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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T恤還沒幹透，濕濕地貼緊他的身體。

彭野彎著腰低著頭，問：「你想唱嗎？」

年輕人聲音不好聽，調也上不去，基本靠喊，一嗓子又一嗓子，唱到「心還在」時，一長串撕心裂肺的破音。可捧場的人還挺多，圍成半個圈鼓掌叫好。

程迦跟在他後邊進屋，落了鎖，轉身，他已貼得很近，高大緊實的身體抵著她。

電視開著，樓下在喧囂，他和她卻沉默安靜。

街上有摩托車開過，女人嬌俏地小跑起來。

他微微頓了一下，沒有回頭，繼續給自己拆繃帶。

彭野說：「你也很厲害，也看不出來。」

站街女攔住男人的去路，嬌俏地問：「先生，需要我陪嗎？」

「……」彭野笑了笑，把車鑰匙擰出來，「那也夠。」

彭野淡淡彎了彎唇角，說：「出去走走。」

「嗯？」

程迦道：「那就算了。」

夜裡的熱風托起她的頭髮，在她白皙的臉頰邊飛舞，她的眼神平淡而安靜，看著他。

晚風清涼，她抓抓半乾的頭髮，吐著煙圈。

彭野有點兒無奈，剛要開口，程迦說：「別糊弄我。」

程迦還是沒聽清，卻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皂莢清香。

「那很多年了。」程迦夾著煙，歪一歪頭，濕發從肩膀垂下，「在北京做什麼？」

她冷哼一聲，「笑什麼？」

彭野還是漫不經意地嗯了一聲。

程迦盯著她看，她也看到了程迦，友好地微微一笑，然後理了理頭髮，擦肩而過，往她後邊去了。

我的牽挂我的渴望直至以後

「搖滾」人群越來越多，他們已在人群內層。

程迦想起阿槐來的那晚，她獨自坐在房間，抽著煙看電腦上彭野給她拍的藏族服飾照。而在灶屋裡和彭野四人一起拍的照片，沒了。

程迦吸了口煙，問：「你去過上海嗎？」

沒一會兒，彭野光著上身出來，整個人都濕漉漉的。

周圍的一切模糊成了背景。

他沉默無聲地喝了幾口水，把水瓶遞給她。

程迦問：「最便宜的多少錢？」

站了好一會兒，彭野說：「走吧。」

彭野說：「不認識還有人大老遠從上海跑來找我睡。」

彭野直起身，牽住程迦的手。

彭野哼出一聲笑，「難為你看得到。」

她拿起筷子吃面，過半秒鐘，說：「林麗脫險了。」

程迦抓住他的腰，踮起腳尖湊近，說：「我想回去了。」

「沒什麼長處，就觀察力能湊合。」說到這兒，程迦微擰眉，「如果那天在客棧屋頂看到可疑人，我一定會察覺。」她多少有些費解，「奇怪的是，在獵戶木屋裡回看照片，也沒發現。」

程迦琢磨一下，道：「沒想到二十六塊還挺多。」

彭野把水吞進去，道：「講價這事兒你不擅長，以後多跟石頭學學。」

程迦抓抓濕漉漉的頭髮，隨口問：「你喜歡小孩？」

程迦問：「你剛和那女人說什麼了？」

老闆娘嘴快道：「不能更便宜啦，你看，我和-圖-書們家是這附近最乾淨的，小姑娘洗床單拖地幹得辛苦嘞，我要給她開工資的。」

「沒評委！怎麼知道唱得好不好啊？」

過了一會兒，彭野給自己綁好了傷口，手掌落下去，覆在腰間她的手上，輕輕揉捏了一下。

程迦不耐煩地道：「你還有什麼事？」

遭人踢打掌摑，她一聲不吭，不給旁觀卻無能為力的他更多痛苦。

「老闆說！聽著樂就是好！」

彭野抬手拍拍她的背後，程迦扭開身子說不用，彭野於是低頭一口煙吹在她臉上，程迦皺起眉又是幾聲咳嗽。

程迦無話可說。

她又想起今天下午。

彭野稍稍一愣，笑了笑，沒答。

小鎮上娛樂不多，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歡樂。不像程迦看過的晚會，表演完了，觀眾冷淡地看著，稀稀拉拉拍幾下掌；也不像程迦聽過的音樂會，樂手們齊齊起身鞠躬時，聽眾早已開始散場。

