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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門，出來，關上。語氣質問：「你來這兒幹什麼？」

甄意：「……呃，是。」

「我把人與人精神層面的影響從量子物理和空間的角度分析，是強者的精神力量對他人精神空間的施壓，力度足夠大時，會造成空間彎曲。」厲佑舒緩地靠近椅子里，似笑非笑看著言格。言格「哦」一聲，看上去不感興趣。

「沒有讓我驚艷。」言格平常道，似乎有些失望。

估計此刻面對著她的言格表情不太好。

「一個人是流動的，他的精神世界也是。每個人的精神都可以看作是獨立的空間。」他十指白皙，有規律地敲打著指關節，「當一個人的精神力量強大到足夠對他人施壓時，他人會在不知不覺中接受這個人的思想，被他的精神影響。這種情況在現實生活中不罕見。」

甄意音量降低，不太自然：「你一次性跟我講這麼一大段話，好像還是頭一次。」

甄意重拾話題：「那吳哲的情況和*圖*書就不是人格分裂了，精神分裂也不像。」

所以，頭一次看見他眼裡淺淺的涼意，她知道自己不該出現在這兒，一定是違背了醫院的規矩，便趕緊做道歉。吳哲在這兒，她還要來呢，可不想惹他。

「你剛才的精神空間理論呢？」

甄意並不反感，反而謙遜又乖巧：「知道啦，眼見不一定為實。」

奇怪的是，言格門開了好半天，鑰匙插在孔里，動作卻頓住。好幾秒，他都沒有動靜。

不會溫熱，但也絕不會冷酷。

言格頓了一下，鑰匙進孔，又聽厲佑說：「你想接近她。這不像你的性格。為什麼耿耿於懷？言格，你信不信，我能讓她……」

甄意立刻有話說話：「儘管醫院硬體管理很嚴，但如果某個病人很聰明，而且某個時間神志清醒，他有沒有可能偷偷出去然後回來？像電視里的越獄？」

「鑒定是一回事，經驗是另一回事。」他淡淡道。

厲佑變了m•hｅｔｕｂoｏk•coｍ.ｃom臉色，胸腔像堵了塊磚頭，他冷靜看著言格頭也不回地離開，意外望見玻璃門那邊有個女孩縮了縮脖子，窘迫兮兮地沖言格吐吐舌頭，右手不停地碰著額頭，做抱歉的手勢。

「有，極少。你想說什麼？」

他看她一眼，眼眸明凈而深幽。

說出這話，她自己都覺得很扯，但言格說：「我無法100%地否定這種可能性。」

「PTSD的癥狀是什麼？」

「的確。」言格平靜道，等他繼續。

他高高地立在她面前，隔著玻璃鋼索的兩道門，眼眸很深，落在她臉上，卻似乎沒看她。

「我一個月沒有放風了，哪有機會和他說話？」厲佑微笑。

「這麼說吧。」言格走過一道門，拉住門沿，等她過來，再穩穩合上，「你想太多了。」

但厲佑的故事講到最高點，不會放棄最後的謝幕：「結果證明我的精神空間理論：一個人的精神與思想可以穿透並侵略到另一個和-圖-書人的頭腦里，足夠強大時，可以支配他，控制他。這就是為什麼會有教育，包括宗教，邪教，一切。」

言格的確心情不好，但他少有心情波動，所以也不會表現。以致甄意緊張兮兮走了一會兒，轉眼見他表情平靜，就把剛才的事忘在腦後，立刻跳轉到好奇模式，湊上去問：「那個是病人？」

「不要輕易下結論，不要評價你不了解的東西。」他回答得平實，聽著卻像指導，「很多時候，你以為的了解，不過是自以為了解。」

厲佑嘴角的笑容放大：「你相信我的理論了。」

「啊？」

她從來不會這麼乖，言格目光落到她臉上：「有事情找我幫忙？」

「吳哲的精神會不會分裂出一個唐裳的人格？」

甄意狐疑，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你不是還沒給他做鑒定嗎？」

「……」這種不動聲色就跩得牛氣哄哄還不自知的人……

懂哲學的神經病醫生還真是……

「PTSD。」「m•ｈeｔｕbｏｏk.com•ｃoｍ什麼意思？」「創傷后壓力心理障礙症。」

「你有沒有遇到過一個男人的精神里出現女人的人格？」

「不信。」言格抿唇，雙手插兜站起身，「只是確認你沒有和他接觸。再見。」

不遠處那個男子果然長得俊俏，說著什麼，甄意聽不到。他看上去高傲，掌握一切，卻又像謙謙公子。有一瞬，他黑色的眼睛和甄意對視了一秒，唇角微微抿起，風度翩翩地輕點了一下頭，對她打招呼。

言格閉嘴了。

言格：「你操控他了？」

這樣的反應讓厲佑眯起眼睛：「我會向你證明。新來的叫吳哲的傢伙還是不說話嗎？讓我和他談，我能讓他開口。」

門這邊的甄意有些忐忑，覺得不對。剛才她在門邊來回，沒有離去。言格起身看見了她，眼神少見的涼。甄意很清楚，他總是很淡，不會高興也不會生氣，惹到他頭上他也雲淡風輕。

「我走錯方向了。」甄意趕緊回溜，像生怕他上來揍她。

厲佑也看和圖書他，分辨著什麼。

「人格分裂和精神分裂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人格分裂小說里很多，但臨床少見。患者能正常生活，第一眼或短時間看不出異樣；而精神分裂里的分裂不是指人格，而是指患者的感覺和知覺受到重創，生活不能自理，瘋瘋癲癲，時常妄想，是我們常說的『瘋子』中的一種。」他聲音低醇平實，許是擔心她聽不懂，所以格外耐心緩慢，說完，還補充，「打個比方，人格分裂是一個身體里住了很多個人，精神分裂則是一個身體里住了一個不停做夢不停妄想的人。」

甄意莫名一愣，下一秒，目光被言格的身影罩住。

言格走到門邊，掏了鑰匙，只聽厲佑說：「她是你的前女友。」

「事實上他已經開口了。」言格直視他。

甄意直勾勾看著他。「怎麼？」他不太自在地移開目光。被她這種眼神看過無數次，可他終究沒有平靜地習慣。

「嗯。」他嗓子里溢出一絲模糊不清的音節。「看上去不像。」