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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趴在路邊的防護欄上，望著鳥巢的方向，歪著腦袋很享受音樂的樣子。

杜若沒再追著找他，也沒把剛才這小插曲放在心上。

雖然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看得出心情不太好。

他費心思花大價錢搞來的票，不看的話，太憋氣了。

「誒？還不錯啊，怎麼啦？」

不管了，她下了樓，快步走去約定的地點——正是去年他給她送電腦的地方。

遠離教學區，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

他充耳不聞，又靠進椅背里，望著前方的紅燈，等待著。某個時刻，他無意間扭頭，看一眼窗外燈光璀璨的鳥巢，一剎那，心就突然像被誰插了一刀。

「你來了不就知道了？」頓一秒了，道，「算了，我就在這附近，拿過去給你。你先下樓。」

景明低頭瞧她那樣兒，不屑地輕哼一聲，別過頭去看花壇，卻又無意識地彎了彎唇角。

杜若：「……」

她匆匆跑去走廊：「喂？」

去停車場取了車，繞上公路，開到十字路口，遇上紅燈。

她撞去他面前，嚇了一大跳：「你幹嘛？」

她已經非常非常委婉了。可他的臉色還是變了變，但竟一直忍著沒發作，也一句話沒說。

握在方向盤上的手一點一點捏緊，卻又漸漸地，緩緩鬆開。

也就是在這時候， 大家突然發現， 這一年來，她的變化可以說是脫胎換骨，跟當初入學時那個土土的小心翼翼的女孩判若兩人。

而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他抽出自己的外套，轉身就走了。看都不看她一眼，跟陌生人似的。

那女生臉色一變，哼地翻了個白眼，抱著燈牌繼續聽演唱會了。

正說著，旁邊傳來一道很不耐煩的嗓音：「讓開！」

「www.hetubook.com.com出來。有東西給你。」

她卻無意賞月景，一下下地踮踮腳，站在台階上等待著。

後來接觸下來，才漸漸發現他接地氣的一面。除去他的學長光環，他平日的模樣，便是再低調普通不過的一個人，不論穿衣打扮還是生活用度，不簡陋寒酸，也絕不名貴張揚。不像景明那樣穿衣有型有款，卻是最乾淨的學生模樣，整潔又順眼。

她身子略略后傾，奇怪地看他：「不是說有東西給我嗎？」

杜若問：「找我有事啊？」

他一件牛仔外套，工裝褲，衣服穿得和往常一樣有型，不過，手上什麼也沒拿。

杜若撲哧一笑：「原來是來邀功的。」

……

景明也不管，直接伸手到她身後拿東西，男生身上蓬勃的汗液味道夾雜著蒸騰的熱氣撲了她一臉。

「謝謝。」他接過紙巾擦汗，又道，「算了，你畢竟是師妹，我體諒一點兒。還是學校食堂吧，請我吃一頓好的砂鍋飯就行。」

他眼珠子慢悠悠地轉過去：「是。怎麼？」

他眼神冷冽，從頭到腳把她掃了一眼。

杜若頭皮直發麻，

她繞去籃球場， 站在場邊，看他打了會兒籃球。直到他下場，笑著走過來。

操！

現在，她更多的時間仍是放在圖書館和實驗室里， 一邊幫師兄們修理和製作各類感測器， 一邊也繼續研究自己的慣性測量單元。

他嘴角一掀，很是不在意地說：「別人討好我媽，送給她的。她讓我拿來給你。」

學習日程依舊安排得滿滿當當， 心態卻是輕鬆了很多。

「……」杜若杵在原地，一臉懵圈。

杜若稍稍一嚇，回頭，竟是景明。

「圖書館。hｔｔｐs://ｗww•hｅtｕｂｏok.com•cｏｍ幹嘛？」

原本，黎清和跟她約好了去看演唱會，但他沒經驗，不知道票是提前半年出售的。事到如今，只能去買黃牛票。可票價瘋炒，動輒數千，他們還是學生，哪裡負擔得起。

「是啊。稍微運動一下就全身濕透。」黎清和擦著脖子，忽問，「你喜歡陳奕迅嗎？」

杜若這才落了口氣，看一眼他遠去的背影。

寶藍色的跑車飛速衝過去，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里。

她站在籃球架下，擋著他拿衣服了。

他鄙夷地睨一眼她的燈牌：「碰一下我的椅子，我就砸了它。」

「別！」她輕呼。

她見他一張紙擦完，脖子上還全是汗，又遞給他一張紙：「你是容易流汗的體質嗎？和我一樣。」

夏天剛來，路燈照著樹枝的影子映在馬路上，樹葉還不夠茂盛，枝幹的輪廓投影在地上，乾淨而清晰。

「沒事的話，我先走啦。」她琢磨著溜之大吉，剛邁開步子跑出去一兩步，他眉頭一皺，伸手抓住她手臂，猛地把她扯到跟前來。

呵，渾身上下就看不出哪一點兒好！

那天傍晚， 杜若照例去操場跑步，經過籃球場時， 透過塑膠鐵絲網看見黎清和在打籃球。她本未太在意， 黎清和卻看見了她，沖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杜若自己卻比較清醒。

她自己跑去看，對黎清和爽約？不合適啊。

他看見了杜若。

車窗外，鳥巢里的歌聲傳來，在夜空里蕩漾。

她猶豫地笑笑，票遞還給他：「那個，我一個人跑去看演唱會，挺奇怪的。你應該也想看吧，要不你去吧……」

這次辯論賽的勝利讓她信心大振， 但她也清楚，她在辯論m•hｅｔｕbｏｏk•cｏｍ.cｏm隊里密集學習過一段時間，是以能應付業餘的比賽。可要說有多優秀的口才，根本算不上。學無止境， 可以慢慢來。何況， 她在辯論這一領域， 也並沒有太大的野心。