程迦說道：「問你話呢。」

她濃妝艷抹，四處張望，沖路過的男人們柔笑，在招徠客人。

吃完面出去，天已經黑了。各家餐館鋪子前亮起小彩燈，夜裡涼快，出來的人也多。

那煙又劣又烈，程迦開始不太習慣，抽一口咳幾聲，刺|激得眉頭都皺了起來。

程迦點了根煙抽，走了沒幾步，彭野說：「我去買瓶水。」

「等一下，程迦。謝謝你啊。救我的事，謝謝你；照片的事，也謝謝你。」

彭野說：「不認識。」

日光昏暗，老式電視機里，男女說著情話；百葉窗外的街上，人聲嘈雜。

「她很會叫。你差了點。」

程迦說：「嗯，時間不夠。」

他的手頓了一下，隨即，「沒那麼嚴重。」他揉揉她的頭髮，笑了笑，「也沒少塊肉，多大事？」

他和她緊緊摟抱在一起，好像明天的太陽不會再升起。

太陽已經下山，空氣依然燥熱。但不用再穿外套戴口罩，倒一身輕鬆。

程迦倚在洗手間的門框邊看他的背影，他擦著手臂，背上線條緊繃，因為擦手的動作，身子微微晃動著。

雨少，乾燥，小鎮髒得灰濛濛的。

傍晚時分，彭野和程迦到了青藏公路附近的一個小鎮。

程迦接過來，他鬆了手，錯身從她邊上走過，進了洗手間。

這碗面，程迦同樣吃了個精光。

程迦仍平靜地看著他，耐心等待著。

彭野看了她很久，樓下有女孩走過，輕輕哼唱著那首未完的歌：

彭野說：「這家。」

眾人喝彩：「好！」

百葉窗里偶爾閃過的摩托車燈光。

彭野拆著筷子，眼睛卻盯著她，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問：「在看什麼？」

懷裡的女人睡著了，睡顏安靜，竟有些脆弱。她側著身子，手還摟著他的腰。

她一堵，林麗卡殼了。

黑狐的人在哈哈大笑中離開。

程迦背靠門板，仰起頭。

他說：「沒斷胳膊少腿，好事。」

「很軟。」彭野說。

程迦鬆開他，「好。」

彭野張了張口想說ｈttps://ｍ.heｔｕｂｏoｋ•cｏm.cｏm什麼，最後又只是笑出一聲。

原來是鐘點房。

彭野好笑，「不都一樣嗎？」

「嗯。」彭野淡淡道，「那會兒5號線還沒通。」

房裡的氣味也是簡陋的，百葉窗外音響換成清婉的女聲。

「這晚夜沒有吻別，仍在說永久。想不到是借口，從未意會要分手……」

兩人都沒說話。

彭野點點頭算了解。

他被打被辱，她不看，不哭，不叫，也不求，不給旁人可憐他、看他笑話、看他無力。

彭野皺眉，「什麼意思？」

彭野摸了摸鼻子，只笑不答，隔了一會兒，道：「不過……」

程迦拇指往後指了指，道：「剛那邊有家四十塊的。」

現在是吃晚飯的時候，燒烤炒菜吃不起，兩人找了家蘭州拉麵，六塊一碗，上兩碗。

彭野和她說了什麼，是笑著的。

彭野問：「她和你說過？」

西晒的房間里沉悶而燥熱。

彭野問：「你們那兒多少錢一碗？」

程迦拿過煙，轉身就拆開拿一支抽，剩下的扔給彭野拿著。

可此刻這樣安靜相擁的機會，也只剩今晚。

程迦停下，站在人群外沿看那唱歌的年輕人，彭野跟著她停下。

離招待所不遠的地方有家飯館，門口除了餐桌椅，還擺著影碟機、電視和音箱，放著流行歌曲，有個年輕人握著麥克風唱信樂團的《死了都要愛》，音響震得人耳朵聾。

得，年輕人繼續唱《One Night in北京》，越發扭曲詭異。

彭野走過去蹲下，輕拍她頭髮上的塵土，她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彭野，我欠你一條命。」

