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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春和景明

作者:玖月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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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若春,和景明 第六章

下卷 若春,和景明

第六章

「你先等著。」郭洪不搭理她那小人物,杯子和杜若的碰上,玩笑道,「不喝酒就不簽合同了啊。這以後合作多少,就看今天酒喝多少了。我先干為敬。」
杜若頭中一團亂麻,思緒全亂,猜測這是意外還是安排。
「好學校呢。」楊姝說。
郭洪笑道:「我和杜小姐認識快兩年。元乾剛成立時只有十多個人,現在人數也七八十了。」
「都是一群拚命幹活的人。質量也是相當不錯。」郭洪笑道,「以後我們春和科技可以和他們多合作。」
碗碟杯勺乒乓相撞,酒杯傾倒,紅酒潑了一桌。
杜若已是頭暈目眩,強撐著抬起頭看向景明,口齒不太清晰地說了句:「謝謝。」絲毫不知自己已是臉頰通紅,目光渙散。
服務員斟酒上菜。
那天,她依舊打算在實驗室加班,半路接到付靜電話,說萬向公司要談合同的事,約她們晚上吃飯。
郭洪賠笑道:「今天難得相聚,可以喝一點點嘛。」
杜若便真不敬他,拿起筷子要夾菜。
吳總正和景明說話,看過來:「少倒點兒。讓著女士。」
景明回眸,目光與她對上,伸手:「幸會。」
景明眼瞳一凜,冷道:「我手底下的合作輪得到你開口!」
周末把車停公司了,今天坐地鐵上班。她很久不擠地鐵, 如今再度體驗沙丁魚罐頭般擁擠的車廂, 有些不習慣,胸口窒悶得慌。
她一連好幾天守在實驗室, 可工作上的事也讓她無法舒心。
「我剛怎麼說來著,她不靦腆吧。」郭洪樂呵道,「看來喝了酒才能聊天。杜小姐真是逮著機會就給自家做廣告啊。這廣告打了,也該敬景總一杯是不是?」
她繼續同杜若聊天:「怎麼會做這行?」
郭洪看看景明,酒勁之下還沒處理過來,不以為景明那話是對他講的,立刻又惱羞地看向杜若,正欲開口,
付靜立刻擋道:「郭副總,我先敬你吧,感謝——」
她推銷員一般認認真真說了一大段,景明反而沒話了。
「那就以茶代酒吧。https://www.hetubook.com.com」杜若利落地端起紅酒杯,對向景明,直視他的眼睛,「我敬你。」
「真喝不了了。」杜若捂了下眼睛,說。
郭副總一身酒水,立刻站起抖動衣衫。
他抿著略苦的茶,抬眸看那一整杯紅酒順著她殷紅的唇入口。
景明,楊姝,陳賢三人就坐。
楊姝笑道:「我們老闆不喝酒,以茶代酒的話,太欺負杜小姐。就不必——」
「哦,我在伯克利。」
景明道:「不用,我不喝酒。」
實驗室的員工不太賣力, 專業素質不過硬,態度不嚴謹, 也不夠好學, 對提升自身能力毫無要求。上一天班, 辦一份事。她得時時監督,跟包工頭似的,揮一鞭子才動一動。
桌上人都看過來。
杜若出於禮貌問了句:「你呢?」
杜若想起郭洪那人,腦仁發疼。可工作便是如此,再不喜歡也得笑臉相迎。她回家洗漱收拾一番,整理得乾淨得體了去赴約。
曾經大學里每個人都努力划槳力爭上遊的氣氛早已不復存在,現在更像是她獨自拉縴,拖著一艘巨輪前進。
杜若阻攔:「夠了!」
「沒事兒,說不能喝的都是能喝的。」郭洪嬉笑。
杜若避開:「我自己來。」
「太客氣了。我們也不是拘禮的人。」吳總他們都很隨和,沒有架子。從面相和氣質判斷,應是搞技術出生,杜若倒自在了些。
四目對視,兩人都冷漠而冷靜。
她伸手過去,觸及他炙熱的掌心,心跟著一搏:「……幸會。」
「這行女生比較少,看見你就覺得親切。」楊姝道,「哪個學校?」
付靜眼見郭洪又要勸,立刻舉杯向他敬酒,以求給杜若分擔。