可身邊留著個空位看演唱會……更他媽憋氣。

他停了下來，手肘搭在車窗上，手指摁住了額頭。

更何況，即使這票是別人送給明伊阿姨的，畢竟也那麼貴呢。

「哦。這樣啊。謝謝阿姨了。」她如釋重負，捧著那張票抿唇直笑，就差眼裡冒星星了。

「你給我站好！」他斥道。

好在沒一會兒，景明就來了。

她驚得一動不動，瞪圓了眼睛看著他。

她可不想被人看見他和她夜裡往來。

剛才……發生了什麼？？？

現場氣氛嗨翻天，他懶懶散散地垮在椅子上，提不起半點興緻。面無表情得跟要死了一樣。

他徑直走來她面前，離得很近，高高的身影擋住了她頭頂的路燈光。

十字路口，交通信號燈切換。

杜若接過來一看，竟是陳奕迅演唱會門票，而且是場內vip第一排！

那邊沉默兩秒鐘，突然就掛了電話。

他垂眸睨她一眼，沒什麼表情地從工裝褲兜里掏出一張硬紙給她：「喏。」

「圖書館人來人往的。」她小聲嘟噥，避嫌道，「還是去政務樓後邊吧。」

「好啊，我巴不得呢。」她玩笑道。

杜若見狀，從口袋裡抽出張紙巾給他：「那行，請你吃飯總可以了吧。你想吃什麼？粵菜，川菜，火鍋？」

早晨晨讀的習慣早已重新拾起， 還開始在傍晚繞操場跑步運動了。

「拿走。」景明說。

稀奇。

「我把燈牌放這兒一下好不好？」美女微笑著說，就把燈牌從腿上拿和_圖_書下來要往空椅子上放。

呃……

「怎麼，不好嗎？」

黎清和很喜歡陳奕迅，決定自己跑去場館外頭聽。杜若得知后，覺得挺好玩兒的，也申請一起去。

兩人就這麼說定了。

她驚喜片刻，又很快狐疑地瞅他：「這個……你……給我？」

杜若挺意外地揚起了眉毛，說：「這麼節儉，替我省錢啊？」

她驚愕地縮在他懷裡，抬眼見他鬢角汗濕，汗水順著峻峭的下巴淌著，幾乎快滴到她額頭上。她咽咽嗓子，一動不敢動，匆忙垂眸閃開目光，又見他清秀的鎖骨近在眼前。

演唱會那天，景明還是去了。

「行吧，那就吃砂鍋飯。」

旁邊，跟她一起趴欄杆的是黎清和。

和那個初秋一樣，這段時間天氣很好，夜晚清清涼涼的。

沒想現在突然冒出一張vip第一排的票來。讓她陷入為難的境地。

他惱火地看完了，一言不發，轉身就走了。

祖宗誒，這到底是去政務樓啊，還是在圖書館門口等啊？

那天辯論賽后，他轉眼就不見了，後來她給他發了條簡訊道謝，他理都不理。

畢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誰說你一個人去了？」景明說，「我媽給了我兩張。」

直到幾天後的夜晚，她在圖書館上自習時，意外接到景明的電話。

「你在哪兒？」語氣依然不是很好。

因為普通，反而褪去了禮貌和距離，越來越熟，開開玩笑相約吃飯都自在極了。

「下周鳥巢有他的演唱會。」

「演唱會？」

那女生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他的態度。她的確是個很美的人兒，想必在生活中，任何時候開口都不會被男人拒絕。

可杜若開心幾秒之後，卻稍稍蹙了眉。

也有月光，薄牛奶一樣籠www.hetubook.com.com著政務樓旁筆直的大路。

「怎麼？」

月光照著她臉龐，那白裡透紅的臉頰上，有淺淺的梨渦。

她剛認識黎清和時，只認為這位師兄長相好，成績好，性格好，待人寬和，熱心助人，是個各方面都很完美的學長，像榜樣似的，卻也有距離感；

「那當然。跟你我還客氣什麼。」黎清和說。他剛打完籃球，一頭的汗，隨意拿手抹了抹。

杜若一驚，眼見著他整個人朝自己逼近過來，心咚地一下懸起，身子本能地後退躲避，卻撞到籃球架上退無可退。

辯論賽后， 杜若的同學們對她刮目相看。

她很快做出選擇，還作出一臉遺憾的樣子，說：「啊呀，我剛想起我那天晚上有事。要不，你送給別人吧，或者帶李維去。再說，這麼貴的票，轉手賣出去也是一筆錢呢。我就不去了，還是謝謝阿姨哈。……嗯，也謝謝你。」

杜若轉轉眼珠：「什麼東西啊？」

杜若愣愣的，他倆去看？

初夏，氣溫漸漸和暖了。

看到半路，空位的那邊，一個打扮得很漂亮的年輕女孩把舉起的燈牌放下來，揉了揉發酸的肩膀，柔聲問：「不好意思帥哥，這個空位是你的嗎？」

景明坐在五光十色的燈光下，板著臉，心情不爽到了極點。終於，他實在坐不下去了，覺得這轟炸的音響聲能叫他爆炸，便起身提前離開。

「對啊。辯論賽啊。」黎清和笑道，「好歹我花了那麼多時間替你操心，沒功勞有苦勞。你倒好，贏了辯論賽，下台時撞上我，說了句便宜的謝謝，居然就沒表示了。」

那副煩躁樣子搞得她有點兒緊張，左看右看，一時沒反應過來該往哪邊讓路。他等得不耐煩，直接上前一步，伸手去夠他掛在籃球架上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