她因散著頭髮，不經意微微偏著頭，看上去竟比平日里嫵媚。

隔著煙霧，她看見路對面有個女人，個子嬌小，體型豐|滿；穿著白色弔帶紅色短裙，配黑絲和高跟鞋。

她抬頭看彭野，說：「要這個。」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佔有

車開近了，才看見孕婦身後擋了幾個字：「3小時。」

老闆從夾子上拆下玩具，小孩兒大聲抗議：「不是那個，我要的是紅的！」

「程迦……」

彭野欺身過去，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程迦說：「那我們就只剩二十六塊了。」

「我和她說，你先來的，我答應做你生意了。」

程迦坐下了，說：「比我們那兒便宜。」

程迦道：「你說話之後，她看了看我，笑得很奇怪。」

「是嗎？」程迦一隻手落下去，摸摸自己的手背，道，「我不覺得。」

鄉鎮街道很窄，很久沒修過路，路面坑坑窪窪，到處是垃圾。

往前邊一點，有家看上去還算乾淨的招待所，六十塊一晚。

彭野說：「那個看上去沒這個乾淨。」

他從未遇到過她這樣的女人。

「為何只剩一彎月，留在我的天空，這晚以後，音訊隔絕……」

「不過什麼？」

洗手間里傳來水聲，程迦喝了幾口水，一天的顛簸，泉水都變得燥熱。和圖書她擰好水壺，坐在床上打開電視機，裡邊播放著無聊的愛情劇，男女主愛得要死要活。

「二十六塊夠吃了。」

程迦認得那是彭野、十六他們常抽的那種。

「初中畢業後跟我媽去了上海。之前在北京。」程迦瞥一眼桌子上的污漬，問，「你去過北京嗎？」

彭野掏錢給老闆。

彭野拎住她胳膊，說：「去看看。」

周圍的炒菜、燒烤、菜市場、人群汗臭混成一團，各種味道混雜，只有他的與眾不同。

程迦：「……」

走出沒幾米，彭野手機響了。程迦站在一旁平靜地等待。

過了馬路，他才回味過來，垂眼瞧她，她臉上淡定極了。

老闆把玩具遞給他們，小孩兒們呱呱呱嚷著，風一般捲走。

走了幾步，彭野笑出一聲：「你們還講過這些？」

「還有明早。」

一切都模糊成了背景，像沉進溫熱的水裡。

音響聲太大，程迦沒聽清，回頭，「嗯？」

「是嗎？」程迦坐起來伸伸脖子，在窗戶邊上望。的確，彭野看中的是這片最乾淨的。

「以後需要我幫忙，你儘管說。這次我真的很謝……」

很快，那個站街女回頭朝程迦看過來，有些抱歉地縮著脖子笑笑，招招手，然後噔噔噔走人了。

程迦回頭看彭野，「就這個。」

彭野從背上卸下背包，準備掏錢。

程迦斜眼瞧他，「哪裡看不出來了？」

「掛了。」

「那就送一首！」

「也是。」

程迦頭靠在他背後，開口道：「什麼感覺？」

「什麼？」

落日餘暉，透過百葉窗照在他赤|裸的身軀上。

「你剛才揉我的手了，是什麼感覺？」

程迦隨後進去沖了個涼，洗去身上的塵土和汗水，又簡單地洗了頭。洗完看見彭野晾在架子上的T恤，她抬手摸了一下，潮濕，柔軟。

程迦走上前，低頭看玻璃柜子里的煙，都是她不認識的牌子。

程迦一開始沒覺得有什麼，抽了一口煙才反應過來不對勁，回頭一看。

她就曉得說：「對啊。」

程迦淡哼一聲，「你還不是只想上我。」

「明早就到了。」

程迦和彭野才過去，後邊幾個黑乎乎的小孩衝上來擠去前邊，踮著腳給老闆錢，爭爭嚷嚷：「我要買那個手機。」

光影交錯，周圍的世界安靜了，彭野有一瞬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程迦回頭，見彭野仰頭喝著水，唇角還帶著笑。