接下來幾天, 杜若始終不在狀態,有種大病將來卻又遲遲不至的阻滯感。究竟是病, 抑或是愁緒,她已然分不清了。
景明不言。楊姝微笑:「他本身是不喝酒的。」
她微闔上眼,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
「怎麼喝不了?剛說合作,這就不喝了m•hetubook.com•com?這不過河拆橋?你要不喝,這合作可就不算數了啊?」郭洪把酒杯塞她手裡,拉了下她的手。
服務員引她們上樓。偌大的包間里除了郭洪,還有幾個陌生人。付靜低聲告訴她,那是萬向的老總和其他幾位副總。
景明看著她,拿起茶杯在轉檯上輕碰一下,當是與她碰杯了。她手中的紅酒杯底亦是在玻璃轉檯上輕輕一碰,咚的一聲清脆。
「那你是太不給我面子。該不是覺得我以後幫不上你忙……」他喋喋不休相當難纏,嗓門又大。杜若實在不想與他糾纏,好似酒桌「打情罵俏」,一口氣喝了將他打發走。
「杜小姐,聽見沒。春和可是大客戶啊。」
景明道:「做得好,自然有合作機會。」
「杜若?」他又喚了聲。
景明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心。不想郭洪那人已喝美了,再次搖頭晃腦拿起酒杯:「來,預祝合作愉快,再喝一杯。」
郭洪還要幫忙擦拭,對面,景明轉過頭來,不和吳總說話了,開口打斷了他,語氣已經不好:「郭副總和她很熟?」
身累心累,撐到星期三下午,她只覺這周像是過了兩個星期般漫長。
室內氣氛詭異而尷尬,吳總嚴厲地瞪了郭洪一眼。
幾乎是同一時間,杜若忍無可忍,用力一推。
到她跟前,郭洪介紹:「這就是元乾的杜副總,出了名的美女副總。」
可能真的要感冒了吧,她想。
他這話一出口,杜若不喝是不行了。
拿錯了正要放下,被郭洪逮到:「你看,還沒開始就自己喝起來了。來來來,我倆先喝一杯。」
「這位是杜副總吧?幸會。」
那正好了,對元乾是再好不過的業務拓展機會。她暗想著,看一眼圓桌對面剩下的三把空椅子,一時間頗為舒心,端起水杯喝水,身旁的郭洪忽回頭,沖門的方向一笑,連忙起身:「景總,楊副總,陳特助……」
杜若一愣,隨即展露笑顏,大方招呼道:「吳總,王副總,久仰。」
「哎呀怎麼這麼不小心啊?」郭洪關切https://m.hetubook.com.com地拿紙巾給她擦拭手臂。
「哪兒啊。」郭洪又插嘴進來,「她特隨和活潑。」說著習慣性抬手在她背上拍了拍,「今兒話少,估計是見了生人害羞。」
「機器視覺系統。」她說,「跟萬向簽的合同是制動系統相關。但我們的視覺系統也很好的,產品覆蓋領域很廣,像生產線,機器人,製造業……主要還是應用在工業和交通上,也有一些小範圍的農業試水產品。」
「什麼?」
她腦袋一歪,靠在他肩頭。面頰潮|紅,睫羽微闔,紅唇微張,粗重地喘著氣。
郭洪耳尖,不肯:「那怎麼行?談合作呢,今天必須得喝。」拿過服務員手裡的分酒器給她倒上。
楊姝移開話頭:「看上去比較靦腆,不愛說話。」
放下杯子,頭重得如灌了鉛,她低下頭拿手撐住腦袋。
楊姝無語地低下頭拿手指摁了摁眉心,瞥一眼身邊的男人,只見他手指捏緊茶杯,關節掐得發白。
易坤面若冰霜,掃一眼在場之人。
楊姝淡看他一眼,好奇他今晚會為她解圍幾次。
「對啊,杜若。」郭洪道,「花兒的名字。人也跟花兒一樣。」
飯局設在東四環邊的一家私人會所裡頭,杜若進門時納悶得很,普通的業務吃飯,郭洪夠破費的。
原來如此。
楊姝臉上掛著標準的笑容:「過獎。」下一秒,無視他,目光落到杜若身上,「杜副總名字是?」
付靜盛碗湯給她,小聲:「喝點兒湯吧。這樣下去,非趴了不可。我給易總打過電話。他快來了。」
杜若也看著他,竟無事般大方地笑笑,抬起酒杯:「我這杯敬在座各位。」說完,仰頭將一整杯紅酒灌了下去。
「哦。」付靜收好杜若的手機和包。
她拿起筷子夾菜,機械地往嘴裏塞各種食物墊肚子,祈禱千萬別醉。
第二天周一, 杜若起床時嗓子有些不舒服, 像是感冒的前兆,上班前沖了副感冒沖劑應付。
下一秒,易坤看向杜若,付靜已站起身,嗓音委屈:「易總。」
