦。
兩人於是出發。
彭野回頭,他戴著帽子,帽檐下一雙黑而長的眼睛微眯著,看著程迦。
彭野道:「偷東西的。」
程迦:「……」
剛才那個人影在車上搜索了一陣,是在找相機。他們離開流風鎮又返回,不知黑狐的人會不會發現蹊蹺,從金偉那裡問出什麼。
程迦看一眼,說:「算了,就在這兒吃吧。」
程迦推開滿是油污的玻璃門進去,館子店面很小,牆麵灰里透黑,店裡擺著簡易的塑料桌椅。透過收銀台的窗口,可以看見裡邊烏煙瘴氣的廚房。
程迦說吃不下了,彭野臉色不太好,沉默一會兒,問:「不好吃?」
到了上午十一點左右,路過一個黃土山坡,彭野意外看見不遠處有個茅草棚子,一個老大爺坐在裡邊扇著扇子賣蔬菜。
他一睜眼就看見了陽光和程迦,她枕在他手臂上,安然睡著。
程迦抽了幾口,更沒心思吃面。可想了想,還是強迫自己吃了半碗。
程迦一下子睜開眼睛,醒了。
她扭頭撲過去拉手剎,還是沒用。
彭野把自己墊在下邊,摔在地上。慣性衝擊下,兩人高速滾下山坡,被破裂的防護欄卡住。彭野悶哼一聲,痛苦地皺了眉。
車窗上狠狠一道撞玻璃的聲音,可徒手怎麼敲得開車玻璃?程迦回頭,窗外,彭野不見了。他跳上了高速賓士的吉普車頂。
彭野帶著程迦去車裡找東西,下山坡時,程迦遠眺一眼,烈日下一望無際的金色沙漠,似乎能看見熱氣蒸騰。
彭野俯身貼住她的腦袋,冷笑一聲:「彆扭,別撩,小心我在這兒辦了你。」
「來得及。」彭野下了床,走到洗手間,摸一摸掛在架子上的內褲,幹了。
吉普車墜落戈壁灘,砸出巨響。懸崖底下升騰起大片的沙土蘑菇雲。
彭野道:「要走也等太陽斜了,傍晚再走。」
程迦已迅速收拾好自己,正收拾箱子。
程迦停下,不走了。
程迦沉默,良久,道:「你也別再做這種事。」
「山谷上。」彭野嗓子很沉,https://www•hetubook•com.com和著呼嘯的風聲,聽著沒有任何感情,「你為什麼想跳崖?」
他從包里抽出繩子捆她的腰,捆得牢牢的。
還在想時,蹲在地上的程迦勾手把鞋子撈了回去。她把另一雙徒步鞋給扔了。東西裝進一個背包,彭野背在肩上,說:「走吧。」
程迦看他一會兒工夫吃了大半碗,又看看自己碗里,說:「這面太多,我吃不了,你分一半過去。」
彭野無奈地笑了笑,說:「人多,你一起身,位置就被佔了。」
潛意識裡因丟失相機而壓抑著的躁鬱,在昨晚的愛里得到平復,她回歸常態。
他跑過了吉普車,追向那人,直到身後那位老大爺驚慌地大喊:「回來!你的車!回來!」
程迦道:「我走得了。」
「路上或許得買汽油,不知道錢夠不夠?」
他拿過來,從程迦身後走過,一把拍在她頭上。
彭野表情平靜,但顯然不想和她說話。
陽光灑進來的時候,彭野醒了。
老大爺道:「那個都爛了,直接拿走就成。」
「你怎麼了?」
店外人聲嘈雜,店內熙熙攘攘。
他認真看著素顏的她,比平日里年輕,眉目都是淡淡的,唇色也淡,皮膚白得透明,臉頰上有一兩點淡淡的小雀斑。
程迦頭上頂著蒲扇,濕T恤搭在臉上當防風罩。
「我昨晚睡得很好,你沒睡好嗎?」
「……」
「走啊。」他說。
彭野冷著臉,沒說話。
程迦轉頭看彭野,表情有點無言的迷茫,「我們上哪兒吃啊?」
車外黃沙瀰漫,塵土飛天。
程迦抿抿唇,「那天,我不該沖那兩個嬉皮士潑汽油。」
氣溫很高,程迦還是得把自己捂嚴實,不然會被烈日烤傷。她胸前後背早已密密麻麻地冒汗了。
「就再想辦法。」
程迦不和他講了,扭頭看牆上黑筆寫的菜單,說:「我要一碗拉麵。」
程迦摘下來擦臉和脖子,風一吹,頓時一陣清涼。但這清涼很快被熱氣熏走。
那面味道不怎麼好,湯水又多,碗又重,程迦吃了沒幾口就手酸了。她把碗放在地上,點了根煙抽。這一點煙,街上瞅她的行人更多了。
「去那老大爺的村子里看看。」
微風吹著她的額發在飛,他給她捋了幾下碎發,才下車走向茅草棚子。
離開鎮子時,彭野去加了趟油,一下子三百多塊錢就沒有了。
「那是例外。」
程迦譏諷道:「那我得養著你,不然你晚上沒力氣。」
這人要是窩起火來,還真是讓人頭麻。
程迦深吸一口氣,很冷靜地勸他:「彭野,咱們各走各的,行嗎?你現在管太多了,我不喜歡,也不需要你負任何責任。真的,那是我的相機,我管就成。」
「謝謝。」程迦說,也不管那杯子粘著茶漬,水裡漂著葉梗和灰塵,抬起來一飲而盡。
黃沙從半空中緩緩降下來。
等待的工夫,他不經意回頭看他的車。這一回頭,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知什麼時候,車窗玻璃搖上去了。
她拗不過他,也懶得在大街上跟他推來搡去,於是把面卷在筷子上一口吃下去。
彭野一路安靜開車,沒有打擾她。
程迦想起他們從昨天下午就沒吃東西,且他還消耗了一晚上,她說:「停下來吃點東西。」
「我們不是在往北走。」
程迦皺著眉,因車內溫度過高而面頰潮|紅,她不太安穩,在半夢半醒之間。
蒲扇是破的,中間剛好卡在程迦頭髮上。
老大爺給兩人倒了水,說:「天太熱,趕緊喝點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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