彭野嗯了一聲，拎著她的手臂，注意力都在來往的小車、摩托上。

「還挺有職業道德。」她把煙頭扔進垃圾箱。

彭野不予置評。

「我要買槍。」

「……生活。」

年輕人一首慘烈的歌唱完，餐館老闆問大伙兒：「唱得好不好啊？」

彭野微微皺眉，「有那麼便宜？」

程迦目光掃視街邊，指一指，說：「那個吧。」

老闆摸出一包黃色的，說：「五塊。」

彭野走過來，程迦冷聲吐出一句：「就會聊騷。」

他放下電話，看著程迦，程迦也看著他。hｔtｐs://wｗw.ｈetｕbｏoｋ.com.cｏｍ

「……謝謝。程迦，我請你吃頓飯……」

夕陽西下時，程迦從洗手間出來，彭野站在窗邊的桌子旁，低頭給自己拆繃帶，擦傷口。

她頭髮上的水滴在他背上腰間。

她沒掙脫，他帶她出了人群，音響聲在身後轟鳴。

程迦抬眸，眼神靜如止水。

小賣部貨架上灰撲撲，擺著各類零食、日用品，櫃檯上方掛了個藍色的晾內衣的圓形架，夾著劣質的塑料玩具。

程迦抱著手夾著煙，拔腳走路，問：「熟客？」

程迦反問：「你找的她嗎？」

彭野立在程迦身後，杵杵她的背，說了句什麼。

瀰漫進屋的啤酒香、燒烤香、床上的樟腦香、洗衣粉香。

程迦搖頭，沒停下腳步。

程迦撣了撣煙灰，見她朝自己走過來了。

給了錢，老闆娘出去了。

窗外嘈雜的人聲、歌聲、車輛聲。

彭野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

「為什麼不想？」程迦拿筷子夾起一串麵條，說，「回去了一定要把黑狐刪掉的照片找出來。」

橫過馬路，程迦問：「你和阿槐也這麼認識的？」

「……」程迦回頭，拿眼角冷冷地斜他。

程迦說：「太鬧。」

程迦沒掙脫，任他。

進了招待所，程迦說先看房間。很簡陋，一張床一個柜子一把椅子，外加一台老式電視機。洗手間設施陳舊，但乾淨。地板牆壁床單也都乾淨。

「但黑狐刪了一張。」彭野低眉，把筷子插|進面碗，說，「現在說這些沒用處了。存儲卡是沒了，可你的危險也解除了。照片的事別再想了。」

街上人來人往，他們看著對方，沒說話，也沒動作。

她似這月兒仍然是不開口

程迦手機響了，她拿起看來電顯示，皺了皺眉。

夜深了，窗外的聲音漸漸消散，偶有幾個路人走過，說話聲像夜裡的竊竊私語。

「今晚得吃飯。」

程迦赤腳走上前去，從背後抱住他的身體，一手抓著他的腰腹，一手撫摸上他的胸口。

程迦說：「不認識別人大老遠從街對面跑來找你睡。」

程迦說：「掛了。」

彭野目光挪到她臉上，變得安靜，「嗯。」

程迦抿抿唇，回頭看老闆娘，說：「這價格能便宜點兒嗎？」

程迦夾著煙，站在路邊，冷淡地看著小賣部門口的兩人。

「她說第一晚，你喝醉了在街上撞到她，她把你拉回家了。」

程迦站在路邊等他。

「沒。」彭野拿了只紙杯，把煙灰敲進去，問，「你待了多少年？」

彭野下巴抵在她肩上，也沒有說話。他從未遇到過她這樣的女人。

彭野沒說話了。

「這筷子上有顆心。」程迦把兩支筷子並在一起給他看，木筷上一處暗色印記，一邊一半，像桃心。