他沒說稱m.hetubook.com.com呼,桌上的人都安靜了一下。
「萬向被收購的事,你也知道了。拖延了合同,很抱歉啊。」
一路萎靡,怎麼都提不起精神, 出了地鐵走進CBD, 九月初的陽光照著, 她像一顆蔫蔫的菜苗兒。
包廂門突然被推開,易坤走進來,掃視一眼混亂而安靜的室內。目光一下與景明的碰上。
景明緊緊盯著她。
景明卻開口:「你們公司主營自動制動系統?」
付靜忙給她擦拭胸前污漬:「郭副總,我來就好。我來就好。」
郭洪愉悅不已,拍拍她手臂:「果然乾脆!」再次給她杯中倒上,正要繼續勸。
郭洪起鬨:「看來杜小姐面子不夠大啊。景總你就算是以茶代酒,也該和美女副總喝一杯。」
景明臉色極度難看,放下筷子,人就已起身。
杜若抬眼看他,點點頭:「嗯。……還有別的。」
杜若笑靨如花:「我不知道幾位老總會來,不然初次見面,要準備禮物的。實在是不好意思。」
吳總道:「易總,這次的確是小郭做事不妥。我向你賠禮。」
他言語極失分寸,杜若臉上針刺似的不適,卻維持著笑容。
「是這樣,春和科技的老闆對合同內容很感興趣,約上大家一起聊聊。都在行業內,多認識個朋友,以後好合作。」
杜若回神:「杜若。」
「MIT。」
不想他執意往杯里加:「這點兒怎麼夠?」
垂下眼眸,不知為何想到了有一年過春節的情形。
杜若則垂著腦袋,一手無力撐著頭,胸膛劇烈起伏著。
易坤冷著臉,大步走過去把杜若從座位上拉起來。她已是意識不清,身子軟咚咚地往下滑,他一把摟緊她的腰,捧住她的後腦勺:「杜若?」
到了公司, 照例周一例會。會後她忙完日常事務,簡單吃個午飯,便開車去了工業園。
杜若笑容僵了,稍稍前移避開他手掌。
那頭,景明也沒和人說話了,看著她。
「我學感測的。」杜若抬眸看她,餘光里,景明和吳總低聲交流著,並沒注意她。
可她本就不會喝酒,也極少離和_圖_書了幾位師兄單獨應酬,今天連續兩大杯下肚,隱隱後勁來了。
杜若反感極了,偏又無法發作,強忍了吞肚子里。瞥一眼景明,他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麼。
「我喝不了了。」
服務員倒酒到景明身邊,景明開口:「我不喝酒。」
杜若接過湯碗,拿勺子舀,還沒遞到嘴邊,手指一軟,勺子砸回碗里,哐當一聲。湯水濺了自己一身。
景明一身黑襯衫,面容清凌,跟萬向的人握著手。
杜若立即放下水杯,起身回頭,一瞬間,笑容僵住。
楊姝鄙夷地擰了下眉,又瞥一眼景明,他喜怒不形於色,估計不會痛快。原本是來談事兒見人的,誰知萬向的人自作主張安排了飯局,還冒出個郭洪這樣提不上檯面的人。倒是完全在計劃之外了。
服務員倒酒來她身邊,她悄聲:「不用給我倒。」
景明說:「發展很快。」
「沒有沒有。」
景明面無表情,眼神銳利。
易坤摟著杜若出去了。
易坤道:「合作的事,以後由銷售部來談,杜若不會再參与。如果萬向做生意看中的是酒量,而不是產品本身,這朋友不交也無妨。我的人不是來陪酒的。」
郭洪打斷:「誒,你這意思是怕杜小姐介意了。杜副總?你介意景總以茶代酒?」
房內之人皆是吃驚地將目光在景明和杜若身上移動。
郭洪識相地不勸了,誇讚起楊姝來:「我們這行,很難見到楊副總這樣的美女啊。做事又紮實靠譜,景總有你這樣的得力助手,真讓人羡慕。」
「唔?」她含糊一聲,眼神始終無法聚焦。
「付靜。走了。」
房間內驟然安靜。
杜若莫名心裏一刺,原來是他同學。她有些喘不過氣,拿起杯子喝水,灌到嘴裏才發現是紅酒。
郭洪那頭興奮地誇讚,又往她杯中續酒,過半了還不停。
可郭洪長期混跡酒桌,酒量好得很,且有越喝越想喝之勢。而這桌上沒有能陪他喝酒的,自家老總又忙著跟景明講話,他繞桌敬了一圈回來,又拉上杜若喝:「說來我們認識兩年了,這麼久的交情,也該單獨再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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