她才轉身，彭野從背後抱住了她。

音響像炸雷，圍觀人群大聲喝彩，氣氛熱烈，像明星歌友會。

「程迦？」是林麗的聲音。

「她說是她找的你。」

彭野拆了雙筷子遞給她，程迦拿過來，看了看。

彭野頭皮ｗwｗ.hｅｔｕｂｏｏｋ•cｏm•cｏm一麻，隔了半秒鐘，卻又忍不住笑了。

彭野把車停過去，說：「就這家。」

程迦過去關上門，說：「以後沒什麼機會了。」

而她的電腦和其他相機還有鏡頭一起，被十六他們拉回保護站了。

彭野反問：「說你自己嗎？」

彭野於是閉了嘴，微微吸著臉頰，斟酌半刻，說：「她入那行，是受了訓練的。有人教。」

「喂……嗯……找到了……明天回來……估計……」他回頭看了程迦一眼，說，「明早十一點能到……嗯，好……回來吃中飯。」

彭野剛走出小賣部，手裡還握著瓶水，正低頭和那女人說著什麼，竟似乎在笑。

幾小時前，小賣部門口。

程迦掛了電話。

提琴獨奏獨奏著明月半倚深秋

男人笑了笑，說：「你看那邊那個……對，抽煙的女人……那是我妻子。」

她指的是菜市場巷口的一家招待所，玻璃門上貼著「20元」，門口站著一個嗑瓜子的胖胖的孕婦。

彭野環住她的腰，他低下頭，輕輕啄她的眼睛。

程迦明白了，道：「那就是很厲害了，還真看不出來。」

「……」

音響聲很大，圍觀的人說話也靠嚷：「五塊錢唱一首！情侶對唱七塊錢！唱得好的話，老闆免費送一首！」

「不必。」

程迦說：「十塊。」

她抱著他，像黃昏里倚在一起的兩根樹枝。

程迦抿緊嘴，萬哥要不是看到相機里林麗的艷照，也不至於撩起火對她動手動腳。但沒等她問，程迦還是道：「你那些照片都毀了。」

程迦涼笑一聲，「我每天都會把存儲卡里的資料轉到電腦里。」

兩人一路都沒有說話，不疾不徐地走進招待所，上了幽暗無人的樓梯、走廊，開了門。

附近有個菜市場，各種食物的腥味從巷子里湧出來，瀰漫整條街。

騷男人。

昏暗中，他的眼睛清黑明亮。

程迦還要問，老闆端麵條上來了。

到了公路，離保護站就不遠了。兩人沒有繼續往回趕，在鎮中心兜來兜去找招待所。

道路前邊有人在搬燒烤攤，正後退著看沒見來人，彭野拎住程迦胳膊把她往一旁拉了拉，道：「看我幹什麼，看路。」

程迦不答，走了一會兒，冷不丁地開口：「阿槐床上功夫好嗎？」

程迦努一下嘴，轉過頭去了。

程迦漫不經心地看他們一眼，對小孩和玩具都沒什麼興趣，扭頭卻見彭野饒有興緻地看著那幾個黑不溜秋的小傢伙。

彭野問：「你不喜歡？」

狹窄的道路上人來車往，路邊的餐館開始搬桌子擺塑料椅子準備夜市。經過一家小賣部，程迦望了一眼玻璃櫃，彭野問：「想買煙嗎？」

程迦扭回頭，微濕的長發從他手臂上劃過，留下一串濕潤。

彭野看那家店裡實在太臟，說：「不住這個。」

彭野想起來了，低頭湊近她耳邊，重新問了。

塵埃落定，他去她身邊，她平靜淡定，隻字不提，不安慰，不憐憫，也不哭訴。

「我要的是旁邊那個，不是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